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天里的冰雹 ■素材:陈光明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1982年的春天,萧山一带的农村掀起了建房热潮。俗话说,成家立业,先立业后成家。可我倒好,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就敢去相看人家姑娘。我叫陈光明,是溪口村的老三,上头有两个哥哥,大哥叫陈建国,二哥叫陈建军。
说起我大哥陈建国,在我们村可是个有名的人物。他不光人长得高大威猛,还娶了村里米行老板的千金李秀娟为妻。这个李秀娟,那可真是个母老虎,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有一回,我大哥喝醉了酒,踉踉跄跄地往家走,结果被李秀娟堵在村口,当着全村人的面,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通臭骂:“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喝得烂醉如泥,连路都走不稳,还敢在外面瞎混!”
我二哥陈建军就没这么好命了。他在1980年因病去世,留下寡嫂周巧云和一个5岁的侄子。说起我这个二嫂周巧云,那可真是个能干的主。二哥走后,她一个人经营着一家布庄,硬是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每次我路过布庄,都能看到她忙前忙后的身影。有时候,我还能听到她跟客人讨价还价的声音:“这布料可是上等货,一分钱一分货,你要是觉得贵,隔壁王记布庄也有便宜的。”
我们溪口村靠近钱塘江,春天的时候,江边的杨柳抽出嫩芽,一阵春风吹过,绿丝带似的柳条随风摇曳。村里人常说,这个时节盖房子最好,不冷不热的,泥水匠干活也有劲。这不,家家户户都开始张罗着盖新房了。
可我呢,虽说家里有块地基,但是手里的钱捉襟见肘。盖一间像样的砖瓦房,至少得七八千块。我东拼西凑,才凑了三千块,还差五千块钱。这可愁坏了我,整天愁眉苦脸的,连饭都吃不香了。
这天晚上,我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我二嫂周巧云。她站在月光下,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光明啊,我听说你要盖房子缺钱?”二嫂轻声问道。
我点点头:“是啊,二嫂。差五千块,这可愁死我了。”
“这样吧,我这里刚好有五千块,你先拿去用。”二嫂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
我一听,心里又惊又喜,可转念一想又有些犹豫:“二嫂,这不合适吧?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日子也不容易。”
“拿着吧,你是自家兄弟,我还能看着你发愁?再说了,你二哥要是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看到你为了五千块钱发愁。”二嫂说着,眼圈有些发红。
就在这时,大哥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弟妹,你这是在害他啊!”
我和二嫂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大哥正站在月光下,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身后还跟着大嫂李秀娟,双手叉腰,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架势。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服气地问道。
“什么意思?你自己想想,二嫂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不容易。这五千块钱要是借给你,她布庄的货源怎么办?侄子的学费怎么办?”大哥的声音越来越大,惊动了四邻八舍,不少人家亮起了煤油灯。

大嫂李秀娟更是火上浇油:“就是,你二嫂一个寡妇家的,你忍心让她变卖布料救济你?这传出去,让村里人怎么看?”
我正要开口解释,二嫂却抢先说话了:“大哥,大嫂,你们这是什么话?光明要盖房子是大事,我这个做嫂子的帮衬一把怎么了?再说了,这钱也不是白借,等他建好房子。”
“行了!”大哥一声断喝,吓得我二嫂话都说不完整了。“弟妹,你一个寡妇家的,少管这些闲事。光明,你要是有良心,就别打你二嫂的主意。”
这话说的,我心里那个气啊!可是看着二嫂瘦弱的身影,我又不好发作。倒是大嫂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就是,村里已经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了。说什么二弟妹对小叔子特别好,存着什么心思呢。”
“住口!”二嫂突然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李秀娟,你可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周巧云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人说闲话。这钱,我今天非借不可!”
我看着二嫂倔强的样子,心里既感动又难受。其实这些年来,二嫂对我们兄弟俩一直很好。每逢过年过节,她都会给我们送些布料,让我们做新衣裳。就连我相亲的那身行头,也是她一针一线给我缝制的。
可就在这时,大哥突然冷笑一声:“好啊,你们俩还真是。”

“大哥!”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你不要太过分了!”
月光下,四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这时候,隔壁王婶探出头来张望:“哎呀,建国啊,这大半夜的,你们嚷嚷什么呢?”
大哥这才压低了声音:“好,既然你们非要这样,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光明,你要是敢收这钱,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大哥。弟妹,你也好自为之吧。”说完,拉着大嫂转身就走。
我看着二嫂手里的布包,心里五味杂陈。二嫂叹了口气:“光明,你别听你大哥的。这钱你拿着,我相信你。”
“可是二嫂。”
“别可是了。”二嫂把布包塞到我手里,“你二哥生前最疼你,要是看到你连房子都盖不起,不知道得多难过。这钱你拿着,三年后还我就行。”
看着二嫂远去的背影,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个弱小的女人,为什么总是能给我们最温暖的关怀?而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却连她的一片心意都护不住。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传开了。说我二嫂给我借钱,背后不知道存着什么心思。有人说二嫂是想借机上位,还有人说我们早就勾搭上了。这些话传到我耳朵里,气得我直跺脚,可又无可奈何。
就这样,在流言蜚语中,我的房子开始动工了。那段时间,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和泥、和砂、搬砖块。村里的泥水匠老黄一边砌墙一边打趣我:“光明啊,你这房子要好好盖,可不能辜负了你二嫂的一片心意。”

我知道老黄是在开玩笑,可这话听在耳朵里还是不是滋味。更让我难受的是,自从那天晚上的争执后,大哥家就跟我断绝了来往。每次在村里碰到,大哥和大嫂都是冷着脸走过去。
二嫂倒是常常来工地上看看。她总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墙一点点往上长。有时候还会给我送些茶水点心,说是怕我累着。可每次她一来,工地上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我心里难受,却又不好意思赶她走。
“光明,你别管他们说什么。”二嫂看出我的心思,轻声说道,“清者自清。”
可就在房子快要封顶的时候,出事了。那天早上,我正在工地上帮工,突然听到村口传来一阵喧哗。我跑过去一看,只见二嫂蹲在地上,手捂着脸,肩膀直发抖。大哥站在一旁,满脸通红,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你这个不要脸的寡妇!”大哥醉醺醺地大声嚷嚷,“我早就看出你不安好心。现在倒好,把布庄的布料都变卖了,就为了给我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盖房子!你安的什么心?”
周围的村民都围了过来,有看热闹的,也有指指点点的。我赶紧冲上前去扶起二嫂,却被大哥一把推开。
“滚开!”大哥怒吼道,“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别欺负我妈!”

我回头一看,是二嫂的儿子建建。这孩子平时在学校里受了不少白眼,别的孩子总说他妈妈不检点。今天眼看着妈妈被欺负,小家伙憋红了脸,握着小拳头就要往前冲。
“建建!”二嫂一把抱住儿子,泪水夺眶而出,“别过来,妈妈没事。”
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子,我心里一阵绞痛。这时候,村支书老张走了过来,喝止了还要闹事的大哥。他对着围观的村民说:“都散了吧,这是人家自家的事。建国啊,你也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这场闹剧总算平息下来,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二嫂默默擦干眼泪,牵着建建的手往家走。我想追上去说句话,可看着她佝偻的背影,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想着二嫂这些年的不容易,想着建建在学校受的委屈,更想着二哥在世时的嘱托。是啊,二哥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光明啊,你要多照顾你二嫂和建建。”
可我非但没有照顾他们,反而让他们背负了这么多闲言碎语。我越想越觉得愧疚,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我悄悄起身,推开门一看,竟然是大哥。他蹲在院子里,正对着二哥的遗照抹眼泪。月光下,我清楚地看见他手里还攥着一个酒瓶。
“二弟啊。”大哥低声呜咽,“你走得太早了,早知道会这样,当初说什么我也要把你送到省城去看病。现在可好,你的媳妇为了帮光明,连布庄的本钱都搭进去了。你说,我这个当大哥的该怎么办?”

我站在门后,听得心里一阵难受。原来大哥不是真的反对二嫂借钱给我,他是心疼二嫂变卖布料的事。
这时,大哥又自言自语道:“其实我知道巧云是个好女人,可是这世道,寡妇家的事情就是容易惹人闲话。我这个当大哥的,既要护着弟媳妇的名声,又要管着不成器的老三。二弟啊,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再也忍不住,推门走了出去。
“大哥。”
大哥一个激灵,赶紧擦掉眼泪:“你、你怎么还没睡?”
“大哥,对不起。”我蹲在他身边,“是我太自私了,只想着盖房子,没想到会给二嫂招来这么多麻烦。”
大哥叹了口气:“傻小子,你以为我真的是在怪你吗?我是怕你二嫂吃亏啊。你知道吗,她为了凑这五千块钱,把库房里最好的那批绸缎都贱卖了。这些年,她一个人带着建建,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我这个当大哥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现在。”
“大哥,我一定会尽快还钱的。”
“还钱?”大哥苦笑一声,“你二嫂根本就不在乎这钱。你知道吗,前两天我去她店里,看到她半夜一个人跪在地上数布料,那个样子,跟你二哥走的那年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大哥又掏出酒瓶喝了一口。我一把夺过酒瓶:“大哥,别喝了。这事我来解决。”
“你怎么解决?”

我咬咬牙:“我去把房子卖了,还二嫂钱。”
“糊涂!”大哥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房子都快盖好了,卖了多可惜。再说了,你二嫂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那怎么办?”
大哥沉默了一会,突然说:“这样吧,明天我去找你二嫂,就说这钱是我借的。这样村里人就说不出什么闲话了。”
我一听就急了:“那不行!大哥,你已经欠了米行不少钱,再借二嫂的钱,大嫂不得跟你拼命啊?”
“怕什么!”大哥拍拍胸脯,“你大嫂那个母老虎我还治不了?再说了,总不能看着你二嫂的名声被毁了。”
正说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谁是母老虎?”
我和大哥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大嫂李秀娟正叉着腰站在那里。她穿着一件灰色的棉袄,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我们。”大哥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大嫂冷哼一声:“好啊,你们兄弟俩大半夜的在这里嘀嘀咕咕,还骂我是母老虎?建国,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咱们就别睡觉了!”

我赶紧打圆场:“大嫂,你误会了,我们是在说。”
“说什么?说我整天吵着要你大哥还米行的钱?说我不让他帮衬兄弟?”大嫂越说越激动,“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啊?二弟妹变卖布料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这下轮到我和大哥愣住了。大哥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哼!”大嫂冷笑一声,“你以为就你们男人会关心家里人?那天我去布庄买布,看见二弟妹躲在后面偷偷抹眼泪。我问她怎么了,她才说把最好的那批绸缎都贱卖了,就为了给光明凑钱盖房子。”
说到这里,大嫂的声音突然哽咽了:“你们男人啊,就只会在外面瞎咋呼。二弟妹这些年一个人带着孩子,什么苦没吃过?现在好不容易攒了点本钱,又要贴补小叔子。我这个做大嫂的,心里能不难受吗?”
大哥愣了半天,才说:“那你白天怎么。”
“怎么还跟着你一起骂二弟妹?”大嫂擦了擦眼泪,“我不这样做,你这个榆木脑袋能想明白吗?你以为我真的是那种不明事理的母老虎?”
听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原来大嫂也是在用她的方式关心着这个家。虽然平时咋咋呼呼的,可心里装的都是家里人。
就在这时,我们听到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借着月光,我们看见二嫂站在那里,怀里还抱着一个布包。

“你们都在啊。”二嫂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我是来还你们一样东西的。”
大嫂赶紧迎上去:“二弟妹,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二嫂打开布包,从里面掏出一封发黄的信:“这是建军临终前写的。这些年,我一直没敢拿出来。可是今天,我觉得是时候了。”
大哥接过信,在月光下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亲爱的巧云,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大哥的声音有些哽咽,但还是继续读下去:
“亲爱的巧云,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些年来,承蒙你不弃,一直照顾着我这个不成器的男人。我知道,娶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我走之后,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建建还小,需要你的照顾。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我这两个兄弟,大哥虽然能干,但是性子直,常常得罪人;光明虽然老实,但是缺乏主见,很容易吃亏。
巧云,我最后的心愿就是请你多帮衬帮衬他们。不要让他们兄弟反目,不要让这个家散了。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太过分了,但是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托付给谁。”
大哥读到这里,声音已经完全哽咽了。大嫂接过信继续读:“建国,你是大哥,要多担待着点。光明还年轻,将来成家立业还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不在了,你们可得和和睦睦的,不能让巧云为难。”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听见大家的啜泣声。二嫂低着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这些年,我一直记着建军的话。可是今天,我觉得自己做错了。我不该插手你们兄弟的事,让大家都难做。”
“二弟妹!”大嫂一把抱住二嫂,“是我们做错了!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建建,还要记挂着这个家。我们却误会你,让你背负这么多闲言碎语。”
大哥也擦了擦眼泪:“是啊,二弟走得早,我这个当大哥的没有照顾好你们娘俩,反而还怀疑你。”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难受得要命。这些年,我只顾着自己的事,从来没想过二嫂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二哥的嘱托。
“二嫂。”我走上前,“这钱我还是不能要。”
“你要是不要,就是不认我这个嫂子!”二嫂抹了抹眼泪,“建军临走时说了,你要成家立业,这钱就当是他留给你的。”
大哥叹了口气:“光明,你就收下吧。不过,这事得这样办。”
“怎么办?”我赶紧问道。
“以后你每个月给布庄送一车砖,就当是帮二嫂扩建店面。这样,村里人就说不出什么闲话了。”
大嫂也点点头:“对,就这么办。二弟妹,你看行吗?”
二嫂破涕为笑:“那哪行?光明还要娶媳妇,哪有钱买砖。”
“就这么定了!”大哥一拍大腿,“我还欠着米行的钱呢,你不也没嫌弃我这个大哥?咱们是一家人,就该互相帮衬。”

月光下,四个人相视而笑。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家人,什么是亲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我的房子在腊月里封了顶,村里人都说,这房子盖得结实,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我开始按照约定,每个月给二嫂送砖。二嫂的布庄也在慢慢扩建,生意越来越红火。建建在学校里也不再受人欺负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有一个勤劳善良的母亲,还有两个处处维护他的叔叔。
到了第二年开春,我相中了隔壁村的一个姑娘。二嫂特意从库房里拿出一匹上等的布料,给我做了一套相亲的行头。那天,大哥和大嫂也跟着去说亲,大嫂难得地放下了母老虎的架子,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婚事很快就定下来了。办喜事那天,二嫂和大嫂一大早就忙活开了。我偷偷听见大嫂在厨房里嘀咕:“二弟妹,你这手艺真是绝了,要不是你在,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酒席。”
二嫂笑着说:“大嫂,你也别太累着,待会还要给光明敬酒呢。”
“哎,你说咱们家光明,是不是有点像当年的建军?”
“是有点像,就是人实诚。”
听到她们提起二哥,我的眼眶有些湿润。这时,建建跑过来喊我:“小叔,宾客们都到齐了,该上菜了!”
酒席上,大家都说我们家真有福气,兄弟和睦,嫂嫂情深。我偷偷看了看坐在上席的二嫂,她正端着酒杯,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二哥也在微笑。

三年后的一天,我终于凑齐了五千块钱,想要还给二嫂。谁知道二嫂说什么都不肯收:“这钱啊,就当是你二哥留给你的。再说了,你每个月给布庄送的砖,都快抵得上一万块钱了。”
大哥在一旁打圆场:“光明,你二嫂说得对。这钱就别还了,但是以后你可得多孝顺点。”
“那是自然!”我拍着胸脯保证。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村里人渐渐忘记了当年的闲言碎语,只记得我们这个和睦的大家庭。每到逢年过节,大家都会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有时候,我会想起那个借钱的夜晚。要不是二嫂的那五千块钱,要不是大哥大嫂的开导,要不是二哥的那封信,我们家会不会变成另一个样子?
每每想到这里,我就会在心里默默地说:“二哥,你放心吧,我们都过得很好。二嫂就像你说的那样,一直在默默地维系着这个家,而我们也都记着你的嘱托——和和睦睦,互帮互助。”
后来,村里人常说,我们陈家人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和睦相处,知恩图报,这就是最大的福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