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高分短篇虐恋、现代小说——代嫁血泪殇

废话短说 2025-03-01 09:53:33

皇兄爱上了苗疆大祭司的未婚妻,让我去代嫁。

他说,我和那未婚妻眉眼相像,大祭司会喜欢我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在苗疆受尽折磨,被蛊虫咬得体无完肤。

大祭司带着用我的心炼成的丹药进宫,送给深爱的女子。

皇兄还在一旁笑着问:「朕的妹妹呢?怎么没一起来?」

1

地牢的门打开了。

桓宴温柔动听的声音传来。

「阿菱,四十九天了,我可以取你体内的蛊虫入药了。」

我费力地抬了抬头,又牵扯到蛊虫咬过的密密麻麻的伤口。

全身的剧痛使我不由张嘴,却只能微喘着,发不出半点声音。

被蛊虫咬了那么久,我的眼睛瞎了,喉咙哑了。

唯有耳朵还能听到些微弱声响。

「很疼吗?乖,就要结束了。」

桓宴托起我的下巴,微凉的手指顺着脖子缓缓下滑,停在了胸口处。

「我能感觉到了,虫子已经在吃你的心了。

「等吃饱了,把它们挖出来入药,你皇帝哥哥爱妃的病就能痊愈了。

「到时候你皇帝哥哥该多高兴?还会不会记得你这个被虫子咬得面目全非的妹妹?」

有湿意从我的眼角溢出。

顺着脸颊滑落到唇间,温热腥咸。

「阿菱,你的血已经没剩多少了,别再哭了。」

他解下我身上的绳索,将我整个人抱在怀中。

同时,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我的胸口。

随着他轻柔的动作,我的心一点点被剥离。

比起蛊虫啃噬,剖心似乎也没有那么痛。

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

我长长舒了口气。

最后在脑中飘过的,还是那张温润如谪仙般的脸。

哥哥,你答应过会接阿菱回去的。

为什么把阿菱丢下那么久,都不来看阿菱一眼。

2

迷迷糊糊中,我又睁开了眼。

久违的光明照来,刺得我双眼生疼。

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正在苗王的宫殿外,而身上那些嶙峋的伤痕全都不见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正在纳闷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我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全身发抖。

明明长着一张昳丽绝艳的脸,却会温柔笑着将我拖入地狱般的深渊。

苗疆的大祭司桓宴,也是我的夫君。

那种被虫子噬咬的生不如死的痛楚再次涌上心头。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转身就跑。

却发现好像有一股无形之力,将自己束缚在桓宴身边。

任我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桓宴越来越近了。

惊慌失措中,我的眼泪簌簌而落。

可他只朝我的方向扫了一眼,就转开了头,径直走进了大殿。

而我也不受控制地跟了过去。

大殿里有许多人。

他们都围上来,看桓宴手里的玉匣。

匣子中是一颗鲜红的药丸,隐隐闪着光。

「这就是大祭司用血蛊炼成的药?」

「真的能医好云桑的病?」

「什么云桑?她现在可是中原皇帝的贵妃。」

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没有人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

我看着那药丸,突然间明白了。

自己已经死了,只是不知为何,灵魂还被束缚在桓宴身边。

等众人看完药丸,桓宴对着苗王行了一礼。

「此药炼成实属不易,臣想亲自去中原献药。」

苗王脸上闪过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本王知道,大祭司是想去见云桑。云桑虽曾与你有婚约,但现在已是贵妃。本王希望你见了她,能够注意彼此的身份。」

「是,臣谨记大王教诲。」

桓宴答应着,将那装药丸的玉匣贴在胸口处收好,起身出了殿门。

3

我跟在他后面,心里竟隐隐有些雀跃。

他要去中原献药,那我也能见到皇帝哥哥李宁朝了。

当初,李宁朝爱上了桓宴的未婚妻云桑,接她进宫为妃,又让我代嫁给桓宴。

临行那天,我死死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

是他将我的双手拢入掌心,还像小时候那样摸摸我的头。

「阿菱乖,帮帮哥哥行吗?你眉眼和云桑相像,桓宴会喜欢你,对你好的。如果你实在想家,哥哥会接你回来。」

我听话地去苗疆嫁给了桓宴。

可他一点也不喜欢我。

明明眉目如画,看我的眼神却是冷的。

我也害怕他屋子里一切与蛊虫相关的摆设。

到后来,我们只在夜里相见。

他将我圈在身下,不知餍足地一次又一次反复痴缠。

在我忍不住哭的时候,他会一边吻着一边捂住我泪湿的双眼。

大概因为我的眼睛长得像云桑。

他不想看到心爱的人流泪的样子。

我总是给李宁朝写信,哪怕他从不回复只言片语,我还是一封一封写着。

盼着他还记得答应过我,会接我回去。

半年后,终于有一封来自中原的信。

却不是给我的。

上面写着云桑生了病,需要桓宴炼药。

当晚,我就被关进了地牢。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我开始还会哭着哀求。

「求求你了,桓宴,放我走吧,我想回家。」

而他将我牢牢圈禁在怀中,一只一只放着蛊虫。

「阿菱乖,就要好了,再忍一忍。」

后来,我瞎了,哑了,每日过得浑浑噩噩。

直到第四十九天,才知道,我永远回不了家了。

4

我跟着桓宴回了卧房。

离开那么久,这里的布置还和我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甚至床榻上我那个绣着苍兰的枕头也好好摆着。

桓宴躺下,又拿出那只玉匣,愣愣地看着。

在摇曳烛光下,他修长手指看着比玉还要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挥了下衣袖。

蜡烛应声而灭,屋中一片静谧黑暗。

我倚在床脚,不知不觉也失去了意识。

等再睁开眼时,天已蒙蒙亮。

而自己不知何时钻进了桓宴的怀中。

我吓了一跳,赶忙躲开。

手臂如空气般从他的身体穿过。

又过了一会儿,桓宴也醒了。

他很快收拾好,牵出马,一路疾驰而去。

跟着他没日没夜赶了十天十夜的路,京城已近在眼前。

进了那巍峨的皇宫大门,我忍不住热泪盈眶。

哥哥,我终于回家了。

只不过回来的是灵魂。

在承乾殿里,我终于又见到了李宁朝。

他还和从前一样,矜贵温润,朗如明月。

身旁还坐着个女子,一身装扮珠光宝气,乌髻上缀着一支金闪闪的丹凤钗。

是贵妃云桑。

她眸光流转,都落在桓宴身上。

李宁朝在他们两人间打量了片刻,笑了起来。

「朕的妹妹呢?怎么没有一起来?」

「路上车马劳顿,怕阿菱受不住,便让她在苗疆等臣回去。」

桓宴面色如常,声音也没有丝毫波澜。

李宁朝蹙了蹙眉,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

「以阿菱的性子,怕是要哭好久吧。」

桓宴却缓缓笑了。

「陛下放心,臣会哄好阿菱。」

「陛下。」坐在一旁的云桑拉住李宁朝的袍袖,撒娇地摇了摇。

「臣妾和大祭司许久没见了,能跟他单独说会儿话吗?问问家乡的事。」

「好。」李宁朝点头,眼中满是宠溺,「那你们聊,朕不打扰了。」

说完,就起身往殿外走。

哥哥,阿菱回来了,等等我啊。

我急着想跟上去,却又被那无形之力拉回桓宴身边。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5

李宁朝走了,云桑又随意挥挥手。

等伺候的宫人们都离开,她再不复刚才那端庄模样,娇笑着走到桓宴面前。

「阿宴,好久不见,你可想我?」

桓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握了握,语气笃定。

「你果然没病。」

「是啊,你猜出来了?」

云桑眨了眨眼:「我实在太想你了,才想出装病的法子,让你来京城。」

桓宴垂着眸,长睫微闪,并没有吃惊之色。

可他身后的我却不啻被雷击。

云桑是装病,桓宴也猜到。

可他还是让我被蛊虫咬了七七四十九天,生不如死。

我心底瞬间涌起排山倒海般的愤怒与悲哀。

桓宴,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只因为你爱云桑,哪怕知道她装病,也要让我遭受那样非人的折磨?

可我所有的喊声和质问都是徒劳。

他们什么都听不到。

云桑还在担忧地看着桓宴。

「才半年没见,你体内的蛊气怎么弱了这么多?这些日子,你到底催动了多少虫子?」

桓宴抿紧嘴角,侧头不语。

我忍不住冷笑:他为了给你炼药,催动了数不清的虫子整日啃咬我,自然亏损了蛊气。

「阿宴,虽然你是大祭司,可这样用蛊气,也会危及性命。」

云桑说着,抬手摸向桓宴的脸,深情款款道:

「便是为了我,你也要爱惜自己。」

桓宴微愣,极快地向后退了两步,躲开那伸过来的手。

云桑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扯了扯嘴角。

「怎么,娶了李菱就跟我生分了?还真当她是你妻子?」

「这是我的事,不劳娘娘操心。」

桓宴垂眸甩了甩袖子:「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顾云桑变了的脸色,转身离开。

6

刚刚被云桑挥退出承乾殿的宫人们都聚在一个角落,窃窃私语着。

「我以为那苗疆的大祭司是个满身虫子的怪物,想不到竟长得这么好看。」

「对啊,我长这么大,还不曾见过长得这么勾人的男人,菱公主真有福气。」

「什么公主,不过是个嫔妃和侍卫私通的野种,陛下心善,给了名分,一直留在身边养着。」

「对,我也听说过那些传闻。她是个野种。」

私通,野种,传闻……

从小到大,我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些。

母妃深宫寂寞,与侍卫私通生下了我。

后来东窗事发,他们都被处死,而我被丢进冷宫,任由人作践。

直到那年,我在跟狗抢食时,遇到了李宁朝。

他那时还是太子,乌发高束,一身月色锦袍,像是天上的谪仙。

他拉起我流着血的脏兮兮的手,将我带回了东宫。

「阿菱别怕,我是你哥哥,这就是你的家。」

从那时起,李宁朝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有他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我每天盼着他,想着他,一日日长大。

可他有了喜欢的女子之后,就再也不要我了。

若他知道我死得那么惨,会不会有一丝难过和后悔。

「你们在说什么?」

桓宴的声音忽地将我的思绪打断。

他看着那些惊愕的宫人们,潋滟一笑,手指间多了一条黑色蛊虫。

「菱公主以前住在哪?带我过去。」

那些人看到蠕动的蛊虫,全都吓得变了脸色。

最后有个胆子大的颤巍巍站出来。

「奴……奴婢给大祭司领路。」

7

李宁朝继位后,让我住在海棠殿,离他的承乾殿并不远,用不了多久就到了。

桓宴推开门,我迫不及待地飘了进去,又不由怔住。

这里的一切都还是我未出嫁时的样子。

桌案上点着熟悉的白茶香,窗榻上放着我爱看的话本子,花瓶里的剑兰也一如往昔。

桓宴缓缓走着,将这些摆设一样样看过。

「谁在那儿?」

随着一个声音传出,李宁朝从里间走了出来,手中拿着几页纸。

他看到桓宴,隽雅的眼眸沉了沉。

「谁允许你来这儿的?」

桓宴淡淡一笑。

「阿菱是臣的妻子,臣看看她曾经住过的地方,回去也好将我们的卧房布置成这样。」

李宁朝一下变了脸色,手指猛地用力收紧。

「滚!以后不许再到这来,也不许再跟朕提阿菱。」

桓宴却瞥了眼被李宁朝攥皱的纸,眸中闪过嘲讽。

「陛下看的可是阿菱的信?既然陛下如此思念阿菱,为何从不回信?她可是日日盼着陛下能接她回京。」

我心中一惊,去看那些信,果然全都是我的字迹。

是啊,哥哥,原来你会看我的信,还都好好收着。

可为什么你从不理会呢?

我忍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直直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可他沉默良久,才冷声道:

「朕不想见她,更不愿接她回京,你让她死了回来的心,给朕永远留在苗疆。」

我的心早已不跳了,为什么还会那么那么疼。

好像有一把刀,在来来回回搅着,疼得全身打战。

哥哥,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对吗?

可你也说过,阿菱是你最喜欢、最疼爱的妹妹。

你都忘了吗?

还是阿菱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不过,从今往后,阿菱再不会让你厌烦了。

我已经死了。

真的永永远远留在苗疆了。

8

我浑浑噩噩地跟着桓宴离开了皇宫。

夜已深了。

看着屋中那盏微弱的烛火,心又突然疼了起来。

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阿菱,别哭了。」

我一个激灵,泪眼模糊中,看到桓宴正坐在床边。

凤眸中映着光,幽深晦涩。

他明明看不到我,怎么知道我在哭?

我犹疑地飘过去,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忽地笑了,宛若夜昙绽放。

「别哭了。」

随着低喃,他抬手向我伸了过来。

手指虽然在轻触空气,却恰好落在我眼角的泪痕处。

我彻底呆了,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他的手动了动,像是揽住了我的腰。

转而又欺身而来。

那张好看到惊心动魄的脸就近在眼前。

艳红的唇就覆在了我的唇上。

桓宴莫不是疯了。

他明明看不到我,更不可能碰到。

缓过神来,我猛地一躲,直接从他的手臂间穿过。

飘到离他尽量远的地方。

他的唇角动了动,终究没再说话。

吹熄了灯,躺回到床上。

李宁朝似乎并不想让桓宴在京城久留。

两天之后就在宫中设宴,为他送行。

我飘在桓宴身边,呆呆望着正上方龙椅上的人。

还是会有些难过。

不知道我的魂魄还能维持多久,经此一别,恐怕再不能见到他了。

哥哥,你放心,阿菱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出现惹你厌烦了。

只不过,阿菱会一直记得你。

当年你握住我的手有多么温暖。

觥筹交错间,云桑突然脸色煞白,软软倒在座椅上。

「爱妃怎么了?快传太医。」

李宁朝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焦急不已地大喊起来。

整个太医院的人很快都来了,轮流看过,却找不出病因。

云桑满脸痛苦之色,断断续续道:

「臣妾在苗疆的旧疾又犯了,要……要请大祭司医治。」

李宁朝忙转头看向桓宴。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桓宴缓缓走过去,在云桑手腕上按了片刻,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臣知道娘娘因何旧疾发作,但要私下医治。」

这本于理不合,但李宁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好,只要你能医好爱妃。」

9

偌大的寝宫里只有桓宴和云桑两人,还有我这个飘飘荡荡的鬼魂。

桓宴取出一只黑亮的蛊虫放在云桑手腕上。

那虫子爬了一会儿,忽地一口咬破皮肤。

没多久,从伤口处吸出来另一只小虫。

桓宴将两只虫子收走,淡淡看了云桑一眼。

「为何给自己下蛊?」

云桑的脸上泛起红晕,嫣然一笑。

「阿宴,我不舍得让你走,而且我看得出来,你也并不想回苗疆,是不是?」

桓宴垂下了眼眸,弯翘的睫毛微微闪着。

云桑坐起身,亲昵地环上他的脖子。

「阿宴,我不信你娶了李菱,就真的能对我忘情。

「李宁朝不好女色,后宫只有我一个嫔妃。不如你以为我治病的名义留下,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咱们的孩子将来继承大统,从此中原的皇帝身上永远流着苗疆的血。」

云桑边说,边将头探了过去。

染着口脂的唇如鲜花一般,娇艳欲滴。

就在两人即将吻在一起时,桓宴侧开了头。

「别担心,这里没人。」

云桑嘤咛一声,还想去吻,却被直接推开了。

桓宴神色冷清,乌眸中没有半点波澜。

全然没有曾经将我圈在床榻上痴缠的动情模样。

我好奇地围着他转了两圈。

心心念念的深爱之人主动投怀送抱,怎么还会无动于衷?

正纳闷时,他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

是那只玉匣。

盖子打开,里面果然是用我的心炼成的赤红丹药。

云桑看着,眼中先是不解,随后惊呼道:

「这……这是噬心蛊?」

桓宴轻轻一笑,将玉匣放在云桑手中,嗓音温柔动听。

「桑儿,将这个给李宁朝种下,我就与你一生一世在一起。」

云桑呆愣着,握着玉匣的手竟隐隐发抖。

「传说中的噬心蛊竟然被你炼成了,难怪你体内的蛊气损耗了这么多。据说中了这蛊的人,会形同傀儡,果真如此吗?」

桓宴眸光闪闪,笑意依旧。

「给李宁朝种下,不就知道了。不过要中蛊的人心甘情愿吃下才有效,你能做到?」

云桑眼珠转了转,挑眉一笑。

「阿宴,明晚你进宫,我给你看一出好戏。」

10

桓宴,你害死了我还不够,为什么还要害我的哥哥?

我恨你,恨你。

早晚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你这样的人就该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飘在桓宴面前,用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一声一声咒骂着。

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只是抹游魂。

无论怎样,都奈何不了他分毫。

桓宴还和往常一样,在屋中静静独坐。

嘴角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转眼月上枝头,到了他和云桑约好的时辰。

他拿着贵妃特有的令牌,畅通无阻地进了宫。

御花园中影影绰绰,在不远处的花亭里坐着一个莫名熟悉的身影。

我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才辨认出那是云桑。

只是她为何会穿着我原先的宫装,梳着我最常梳的发髻。

月光如水,静静洒在她脸上。

就连妆容也和曾经的我那么像。

没多久,传来脚步声。

李宁朝似乎喝了酒,踉跄着走来。

他看到亭中的云桑,一下子愣住,眼中瞬间明亮如星。

「阿……阿菱,是你吗?」

云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哥哥,是我,我很想……」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李宁朝用力拥进怀中。

「阿菱,哥哥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只有在梦中,我才能这么抱着你。

「求你别走,让我再多抱一会儿,让这梦再做得更长一些。」

云桑亦抬手环在他腰间,轻声问:

「哥哥,你喜欢阿菱吗?」

「喜欢,」李宁朝毫不犹豫地答道,「哥哥喜欢得快要发了疯,每晚的梦里全都是你,想把你永远地锁在身边。」

云桑害羞地柔柔一笑:「阿菱也喜欢哥哥。」

李宁朝的眼眸一下子红了。

他抖着手,捧起云桑的脸颊,吻了过去。

「阿菱,哥哥爱你,好爱你……」

可他的吻却被云桑挡住了。

「哥哥是个骗子,你一点也不喜欢阿菱,还把阿菱送去苗疆。」

「没有,哥哥没骗你,我真的爱你。」

在李宁朝惊慌失措的解释中,云桑拿出了那只玉匣,取出里面的噬心蛊。

「哥哥若真的爱阿菱,就把这个吃下去,好不好?」

「好。」

李宁朝想都没想,就将那噬心蛊咽下。

「阿菱便是要哥哥的命,哥哥也愿意。」

云桑心满意足地笑了,踮起脚亲了亲李宁朝。

而李宁朝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摇摇晃晃地走了。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我仍旧呆愣着,缓不过神来。

拉着我的手温柔浅笑的李宁朝。

冷着脸说再不想见到我的李宁朝。

把云桑当成我,不断痴语的李宁朝。

不断在我眼前闪过。

究竟哪个才是他?

又抑或全都是他?

他明明是我的哥哥,是不嫌弃我是个野种,从小护着我长大的人。

为什么会喜欢我?会夜夜梦到我?会想将我永远锁在身边?

他喜欢的人不应该是独宠于后宫的云桑吗?

头突然裂开般地剧痛起来。

我紧紧抱住头,蜷缩成一团。

「阿菱。」

自始至终都在一旁静立的桓宴突然叫了声我的名字。

手精准地向我伸了过来。

哪怕只能触到空气,也还是轻轻抚着。

「对不起,阿菱,我们回去吧。」

他的声音很轻,还不待我听清楚,就被夜风吹散。

我被那无形之力牵引着,跟着他缓缓离开。

而他的手臂伸着,手指始终微蜷。

仿佛在牢牢牵着我的手。

11

「桓宴,你是不是能看到我?

「是不是你故意束缚住我的游魂,让我跟着你?

「为什么你害死了我,还要害我哥哥?」

每当桓宴幽静的目光看来时,我都觉得他真的能看到我。

可无论我如何质问,他都置若罔闻。

几天之后,宫中传出了李宁朝龙体欠安的消息。

太医们看过了,都说并无大碍。

但李宁朝总是困乏无力,下了朝就回到后宫,一睡大半天。

我明白,是噬心蛊在作祟。

那蛊虫也曾咬过我,最初先是精神不济,等虫子一点点咬到心口,就会全身剧痛。

云桑遣人来了许多次,约桓宴入宫。

被拒绝后,有一晚竟自己乔装打扮跑了过来。

她一进门就扑进桓宴怀中,委屈地撇了撇嘴:

「阿宴,我都让皇帝心甘情愿地吃下噬心蛊了,你为何还不跟我在一起?」

桓宴勾唇一笑,桃花眼中光华流转。

「宫中人多眼杂,我怕给你惹麻烦。」

「才不会呢。」云桑得意地挑挑眉。

「伺候的奴才们都被我打点好了,而且现在李宁朝体内的蛊虫发作越来越频繁,阖宫上下都守着他,就连我偷溜出来,也没人在意。

「阿宴,今晚我就留下,与你在一起。」

「还不是时候。」

桓宴却侧身将她从怀中推开:「还有半个月,等噬心蛊从李宁朝体内爬出来,行吗?」

「为什么非要等?」

云桑眼中闪过急迫,但看着桓宴的脸色,还是不甘心地点点头。

「好,我就再等半个月,你若还推脱,我就说出你给李宁朝下蛊之事,大不了鱼死网破。」

云桑趁着夜色回了宫。

马车早已消失不见,桓宴却还直直站在门口。

颀长身影染着清寒月色,有种说不出的萧肃和落寞。

我隐隐能觉出,他一直在处心积虑地谋划着什么。

可他所谋的,并不是和云桑长相厮守。

因为他见云桑时,没有半点情动的样子。

我飘到他面前,不解地眨了眨眼。

「桓宴,你心中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阿菱。」

我大吃一惊,万没想到他会真的跟我说话。

「你能看到我,也能听到我说话,是不是?桓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为什么死后,灵魂却不散?」

但无论我再问什么,他都沉眸不语。

良久,只轻轻叹了口气。

「阿菱,只还有半个月,一切就要结束了。」

12

半月一晃而过。

这天夜里,宫里传来李宁朝病重昏迷不醒的消息。

他登基不过三年,尚未有子嗣。

一时间,宫中人心惶惶。

云桑作为唯一的嫔妃,一直侍奉左右。

她哭着大骂太医院废物,要传桓宴入宫。

在苗疆,大祭司确实也兼任御医一职。

太医们全都束手无策,只能同意让桓宴来诊脉。

桓宴接旨入宫,看过了李宁朝后,面上波澜不惊。

「我可以试一试,但用的是苗疆秘术,外人不可在一旁观看。」

太医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云桑不耐烦地甩了下衣袖。

「陛下龙体要紧,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退下。」

此言一出,所有人低头退了出去。

寝宫再次恢复安静。

云桑笑了起来,眼中闪过异样的光彩。

「噬心蛊我也只是听说,还从未见到过。阿宴,你真的炼成了?快取出来给我看看。」

桓宴不语,从袖中取出一块骨埙,吹了起来。

埙声悠缓中透着诡异。

随着那声音,李宁朝的胸口动了起来。

一下又一下,似有什么要涌出。

慢慢地,有血迹晕染开,一只满身赤红的虫子爬了出来。

那虫子爬得飞快,眨眼间就钻进了骨埙中。

「噬心蛊炼成了?快给我看看。」

云桑欢喜地凑过去,想拿那骨埙。

桓宴闪身躲开,又吹了几声。

与此同时,床上的李宁朝睁开了眼睛。

他茫然地看了看床边的两人,忽地变了脸色,指着云桑喊道:

「你这贱人,朕封你为贵妃,享尽荣华富贵,你竟然要害朕?」

云桑大惊失色:「臣妾怎么会害陛下?」

「你给朕下蛊,要谋害朕性命,多亏了大祭司,才将蛊解开。」

云桑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阿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桓宴不应,又吹了两声埙。

李宁朝起身冲向门外,大喝道:

「云桑意欲害朕,废去贵妃之位,将她带入冷宫,等候发落。」

很快,进来数名太监,扒下云桑的发钗首饰。

云桑整个人吓傻了,直到被拖出殿门,才突然嘶声喊了起来:

「傀儡!李宁朝你中了噬心蛊,成了傀儡!」

可没有人在意她说什么,将她远远拖走。

桓宴在门口负手而立,轻轻笑了一声。

「阿菱,你终于可以回来了。」

13

桓宴出了宫,来到京郊一处僻静的院子。

院门口有两个苗人看守,见了他一起行礼。

「大祭司,您要的东西已经送到了。」

「好。」

桓宴点点头,走了进去。

屋里正中央放着一口水晶棺。

我像是着了魔,死死盯着那棺椁。

里面躺着个女子,像是睡着了一般。

露在衣衫外的手腕和脖子上还带着密密麻麻的伤痕。

这……这分明是我的尸体。

桓宴为何原封不动地保存着,还运来了京城?

「阿菱,你睡了太久了,该醒过来了。」

桓宴说着,将那噬心蛊放在了我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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