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吧，”杨欢哄着三个孩子，“你们爸爸已经出手术室了，妈妈也没事，她说要你们照常上学，这几天，我照顾你们。”
何耀说：“爸妈不回来，我睡不着，”
他们是害怕，如果一觉睡醒，没有爸爸妈妈了，该怎么办？
杨欢只能给赵芬打电话。
赵芬对着电话说：“你们听话，明天我就回来了，赶紧睡觉，明天去上学，艳艳，叫弟弟去睡觉！听话！”
何艳站起来，说：“妈，你们没事吧？”
“没事，好着呢，你听话，把弟弟管好，听舅妈的话，”
“嗯，”何艳对两个弟弟说：“去睡觉了，明天早起上课，妈说他们没事，会回来的。”
“姐，”
“快点睡觉了，”
“哦，”
何辉和何耀一前一后往房间走。
何艳对杨欢说：“舅妈，你也早点休息吧，我会管着他们的。”
“好，你们要听话，这样你们爸妈才放心。”
“嗯嗯。”
这一晚，何艳忘记了要和蒋鸣聊天。
“怎么了？”柏瑶问，“晚上没睡好吗？”
“没什么，”何艳没忍住哈欠，一边打哈欠，一边说：“可能是最近要考试了，有点紧张，”
“没关系的，还有一个学期呢，查漏补缺还来得及。”
“嗯，还来得及呢。”
“你有没有想过要在哪里上学？考到外面去吗？”
何艳摇头，脑子空空，她也说不上来，摇头是表达什么否定，但她没有点头的理由。
“也该考虑一下了，听老师说成绩前十名肯定是要去外面读书，像我们这样中游的，可以努力冲一把，”
“去外面读书，肯定要花不少钱，”
“应该吧，肯定比在这里上学贵，”柏瑶以为何艳和她一样，说：“我爸说只要我能考上，叫我不要操心钱的事情。”
“确实呢，”何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我相信你可以的，那就拼一拼吧。对了，今天的作业你写完了吗？老师说要交，不交作业肯定又要挨骂，”
“写了，早就写完了。”
“嗯，我也是，快点走吧，一会儿要迟到了，”
“好。”
几天后，何勇出院了，拖着断掉的右腿在家里休养。
一场车祸，家里的积蓄所剩无几。
赵芬开始忧心忡忡，到近家的服装店干起了销售的活。
“在写作业吗？”
蒋鸣的问候让何艳的疲倦消散了。
赵芬去工作，何勇躺在家里，赵芬婆婆说不习惯城里的生活，来看一眼就回去了。
照顾家里的担子落在何艳的肩膀上。
何艳回复，“对啊，还没写完，”
蒋鸣接着问，“要不要我教你？”
何艳说：“不用，我能写完。”
蒋鸣发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然后说：“赶紧写吧，已经很晚了。这几天的作业都不怎么难，”
“嗯嗯，”
不难吗？
草稿纸已经画满，她的题还没解出来。
是她太笨了，不如他们聪明，所以才要格外努力赶上别人的起点。
何艳揉揉太阳穴，提提神，一头扎进学海里，即使赶不上，她也不想放弃。
连续几天没睡好，下课后，何艳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等她睁开眼睛，周围的人都出去了，只有李莉站在讲台的位置。
这是她们第一次独处。
李莉问，“你也一起去外面读书吗？”
去不了，何艳这样想着。
“我和蒋鸣认识比你早，”李莉看向窗外，柳枝摇曳，说：“早就已经说好了，”
“哦，”何艳低头，回应，“那就好。”
李莉沉默了一会儿，问。
“你有喜欢的人吗？”
“是不是喜欢他？”
何艳还是低头，笑容苦涩。
她喜欢他，但是说不出来了，在任何人面前都说不出来。
妈说过的，要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人。
可蒋鸣没有说过喜欢她。
“有啊，和他没关系。”
“我觉得也是，”李莉松了口气，说：“这样才对嘛。”
那天以后，何艳和蒋鸣之间恍若游丝的牵挂断了，无论是网络上还是现实中，他们都成为了陌生人。
只不过何艳还是会去看，看蒋鸣的动态，再也没有发消息的勇气了。
“艳艳，送你的生日礼物，”柏瑶双手捧着一本蓝色的日记本，封面上有一个蓝色绸缎的蝴蝶结，“生日快乐呀。”
生日，何艳自己不记得，最近的事情太多，她小小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下了。
“谢谢，”何艳抱着日记本，说：“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超级喜欢。”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第一眼我就相中的，看颜色就很适合你，”
“呵呵呵，谢谢，”
“嘿嘿，不客气。”
房间里，蒋鸣盯着垃圾桶，一只手将水晶球按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捏着半块橡皮。
水晶球里面是两个小人，一男一女背着手，彼此靠近，撅起的嘴没有亲到一起。
倒一下再立起，亮晶晶的细闪碎片光彩夺目。
这份礼物已经送不出去了。
何艳在日记本里落下的第一行字是关于蒋鸣的。
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能喜欢我呢。。。也许喜欢也没什么用。
我要继续努力，不能让妈妈失望。
将来和他们肩并肩，这样才会真正的快乐吧。
赵芬下夜班回来，看到何艳的小台灯还亮着，进屋对她说：“最近家里事情多，小艳，学习上要保持，只有一年就要考试了，”
何艳将日记本合拢，压在课本下才想起妈妈不认识字，根本不用藏着。
“我知道，放心吧，妈，”
“两个弟弟的学习，你多照顾点，他们马上也要升学考试了，”
“好，”
赵芬走近何艳，说：“你好好读书，只要你读，我和你爸就算砸锅卖铁也会让你读下去，”
“知道了，我明白，妈，你洗漱休息吧。”
“好，你也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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