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一个真正的体力劳动者,自从他复员转业直到垂垂老去,始终战斗在劳动的第一线,劳动节到了,也引起我对父亲深深的怀念,也向劳动者致敬,更对默默无闻的人们而感叹。
在大集体时代,父亲从部队转业,由于没有文化,人又老实,在农村干着最普通的活计,毫无怨言。一年四季,干不完的犁耙,锄不完的庄稼,农闲时更不能闲着,那时不是修国防公路,就是建电站,筑河堤,还要为一家人的口粮奔波。一年到头,工分是绰绰有余,仅有这些工分款,但是对于长期缺粮的家庭来说,无异是杯水车薪,无法改变寅吃卯粮的困境。
一九七八年,改革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父亲也迎来了笑脸,那时他手足舞蹈,难得兴奋的心情,与以前相比,干劲更足了,除了经营自家的责任田,凡是能耕种的小片荒田,哪怕小到不能牛耕的地块,父亲也不放过,精耕细作,汗流不止,饿怕了农民对土地的感情是今日所无法比拟的。然而并非如意料的那么美好,虽然与大集体相比,生活条件有所改善,可是难以摆脱借粮吃的厄运。那是什么原因呢?
显然不是懒所致的,用母亲的话说:''野鸡占荒坡,摊子铺的很大,无刀难煞人呢?''原来是没钱惹的祸,从每年的春耕秋种,父亲总是买不到足够的化肥,更舍不得花钱去买良种。精耕细作,田地倒是寸草不生,但庄稼却足严重的营养不良,收入自然是少得可怜。记得当年是五口之家,每年能收获不足二十五袋小麦,交公粮足足需要上缴四百斤,就是这样年年生产,年年借粮。还清楚记得母亲抱怨:'`施肥像撒盐一样吝啬,你哄了地皮,人家饿你肚皮。这就是恩报恩还。''
父亲只好默默地抽着旱烟袋,无奈地低下头,不做声,若有若思地欲言又止。说实话,老父亲付出的真不少,土家肥都运到田里,唯独没有钱,缺少化肥和良种,也是父亲苦在心里而不愿直说的原因。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啊!
反观在大集体时代,缺少劳动力的人家,景象却大为不同,那些家庭大多男人在外边有工作,家里有固定收入,他们的庄稼格外引人注目,看看人家,父亲自叹地说:′'现在种田行家反倒不如原来不会种地的。巧做道不如拙化肥啊!``
积贫积弱的恶性循环始终是困扰父亲的心里大患,他用一生也无法也改变自己的命运。至到今天我还后悔自己最不该说的一句话。那是在春耕之时,我牵着牛,父亲扶着犁,在那杂草丛生的荒田拼命的劳作着,饥饿和劳累使我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撂家伙走人,恶狠狠地对父亲吆喝着:′'你也种了一辈地的人,就连养家糊口也没有做到,有何颜面做人呢?"父亲少有的愤怒,一记响亮的耳光打了过来,他无助地坐在地头,又偷偷地抹眼泪。既心疼又无奈。
这也是最伤父亲的心的一次。年少的轻狂不能体会父亲的艰辛,他多么希望责任制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啊!但力不从心,其实现在想到也不全是父亲的错,交公粮的时代不能忘记,除了工粮,还要交余粮,什么三提五统,除了农业税,水利费,还有乡统筹,村提留,民师费,民兵训练费,农民每年上缴百余斤的粮食,得到是以平价合人算了一点付薄的收入,扣去杂九杂八的费用,几乎是所剩无几。更有甚者,有些年份,上足工粮,还不足还清杂务费,同时农民还要补交一定数量的现款。过去不堪回首,现实令人扎心。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话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当自己当家理事,才能知道父母的不易。才能体会劳动者的艰辛和无助。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伤悲真的是不努力的结果,我想这是一个值得反思的问题。
向广大劳动者致敬,不要让真正的劳动者既流汗,又寒心,多一份关爱,多一份温暖。让我们的家庭更加和谐,生活更加富裕,也是对父母最好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