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真的有在推进此法案吗
2月20日，有读者求证“西班牙议会在表决通过兽交合法化”的新闻，在英语推特上，此类消息还不少。但他们都是“自媒体”，不太靠谱，有没有大媒体报道呢？抬手搜了一下， 发现美国的全国性大媒体都没怎么参与，其他国家倒是很热闹，总体搜索结果是：
最初报道“西班牙立法将合法化兽交”的英语信息源分别来自印度（the press united）、俄罗斯（RT）、波兰（notes from poland）和匈牙利（rmx news）…
今日俄罗斯的标题写作：人兽交将在欧盟国家被合法化（2023年2月20）
RT
波兰笔记的标题是：西班牙正在将兽交合法化，而波兰司法部长就白左思想病毒发出警告…（2023年2月20）
波兰笔记
匈牙利媒体的标题是：在西班牙推动兽交合法化后，波兰司法部长表示白左（思潮）是21世纪的瘟疫（2023年2月20日）
rmx.news
印度媒体的标题没有加其他描述，只是提到了有欧盟国家准备这么搞。
the press united
与此同时，同一关键词的西班牙语信息源竟然不是来自西班牙本土，而是来自尼日利亚的宗教媒体（DCLM）。所以，此查证过程就有点“难”了……
DCLM
随后咱细看一下，发现这几个国家参与报道的媒体之间的说法，比较相似，除了引用波兰司法部长的吐槽外，尤其值得关注的是，正文开头的某个提法，恰好跟标题有出入，那便是：非罪化≠合法化。在俄、印、波媒体的概述中，明明正文开始说的是议会在商讨此类刑事案件的“非罪”问题。动词的时态用的是不确定的未来时态（may soon become decriminalized）。
那咱们继续看行文的细节……
“这项法案最初是由西班牙社会权利部长Ione Belarra提出并推动通过的，他宣传这项法案是为了保护动物的福祉，无论它们是宠物还是野生动物。
“该修正案试图对西班牙《刑法》进行几项修改，从2015年起，《刑法》将兽交视为虐待的一种形式，并建议对造成“严重损害”动物健康的伤害或“使其遭受性剥削”的人判处三个月至一年的监禁…
“如果《刑法》改革获得批准，前一条将被删除，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名为“侵害动物罪”的新条款。新法律只会对“通过任何手段或程序，包括性行为”造成动物伤害的动物主人实施惩罚，而这种伤害“需要兽医治疗才能恢复其健康”……
也就是说，几家媒体故意偷换了概念，把非罪化和提高入刑门槛说成了“合法化”。那咱们在按照这个线索，很快就搜到了《西班牙事实核查网》，发现了截图中的辟谣文：
大标题写作：事实核查：不，西班牙没有将兽交合法化
副标题写作：数百条推特、西班牙极右翼、甚至波兰司法部长都声称，西班牙政府的新动物福利法将人类与动物发生性关系的行为合法化，前提是动物没有受到伤害。（发表于2023年2月21日，也就是前面各媒行文的第二天）
其内容大致可以翻译为：
“西班牙新的动物福利法最初引起了争议，因为它将猎狗排除在法律赋予的一些物种的强化权利之外，但由于更奇怪的原因，它现在成为了国内外的头条新闻。
“有许多媒体声称，由极左翼社会权利部长伊恩·贝拉拉（Ione Belarra）牵头的这项法案将兽交合法化。
“这一谣言是由一些右翼媒体来源发起的，比如网络报纸Libertad Digital，其标题是“如果动物没有受伤，贝拉将兽交非罪化”，不出所料，这一消息在社交媒体上不胫而走。
“西班牙极右翼的Vox党随后火上浇油。他们的发言人伊凡·埃斯皮诺萨·德洛斯·蒙特罗斯（Iván Espinosa de los Monteros）拒绝否认这一说法，并嘲讽地告诉记者，“他们应该问问Podemos（西班牙的初级联盟执政伙伴），他们是否想过如何获得动物的投票同意，比如他们想与之发生性关系的鸡”。
“这一谣言显然传到了海外，正如波兰司法部长兹比格涅夫·齐奥布罗（Zbigniew Ziobro）在推特上所说：“左翼是21世纪的瘟疫。西班牙人允许孩子们随意改变性别（参照在西班牙引起分裂的跨性别法）。现在他们要将兽交合法化”。
“那么，西班牙议会批准但尚未生效的动物权利法案给右翼评论员留下了一个印象，认为它使与动物的性行为合法化，这是怎么回事呢？
“有争议的一点涉及对西班牙《刑法》（第337条）的修改以及对虐待和虐待动物的判决。
“它目前惩罚对动物的“性剥削”，措辞已改为惩罚“性行为……造成需要治疗的动物伤害”。
“因此，拟议的新文本似乎并没有明确指出，对动物的所有性行为都应被视为犯罪，而只有对动物造成身体伤害的行为是犯罪，这一事实被（这些媒体）视为兽交在西班牙将成为合法行为的明显证据。
“值得指出的是，西班牙议会无论是旧立法还是新立法都没有直接使用“兽交”一词，西班牙语中的zoofilia。
“据左翼报纸《El Diario》称，右媒的这一说法是“假新闻”，这一刑法修辞的变化并不意味着在西班牙兽交将被非刑案化，因为它一开始从未被真正定罪。
“来自西班牙社会权利部的消息人士为新的措辞进行了辩护，因为根据他们的说法，2015年出台的唯一现行立法只惩罚了对动物的“性剥削”，这可能被解释为仅为经济利益的性剥削。
“在西班牙，所有与动物发生的性行为都将受到惩罚。如果它们造成伤害，将被视为犯罪；在其他较不严重的罪行中，它们将被归类为虐待，没有明显的伤害迹象（maltrato de obra）”，Ione Belarra部长的代表告诉El Diario时说。
“西班牙调查新闻网Newtral也就此事发表了一份详尽的报告，采访了多位法律和动物权利专家。
“他们总体上得出结论，没有确凿证据表明，在西班牙，兽交行为将被非罪化，但对于修改后的文本是否会阻碍对动物性行为的一些判决，存在一些分歧。
看完这“辟谣文”，是不是更晕了？看它的标题，还以为西班牙真的没有这件事。但是，其内容确实描述了围绕此项立法的议会辩论、政府官员/部长及发言人的发言，以及相关法条的订立、应用和措辞修改。
纵观此文，会发现，在“非罪化”之前，原本西班牙就很少真正惩罚与动物爱爱的人，除非有确切证据可证明其“盈利性质的性剥削了动物”，那么目前刑法的修辞改革将进一步削弱这方面案件的调查力度。其实，似乎是等同于“合法化”了，因为警方/法医机构将极难坚定动物在和人类爱爱受到了“可以被司法鉴定的伤残等级”……
而且，波兰司法部长的吐槽，看上去是真的，而印度、俄罗斯、尼日利亚、匈牙利媒体的引用、挖苦看上去就不完全是空穴来风了。但神奇的是，一向占据道德高地的美国媒体怎么集体沉默了？？哦哦哦，让咱们来查查美国《政府执行官》发布的情况（译注：《政府执行官》在2021年之前的东家是《大西洋月刊》，现在换成了美国全国广播公司的坦尼娅·布朗接管）
美国本土有四个州是完全合法的
据《政府执行官》的长篇陈述，激烈辩论和立法热潮过去之后，在美国只有夏威夷、新墨西哥、西弗吉尼亚和怀俄明州四个州没有正式禁止对动物进行性虐待的法律，也就是传统上称为兽交额度行为合法。但根据夏威夷州拟议立法前的辩论，虽然这类行为荒诞，但它也是其他严重犯罪的先兆，包括“对儿童的性虐，以及人际暴力和其他形式的虐待动物”…
“但夏威夷即将的立法已规定如果某人与动物发生性关系，法庭将把这一行为列为C级重罪，最高可判处5年监禁和10000美元罚款。另外，任何人在未成年人面前与动物发生性关系，或强迫未成年人参与，将被处以B级重罪，最高可判处10年监禁和25000美元罚款。
“这项措施将弥补该州虐待动物法律中的空白，该法律要求提供典型的人身伤害或死亡证据，以起诉特定罪行。法案指出，性侵，尤其是对大型动物和牲畜的性侵，通常不会产生这种证据。
“此外，许多动物性虐待行为在事件发生后很久才被发现，这限制了法庭证据的求取，”夏威夷议会报告说……
“该措施还将对违法者实施一系列其他处罚，包括强制要求其自费接受精神或心理治疗，以及交出其拥有的任何动物，但继续支付其护理和治疗费用。
“任何被判性虐待动物罪的人也将被禁止拥有其他动物，与动物同住，并在“从监禁或法庭监督中释放”后至少五年内自愿或与动物一起工作……
“议会证词称：“互联网为这种犯罪提供了便利，在夏威夷没有法律禁止的情况下，它（兽交）得以蓬勃发展。”…“行凶者使用各种网站寻找同道中人，他们经常在那里招揽和提供动物进行性行为。当地一个受欢迎的兽交网站有来自全美国各地的数千名“爱动物”用户，夏威夷州甚至被称为寻求与动物发生性行为的游客的‘合法’目的地。”
“夏威夷的立法者至少还额外两次提出了类似的法案；两次尝试，都通过了一读，但在司法委员会阶段停滞不前。目前的法案于2月获得参议院批准，并在众议院二读通过，本周由司法委员会通过，但有轻微修改。它将在众议院旁边进行最后投票。
“与此同时，怀俄明州签署了一项类似的法案，将兽交行为定为轻罪，最高可判处一年监禁和1000美元罚款。这项法律于7月1日生效，起因是去年夏天在斯威特沃特县发生的一系列性虐马匹事件。施虐者被拍成了视频，但官员们警告说，由于该州缺乏禁止兽交的具体法律，起诉他仍然很困难。
“虽然令人震惊，但这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棘手的案件，”当地警长办公室发言人杰森·莫维尔在当时的一份声明中说，“此外，为了满足虐待动物指控的要件，我们的理解是，我们需要证明嫌疑人在本案中的行为实际上伤害了动物。”
更多细节和内容就不翻译了，但可以证实一点，在美国，至少某些州，即便有立法禁止的，其侦查范围和司法实践都和西班牙类似，甚至修辞都很像，事实上难以及时查证并很难真正起诉到被告人。但这……能被称作“合法化”吗？本就没有被严格执行的甚至不算“禁令”的法条，被修改了修辞变得更宽松，也不能被简单解读为合法化，只是，警方恐怕更加难以对嫌疑人进行强制执行了。不过这玩意为何最近特别火？emmm，其实，要从“索多玛主义为何在美国特别盛行”说起了…但那是另一个篇章的活儿。
作者：才女郑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