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掉土地想成为城市人,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融不进去,农民工的未来该走向何方?
在传统农村里,土地是人们的命,人人都靠着土地过活,老刘更是把自己的一辈子都种进了土里,他就是土地最忠实的守护者。
国家征地试点的消息却向老刘发起了挑战。每亩地六万元买断所有权,这个数儿在村民心里搅起了复杂的情绪。小刘呢,在城里闯荡好些年了,对他来说,这是个能改命的好机会。
电话这头,小刘那兴奋劲儿都从声音里蹦出来了:“爸,这次征地是好事啊!咱家地能卖不少钱呢,有了这钱,我在城里买房首付就有着落啦!”老刘一听,粗糙的大手攥着电话,大声喊:“不行!这地是咱的命根子,卖了咱靠啥活?”父子俩各说各话,互不相让,就像两头犟牛。
小刘决定请假回村,要和父亲当面掰扯清楚。他穿着城里那种干净整齐的衣裳,和村里破旧的模样格格不入。一到家,小刘就拉着老刘坐下,说道:“爸,你瞧,种地太累了,还不挣钱。把地卖了,我在城里买了房,就能转户口,以后再也不用当农民了,咱家日子也就好过了。”
老刘气得嘴唇直哆嗦:“你这是忘本啊!咱祖祖辈辈都靠着这块地,这是老刘家祖宗们一锄头一锄头刨出来的,你要卖地,就是对不起祖宗!”小刘把双手一摊:“我也是为了刘家以后的日子能轻松点,怎么就对不起祖宗啦?”老刘二话不说,一把拽起小刘,气呼呼地往祖坟走。
祖坟那地儿,杂草长得老高,墓碑在太阳下透着股庄严肃穆劲儿。老刘“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眼里闪着泪花:“列祖列宗啊,我没把儿子教好,他要卖咱老刘家的地啊,我对不住你们!”小刘在旁边站着,看着父亲这样,心里有点愧疚,可一想到买房,就又不想松口了。
这场争吵把老刘折腾得够呛,当晚就发起了高烧,人都昏过去了。家人赶忙把他送医院,医生检查后说:“病人得静养一个月,不能再受刺激。”这时候,正赶上农忙,家里的麦子在地里等着人收呢。 小刘看着病床上虚弱的爹,满心的懊悔。他知道,这收麦的事儿,只能自己扛了。
天刚亮,小刘穿着那身不合身的旧衣裳,进了麦田。日头照在麦浪上,金晃晃的,刺得他眼都睁不开。他抄起镰刀,割起麦子来笨手笨脚的。麦芒扎在胳膊和脖子上,又痒又疼。没一会儿,汗就把衣裳湿透了,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心里对这农活厌烦得很。他不明白,爹为啥对这片地这么死心眼儿,城里的日子才是他盼的。
一个月后,老刘病好出了院。他拖着虚软的身子,来到麦田。一看那场景,心像猛地被石头砸了一下。麦田里乱糟糟的,麦子割得高高低低,好些地方还留着麦穗。老刘一声不吭地走进麦田,弯下腰,哆嗦着手捡起麦穗。他心里清楚,儿子对这片土地的情分没了,是城里的日子把他变了。那一刻,老刘好像瞧见了土地往后的命,等自己没了,这地怕是再没人稀罕了。他眼里闪过一丝绝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末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卖吧,那就卖吧。”
卖地的手续很快办妥,老刘看着那份份合同,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无奈,小刘则满心欢喜。
卖地后,老刘在家如坐针毡。一辈子与土地相依,突然闲下来,他浑身不自在。没法子,他决定去城里寻点零活干。
到了城里,四周高楼大厦像巨兽般耸立,老刘望着,眼神里满是困惑。这些冷冰冰的建筑,有啥魔力?能让年轻人丢了魂儿似的,连家乡的地都不要了。
在城里,老刘碰到不少像小刘那样的年轻人。他们来自各个农村,怀揣梦想奔来。他们穿着时髦,普通话顺溜,在城市各个角落奔忙。可老刘瞅见,他们眼神里藏着迷茫。
有一回,老刘在街边吃午饭,旁边坐个年轻人。那小伙儿衬衫整洁,戴着眼镜,瞧着文气。但他眼神空洞,望着远处发呆。老刘忍不住搭话。小伙儿说,他从一个小村庄来,为在城里出人头地,拼命读书上了大学,留下来工作。开始时,他满腔斗志,觉着城里遍地是机会。可日子长了,才知生活艰难。房价高得吓人,工作压力大,每天光为活着就累得够呛。他好久没回家了,也不知这样拼命值不值。老刘听了,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小刘,不知儿子在城里会不会也这么迷茫,会不会在城里迷了路,把根都忘了。
小刘拿卖地钱在城里买了房,是城市边缘一套不大的公寓。房子虽小,对小刘而言,却是多年梦想成真。他每天早出晚归,为还房贷拼了命。在一家公司当普通职员,整天对着电脑,处理一堆繁琐事儿。他生活节奏快,早上胡乱吃点就赶去上班,晚上常加班到很晚才回。他很少回村看老刘,偶尔打个电话,也就简单问问身体,说完就挂。他的世界满是城市的喧嚣忙碌,家乡那片土地在他记忆里渐渐淡了。
日子久了,老刘习惯了城里的零工生活。每天重复干活,身体虽累,精神上也麻木适应了。可他对家乡的思念,从未停过。每到夜里,他躺在简陋出租屋,望着窗外城市灯火,思绪就飘回了家乡。夜里,他常梦到年轻时在土地劳作的情景,梦到带着小刘在田埂玩耍,小刘在田野里欢笑奔跑。那些梦太真,每次醒来,他心里都空落落的,满是失落。
那天,老刘坐在屋里,那台老电视闪着雪花,画面忽明忽暗。突然,一则农村发展的新闻吸引了他的目光。画面里的那些个农村,以前都是破破烂烂的,现在可大变样啦。片大片的特色农作物在地里长得水灵,啥新奇玩意儿都有。那些农产品不再是烂在地里或者贱卖,都通过网络销往全国各地了。还有些村子,把那些老得掉牙的房子拾掇了一下,变成了民宿。那民宿可温馨啦,游客像蜜蜂似的往村里涌,热闹得很。再有就是搞农村电商的村子,年轻人都跑回来了,带着大伙干,那日子是越过越红火。
老刘盯着电视,眼睛瞪得老大,眼里闪过一丝光,像黑夜里的流星。他心里像被啥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想当初要是没卖地,咱村是不是也能这样?他懊悔得直捶大腿,开始寻思自己和儿子干的糊涂事。他明白了,这地可不只是长庄稼的地儿,它就像个宝盒子,藏着无数可能和希望。这片地啊,承载着老刘家祖祖辈辈的日子,那些个在地里劳作的回忆,和大自然相处的点点滴滴,都随着卖地没了,就像一阵风,把啥都吹走了。
小刘在城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城里像个张着大口的怪兽,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竞争那叫一个激烈。小刘在公司里忙得像个陀螺,却总也转不出个名堂。升职?那比登天还难。每天一睁眼,就是高额的房贷和一堆生活费用,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累得像条狗,却只能硬撑。
夜里,小刘躺在床上,望着窗外那一片灯火,心里空落落的。他开始想念家乡,想念那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和虫鸣的夜晚,想念那片曾经觉得没啥用的土地。在这城里,房子有了,可他的心却没处安放。他知道,自己在追城里生活的时候,把一些比金子还宝贵的东西弄丢了,那是对土地的情,对家乡的爱,像树根一样,深深扎在他灵魂里,扯都扯不断。
过年了,小刘回村。一进村,他就愣住了。村里修了水泥路,平平整整,像一条白蛇在村里蜿蜒。路两边的房子都新崭崭的,有的还盖得漂漂亮亮,像城里的小洋楼。村里还多了好些新玩意儿,农产品加工厂里机器嗡嗡响,乡村旅游服务中心人来人往。孩子们在广场上撒欢儿,老人们在太阳下唠嗑,那笑声传得老远,整个村子就像春天的花园,充满了生机。
这个年,老刘和小刘坐在家里,炉子里的火噼里啪啦地烧着,火光照在他们脸上,映出那复杂得像麻花一样的表情。父子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啥也没说,可心里的苦和悔,就像那炉子里的火,烧得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