我穿越过来时，故事已接近尾声。 男主即将杀掉恶虎，功德圆满，羽化成仙。 不巧的是，我就是那只虎。 吊睛白额大猛虎。 1 陆青川拿剑指着我时，我还没适应用四条腿走路。 四只虎蹄各有想法，互相干涉，走得乱七八糟。 很快就扭成了一团麻花。 他望着在地上蠕动的我，神色复杂。 「虎精，莫要耍花招。」 「不要以为扭做蛆状，贫道就……」 陆青川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些茫然地望着自己扭成一百八十度的……腿们。 我刚刚是不是……劈了个叉？ 还是贼拉扭曲的那种？ 反应过来后，我抱着蹄子嗷嗷叫。 抻着筋了。 陆青川移开目光，默默收起了剑。 我大喜，「你不杀我了？」 他摇摇头，「杀你这样的蠢货，用剑是对我的侮辱。」 「……」 见我颓丧，他犹豫了一下，眼神划过我毛茸茸的肚皮，接着道，「嗯……或许你可以给我当坐骑？」 我咧着大嘴猛点头，「成！」 先活下来才是关键。 原书中，陆青川修的可是无情道，心狠手辣，杀妖不眨眼，死在他剑下的妖兽不计其数。 2 可我答应当坐骑后，陆青川肉眼可见地有些后悔。 在第九十七次帮我把打结的腿解开后，他终于忍无可忍。 「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老虎！」 我战战兢兢缩在一边，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露出圆滚滚毛茸茸的肚子。 陆青川的火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哼，我就知道。 没有人能抗拒毛茸茸！ 「喂，你要不要……摸一把？」 陆青川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朝肚皮努努嘴，「试试嘛，很舒服的。」 他眨眨眼，犹豫了一下。 然后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浅浅尝试，最后逐渐沉迷，撸毛撸得十分愉快且顺手。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看起来短时间内没有性命之忧。 唯一令人头痛的是，我完全适应不了老虎的生活习性。 当陆青川把一只活的山鸡扔给我时，我惊得一蹦三尺高。 「活的！尖嘴的！」 他十分冷静地一剑抹了鸡脖子。 「现在死了，吃吧。」 我看着血淋淋的山鸡，哇一声吐了出来，「哕——」 「劳驾，能不能给做成烤鸡，拔毛放血然后烤熟的那种？」 陆青川：「……」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在我肚子震天响的咕噜声中去烤鸡。 「养坐骑竟然这么麻烦……」 「早知道不养了……」 两刻钟后。 鸡烤熟了。 「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没撒调料吗？咦，怎么没去鸡皮，我最讨厌吃鸡皮了……」 陆青川举着鸡腿的手顿住，腰间的长剑嗡鸣出声。 「……啊，真香，我超爱吃的。」 我连皮带骨一起吞了，甚至都没敢嚼一下。 与此同时，嗡鸣声止住。 在陆青川的指导下，我渐渐把四个蹄子捋顺，勉强能走路了。 「陆青川，你要不要坐上来试试，我好像能跑了哎！」 毕竟答应了给人当坐骑，总得表示一下不是。 陆青川表示拒绝。 他不相信我。 我伤心地跑了起来，然后精准地落到了陷阱里。 幸好，是个废弃很久的陷阱，没有尖刀木刺什么的。 我眼巴巴地看向陆青川，「救我。」 陆青川盯着坑里的我，沉默半晌，望天，「要不我就地把你埋了吧。」 3 陆青川还没来得及把我埋了，大批的妖兽就围了上来。 在原本的剧情里，他一剑杀了我，然后功德圆满，立地成仙，所向披靡，对付眼前的兽群自然不在话下。 可眼下，我没死，他也没成神成仙。 所以，他扯着我死命狂奔。 没错，扯着。 不得不承认，我的尾巴有亿点点结实。 就是痛得很！ 陆青川身为除妖宗嫡传弟子，自小随师门斩妖除魔，树敌无数。 如今他落了单，暗中潜藏的仇家们趁机蜂拥而至，如饿狼进食一般一层层往上扑。 双拳难敌四手。 饶是陆青川天纵奇才，应对起来也甚是吃力。 所以当我咬着他的衣袖将他拉进山洞时，他异常的沉默与顺从。 他没办法不顺从。 他被狼妖咬断了一条腿，身上也满是七零八落的伤口。 我瞅了瞅自己几乎完好无损的皮毛，陆青川将我护得很严实，嗯，他人还怪好的。 于是，我主动往他那边蹭了蹭，好叫他枕得舒服点。 4 妖兽们久居山林，极为敏感。 没多久就找到了我们藏身的山洞。 赶在他们发现之前，我一口叼住陆青川。 他迷茫地望着我的大牙，「都这会儿了……你要吃我？」 我没理他，径直往山洞深处走去。 将陆青川甩进山洞深处的缝隙中后，我深深看了他一眼，「藏好。」 然后猛地往洞外跑去，将他的惊呼声抛在身后。 我想，那一刻，我的背影一定超帅。 我引开了追击的妖兽们。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上了当，领头的狼妖当即把我痛扁一顿。 「呸！叛徒！走狗！」 所幸，念在同是妖族的份上，他们留了我一条命。 当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回到山洞的时候，陆青川已经不在这里了，想必是已经逃到安全的地方了。 我趴在洞口盘算着，这样子算是救了男主一命吧，等以后他成神仙了，说不定能帮我回去呢。 真怀念当人的感觉。 最起码饿不着。 5 就在我趴在山洞里饿得头晕眼花快要嗝屁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团火红。 我以为是颗果子，下意识张口去咬。 那团红色飞快地闪到一旁。 我揉揉眼睛，才发现是只小狐狸。 我叹口气，十分失望地挥了挥爪子，「你走吧。」 那狐狸见我不吃她，也不走，只好奇地盯着我看。 这几日我也不是没遇到过落单的小鸟小兽，实在是下不去嘴。 吃不了生的，活的，带血的。 我深切怀疑，我会饿死在这里。 嗯，死了也好，指不定死了就能回去了。 小狐狸观察了我整整一天，然后给我扔了串葡萄。 葡萄下肚的那一刻，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终于有能吃的东西了！ 见我吃得香，小狐狸又给我摘了野果子。 她撑着下巴好奇地盯着我瞧，「竟然是只吃素的老虎，稀奇呀。」 我犹豫了一下，没告诉她，也能吃荤的，但要烤熟那种。 我怕她觉得我难养。 小狐狸叫仙仙。 有她在，我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她负责伙食，我负责安保。 一虎一狐，十分和谐。 6 可饶是我再小心谨慎，还是被仙仙发现了——我其实是个蠢蛋虎。 对上其他小动物们的时候，一般不用我有什么动作，他们都会自行避开。 可遇上狼妖时，我不受控制地开始四处逃窜。 心理阴影。 仙仙很不理解，「你跑啥啊？你不丛林之王吗？怕他个锤子！」 我扒拉了下后腿上的疤，上次被狼妖咬掉的毛还没长回来呢。 「他们狼多，上次群殴我。」 仙仙不信我打不过他们，直到有一次我反应慢，没能顺利跑掉，又被狼妖打了一顿。 狼妖嚣张，踩着我的背笑得十分得意。 仙仙见我受辱，怒气直往上飙，冲上去就跟狼妖互殴了起来。 两人居然打得不分上下。 最后仙仙断了一小截尾巴，不过那狼妖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少了一只耳朵，还断了条腿。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随意招惹我们了。 我望着仙仙断掉的一小截尾巴，心疼得大哭。 「都怪我没用。」 仙仙却满不在乎，「嗨，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掉了一截尾巴。」 她找了根绳子，把断尾绑好，往我脖子上一挂，「诺，正好给你当个吊坠。」 挂好之后，她盯着我若有所思。 「阿福，狼妖打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用灵力呢？」 我眨眨眼，灵力？那是什么玩意儿？我能有这个？ 仙仙点点头，「你有！」 她说她能感觉到我有灵力，且很强。 可我按照她说的修炼方法试了无数次，根本感觉不到一点。 「你大约感觉错了，我什么也感觉不到，就感到肚子越来越饿……」 仙仙不死心，天天起早贪黑地拉着我一起修炼。 我感觉不到她所说的天地灵气，只能陪在她身边打瞌睡。 7 直到后来，狼妖来报仇了。 狼群把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仙仙护在我身前，「阿福不怕，有我呢。」 她妄图以那小小的身躯挡住我。 仙仙败了。 群狼冲向她的时候，我快速扑了上去。 我打不过他们，只能将她护在怀里，任由狼群啃噬我的皮肉。 许是总会在生死存亡之际，才能爆发出力量。 快被咬死的那一刻，我终于感觉到了仙仙口中的「灵力」。 我不记得狼群是怎么被我击退的，只记得撕咬狼皮时本能的恶心想吐。 直到仙仙将我嘴角沾着血的狼毛拿掉时，我才反应过来。 8 有灵力不是一件坏事。 在仙仙的帮助下，我很快成了真正的丛林之王。 所有的妖兽都害怕我，再没人敢欺负我了。 也可以化作人形。 只不过我还不太能掌握体内的力量，不是耳朵没藏起来就是尾巴现了形。 在我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也还不错的时候。 除妖宗来人了。 他们来了很多人，说是要将所有妖兽悉数剿灭。 众妖皆四散奔逃。 我和仙仙也不例外。 可逃亡的路上，突然听说了一件异事。 据说，除妖宗的嫡传弟子陆青川正在寻找他失踪的坐骑，逢妖必问： 「可曾见过一只又笨又娇气的虎精？爱吃烤鸡，不爱吃鸡皮的那种？」 9 仙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面色古怪地扫了我一眼。 我揉揉鼻子，有些心虚。 果然，当天晚上她就拎着一只香喷喷的烤鸡在我跟前晃。 「香吗？」 我用力点头，「香！」 比陆青川烤得香多了。 仙仙挑挑眉头，「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姑奶奶可是吃鸡的祖宗！」 鸡肉应是提前用香料腌制过，非常入味，火候也把握得恰到好处，香酥软烂，入口即化。 我很快将整只烤鸡啃得干干净净。 仙仙满意地点点头，拍拍我的肩膀。 「跟着我，天天吃鸡，好不好？」 见我没有立刻回答，她紧接着道：「我还给你摘葡萄，最大最甜的都给你！」 我诧异地看了一眼仙仙，她向来最是镇静机灵，此刻居然带着些隐隐的急切和惶恐。 似乎生怕我不答应。 我朝她笑笑，「当然好呀！」 听到我的回答，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可是从那之后，仙仙的行为越发古怪了。 往常都是我先威风出场，以气势唬住其他妖兽，然后由仙仙上前与他们交涉，出让食物或者领地。 颇有些收保护费的意味。 我先前大战群狼，一战成名后威名便传了出去，因此一般情况下只要我一出现，其他小妖便自动臣服。 原本这一招十分好用，简直兵不血刃。 可仙仙最近却不让我出面，情愿自己费劲巴拉地跟其他妖兽斗智斗勇。 我屡次想出去帮她，都被按了回去。 「阿福，外边有坏人，你要躲好。」 10 仙仙将我养得十分好。 天天窝在山洞里，不是吃就是睡。 闲暇之余，我也尝试着继续修炼，倒是勉强可以化为人形，只是灵力不精，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 仙仙倒是能保持人形，但她不喜欢，她说还是狐狸原身最舒服，想跑就跑，想跳就跳。 这样的逍遥日子一直持续到陆青川将我从山洞里拎出来。 当时，我正一手烤鸡，一手葡萄，吃得喷香。 陆青川从天而降，神情从刚看到我的惊喜，到看清我吃得满嘴流油后的愤怒，转变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之后他就拎着我的后脖颈子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抱怨，「我辛辛苦苦找了你这么久，都快把整座山翻个遍了，你却躲在这里好吃好喝，哼。」 啊这，谁能想到你是真的想找啊。 再说，谁知道你找着了是想干啥呢？万一还要杀我呢。 我的脖子被他扯得生疼，「哎，松松手，疼死了，脖子要被你掐断了。」 陆青川冷哼一声，「娇气。」 手中动作却放松了不少。 我揉揉发红的脖子，哀怨地看向他，「那我现在是人形嘛，人类的皮肤都很娇嫩的。」 他仿佛这个时候才发现我的变化，微微愣了一下。 我十分自信地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怎么样？我漂不漂亮？」 我早就欣赏过无数次了，面若桃花，眼如春水，好看得很。 这也是我努力修炼的精神支柱。 仙仙说了，灵力越高，变幻的皮相就越好看。 她还嗤笑我太俗，就知道追求皮相。 陆青川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视线不经意间划过我的腰，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耳尖突然就红了。 我好奇地看着那一点红慢慢蔓延到整个耳朵。 正想开口问，他却突然恼了，拉着我就要走。 「快走吧，师父们还在等着呢。」 就在此时，一团火红猛地撞向陆青川拉着我的手。 陆青川没有防备，被撞得后退一步。 仙仙趁机拉过我，一把将我护在身后。 「阿福才不跟你走！」 11 陆青川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拧眉看向我，「你什么时候给自己起了这么个蠢名字？」 我沉默了一瞬。 说谁蠢名字！ 我从小就叫这个，是我爷翻了半宿字典给我选的！ 「我叫舒福，阿福是我的小名。」 我爷说了，这名字极好，有福又舒服，让我福气满满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 陆青川瞪了一眼仙仙，有些忿忿质问我：「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你也没问啊。」 他居然好意思问我！ 感情不知道是谁一口一个虎精叫着的。 仙仙紧张地拉着我的手：「阿福，你说过要一直跟我在一起的。」 陆青川瞥了她一眼，语气十分不屑：「哪里来的野狐。」 说罢，又朝我道：「喂，提醒一下，你答应了给我当坐骑的。」 我看看仙仙，又看看陆青川，一时有些为难。 我挠挠脑袋，看向仙仙：「我之前确实答应了给他当坐骑来着，仙仙你同我一起走，好不好？」 「不行！」她甩开我的手，语气急躁，「他们除妖宗能有什么好玩意儿！我宁可死也不会去的！」 我犹豫了下，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想走？」 仙仙点点头。 我低头思考了一会，把仙仙护在身后，朝陆青川笑笑， 「陆青川，抱歉啊，我不跟你回去了，关于先前答应你的事，我没办法履行了。作为补偿，我可以答应帮做你一件事，不过，最好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 陆青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腰间的长剑似有感应，开始发出嗡鸣声。 仙仙听到我的话倒是十分开心，冲着陆青川做鬼脸， 「臭道士，快滚吧，我们家阿福才不会跟你走呢！」 12 陆青川的长剑瞬间将仙仙脚下大石劈得粉碎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忽略了什么。 原书的作者是个扑街崽，扑得快疯球了的那种。 所以这本书被写得十分扭曲，一批批的妖兽轮番上阵企图迷惑男主，乱其道心，有美艳动人的、懵懂可爱的、娇俏温婉的，甚至还有俊美可人的、霸道强势的…… 总之，其物种之丰富，形态之各异，花样之繁复，让人防不胜防，毫无心理准备。 但结果无一例外，都被无情反杀，其过程非常的扭曲、残暴、无人性。 最终男主在杀了最后一个虎精后，得道成仙了。 我大约是犟驴附体，就这么个剧情，我愣是坚持着追到了结尾。 然后就莫名其妙地穿成了一只虎精。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妈的那个疯球作者压根儿没给陆青川安排 CP 线啊！ 他就会无情地杀杀杀！ 我刚刚居然有种他会不会是对我有点意思的错觉！ 我怕不是跟那个扑街作者一样，疯球了！ 他这一剑干碎利落地劈碎了我的恋爱脑。 我下意识捞起仙仙就撒丫子狂奔。 还好，这段时间旁的东西没怎么学会，就逃命的本事见长。 13 我和仙仙凭借着对山林的熟悉，竟然甩开了陆青川。 可还没等我高兴多久，就落入了除妖宗布下的陷阱里。 没办法，他们人太多了，布的陷阱也多。 我已经十分小心了，还是着了道。 「嚯，这次收获不小啊，吊睛白额虎，哟，还附赠只小赤狐呢。」 我跟仙仙被他们带了回去。 所以当陆青川回去时，就发现我们居然比他先到。 四目相对，十分尴尬。 陆青川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关在笼子里的我。 我干笑一声，「那什么，我就是想跟你比比看谁能先跑到，哈哈，没想到你居然没跑过我，呃……就是我们不小心掉进了你的师兄弟们陷阱里，哈哈哈……」 他没理我，转身回了屋子。 我叹口气，看向仙仙，「这下可能真的要玩儿完了。」 仙仙似乎很害怕这里，自从我们进了除妖宗大门，她就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抱抱她，「你还好吗？」 察觉到我的怀抱，她似乎放松了些，但总盯着一个方向瞧。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屋子，只是血腥气有些重，隔着门都能闻见。 仙仙咬着牙，死死盯着那里。 「就是在那儿，他们杀了我的娘亲，还剥了她的皮。」 「娘亲拼死咬伤了他们，我才有机会逃出来。」 「我恨他们，我要报仇！」 说到报仇，她突然停顿了一下，默默环视了一下囚禁着我们的笼子。 「……就算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14 我和仙仙原本已经不抱希望，只盼着死的时候能给来个无痛。 可被关在除妖宗的当晚，我的笼子里被人丢进了只烤鸡，焦香酥脆，去了皮的那种。 我下意识抬头朝陆青川的屋子看去。 门还是紧闭的，只是窗前似乎有一道白影闪过。 我抱着烤鸡沉思良久。 理智告诉我千万别多想，可烤鸡的香味又真真切切地飘进了我的鼻子里。 我跟仙仙对视一眼，「难道，还有门儿？」 隔天等陆青川目不斜视从我跟前经过时，我叫住了他。 就像当初我落入陷阱里一样，我望着他，眼神晶亮。 「陆青川，救我。」 不同的是，如今的我是个姑娘的模样。 漂亮的，腰细的姑娘。 果然，陆青川停下了脚步。 他的眼神又鬼使神差地落在了我的腰侧。 我条件反射般去看他的耳朵。 结果这厮动作十分迅速，我还没瞅见，他就已经跑没影儿了。 留下我在风中凌乱。 我揉揉眼，「仙仙，美人计可能不管用哦。」 仙仙眯眼看了下远处，冷哼一声，「我看未必。」 15 我灵力不济变回原形的时候，陆青川重新出现在了笼子前。 我眼巴巴地望着他。 「还跑吗？」 我摇摇头。 这个回答似乎让他很满意，他嘴角微微上翘，抬手将笼子上的封印去掉。 「出来吧。」 他以坐骑的名义将我养在了身边。 这是除妖宗门规中不杀妖兽的唯一法子。 16 我们被放出来的第二天，仙仙跑了。 与我们一同抓来的还有不少妖兽，包括曾经与我打架的狼群们。 从他们跟前经过的时候，狼妖冲着我们嗷嗷叫。 「老大！快救救我们！」 稀奇，他居然敢跟我们套近乎，怕不是疯了，我不冲上前咬他两口就已经算是我脾气好了。 我正想奚落他几句，却发觉在狼妖出声的那一刻，仙仙的身形突然僵住。 我一时有些疑惑。 陆青川讥讽地瞟了一眼狼妖，「呵，他们早就交代得一干二净了。」 我没听懂，有些迷茫地看向他，「交代什么？」 陆青川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仙仙。 而仙仙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他。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眼神惊惶，「阿福，你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我点头，「当然！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你的！」 陆青川突然出声：「也包括勾结狼妖骗取你的信任，然后杀了你夺了你的妖丹吗？」 我愣住。 什么妖丹？ 「没有！我不会杀她的！那只是……只是以前的想法……我早就……」 仙仙的语气渐渐低下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有些无措地揪了揪没藏住的老虎尾巴，「……你要杀我吗？」 仙仙痛苦地捂着眼睛摇摇头，「不。」 她说完后就跑了出去。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早已没了她的踪迹。 17 仙仙早就跟狼妖认识。 断尾是苦肉计，为的是完全获取我的信任。 那场苦战也是，为的是逼出我体内的灵力。 灵力越强，妖丹的威力就越大。 她需要我的妖丹去报仇。 很简单的逻辑，我没多久就从狼妖嘴里理清楚了。 但我还是很讨厌狼妖。 便央陆青川将他们都扔进了小黑屋。 眼不见心不烦。 陆青川在听说狼妖围殴我的时候脸色一变，眼里闪过一道杀气。 他拎着抖若筛糠的狼妖走的时候语气冰冷，「是你自找的，那便新仇旧账一起算吧。」 18 陆青川是个合格的老师，却不是个好厨子。 他做的烤鸡总是只有外表好看，内里滋味却不足。 没有仙仙做的好吃。 不过他指导修炼却十分在行。 我的灵力简直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要不我干脆认你当师父得了？」 我开玩笑道。 「想的倒挺美！」 「就凭你这个水平？还是再练练吧，省得又被人骗了连跑都跑不了。」 「脑子蠢就算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好歹把四肢练发达了。」 哼，死毒舌男。 我一气之下变回原形，趴在地上不起来了。 我不练了！ 19 说起来，陆青川好像从来没把我当坐骑。 我屡次向他发出邀请。 「陆青川，你要不要试试？我现在跑得又快又稳！」 「你不想试下骑虎的感觉吗？很威风的。」 「哎呀，试一下嘛！」 可是都遭到了他的拒绝。 尤其是我保持人形状态向他发出邀请的时候，他更是奇怪。 明明我礼貌客气，还离他远远的，他却像遭到了侵犯似的。 仿佛我是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子。 这样的怪异，在我露着毛茸茸的肚皮时达到了顶峰。 除妖宗伙食非常好。 我很快长胖了，肚子圆了一圈。 我脾气好，在宗门里的人缘也不错。 所以当我显出原身，窝在门口晒太阳的时候，很多弟子们上前围着我瞧。 「阿福，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吗？看上去好软啊。」 啊哈，也是个喜欢撸毛的。 我大方道：「当然！摸呗！」 那人的手刚要触到我，一柄长剑破空而来，差点削掉了那人的手指头。 「都滚远点！」 陆青川冷着脸将人都赶走了。 「陆师兄好凶……」 「是啊，真小气，摸都不让摸……」 众人散去后，陆青川脸上的寒意还未消散。 我小心翼翼道：「现在他们都走了，你来摸吧。」 我记得他也是喜欢毛茸茸的。 不过好像从我回来之后他就再没撸过毛了。 听到我的话后，陆青川突然脸色爆红，耳垂更是红得滴血。 他神色复杂，一半是愤怒，另一半……似乎是羞涩？ 他憋了半天才道：「你知不知羞！」 我眨眨眼，羞？我现在是个老虎哎，羞什么？ 我卧在太阳底下想了一整天，还是没敢相信这厮会动情。 他不是修的无情道吗。 但我是个实践派。 当天晚上，我就爬上了陆青川的床。 穿着露脐装。 我想过了，最坏的结果大约就是将我丢出来。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的胆子愈发大了。 我总感觉他不会杀我，否则何必每日亲自给我做烧鸡？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说不好能掌握主动权呢。 20 月黑风高夜，贼人上门时。 我蹑手蹑脚，动作轻盈。 可是，还没有靠近陆青川的床，他的长剑就已经悬在了我的鼻尖。 我立刻怂了，「哈……真巧哈，晚上好哈……」 陆青川的目光在触及到我裸露的腰部时狠狠一颤，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悬空的长剑也因气息不稳登时落地。 我趁机上前一步，将他扑倒在床。 我好奇地盯着他再次变得鲜红的耳尖，还有慌乱的眼眸。 一贯伶俐毒舌的陆青川此时却变得结结巴巴，「你……你要做什么？」 我朝他一笑，然后俯身一吻。 嗯……再然后，我就被连人带被裹成一团，丢了出去。 虽然还是没逃过被丢出来的命运，但有些事似乎可以确定了。 确定后，我裹着被子兴高采烈地回房睡觉。 一边回味，一边畅想着今后的美好生活。 可陆青川没给我这个机会！ 他！居然！连夜！跑了！ 21 我追着陆青川跑了三个月，终于将他堵在了山下的村子里。 「陆青川！你再跑的话我就去找别人了！」 他顿住身子，虽然还是背对着我，却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我稍微松了口气。 真是的，连跑仨月，我腿都跑细了。 我扯扯他的袖子，「陆青川，我饿了。」 他沉默了一会，转身开始往外走。 我一个箭步蹿在他跟前，「你还要跑！」 他扭过脸，闷声道，「不跑，去给你找吃的。」 两刻钟后，我捧着香喷喷的鸡腿道：「手艺见长啊。」 陆青川默许我跟着了。 我们在村子里找了间房子暂且安置下来。 隔壁的大婶很喜欢我，我帮她治好了多年的腿疾。 她总是给我送最新鲜的青菜。 「阿福姑娘，我给你送萝卜来啦。」 村里人听说我能治病后，都跑来找我。 王阿伯的腰痛，张小哥的手疾，李姐姐的眼疾…… 陆青川看着我，眼神有些恍惚，「你辛苦修炼的灵力就这样用在了这些人身上，不觉得浪费吗？」 我仔细想了想，「我看到他们病愈后的欣喜，自己便也觉得快乐，我用灵力换来开心，不浪费。」 「灵力用掉了，我再修炼便是，不妨事。」 「况且，」我抱着水灵灵的大萝卜朝他笑，「他们有给我报酬啊。」 我们刚住进来时，屋顶还漏雨，是张小哥主动帮我们修补好的；桌椅板凳是王阿伯帮忙置办的；我手腕上戴着的花环是李姐姐早起摘了最新鲜的花给我编的…… 村里的小孩子总是围着我七嘴八舌地叫嚷。 「阿福姐姐，我给你带了枣糕，你快尝尝。」 「阿福姐姐，我们一起去放飞筝吧。」 「阿福姐姐，你中午去我家吃饭吧，我娘亲炖了鸡，我把两只鸡腿都留给你！」 「阿福姐姐，快来跟我们一起玩啊……」 他们，让我有了家的感觉。 我愿意尽我所能，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所以，在听说有黑熊假装人来偷孩子的时候，我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 22 我追过去的时候，黑熊正扯着孩子的腿往丛林里拖。 我冲过去，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拳。 「熊瞎子！胆子真大！」 黑熊被我打蒙了，爪子一松，我趁机抢过孩子。 孩子被吓傻了，连哭都不会了。 我轻轻拍拍他，他才反应过来，哇一声哭出来，「阿福姐姐……」 是李阿婆家的小孙子，叫小豆子，最喜欢给我送枣糕的那个。 将小豆子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后，我上前迎上黑熊。 熊瞎子刚挨了我一记，现下吃痛，发了疯一般朝我冲过来。 这蛮熊力气倒不小，我应付得甚是吃力。 勉强腾出功夫朝小豆子喊：「快去叫你陆哥哥过来！」 刚刚出来得太急，忘记叫陆青川了。 被黑熊扑倒的那一刻，我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听陆青川的话，更用功些了。 我用力掀开压在我身上的黑熊，也现出原形来。 那厮果然一愣，下意识后退几步。 我不由叹气，果然，我这个虎，委实做的有些窝囊。 以后要勤加修炼了。 争取以后对上这种货色的时候，一招就给秒掉。 黑熊很谨慎，来回试探了好几次，终于决定朝我扑过来。 可惜，我的实战经验远不如他。 几番缠斗下来，我渐渐落了下风。 那熊瞎子似乎十分得意，明明有机会将我击败，却故意放手，像是在欣赏我的惨样。 他的爪子拍在我的肩上时，我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要碎了。 一直被陆青川养得油光水亮的皮毛被抓得鲜血淋漓。 后腿也软塌塌地耷拉下去。 倒下去的那一刻，我望向村子的方向。 陆青川，你怎么还不来…… 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23 我爷给我起的名字果然好。 我福大命大，死不了。 黑熊的致命一击落下之前，陆青川赶到了。 一剑正中黑熊咽喉。 陆青川拿长过剑，削掉他的头。 黑熊重重倒地，震得我身子发麻。 我朝他笑笑，「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晕倒之前，我看到陆青川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将我抱起来。 「阿福！阿福！你不许死！」 我抬手摸摸他的脸，想告诉他我没事，肯定不会死的，可是被黑熊打到的腑脏生疼，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 失去意识前，我隐约看到陆青川苍白的脸和赤红的眼。 不对，不对劲。 陆青川的眼睛不对劲。 24 昏迷的时候，我梦到了一件事。 当初我像个犟驴一样咬牙追完整本书的时候，发现作者还写了个恶搞的番外。 番外里讲男主所谓的成仙其实只是他的臆想。 他早就在杀掉虎精后疯了。 我当时还在吐槽作者是不是有毛病，但现在发现有毛病的好像是陆青川。 他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25 我醒来已经是十日后的事了。 李阿婆领着全家老小要来给我磕头。 老人家老泪纵横，紧紧攥着小豆子的手， 「阿福姑娘，若不是你，我们小豆子早就叫熊瞎子给吃了，你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啊。」 她说着就要往下跪，我赶紧拦住她。 「哪里用得着这么大的礼。」 醒来后，我下意识地在人群里张望，陆青川呢？ 怎么没见他的人影？ 我努力笑笑，尽可能地忽略心里的那股失落感。 李家姐姐看出了我的心思，笑道：「你是在找陆小哥吗？他这几天一直守着你，今早有人来找他，说他师父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回去一趟，他才离开。」 「他临走前托我们好好照顾你，说很快就回来，让你不要担心。」 众人见状，又笑着打趣起来。 「你们感情这么好，该早日把好事定下来才是。」 「说的是，等陆小哥回来，说不定就该喝你们的喜酒了。」 「哈哈哈，是啊是啊，我们都等着呢。」 我笑着笑着，又想起了那个梦，不禁担忧起来，陆青川，他真的没事吗？ 26 我在房里待了三日。 不知陆青川给我用了什么好药，伤口恢复得很快，除了长新肉时有些痒痒外，几乎都不怎么疼了。 能走动后，我又在院子里躺了五日。 陆青川洒下的菜籽发芽了，等他回来一定很开心。 五日后又五日，我在院中养的桃花结苞了。 陆青川，花快开了，你还不回来吗？ 一个月后，我已完全恢复。 等陆青川回来的位置从院子里换在了村口的大柳树上。 柳树高，他要是回来的话，我第一眼就能看见。 我从桃花开等到了桃子熟。 陆青川，还没回来。 桃树上只剩最后一颗桃子的时候，我收拾好了包裹。 他不来，我就去找他。 我将最后的那颗桃子小心装好，想着等见到他的时候给他个惊喜。 27 回除妖宗的路并不远，我很快就到了。 只不过还没进门，我就感觉到了异常。 山下的守卫变得更严了。 气氛也怪怪的。 我跟守门的童子打听陆青川时，他眼神躲闪，似乎在回避些什么。 被我缠得不行了，他叹口气，「阿福，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提醒你一句，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的好，你那陆青川……怕是不行了。」 我一把揪过他的衣领，「你什么意思！你说谁不行了！陆青川他到底怎么了！」 28 我闯上了山门。 他说，陆青川盗了宗门圣物，还走火入魔，被关了起来。 我这才知道，我之所以能恢复这么快，是因为他拿了除妖宗的圣物给我入了药。 「长老们说，陆师兄道心已毁，往后修炼无望，他偏又走火入魔了，那就索性将他毁了，省得以后走上邪门歪道，酿成大错。」 陆青川被铁链锁住了脖子、手、脚。 身上尽是鞭痕。 往日精心打理的长发如今乱糟糟地披散着，杂草一般。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下意识瑟缩了下。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陆青川，我来找你了。」 他抬头，一双眸子红到妖异，似是不认得我了。 我往前走了几步。 他突然猛扑过来，我被他撞倒在地，包裹里的桃子滚了出来，汁水溅了一地。 我疼得哭了出来，「陆青川，我疼。」 陆青川有些僵硬地转了转脖子，皱着眉，眼神里满是挣扎。 过了很久，他似乎找回了一丝清明，喃呢出声，「福……阿福……」 不过这丝清明也没维持多久。 他用力撕扯着铁链，手腕很快磨出了血丝。 29 除妖宗将我赶了出来。 他们说，陆青川既已无用，自然也不需要什么坐骑。 我打不过他们，只能守在山脚缠着守门童子打听陆青川的近况。 陆青川毕竟天资过人，除妖宗里还是有人舍不得他这棵好苗子。 听说，他师父费了大力气寻了一味药回来。 服药之后，他镇静了很多。 功力也在慢慢恢复。 听得好消息，我欣喜若狂，撇开童子就要往山上冲。 「让让！让让！我家陆青川好了！不准再赶我了！」 一路上倒是没人再拦我了。 只是众人看我的眼光有些怪异。 我着急去看陆青川，也没在意。 30 陆青川的眼睛恢复了正常，除了瘦了些，看上去似乎和原来一样。 见我要过去，他皱了皱眉，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淡。 我愣了一下。 下一瞬，长剑钉在了我的脚下。 将我隔在了三步之外。 「哪里来的虎精，这般胆大。」 我愣住，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陆青川，你不记得我了？」 陆青川看都没看我一眼，抬手收走了长剑， 「这样低级的伎俩我都不知见过多少次了，虎精，这次念你初犯便放过了，往后莫要再造次。」 见他要走，我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然后顿住。 我低头看向胸口，剑尖刺入肉里，疼得钻心。 陆青川看了我一眼，「你若自寻死路，我可以成全你。」 31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山门，又是怎么下的山。 反应过来时，我已经站在了村口。 胸口的伤还在不断往外渗血。 李阿婆最先发现了我，喊来人七手八脚地将我扶了回家。 家。 那个我和陆青川一起布置的家。 院子里的桃树早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 我不断安慰自己，不过是失恋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青川这个样子肯定是跟他吃的药有关。 他不是故意忘记我的。 况且，他是修无情道的，不记得我是个好事。 可是，我怎么都睡不着觉。 胸口总是隐隐作痛。 那伤口并没有多深，却似乎顺着剑尖刺进了我的心脏，让人夜不成寐。 32 我回来没多久，村子里就又出事了。 又有孩子丢了。 是只母黑熊。 黑熊向来最记仇，上次陆青川杀死那只怕不是她的相好。 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两个孩子已经遇害。 这只母熊体力弱些，我略有胜算。 可惜之前胸口受了一剑，否则我定能全身而退。 我杀了她，却也被她濒死时爆发的蛮力伤得不轻。 一时灵力不济，现出了原形。 恰巧，这一幕，被闻讯赶来的村民看见了。 「虎妖！她是虎妖！」 他们拿着锄头、砍刀向我走来。 我费力挣扎，「王阿伯，我是阿福啊。」 他呆了一瞬，随即抓紧了手里的锄头，「你是虎妖。」 挣扎间拉扯到了胸口的伤，我疼得龇牙咧嘴。 「我确实是虎妖，但我从来没害过人，你们知道的，我一直在帮你们啊，你的腰疾还是我给你治好的，你忘了吗？」 他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是握着锄头的手又紧了紧。 我转头看向李阿婆，「阿婆，你家的小豆子也是我救回来的，你说，我害过人吗？」 她没说话，眼神躲闪。 她身边的小豆子蹿出来，「阿福姐姐，你是好人！不对，好虎！我不怕你……」 他边喊边朝我走来。 却被李阿婆一把拉了回去，「小孩子说什么胡话！」 人群沉默了很久。 不知是谁低声说了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似是石头入水，众人立刻喧嚣起来。 「说的是呢，她现在好，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兽性大发，到时候咱们可都得遭殃。」 「对，说不定她之前对咱们好都是演戏的，就盘算着把咱们一网打尽呢。」 「是啊是啊，说不定她就是跟那熊瞎子一伙的，两人估计起了内讧。」 「她是个老虎，吃肉的！咱村子丢的那些鸡呀鹅呀的，指不定就是被她给吃了。」 「有道理，她对咱们好就是想让咱们放松警惕，好得手。」 似乎共犯多了，做起恶事来便能更加理直气壮。 没有人相信，一只老虎，会救人。 33 锄头、镰刀、木棍向我袭来的那一刻，我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 我胸口一滞，强行将心底的期待压下去，然后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浑身火红的赤狐吃力地拖着一只白额吊睛虎往山林里走去。 我鼻尖一酸，眼泪立刻滚了下来。 「仙仙……」 听到我的声音，火红的身影一颤，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转身，只垂着头，语气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不恨我了吗？」 我挣扎着爬起来，搂住她，蹭了蹭，「仙仙，我好想你啊。」 狐狸最擅隐匿行踪，我一直很后悔当初自己反应太慢，怎么没有先把她留住。 我从来没有恨过她。 她给了我来到这个世界时，最初的温暖。 没有她，我早就饿死，或者被其他妖兽吃掉了。 我摸摸脖子上一直戴着的狐尾吊坠，舒口气，「终于找到你了。」 被我抱住后，仙仙浑身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 她红着眼眶，轻轻揉了揉我的头，低声道：「笨阿福……怎么被他们欺负成这个样子……」 34 仙仙使了个障眼法，用石头把我替换走了。 村民们用镰刀、锤子把那只「虎」剥皮剔肉，连骨头都泡了药酒。 我曾经住的那间屋子也被夷为平地。 这些都是仙仙的小弟们打听来的。 我此时才知道，我的仙仙根本不需要用我来「狐假虎威」，她早就凭自己的实力在丛林里拥有一席之地。 我又重新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烧鸡烤串烟熏鱼，葡萄美酒夜光杯。 仙仙每天变着法儿的给我做好吃的，要把瘦下去的肉都补回来。 我每天吃吃睡睡，好不快活。 35 终于有一天，我觉得自己不能老这样颓废下去，应该找点正事做。 我思来想去半天，去找仙仙，「不报仇了吗？」 我现在灵力大涨，去打架的话应该是个不错的帮手。 仙仙一愣，眼神有些飘忽。 「啊……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我直觉她有事瞒着我。 在我的不断追问下，她终于松了口。 「好吧，我跟你说就是了。」 但她纠结了好一会儿，像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一样。 最终，她捡了一句最让我摸不着头脑的当开头，「我的仇算是已经报了吧。」 我愣了又愣，CPU 都快烧了也没想明白这句话该怎么解。 仙仙小心地看了眼我的脸色，接着道：「陆青川疯了，血洗了除妖宗，我想着除妖宗既然已经没了，那我的仇也就算报了吧。」 我震惊地看着她。 我昏吃昏睡的这些天，到底都错过了什么。 陆青川为什么会疯？ 他师父不是已经给他吃了药吗！ 这到底怎么回事！ 36 仙仙说，陆青川自上次服药恢复后，功力大涨，修为更精进，老宗主仙去后便由他继任了宗主之位。 原本这一切都很好。 直到我的「死讯」传到了除妖宗。 除妖宗与我关系尚好的有不少，他们听到消息时免不了议论几句，惋惜一番。 可不知怎么就被陆青川听了去。 陆青川也是个犟驴，听不明白的事情非得要搞个清楚。 便顺着往下查。 查着查着，他记忆恢复了，想起我了。 听说, 他赶到那个村子，看到被泡在药酒里「我的」骨头后，瞬间就疯了。 若不是被除妖宗的人拦住了，他怕不是要屠村。 被强行带回除妖宗后, 陆青川狂性大发，人挡杀人, 佛挡杀佛。 比上次疯得更厉害。 他师父企图再次给他喂药，被他捅了一剑。 「她死了，我还修什么道。」 「不若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然后, 他放火烧了除妖宗。 宗主疯了, 宗门烧了，除妖宗自然没了。 众妖兽闻讯, 皆欣喜若狂。 37 听完后, 我沉默了很久。 这是不是跟原书的结局对上了，虎精「死了」，男主疯了。 我跟仙仙说，我想去找陆青川。 她有些担心，「那家伙现在状态不稳定，你还是别去的好，他上次不是还伤了你？」 我摸了摸胸口的伤痕, 其实它早就愈合了。 「毕竟他对我算是还有授业之恩, 我理当去看看。」 我这样对仙仙说。 我的灵力都是他教的。 他算是我的老师，学生去看老师, 不过分。 可是, 我越靠近除妖宗, 我的心跳就越快。 我心里很清楚, 我骗了仙仙。 去看他, 只是因为, 我想他了。 38 除妖宗的山门很高。 我爬上去的时候, 陆青川已经坐在了悬崖边缘。 听到动静的时候，他回了回头, 呆愣片刻后他自嘲地笑了笑，「又出现幻觉了。」 随后望向涯下，「阿福, 你想我没有？」 他说着笑了笑, 「我想你了，我这就下来找你。」 我慌了神, 顿时顾不得旁的，只能奋力朝他一扑。 他被我撞到在地，压在身下。 我后怕地朝悬崖望了望, 好险，就差一点，还好赶上了。 陆青川乖顺地任由我压着, 他眨眨眼, 眼底的赤红一点点变淡，直到重新变得清明，然后爆发出猛烈的狂喜。 「阿福！你回来了！」 我摸摸他的脸, 然后俯身吻了下去。 这个感觉，我惦记很久了。 「是啊，我回来了。」 （完） 文章和图片均来源于网络，如侵权，请私信我删除，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