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来得有些猝不及防。当你那一刻有意无意地提到它，我竟一时有些恍惚。

有那么快吗？我不由得生出这似是而非的疑问。

只是真的，日子好快。我想起紧接着这节日的，是孩子的生辰。

或许你也看懂了我多少表现得有些惊讶的神色，来不及掩饰。

清晨你出门上班，我照例发了红包给你祝福。你幽幽地回了我一句，已经没有做母亲的权力了，并附带悲伤的表情。

我这才恍然意识到，儿子狠心地离开，像是轻易剥夺了我们做母亲父亲的资格。

再没有人喊我们一声爸、妈啦，我们不能再应，也再不用为一个人操心提醒什么，再不用惦记与挂怀、担心与忧虑。

再不用了。也好。

其实，我们的生活，似乎也仅仅是少了这些。一种有形无形的牵绊与联系，一种心思的不舍与放不下，一种习惯的付出与为他好，一种全心的给予和依托。

可终究，他是他的日子，我们是我们的。他走什么路，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具体到什么经历与体验，那都是他个人的，我们决定不了，也无法替代，我们只是热切地旁观者，想要最近地靠拢，生怕错过与缺失每一个可以与之互动接触的机会。

而即便是这些，也都不需要了。我们单纯地回归到我们自己，仅需要关注个人的悲喜，其它的一切都可以不在乎。

只是我还有父亲，你还有母亲，我们还有现世的牵挂，我们还是父亲的儿子，母亲的女儿，而世界，并不安宁。

战争每天都在剥夺着鲜活的生命，轰隆隆的炮声阵阵，虽然距我们很远，却时刻像是发生在眼前。

生命终究是要消亡，或主动，或被动。既敌不过岁月，也拗不过命运。

总有些东西可以轻易地将你摧毁与瓦解，然后消失、沉寂，变为尘土。

但谁也不能否认你来过，存在过，生活里曾有过你真实的气息，与任何人没有区别。

如今，儿子只剩下残留的影像，世间再无那个生命的温度。但我还是要很肯定地回你，你永远都是母亲——儿子的母亲。

你发过来几个紧握的拳头，为我们一起加油。我应该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说儿子的离开让我们做父母的资格有些存疑，如海市蜃楼般变得虚幻，那么我们完全还可以在这世间重新构建与创立这种可能。

5月11日，儿子的生辰。21年前的那7个晚上，一个稚嫩的生命在热切忐忑的期待中幸运地降临，带给我们多少兴奋与快乐，也带来多少忧愁与烦恼。不想他只停留了20载又4月18天，便自个匆匆地做了告别。

今年是他走后的第一个生日，我在想，以后每年的这一天，要我们如何来纪念这个日子？

有句话说，孩子的生日其实是母难日，一个人的生日，真正应该感谢的是母亲，祝福母亲才对。

那么即便是他不在了，即便是他主动选择了放弃在这世间存在的权力与机会，也无可否认母亲曾有过的付出和给予，就像不能否认他曾经历过的那段仓促而短暂的岁月。

2022.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