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抗美援朝的长津湖战役,开国少将、时任26军副军长的张铚秀感慨过:
“77师、88师未能执行命令,按时进入指定地点,直至6日,规定全面攻击时间到来时,尚欠四个团兵力还未赶到,故而攻击时间不得不一延再延...协同配合不力,造成零敲碎打,师炮兵全未参战,敌情、地形掌握不够,形成了打糊涂仗。”
而这两个师里又是88师最让他恼火,迟迟未赶到战场就算了,竟然还出现战斗已经打响,师长却不见了的情况。
在战后的总结会议上,88师也是被严厉批评的对象,师长、政委双双撤职,副师长差点被枪毙,全师有200多位干部受到处分,成为朝鲜战场上的一个典型。
那么,当时88师究竟遭遇了什么?以至于出现这么大的错误呢?
一、战前部署
抗美援朝第一次战役,虽歼灭一部分敌人,但未将其打痛,仍未遏制美军北上的势态。如此情况下,第九兵团只能仓促入朝,承担起东线作战的艰巨任务。
宋时轮抵达前线后,将主攻交给了20军、27军,待总攻发起时,20军的目标是下碣隅里、黄草岭、一带的美军陆战一师师部、美第3师一部;
27军的目标是柳潭里、新兴里一带的美军陆战一师主力、美第7师31团、32团。88师所在的26军则作为预备队,驻防于中江镇一带,盯紧可能推进的美军第七师,同时随时准备策应进攻部队。
在宋时轮的预想中,面前的敌人编制不足一个军,麾下两个主力军完全够用,因此26军所处位置离战场普遍有50至70公里。
退一步说,即便前方打得不顺利,这个距离强行军15个小时左右能赶到,再休整七八个小时就能进攻,不会耽误事。
可宋时轮忽略了两点,一来美军不是蒋军,其火力配置、后勤水平都强得可怕,即便人数少,那些重武器也是我军难以对付的;
二来朝鲜不比国内,地形不熟、没有向导、甚至地图都是不精确的,还有当地气候恶劣,不利于行军。遇上突发情况,基本不可能在预定时间赶到支援。正是这两点,后来出了大乱子。
11月27日夜,20军、27军按照部署发起进攻,在几天的战斗里,全歼美7师31团,将北上美军逼得节节后退。
但由于天气寒冷,大批志愿军被冻死、冻伤,入朝时携带的粮食弹药也近乎耗光,难以阻挡美军突围。宋时轮眼见如此,连忙调动预备队26军,随即就有了一系列混乱的表现。
二、匆忙上阵
12月2日,宋时轮给26军下令,要求该部迅速抵达下碣隅里,短暂休整过后,于3日晚7时正式发起进攻。
但是26军由于先前的部署,相距作战地点都较远,最近的一部都有45公里距离,冒着风雪、翻越山路,一天只能很难完成。
26军军长张仁初、政委李耀文如实上报情况,获得批准延迟一天进攻。不过宋时轮再三强调,最迟在4日晚7点就要堵住美军退路。
张仁初随即让麾下的76师、77师、88师疾进,然而,当天风雪极大,只有军部坐镇的76师依令出发,另两个师都跟张铚秀所说的那样“未能执行命令”。
77师就是相距长津湖战场最近的,直线距离45公里,但由于太过匆忙,没有提前侦察道路,导致出发没多久便被江水阻隔,不得已绕道西行。
可是部队缺乏向导,他们携带的地图又不准确,兜兜转转几个小时发现迷路了,不得已只好绕回去重新出发。
88师距离战场有70多公里,军长张仁初让他们行军至巨新所里再宿营,但88师师长吴大林觉得风雪太大难以行军,就在原地磨蹭了15个小时才动身。
此时天色大亮,前卫262团在公路上被美军侦察机发现,随即70多架敌机飞来对志愿军扫射,导致262团伤亡惨重,有一个3500人的营,这一个照面后仅剩750人。
随团行动的副师长王海山靠钻入一辆坦克里逃过一劫,但他似乎被吓坏了,后来别人来请示,他也一言不发。
到约定进攻的12月4日晚7点,77师和88师都没能赶到,26军军长张仁初手里的兵力严重不足,只好请求再推迟一天。然而,只要出现意外,意外就会接踵而至。
12月5日,绕了个大弯的77师距离下碣隅里还有30公里;88师有两个团走错了路,吴大林得知后擅自改变军部计划,命令麾下就地宿营。所以过了一天,张仁初还是只有一个师,只能再推迟。
张仁初知道此时发脾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就拟定新的作战计划:让76师从东南进攻下碣隅里,分出一部在东北、正东方向徉动,待主力突破时迅速攻入;
77师一个团攻击京下里,另一团攻击水曲里,达成目标后与76师进攻下碣隅里;88师则与77师攻击京下里,另派一个团在松亭里构筑坚守阵地,负责阻援及阻敌南逃。
可惜,88师再度岔子,6日下午,师部在白岩里遇到空袭,吴大林的吉普车被炸毁,司机和警卫员牺牲,他本人也受伤了。
军部见状气急,直接让76师接管88师所部,但吴大林不愿意留在留在师部协同,而是跟参谋长找部队,结果又走错路,脱离指挥整整一天。
6日这天,美陆战一师已经开始进攻志愿军76师的阵地了。兄弟部队已经跟敌人交上火,一个师长却联系不上“消失”了,这也是奇观。
下午3时,76师228团支撑不住了,本该接防的88师却没能赶到,阵地被突破。直到7日清晨88师姗姗来迟,抵达松亭里、富盛里以南阵地,而此时敌主力大部分逃脱。
88师262团1营倒是相当勇敢,他们拼了命穿插到美军前面,跟拥有重型坦克的美军陆战5团殊死肉搏,最终780人的营打得仅剩1个副营长和5个战士。
可惜,一个营表现得再好也改变不了大局,更何况另一支阻击部队77师在追击时又再次迷路。各种混乱之下,美军主力跑到古土里一带,第九兵团的歼灭计划宣告落空。
三、战后追责
打出这样的战绩,26军军长、政委都自请处分,上级也不客气,88师师长吴大林、政委龚杰都因“畏战怯战”而被撤职,不久调回了国内;
副师长王海山本来要因“放弃指挥”而被枪毙,不过有很多人联名求情,才改为撤职;全师有200多名干部视情况给予撤职、记大过或警告处分;88师番号被撤销。
整个第九兵团也因为此战元气大伤,撤到后方休整许久,直到第五次战役才重新充当主力。
如果88师能及时赶到战场,如果第九兵团战前能准备得更足,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