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门虚掩着。我走过去，推开，里面的灯亮着。妻忘了关掉。我不觉笑了，真的不出所料。刚刚有此疑心，不想又被证实。怎么就不能让我错一次？

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彼此真的太过了解。

吃罢早饭，我在厨房忙着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妻把自己收拾停当，出门上班。

卫生间门上我们装了面长镜。女人吗，临出门，免不了要在镜子前左顾右盼一会。

只是这面镜子的存在，让原本的玻璃门失去了透光性。里面的灯亮没亮像是不容易被发现。

当然问题的关键并不在此，而是用过灯之后，她总是匆忙得忘记关掉。开关就在外墙上，只要多留意一眼，不难发现。

手机插在充电器上充了半天电，却是电源开关都没打开。你看见了，会不会觉得奇怪？可于我的妻而言，这并不鲜见。打开状态有红灯提示，她却没留意到。

上次买的菜还放在冰箱没来得及用，下次，同样的菜品，又买回来一份。菜是买回来不少，却不怎么做，过些时日，我就得把放坏掉的加以清理。这是多大的浪费？

妻当然是极节俭的人。大老远去趟早市，看到有便宜的菜品，她就想一次多买点。可她不想想，就我们两个人，短时间内根本吃不掉。

我把她生活里种种的粗心归结为急性子使然，怕是符合大多数人的认知观念。

当然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琐碎，不是什么大事情，习惯了，就释然了，也适应了。可每每遇到，还是由不得会说道一句。而说过之后，连自己都觉得不值得，因为没用，因为这就是我熟悉的妻。

妻不是那种喜欢厨房的人。她像是喜欢工作。这样说或许并不贴切，让她闲下来，像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她需要一样事做才行。平时里难得的休息，她就守着电视机追剧。当然，这在我看来，要比一天守着麻将桌好很多。妻的生活倒也简单。

她喜欢赚钱？钱是好东西，而我们以前的日子总过得紧巴，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忙于工作。即便三年前村子拆迁获得了些补偿款，日子由此好过了许多，她依旧像从前一样奔忙。

而我开始闲下来。说实话，我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其实以当下的经济条件，工作已不是生活的必须项。家里有妻一个人上班就够了，甚至于她也可以不工作，只要她愿意。而我是希望她歇下来的。真的，没必要再这样辛苦。儿子去年意外离世，我只是担心她不工作守在家里，更难释怀。忙于工作或许能帮她冲淡一点心中的悲痛，有效地疗愈伤口。

在这方面，我不需要借助工作。我可以写作。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喜好，也是最佳的通道与出口。我以文字诉说的方式可以很好地宣泄情绪，让内心平和与从容。我还可以读书。与贤达智者交流思想，了却心中的困惑，接受智慧的启迪。

我想以后多读些书，而不是整天忙于基本的工作。当下的我可以自由选择，并具备完全实现的可能。我再不要受现实的束缚，哪怕会有些来自亲人的误解。还好，在要不要工作的问题上，妻让我自己决定。这些该是现在的我所具备的最幸运的地方，与我所承担的最不幸的部分对应。

这便是生活。好也罢，坏也罢，得也好，失也好，这都是我选择的，也习惯了的，并且想要继续经历下去，或许还算和谐与美好，各自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也喜欢做的事。

2022.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