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翻到了小学时候的一首诗:叶绍翁的《游园不值》。
年少时只知道老师要求这首诗会背诵会默写,完全没有体会到诗本身的魅力,转眼将近二十年过去了,偶然读来,别有人生的情趣。
仿佛那未曾明白的道理,在二十多年的沉淀后的此刻,从记忆深处迸发出来,随后心里猛然生出一种经典便是经典的钦佩之情。
二游园不值
叶绍翁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江南二月,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是出游的好时候。
诗人乘兴来到一个幽静的小园旁,小园门前长满青苔,很是冷清,他轻轻敲了几下柴门,没人回应;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应声。
诗人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开门迎客,很是纳闷,是怎么回事儿?主人真的不在吗?
转念一想,大概是怕园里的满地青苔被人践踏,所以才闭门谢客吧。
诗人在花园外面寻思着,徘徊着。正当他扫兴准备离去的时候,忽然看到墙上一枝盛开的红杏花探出头来。
诗人惊喜万分,快意地感叹道:满园的春色已经溢出墙外,任你主人把园门闭得再紧,也关它不住!
从无人答应,甚是冷清,到红杏出墙,满园春色透露出来,给人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外收获感。
三叶绍翁,字嗣宗,号靖逸,南宋江湖诗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存诗四十余首,多描写乡里田间的隐逸生活,诗风清新野逸。
但在群星灿烂的古代诗人群体中,叶绍翁并不特别的耀眼。他之所以广为人知,多半拜这首诗所赐。近人选宋诗,几乎没有不收这首诗的,特别是对“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一联,无不对之推崇备至。
特别是钱钟书先生,在其名著《宋诗选注》,旁征博引,通过与历代咏红杏的名诗名句一一对比,来凸显这句诗的精妙之处:这是古今传诵的诗,其实脱胎于陆游《剑南诗稿》卷十八《马上作》:“平桥小陌雨初收,淡日穿云翠霭浮。杨柳不遮春色断,一枝红杏出墙头。”不过第三句写得比陆游的新警。
四细读诗句不难体会,诗人前来游园,原本是乘兴而来却“不值主人”,由此,“小扣柴扉”却 “久不开”,正要扫兴而归之时,一抬头,意外地发现了“一枝红杏出墙来”。
这样,前两句诗中的宁静突然被诗人惊喜的心情完全替代:早春的美丽来得这么突然,“一枝红杏”是最早的报春使者,“最早”和“我”不期而遇,最妙的便是这一刹那!
诗人不再扫兴,也不必扫兴,因为他可以尽情想象园中春景,也由这句诗带着读者从“一枝红杏”联想到“春色满园”。这首“以少胜多”的千古绝句诞生了,并流传千古。
钱钟书先生在 《宋诗选注》 中说这首诗有“醒豁”之感。从诗人的心理来体悟,他失去了一次进园的机会,却收获了对满园春色的妙想和千古佳句。反之,如果他进得园里,还能写出这首诗吗?
细读到此,便能够真正体会到诗人内心想抒发的是一种对人生得失关系的感悟。
其实,有时候人生不就这样吗?
换个心态看问题,世界将会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