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出殡当天,声势浩大,参加者众。体现出贾府在朝中熏天的势力。
如果贾家失势,哪怕办再盛大的葬礼,花再多钱也没人来参加。可你看当时出席送葬的人,可不仅仅是富贵那么简单。
(第十五回)那时官客送殡的,有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马魁之孙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修国公侯明之孙世袭一等子侯孝康;缮国公诰命亡故,其孙石光珠守孝不曾来得。这六家与荣宁二家,当日所称“八公”的便是。余者更有南安郡王之孙,西宁郡王之孙,忠靖侯史鼎,平原侯之孙世袭二等男蒋子宁,定城侯之孙世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鲸,襄阳侯之孙世袭二等男戚建辉,景田侯之孙五城兵马司裘良。余者锦乡侯公子韩奇,神威将军公子冯紫英,卫若兰等诸王孙公子,不可枚数。堂客算来亦有十来顶大轿,三四十小轿,连家下大小轿车辆,不下百十余乘。连前面各色执事、陈设、百耍,浩浩荡荡,一带摆出三四里远来。”
这些人“不请自来(葬礼没有人请)”,就可见贾家的声势。
更关键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四王八公如今唯一还身为王爵的这一代北静王,竟然亲自出席了。
正因北静王的出席,让秦可卿葬礼彻底成为一场“政治事件”,成为贾府日后真正的“造衅开端实在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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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身为实权郡王,与其他四王八公都是虚职不同。不但每天还要上朝参与朝政,更受王公身份的约束。
贾敬死后,皇帝亲自下旨:王公以下准其祭吊。说明当时王公行为严格受限,需要皇帝允许才能够参加秦可卿这种亲朋的葬礼。
北静王不得圣旨亲自出席祭奠。这件事本身就是对皇权礼法的藐视,彰显其骄狂自大,不恭不敬。
非但如此,他还将御赐的鹡鸰香念珠,随便佩戴在手上,更随意赠送给贾宝玉。别说古代御赐之物,不能随便使用,要放在家中设案供奉。就算北静王不拘小节佩戴,也不能随便送给外人。
如果北静王是薛蟠一般的“呆霸王”也罢了。偏偏他还被称为“贤王”。如此之“贤”,不知贤在哪里。
北静王肯定不傻也不呆。他这么做就必然事出有因。
不讲他究竟怀揣什么心思,只看他出席葬礼后的举动会引发什么后果,就能发现端倪。
一,北静王不得圣旨出席贾家葬礼,少不得御史要弹劾,被皇帝知晓。
二,北静王参加葬礼,将鹡鸰香念珠送人,皇帝不敢拿他怎样,是权臣骄狂自大。
三,贾家得北静王如此重视,皇帝怎能不警惕?
四,北静王不轨,皇帝登基不久,暂时得罪不起。一旦贾家与北静王结党……皇帝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五,晋升贾元春既是稳住贾家,也是试探贾家,更是分裂双方结党……贾家一味倒行逆施,唯有抄家了结。
所以,北静王的出席葬礼,便已经给贾家未来带来一系列的负面连锁反应。真正是不安好心。这是其一。
其二,北静王最险恶的用心,还在对贾政讲的那句话:
“若令郎在家难以用功,不妨常到寒第。小王虽不才,却多蒙海上众名士凡至都者,未有不另垂青,是以寒第高人颇聚。令郎常去谈会谈会,则学问可以日进矣。”
啥意思?就是公然拉拢贾家与之结党,共襄盛举。
要知道四王八公与四大家族不同。
四大家族是以贾家为领导的利益集团。
四王八公却是当年追随先帝的十二个老功臣的统称,实际是十一个功臣集团各自为政。
他们尽管有战友的情谊,却更多是朝廷林立的势力,不但不融洽,反而是对手。
尤其身为掌权的利益集团,他们的交往极其慎重和避讳,稍一不慎就容易引发皇帝的猜忌。引发朝廷动荡。
北静王是四王之首。
贾家则是八公之首。
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朝堂,他们双方的势力都是盘根错节。早为皇帝忌惮。
这样两大势力,平时肯定不亲近。
这从贾宝玉长到十几岁都没见过北静王,就知道双方刻意的避嫌疏远。
如今北静王公然走近贾家,更邀请贾宝玉常去他府上,就是打破双方各自为政的局面,要多亲多近,结党营私。
他们亲近了,势力就会更强大。皇帝就会投鼠忌器不敢削弱和针对他们。这就是结党的可怕。
不仅如此,北静王的野心更大。
他公然宣称“海上众名士凡至都者,未有不另垂青,是以寒第高人颇聚”。
他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本就受皇帝忌惮。如今却受海上名士垂青,聚集在府上,不就是“养士”么?
至此,北静王悖逆的野心昭然若揭,他拉拢贾家的意图也是一目了然。
既然皇帝收回了贾府核心势力“京营”,对贾家动手不留情面。不如换个皇帝,效仿当年四王八公拥立先帝登基如何?
贾家若是响应,他不介意当这一代的“先帝”,振臂一呼,图谋大业。不比受制于人要好?
后文王熙凤讲述的“聋·子放炮仗”笑话,实际就是在讲贾家跟随北静王意图不轨的事。
而第二十八回,贾宝玉用玉玦扇坠换了北静王送蒋玉菡的茜香罗汗巾,就是贾家决定与北静王正式结党。
蒋玉菡者,将玉含也。玉玦是古人决断的信物。汗巾又是捆绑之物。
蒋玉菡背弃忠顺亲王投奔北静王。不就是贾家背弃皇帝与北静王结党么。
北静王图谋不轨,皇帝如何不知情?
贾家与之结党,皇帝如何能够容忍?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贾家之败,由北静王出席秦可卿葬礼便已注定。而北静王拉拢贾家之举可谓釜底抽薪,极其恶毒阴险。
当然,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贾家受利益驱使就犯,做了逆臣贼子被抄家,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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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