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1日上午11时左右，西贝员工王海在上海嘉定大融城5楼坠楼身亡，年仅25岁。

警方在第一时间赶往现场，并在2月底对王海家属表示，初步判断排除他杀，系高坠自杀。

王海在坠楼前曾给领导发过消息，后者看到后向经理汇报，经理随后安排店长去找王海。店长在路上碰到了他，简单聊了聊，感觉他的情绪没有说的那么紧张，也就没有多说太多。大概10点过后，店长在大融城就找不到王海了，等再看到他，就是在他坠楼后。

家属从王海手机中看到了其生前与同事的聊天记录，据此认为，导致王海自杀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受到领导不公正待遇等。

王海与“西贝潘某”聊天时说：“我可能每天来稍微早一点，干的活稍微多，但是我享受不了和别人一样的政策，店里第一个罚款也是罚我……可能也是因为我跟厨房关系不是太好吧。”坠楼当日9:45，王海与西贝总裁贾国慧进行过沟通时提到：“麻烦转告一下贾国龙领导，我只是想付出和得到的成正比例，多劳多得而已。”

西贝方面对此表示：“目前我们已经做过详细的内部问询和调查，并不存在上述情况。”

王海家属则不解：9时45分至11时，从主动沟通到最后自杀，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王海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据王海父亲透露，沟通期间，西贝方面曾表示，公司并无任何责任，但出于人道主义，可以配合出一些丧葬费，以及几个月的工资，共计3万~5万元。

员工都坠亡了，西贝为什么还说自己无任何责任？

有两点原因：

其一，该员工虽与领导可能存在工作矛盾，但这些矛盾并不必然导致他一定要去跳楼，二者没有必然联系；而且包括西贝在内，没有任何一家公司会鼓励员工跳楼。

其二，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该员工是外包的。西贝对此特别指出：“需要说明的是：餐饮属于劳动密集型行业，流动性强且用工量大，因此多会采取第三方岗位外包的形式。所以西贝也依据餐饮行业的特点，采取了第三方岗位外包的方式，相关的劳动主体和劳务关系（包括缴纳社保）也将由第三方公司严格按照法律相关规定来执行。”

也就是说，该员工在劳动关系上不属于西贝，如今出了事，该去找第三方外包公司，而不是西贝。至于家属说的一直没上社保的事，那也该去找外包公司。

所以，尽管从情感上很难接受西贝的说法，但是从法理上，西贝的说法没有问题。

不过，就像北京云亭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吴刚律师所说，“有些纠纷其实并不是仅仅靠法律途径解决就能真正平息的”，“从人道主义角度出发，毕竟王海是西贝的员工，西贝作为一个受消费者关注的知名企业，可以对王海的家人表达必要的善意和慰问”。

正如西贝所说，外包在餐饮业很常见，因为人员流动性太强。而能够外包的岗位，往往也是易上手、标准化程度较高的，例如服务员。

对于企业来讲，岗位外包在降低用工成本的同时，也转移了一部分风险。2020年12月，饿了么骑手送餐猝死，平台为什么敢理直气壮地“出于人道主义”只给家属2000元？就是这个原因。

对于外包员工来讲，不出事自然好，一旦出事，自身权益该如何维护，就成了一个问题。

其中，没缴纳社保是比较常见的劳动者权益受损的情况。这个问题相对好解决一点，因为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对于用人单位来说，不管企业大小，不给员工买社保都是不合法的。2018年海底捞上市前，就先补缴了8800万元的社保公积金。

比不买社保严峻得多的，是发生意外。前述饿了么骑手出事后，他的妻子就表示不知该如何维权，“以为注册了平台、穿了工服，就是平台一员”。这次西贝员工坠亡，双方的分歧也显而易见：西贝的表态合法，员工家属却很无奈，认为西贝“想草草打发了事”，“实在令人心寒”。

如何让劳动者的合法权益得到有效保障？现在并不是没有法律依据。但是和用工单位相比，处于弱势地位的劳动者拿起法律武器的成本很高，不管是时间上、精力上还是财物上。单说时间，打一场官司，没有一年半载搞不掂，这还是在各方面都顺利的情况下。有几个骑手、服务员的家庭经得起这么耗？

所以，现在问题的重点其实是：

对于外包的劳动者，如何能便捷有效地保障他们的合法权益？

参考文献：

[1] 焦虑的西贝：员工超时上班，品牌新方向受挫，想要上市融资. 红星新闻, 2022-03-22.

[2] 西贝员工跳楼自杀：家属质疑曾受到领导打压，创始人曾鼓吹“715”文化. 蓝鲸财经, 2022-0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