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东北大爷叶喜春在路边意外捡到一只“怪鹿”,养活后就赖在大爷家中不愿离去。
不仅如此,不久后,怪鹿还把自己的妈妈也带了过来,一起在大爷家“白吃白喝”……
这段“人鹿奇缘”,至今是流传在当地的一段佳话。
捡到怪鹿2009年的冬天傍晚,叶喜春裹着他满是补丁的军大衣,脚步稳健往家走。
一阵寒风吹过,他没忍住缩了缩脖子,今年冬天好像比往年更冷了。一边想着,一边又紧了紧大衣,小心藏着方才集上买的热炊饼。
就在这时,他好像听到了两下很微弱的哀鸣声,叶喜春脚步顿住,疑惑地朝边上大木墩子看了眼,那里好似有一团棕色。
走近一看,原来是个小动物,身上好像有伤,正奄奄一息的趴在雪地里,身上已被雪花覆盖。
它浑身棕黄色的毛,头顶有角,看起像梅花鹿,可又没有花纹……叶喜春只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村人,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物种。
他正想离开时,又一阵风吹过,让他冷的一哆嗦,“小鹿”又发出一声哀嚎,只是比方才更加细弱。
东北的冬天有多冷?别说是这么一只受伤的小家伙,就算是个成年野兽,也难在这冰天雪地熬下去。
人皆有恻隐之心,没看到也就罢了,既然让他看到了……
王喜春叹口气,小心翼翼的上前,将“小鹿”揽在怀里,又用军大衣小心裹上:“也不知道你是个啥,看着像个掉色儿的梅花鹿,以后就喊你鹿鹿吧!”
怀里的温暖让鹿鹿舒适的蹭了蹭他,乖巧的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王喜春心中一软,就带着鹿鹿回家去了。
有脾气的小鹿到家后,叶喜春小心地将已经睡着的鹿鹿抱出来,然后脱掉军大衣,把炊饼递给正在摆饭的妻子隋淑荣。
隋淑荣看到丈夫怀里的小家伙,惊奇的凑过去看,丈夫把刚刚的事情一说,她了然的点点头,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开口:“这个小家伙,看着好小,也不能到能养活不能。”
叶喜春也摇摇头,只说我们尽力去救,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它的造化了。
吃完饭,隋淑荣去院子里把之前养牧羊犬的大铁笼搬到屋里,说外面冷,干脆先把鹿鹿养在屋子里。
叶喜春也点头赞同,给铁笼铺了厚厚的稻草和旧衣服,就将鹿鹿放了进去。
温暖的屋子,让鹿鹿很快转醒,它有些警惕的看着四周,然后焦躁不安的用角蹭笼子,蹭着蹭着就开始用力顶。
它在笼子里来回走动,还时不时发出哀哀的鸣叫,不停用身体撞击笼子,陈旧铁笼突出的尖刺,给它娇弱的身体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伤痕,它也仿佛没有感觉似的。
鹿鹿的行为让隋淑荣吓了一大跳,她赶紧上前打开笼子,放鹿鹿出来。
它毕竟是个生命,若它不愿意留在此处,他们也无法强迫,去留就让它自己选择吧。
鹿鹿快速跳出笼子,然后就像花光了力气似的,静静卧在火炕旁边,谁也不搭理。
夫妻俩对视一眼,他们本以为鹿鹿不喜欢人类的地方,想要离开这里。原来它只是不喜欢被关着,还是个有脾气,有尊严的小家伙呢?
叶喜春有些哭笑不得,摇摇头又把铁笼子搬出去了。
隋淑荣也有些无奈,拿出一个小平碗,装了刚刚他们吃剩下的玉米碴子粥给它吃,鹿鹿虚弱的睁开眼睛,鼻头动了动,又微微侧头闭上眼了。
隋淑荣惊讶极了,这小家伙竟然还是个挑食的主。
她突然想起自家羊刚下了崽,现在还有羊奶。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隋淑荣又端起碗去羊圈,打算给它挤一碗羊奶。
刚收完笼子的叶喜春见状,问她干嘛去,她笑着白了他一眼:“给这个小祖宗挤点羊奶。”
一会儿后,隋淑荣端着羊奶蹲到鹿鹿面前,这下鹿鹿很给面子,一会儿就把羊奶喝个精光,喝完还不忘朝着隋淑荣鸣叫两声道谢。
隋淑荣高兴坏了,一个劲儿夸鹿鹿通灵性。
叶喜春也憨憨的笑出声,把刚刚被鹿鹿嫌弃的那碗玉米碴子粥咕嘟咕嘟喝下肚了。
喝完羊奶又休息了一会儿,鹿鹿体力恢复,慢慢缓了过来。
它站起身来,四处走走停停,用鼻子闻闻这,闻闻那,最后还闻了闻隋淑荣夫妻俩的手,给二人痒的咯咯直笑。
鹿鹿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认识这个新家,也认识自己的新家人。
从这之后,夫妻俩就把鹿鹿在家里养起来了。
去留选择两周之后,鹿鹿已经成个活蹦乱跳的“大孩子”了,一点没有初见时的虚弱。
它毛色油亮,眼睛圆圆的很有精神,还经常缠着夫妻俩陪它玩耍。而且鹿鹿很听话,它不会跳到床上,隋淑荣在炕边儿用旧衣服给它垫了个窝,每天晚上指指窝,它就会自己的趴过去睡觉。
而且慢慢的,它也不挑食了,大碴子粥也能喝的很香。
其实鹿鹿之前也不是挑食,它那时候太小了,正是喝母乳的岁数,如今慢慢长大了,自然就可以开始吃其他食物。
叶喜春夫妇是越看越喜欢,可随着鹿鹿长大,模样也越来越怪,夫妻俩心里开始犯了难。
虽然他们没啥文化,不知道鹿鹿是什么动物,但他们也听过什么叫“长得越怪,判的越快;长得越丑,判的越久……”
万一鹿鹿是个什么重点保护动物,私自养殖,搞不好会给他们带来大麻烦。
又过了一段时间,鹿鹿看起来已经成年了,身上的也长开了些腱子肉,夫妻俩约摸着它大概也能在野外生存下来,于是就打算将鹿鹿送归山林。
这天,隋淑荣特意给鹿鹿准备了它最爱吃的细粮粥,还给里面加了它喜欢的羊奶,鹿鹿吃的非常开心,吃完还撒娇似蹭了蹭她。
隋淑荣有些不舍的别过头,抹了抹通红的眼眶。然后打开门,指了指门外,示意鹿鹿离开。
鹿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以为隋淑荣在和自己闹着玩,咧着嘴叫了一声,然后欢快的围着她转了一圈。
叶喜春见状,内心也是疼的不得了,毕竟养了那么久,没感情那是假的,但是他也觉得,圈养野生动物,其实对它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于是他狠狠心,用力推着鹿鹿往外走,一边推一边故作凶狠的说着:“走!快点走!”
隋淑荣在旁边埋怨的看着他,责怪他不要这么凶。
鹿鹿就不一样了,它还一心觉得二人在和它玩闹呢,趁着叶喜春没留意,又一溜烟钻进屋里,然后兴冲冲的原地转了两圈。
叶喜春狠下心,直接抱起鹿鹿就往外走,鹿鹿这下才回过神来,他们好像真的要赶自己走……
它在叶喜春怀里挣扎一下,怕伤到男人,又不敢用力。但它心中好像非常不解又委屈,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门口的隋淑荣越来越远,嘴巴里发出哀鸣,仿佛在问“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隋淑荣见不得这双眼睛,连忙扭过头流了泪。
叶喜春走了很远很远,终于在一片林子面前,把鹿鹿放了下来,看着鹿鹿委屈不解的眼神,他重重叹口气,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家叶喜春和隋淑荣的孩子们,一直都在外务工,两位老人早就习惯孤独了。
鹿鹿的突然到来,让他们虽然疲惫,但也总觉得家中热闹了些;如今又突然离开,让老两口内心都有些空落落的。
隋淑荣盯着鹿鹿睡的窝,不停叹息,叶喜春也有些失落,但他却没有办法。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本以为鹿鹿只是他们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没想到,在几天后的一个清晨,隋淑荣突然听到院外传来了一声熟悉的鹿鸣。
她内心一喜,连忙过上棉睡衣去开门,刚打开院子门,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活蹦乱跳的窜了进来,然后围着她转圈。
隋淑荣先是高兴的抱住鹿鹿,默默它的头,然后又有些发愁,给它送出去这么远,它都又回来了,万一鹿鹿真是什么保护动物……
没想到的是,还有更让她发愁的!
鹿鹿和她亲热完,突然朝大门外面大声鸣叫一下,仿佛在跟谁说话似的。隋淑荣心中疑惑,顺着鹿鹿的眼光朝远处看去。
竟然看到个和鹿鹿长得差不多的“怪鹿”,但它比鹿鹿体形稍大一点,正小心翼翼的看着鹿鹿和隋淑荣。
这时叶喜春也出来了,看到这幅场景,连连感叹:“好小子,你这是把你‘妈’也带来享福了啊?”
说完摇摇头,朝远处的“鹿鹿妈”招招手,“鹿鹿妈”很有灵性,看到叶喜春招手,立马欢天喜地的跑过来。
就这样,叶喜春夫妻现在不仅要养一个鹿鹿,还要养个“鹿鹿妈”,他哭笑不得:“老婆子,你说有这两个家伙,要是判刑,咱俩得判几年?”
隋淑荣白了他一眼,也不搭腔,而是给两只鹿准备起了食物。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鹿鹿选择了他们,他们没理由再把它们扔回去了,至少,过完这个冬天呢?
“鹿鹿妈”和鹿鹿一样,都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它们乖巧听话,从不给老两口找麻烦。
日子久了,村子里都知道叶喜春家养了两只通人性的“怪鹿”,有事没事都想来他家看看,村里人都是朴实醇厚的普通老百姓,大家也都很喜欢这两个小家伙。
时间久了,鹿鹿和“鹿鹿妈”都成了附近有名的“小明星”了。
鹿生美满但是来看鹿鹿的人,也不全是好人。
有一次,有外地人慕名而来,那人穿着华丽富贵,大腹便便的走进叶喜春家院子,他一开口就是想出一万块钱,买下鹿鹿和它妈妈。
鹿鹿平时很乖,也很亲人,但这次不知为何,它好像很抗拒这人,从那人一进门,它就有些炸毛,警惕的盯着他,还摆出了想战斗的姿势。
那人摸了摸小胡子,盯着鹿鹿的眼神泛着光。
叶喜春知道鹿鹿的性子,一般都很温顺,别说鹿鹿很抗拒这人了,就算鹿鹿不抗拒,他们也不敢随便把鹿鹿卖掉。
一则鹿鹿很可能是保护动物,私自买卖是重罪;二则嘛,他皱着眉看了看男人身上披着的貂皮大衣,他一眼就认出那是真家伙。
叶喜春眼色一冷,连推带赶的把人撵出门,说什么都不卖。
人走了,鹿鹿才又放心下来,重新卧在隋淑荣身边,让她给自己顺毛。
隋淑荣眉头皱起来,跟丈夫说:“这个月都已经来了好几个人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有人趁我们不在家,直接把它们偷走怎么办?我们不可能一天到晚不离身的守着。”
叶喜春也很纠结,他想了想,做了个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叶喜春就亲自跑到当地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把鹿鹿和“鹿鹿妈”的情况,一五一十报告了。
动协会的人很重视,立马派人一起跟叶喜春回了家。
经过专业人士的坚定,鹿鹿原来并不是什么怪鹿,而是一只野生狍子,“鹿鹿妈”其实也不是它妈妈,是一只马鹿。
若不是叶喜春家收留两个小家伙,以他们的生存能力,怕是很难活下去。
野生动物协会本来想要将两个小家伙放生,但它们很抗拒和老两口分开,再加上之前鹿鹿被放生过又跑回来了,足以证明它跟两口子的感情十分深厚。
最后,动协的人想到了个好主意。
他们将叶喜春的家打造成一个野生动物保护站,一方面可以让他们继续饲养鹿鹿,另一方面,将来也能救助更多野生动物。
夫妻俩听到这个安排后,非常高兴,他们立刻就投入到了对自家院子的改造和扩建中。
就这样,一段起始于雪地的人鹿奇缘,画上了一个美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