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实习，刚进公司就被领导刁难，让我去搞定公司最难缠的客户。

可等我磨了两个月，好不容易拿下这单，兴冲冲去找财务报销出差费用时，她却直接把发票扔到了我脸上。

「报不了，公司规定，实习生不属于正式员工，费用一律不报。」

我又去找领导，想要这笔单子的提成。

他脸一横，直接反悔。

「什么你签的单子，明明是我辛辛苦苦签的，你一个实习生，让你来是来学本事的，一天天地光钻钱眼里去了，我们可用不起。」

我气得想骂人。

但碍于公司还没给我开实习证明，只得赔着笑脸道：

「这实习期也过了，那您看什么时候给我开实习证明？」

领导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们公司用不起你，你都被开除了还开什么实习证明，赶紧滚蛋，顺便把合同给我。」

好好好，实习证明也没了是吧？

行，那你这五百万的单子也不用签了，破产去吧。

1

「实习期没有工资哈，但签下单子后会给提成，工作时间比较灵活，除了上班时间还需要出去应酬客户，手机 24 小时开机，随叫随到，迟到一次，罚款两百，记住了吗？」

听着迟到了整整四个小时的领导说的这些要求，我瞬间两眼一黑，拎包就想跑路。

许是看出了我的想法，男人冷哼一声。

不屑地冲我翻了个白眼。

「年轻人别老想着走，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毕业更找不到工作，何况你都跟我们签合同了，现在甩手不干了，那可是要赔违约金的，而且你耽误了我们招人，我是要去你学校讨说法的！」

再大的火气在听到他说找我们学校后也压下去了。

没错。

我就是廉价又苦逼的大四牛马。

大四下学期实习，老师让我们自己找专业对口的公司，为期两个半月，结束后要上交实习证明。

我是学市场营销的，生活费不高。

就想着找个离学校近的公司实习，还能省点路费和住宿费。

结果没想到找了家黑公司。

没工资就算了，屁事还一堆。

不过领导是懂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

威胁完后立马换了副面孔。

笑眯眯地抬手就要拍我肩膀，嘴上还不忘给我画饼。

「小姑娘别怪哥丑话说在前面，你不知道，你现在这个岗位，公司里多少人挤破了头都进不来呢，给我当助理，那提成还不是拿到手软，别眼皮子那么浅，只盯着那点底薪。」

我牵强地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这人我进来前人事小哥就给我介绍过。

说他是销售部组长，叫王斌，四十来岁的年纪，业绩月月都是第一，还是老板的姐夫。

让我一定嘴甜点。

别得罪人。

王斌没碰到我，脸色顿时就有点不好看了。

收回手在他没剩几根的头上挠了挠，眯着一双吊三角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才挺着他那仿佛怀胎八个月的啤酒肚坐了回去。

把一份文件扔到了我面前。

「这是你要负责跟的单子，两个月拿下她，不然我是不会替你开实习证明的。」

「我记得你们学校这事管挺严的，没实习证明好像会影响毕业，对吧？」

2

闻言，我在心里把王斌骂了一万遍，面上还是笑着把文件接了过来。

回到工位后。

旁边的美女姐姐凑过来跟我说话：

「周倩是吧？王组长给你派的什么活啊？」

我也没瞒着。

直接把文件给她看了。

只一眼，她就露出了同情的目光，对着我不断摇头。

「你惨了，这可是我们公司最难缠的客户，你是不是得罪王斌了？」

见我没懂，她才继续给我解释。

「这么说吧，咱们这个小破公司，近几年业绩下滑得厉害，今年更是入不敷出了，如果能拿下这个单子，那公司不仅能转危为安，还会大赚一笔，可相应的，这客户特别难缠，王组长跟了小半年都没签下来，老板都发火了。」

「他这是自己拿不下来，找你背锅呢，到时候只要他说本来都要签成功了，被你搅和了才没签成，你说老板会让谁滚蛋？他这就是故意刁难你呢，自求多福吧妹妹。」

我心底一沉。

恨不能把王斌拖出来打一顿。

这死东西能不能别影响我毕业啊。

拿着文件我就去了王斌办公室，试图跟他讲道理。

「组长，我查了下资料，这个单子标的太大了，不是我一个实习生能签得下的，到时候搞砸了，损失的也是公司的利益，要不……」

不等我说完，王斌就打断了我。

「要不什么？要不让我换人吗？」

说完他身子往后一躺。

靠在椅背上，用眼神示意了下茶杯。

我强压着火气，又给他倒了杯茶。

他拿起茶杯轻嘬了一口，也不继续说下去，就那么晾着我。

等过了好一会，才像是刚看到我一眼，诧异道：

「周倩啊，你怎么还在这？」

「不是我说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我愿意把这么大的单子交给你，那是信任你，想提拔你！怎么，你实习完不想转正啊？你毕业了不要找工作啊？天真。」

「刚上班就学着偷懒，你将来能有什么大能耐？做人就是要迎难而上，客户难缠你就想办法嘛，一个星期磨不下来，那一个月，一个月不行两个月，总能成的嘛，还没努力你怎么知道不行？」

你努力了半年不也没成。

我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看王斌这厚脸皮的样子，八成是说不通了。

从他办公室出来后，我边翻文件边思考怎么才能把这单推出去。

可是没翻几页我就愣住了。

扬帆集团？

等等，这名字怎么这么眼熟？

连忙去网上查了查扬帆集团的负责人。

杨淑宁。

笑了。

这不我干妈吗？

杨淑宁跟我妈是闺蜜。

当初俩人穷得响叮当，杨淑宁说想去做生意，问我妈借钱。

我妈刚生了我，手头没什么钱，但还是咬牙从自己的十万块嫁妆里掏了八万出来借给她。

她也争气。

二十多年过去，从白手起家到员工上千的大公司。

我家也在她的帮助下做上了小生意。

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了，但两人还是时常有联络，更是认了我当干女儿。

我学市场营销就是受了她的影响。

想着学成了也能把自家的小生意变成大生意。

既然公司最重要的客户是我干妈，那我和王斌，究竟谁刁难谁，可就说不定了。

3

花了几天整理资料后，我就打电话联系了我干妈。

得知她在外地出差。

我连夜坐了火车去找她。

到底是生意场上的事，除了人情，还要有利益。

项目书我改了又改。

当然，我干妈也是有意教我。

我边学边改。

等我磨下这个单子，已经两个月了。

距离我实习结束只剩下明天一天。

想到这个五百万的大单，提成能有五万，我高兴得都要原地起飞了。

这可是我人生的第一桶金。

连耽搁都不敢耽搁，订了最早的火车票就回了公司。

结果刚坐下，手机就来了提醒。

我打开才发现，余额不知道什么时候花完了，刚才打车扣的钱是花呗的。

纠结了会。

我率先把这阵子出差的发票全都拿了出来。

公司没有批钱。

问了王斌说让我先垫上，回来再报销。

这费用林林总总八千块。

把我存的生活费奖学金全都花完了。

起码先把这些钱报销了，不然我连中午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整理好后，我就带着发票去了财务那。

「刘姐，能帮我报销一下吗？」

听到了，她也没反应。

还在自顾自地化妆。

我深吸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

她这才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抬手就把发票扔到了我脸上。

「顺序不对，重新贴。」

等我贴完回来，她又说：

「火车费用不能高于五十块，你这超标了，报不了。」

好，那我先报别的。

我把火车的发票取下来，又把其他发票递了过去。

这次她干脆看都没看。

冷冷道：

「报不了，报不了，你是蠢货吗？公司规定，实习生不属于正式员工，费用一律不报。」

我气疯了。

那你不早说？

一趟一趟耍我玩呢？

看着她还在那化妆，火气再也压不住了。

声音忍不住大了起来。

「什么时候有的这条规定？我怎么不知道？」

刘姐翻了个白眼。

「你是瞎子吗？不会看群啊，昨天刚出的新规定，就是你们销售部的王组长提的。」

又是王斌！

此刻，我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当初我问王斌能不能把我拉到公司群里去，他说我是个实习生，拉进去怕窥探他们公司机密，不让我进群。

还说有事会单独通知我。

我昨天刚给他打电话说签成了，他后脚就出新规，也没通知我，这不就是故意的？

但这还没完。

刘姐无视了我的怒火，冲我伸出了手。

「对了，你上班两个月，无故旷工四次，你姐姐我照顾你点，只算你迟到，八百块钱，你没工资，抵扣不了，现在给我吧。」

4

我人都傻了。

下意识反驳道：

「我什么时候无故旷工了？我不是去出差吗？怎么能算旷工呢？」

对此，刘姐只轻飘飘回了我一句：

「哦，你出差之前确实是这样规定的，可你出差后，就颁布了新规定，出差只能在下班之后，不能耽误上班时间。」

「你不服可以去找王组长。」

神特么的王组长。

但我真的太需要钱了。

借口晚点给后，我又拿出了一份合同，这份合同盖章通过后交给扬帆集团那边，两家公司就算彻底合作了。

到时候我就能拿提成了。

这之前问我妈要点生活费应急也行。

这么想着，我又问了句财务：

「那刘姐，请问法务部的李主任在哪？刚我路过看法务部办公室没人，有人说她往这边来了。」

这回刘姐终于化完了妆。

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冲反方向指了指。

「在那边。」

可等我去了，没看到人，再次找同事问的时候，她才一脸莫名地指了指坐在财务办公室沙发上一直玩手机的女人。

「那不就是李主任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被刘姐耍了。

李主任跟她是一伙的。

听到我要找她盖章，她也不说话。

气得我又回去找她俩。

还没进去，我就听到她俩在笑。

「你看到刚才那傻妞了没，笑死我了，打扮得土里土气的，叉腰站在那发火的样子跟只母鸡一样，咯咯哒，咯咯哒，哈哈哈哈。」

是刘姐。

「我当然看到了，她还想找我盖章，连杯咖啡都没给我买，一点都不懂事，那我为难她一下又怎么了？这叫前辈给的经验！」

声音有些陌生。

这是李主任。

我知道有些公司喜欢欺负新人，但没想到她们能这么恶劣。

装都不装了。

推开门我就怼。

「这个单子价值五百万，是公司今年最重要的单子，你耽误了，你负责吗？」

办公室里沉默了一瞬。

只听扑哧一声。

不知道谁先笑了。

紧接着，李主任就踩着高跟鞋冲我走了过来。

拍了拍我的脸，嘲讽道：

「骗谁呢？这么重要的单子能交给你个小贱丫头片子，你当我傻啊？」

「我觉得你这合同有风险，驳回。」

明明她看都没看一眼。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刘姐，点了点头。

「行，你们别后悔。」

说完，我就给干妈打了电话……

5

电话接通后，我率先喊了声杨总。

干妈反应也快。

瞬间就猜到了我身边有人，公事公办道：

「哦，是小周啊？找我什么事？是合同有什么问题吗？」

我看了眼已经愣住的李主任，故意为难地拖长了调子。

「是这样，合同我们这儿的法务看了，说是有风险，要再看看，咱们这合作可能要延迟一段时间了。」

我干妈到底是职场精英，知道我是个新人，估计被人为难了，也陪着我开始演戏。

声音瞬间就冷了下去。

「别忘了，这合作可是你们公司求来的，不是我们扬帆上赶着签的，要是不想合作，那就作罢吧。」

业务虽然都是销售部地去谈，可法务部的偶尔也跟着。

这李主任就跟王斌去见过几次我干妈。

对她的声音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

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李主任连忙跟电话对面的杨总解释。

「不好意思啊，合同没有问题，是我……」

不等她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看着熄灭的屏幕，李主任脸都白了。

这时候，门再次被推开。

是王斌来了。

他看到我，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周倩啊，我果真没看错人，合同签好了吧，拿过来给我看看。」

听到合同俩字，李主任表情更僵硬了。

办公室里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王斌这才感觉到有点不对劲，渐渐收敛了笑容，沉声道：

「怎么回事？」

「合同呢？不是说扬帆那边同意签了？」

我扫了眼李主任，立马换了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开始诉委屈。

「是啊，本来都谈成了，杨总说让我们把合同盖好章寄过去，她们那边签好了再寄一份回来，合作就算达成了，项目款很快也会打过来。」

「可我把合同递给李主任审核，她看都不看一眼就说有风险，不能签，恰巧这事还被杨总知道了，她很是生气，直接把电话挂了，说合作的事要再考虑考虑。」

这公司平时不看实力说话，只看人情世故。

不过在利益面前，什么人情，关系，都是狗屁。

我拿杨总压他。

王斌不会听不出来，但他必须给杨总一个交代。

只是几个呼吸间，王斌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挥了挥手让财务刘姐先出去。

待门关上后，反手就给了李主任一个耳光。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公司差点被你害死了。」

「现在我去打电话跟杨总那边赔礼道歉，至于你，给我滚蛋！」

王斌这巴掌丝毫没手软。

李主任左脸立马就肿了。

她一手捂着脸，一手擦眼泪，美眸直勾勾地盯着王斌，似乎还不甘心。

「王斌！你敢这么对我！」

「你个没良心的，明明我什么都给你了，我……」

后面的话李主任没能说出来。

被王斌的又一个耳光打断了。

李主任还想说什么，在看到男人狠辣中带着威胁的眼神后，害怕地低下了头。

默默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去了。

我站在旁边。

全程充当背景板。

怪不得这李主任这么嚣张，原来是王斌的情人。

一个人回到工位。

手机震了下，是我干妈发的信息。

「倩倩，干妈演得不错吧，气出了没？」

想了想，我又编辑了一大段消息给干妈发了过去。

欺负我的人可不止李主任一个。

我自然要一一还回去。

6

几分钟后，王斌挺着他的大肚子急匆匆跑了出来。

扯着我的胳膊就要带我走。

嘴上还在不停念叨：

「杨总不接电话，应该是还在生气，这样，你把合同拿出来，我盖上章我们就打车去扬帆集团，我们当面去跟杨总赔罪。」

「你是负责跟她对接的，到时候长点眼色，替公司说说话，听到了吗？」

没听到。

我坐在工位上，一动不动，慢悠悠地把合同拿出来。

看他把章盖好，我又把合同收了起来。

见状，王斌眉头皱得死紧。

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厉色。

「周倩，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

「赶紧跟我走，耽误了签单你负责得起吗？」

这锅我可不背。

立马把手机余额调出来摆到了他面前。

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王组长，不是我不想去，员工新规写了，工作时间不得外出，不然算旷工，要罚钱的，我已经欠公司八百块了，我可不想继续欠下去了。」

「要出外勤的话，等我下班吧，很快地，就剩八个小时了。」

王斌气得脸都绿了。

一把甩开了我的手机，不情不愿道：

「这条规定取消，钱你不用赔了行了吧，真是的，你来公司学这么多东西，交点学费都不愿意，这么斤斤计较，毕业哪个公司敢要你。」

这话都给我听笑了。

能把倒贴上班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也就王斌了。

可惜我不接受 pua。

冲他笑了笑。

「这就不劳烦组长担心了，我自然有我的去处。」

王斌显然不想跟我继续纠缠下去，果断结束了这个话题，让我跟他走。

这次我还是没动。

王斌直接破防了。

「你究竟还想不想干了？凳子上有胶水啊？快起来跟我走啊！」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我放下手机，转而把发票递到了他面前。

「王组长，天地可鉴，我是想出外勤的，可我没钱啊，财务说实习生的费用一律不报，我前面两个月出差了那么多次，把存款全花完了，财务那又不给报销，扬帆集团离咱们这十几公里，我可没钱打车。」

整整八千块的发票。

王斌心疼啊。

接过发票就企图赖账。

「小周，这话说的可就是你不对了，哪来那么多新规定啊，我怎么不知道？你可不要胡乱编来污蔑公司啊。」

「再说了，什么叫财务不给报销，要是你花费合理，我们能不给报吗？」

「公司的钱是方便你们去谈业务的，不是让你们大手大脚地去享受的。」

想来是自知理亏，新规的事王斌直接不承认了。

把责任都推到了我身上。

至于享受。

我看着那沓发票，满脸问号。

我知道公司抠，所以我宾馆定的那种 75 一晚的小旅馆，非必要不打车，我都是坐的公交车，早中晚饭也就是路边摊，一天下来饭钱都没超过三十。

火车也都是起大早去坐的绿皮火车。

这也叫享受？

7

面对我的疑惑，王斌立马开始发挥他作为领导的功能，给我洗脑。

「怎么？不服气啊？」

「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多了，被家里惯坏了，一点不懂心疼钱，你说你明明可以提高效率，当天忙完当天回嘛，为什么还要在那住一晚，这不是平白浪费钱吗？」

「还有打车，你这么年轻就想着偷懒，路边的共享单车是摆设吗？你不用说话，我知道你说时间来不及，那你就不能早点起来早点出发吗？非卡着点工作，这是我们销售部的精神吗？」

我都被王斌这一通歪理邪说气笑了。

张口就怼。

「据我所知，王组长，您每次出差好像坐的都是高铁，出门都是打的专车，饭都是吃的大酒店，您可真会给公司省钱啊。」

王斌没想到我会当面揭穿他，愣了愣，脸色瞬间变臭。

这时候，他手机响了。

我扫了眼，是我干妈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