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12日,第二炮兵某旅排长陈大桂婚礼前夕仅剩3日,他回到四川北川羌族自治县陈山村老家,着手准备翻新房屋事宜。
陈山村隐匿于川北群山深处,村民性格纯朴,闻陈大桂家有难,皆主动上门援手相助。
男人们忙碌地攀爬协助翻新房屋,谈笑风生;女人们则边清洗边交谈,各司其职,气氛融洽。
陈大桂乃陈山村首位军校大学生,全村之荣耀。数年间,他晋升为副连职排长,前程似锦。尤为可贵的是,虽身离故土,他始终不忘贫困的乡亲们。
陈大桂自幼勤奋好学,为班里佼佼者。在北川中学时,他担任团支书及学生会副主席,高三时更从千余名学生中胜出,成为首批3名入党学生之一。
高考时,陈大桂取得575分,羌族身份再添20分。高分在手,选择众多,他毅然选择第二炮兵工程学院,决心参军,以报国家。
陈大桂虽出身小山村,但军校表现毫不逊色,新训结束后,他凭借出色表现被评为优秀训练标兵及新训先进个人。
新训刚结束不久,他便晋升为班长,成为学生群体里最早一批担纲骨干角色的学员之一。
如此杰出的学员毕业后面临众多选择,亲友皆盼他进城享安稳,走坦途。然而,陈大桂毅然拒绝,主动请缨前往最艰苦、任务最艰巨之处。
最终,他被调至“导弹司令”杨业功原部队,再次深入大山,于南国茂密丛林间穿行,探索于崇山峻岭之中。
虽远离家乡,陈大桂心系故乡。挣到工资后,他买化肥、种子赠予村里,资助6名儿童上学,还总将致富信息第一时间传回,助力村民发展。
尽管陈大桂在百忙中抽空回乡完婚,他仍带了许多农家乐资料,并在帮忙时与村民共商开发羌族特色旅游项目,热情不减。
对此,村民们满心欢喜地表示赞同,并计划待春节年轻人返乡时,便着手组织修路工作,以期早日改善村道。
村民们或许只是听听热闹,但来助阵的村支书陈贵山却觉此事大有可为,他催促众人加快进度,以便完工后让陈大桂细细阐述计划。
转眼间,已过中午1点,正值用餐时分,准新娘杨欢与婶娘们端出腊肉、香肠、卤鸡等佳肴,热情款待众人享用午餐。
虽是初至,村民们对陈大桂的新婚妻子极为满意,赞其貌美心善,且对陈大桂情深意重。
杨欢乃陈大桂高中同窗,身为藏族。她是村中首位受政府资助上高中的藏族女孩,亦是首个大学生。自西华师范毕业后,杨欢于四川绵阳工商贸易学校执教。
2007年3月,陈大桂与杨欢计划结婚,正欲请婚假,却恰逢新兵专业理论及实装操作集训,无奈之下,只得推迟婚礼。
针对此事,杨欢并无丝毫不悦,反而在电话里安慰说:“工作为重,我并不着急。”
七月暑假时,本是杨欢婚礼佳期,然陈大桂接获任务,需赴武器生产商处执行开箱测试,无奈只得再次向杨欢致歉。
八月,他们本约定举办婚礼,但陈大桂又接到去西北发射导弹的任务,婚礼计划因此不得不再次推迟。
陈大桂因多次爽约未婚妻而感到愧疚,频频道歉。杨欢宽容依旧:“你常说羌鹰高飞远翔,先把任务圆满完成吧……”
9月29日,杨欢历经30多小时跋涉,跨越2000多公里赴部队欲与陈大桂国庆完婚,不料哭笑不得,陈大桂又接通知,需30日一早进京审定科研资料。
任务紧迫,杨欢仅在部队逗留一日,便不得不遗憾地离去。
2008年1月,两人最终在部队举办了婚礼,参与的是集体婚礼仪式。
农村结婚岂能不请亲友?因此,回老家办婚宴成了必然。无奈陈大桂过于繁忙,婚礼屡次推迟,最终定在了5月份。
结婚乃女性终身大事,但杨欢为了让陈大桂专注部队工作,屡次推迟婚礼。她的大度与明理,让乡亲们怎能不心生喜爱?
尤为重要的是,尽管杨欢身为“知识分子”,却未曾轻视贫困的亲戚。用餐时,她笑容满面,紧随陈大桂其后,热心地为乡亲们夹菜,此举更提升了大家对她的好感。
就餐时众人欢声笑语,忽地异象突生,大地猛烈震颤,墙壁裂开数道宽缝,屋顶瓦片纷纷坠落。
陈大桂最先察觉,大喊:“地震了,快逃!”随即推开房门,引领乡亲们迅速向安全地带撤离。
抵达东边场坝后,他们尚未来得及喘息,便发现场坝边山坡上,树木正迅速垂直滑落。
察觉情况不妙,陈大桂迅速喊道:“快向西撤离!”随即,他引领众人迅速向西方逃离。
未行多远,他们便遭一条细流拦住了前行之路。
此水沟宽约1.2米,深约1.5米,往常轻易可跨。然此刻,天崩地裂,众人惊恐万分,奔跑后双腿无力,视此沟如难以逾越之鸿沟。
看到此景,陈大桂迅速奔向沟畔,搀扶着每一位乡亲安全跨越沟壑。
陈贵山、桂成邦、桂正国、王琼华、戚大琼等11位乡亲,均被他一一扶持过沟,顺利通行。
陈大桂年迈的父母与奶奶因腿脚不便行走缓慢,尽管有杨欢在旁搀扶,他们依然落在了队伍的后方。
见后方山体持续崩塌,陈大桂的母亲焦急万分,连连呼唤陈大桂前来协助,共渡难关。
陈大桂置若罔闻,身为党员与军人,他觉悟甚高,危急时刻,坚持群众为先,家人之事,只能暂且搁置。
陈大桂未择人施救,只拉近者,短短数分钟间,他连续救出了11人,其中,村民桂平邦是他救助名单上的最后一人。
桂平邦被拽至对面,刚迈出几步,便见后方山体轰然崩塌,巨石断木夹杂着轰鸣席卷而来,转瞬之间,一切都被吞噬殆尽。
陈大桂、妻子杨欢、奶奶、父母及四位村民均遭泥石流吞噬。
获救乡民目睹此景,眼眶顿湿。若非舍身相救,陈大桂本可携全家安然过沟,更不至于牺牲自己。
乡民们回过神来,忙用树枝挖掘,徒手刨土,然而遗憾的是,半座山梁已轰然倒塌,单凭双手怎能挖得出被埋的亲人?
余震频发,情势危急,乡亲们被迫撤离,但陈大桂的救命之恩,他们始终铭记在心,未曾片刻忘怀。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他们频繁前往小河沟挖掘,不盼寻得生还的陈大桂,只望能寻得其遗骨,以便为他建造坟墓,树立纪念碑。
遗憾的是,这小小的心愿竟也无法达成,他们未能寻得陈大桂一家的遗体,仅在陈家发现一只旧木箱,内藏各式奖状与证书。
陈大桂一家五口不幸遇难,乡亲们深感痛惜,而其中最为心痛的莫过于陈大桂的妹妹陈勤。
灾难之际,她在绵阳某中学任教而幸免。得知家中五口全部罹难,她心如刀割,昔日温馨的家,现仅剩她孤身一人。
那段时期,陈勤倍感绝望,她不解为何哥哥能救陌生人,却对奶奶、爹娘无能为力,留下她孤身一人,在这世上艰难生存。
2010年5月12日,距哥哥陈大桂牺牲已两年,陈勤被特招进哥哥生前所在部队,并于当日举行入伍仪式。
穿上军装的瞬间,她顿悟了哥哥的抉择:保卫民众,乃军人首要之责……
部队生活紧张枯燥,初入时陈勤极不适应,但她咬牙坚持。难以忍受之时,便拿出哥哥照片鼓舞自己,继续前行。
哥哥是众人钦佩的英雄,身为其妹的她,誓不让哥哥蒙羞,更不愿做退缩之辈!
2011年7月,陈勤随“女子发射分队”赴西北发射导弹,担任2号手的她亲手将导弹送入蓝天。望着翱翔天际的导弹,她感慨万分,想到测试导弹的哥哥,若知她今日成功,定感欣慰。
2011年11月18日,“女子导弹发射连”正式成立,鉴于其卓越素质与出色表现,入伍仅1年6个月的陈勤被委以重任,担任该连首任政治指导员。
在接过红旗的瞬间,她对哥哥的认识加深了一层,心中的理解更为透彻。
2012年8月,“女子导弹连”前往高原执行发射任务,关键时刻连长重病倒下,指导员陈勤毅然接过重任,担当起领导职责。
在40余天里,陈勤将“女子导弹连”的事务安排得有条不紊,令领导深感惊讶,并成功吸引了众多访客前来她们的“阵地”进行观摩。
尤为重要的是,她们发射的三枚导弹均精准击中靶心,正因如此,她荣获了一枚二等功奖章,佩戴于胸前。
陈勤在军中取得佳绩,心情无比激动,此刻他脑海中首先浮现的,便是自己的哥哥。
陈勤目前仍在军中担任火箭军参谋部某中心助理工程师,工作繁忙使她难以常回家乡祭扫亲人。思念时,她会前往军史馆,细心擦拭哥哥的铜像以寄情思。
值得庆幸的是,尽管节日时她无法回乡祭拜哥哥,但陈大桂及其家人并不乏前去祭奠之人。
每逢陈大桂逝世纪念日,乡亲们便展示他与妻子杨欢的合影以缅怀,同时陈设烟酒,并供奉象征神明的白石头以寄哀思。
陈大桂对乡亲们同样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的行为与事迹让乡亲们深受触动,成为了他们心中的榜样与力量源泉。
他离世后,村民们悲痛中重建家园,誓将村落建设得更胜一筹。让村民富足安康,本是陈大桂的最大心愿,他们决心将其实现。
国家帮扶下,他们村的茅草房已换成青瓦房,山路也铺上柏油,村路硬化,多家购置小轿车,成功脱贫,迈向小康生活。
陈言庆,昔日受助者之一,因腿脚不便,在陈大桂欲扶他过沟时婉拒,请求先救其父母与妻子。然而,陈大桂坚决先帮助他安全过沟。
他深感陈大桂一家五口的牺牲与自己紧密相关,这份厚重的恩情,他始终铭记于心。
2013年,陈大桂牺牲五周年纪念日,他祭扫完毕后,与女儿陈富艳谈起了过去的往事。
年迈的他心怀一愿,期盼女儿归乡,承继陈大桂之志,致力于将村庄建设得更加美好。
陈富艳大专毕业后,涉足多个领域,开过服装店、烧烤店及中餐店,凭借努力,在外界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她不愿舍弃外界的优渥生活,但父亲的话让她回心转意:“富裕非终点,引领乡亲共富才是真。你一直视大桂哥为楷模,何不践行其精神?”
陈富艳因父亲的话毅然回村,带领村民共同奋斗。凭借出色表现,她逐渐晋升为村妇女主任,并最终成为村主任。
魏世富曾被陈大桂救过。近年来,他的子女已陆续迁居城里,并多次劝他也离开,担忧小村庄会再遭地震、山崩之祸。
魏世富坚持不搬,他认为受损的家园需人重建,加之这个小山村是他生活了一辈子的世外桃源,他舍不得离开。
十多年来,他常利用空闲上山植树,望着繁茂的山林,心中倍感欣慰,因为这正是陈大桂生前所期盼的景象。
除了他们几位,所有村民都竭力让生活变得更好,因为这是陈大桂生前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