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属于貉人,是一个从扶余衍生出来的民族,读作高沟离,最初写作高句骊,简称句骊、句丽或高丽。他们生活在辽东以东、朝鲜以北、扶余以南的鸭绿江边长白山山谷中。
高句丽的兴起与衰亡,离不开中原的影响。
中国在西汉时期第一次征服了高句丽。汉武帝灭亡卫氏朝鲜,设立乐浪郡和玄菟郡,乐浪在南,玄菟在北。包括高句丽在内的貉人部落还有更偏远的肃慎部落,都成为汉朝的羁縻之地。玄菟郡在吉林东南部和朝鲜东北部,下辖高句骊县,在辽宁新宾、桓仁一带。高句丽人,就成为依附于玄菟郡高句骊县的拥有一定自治权利的羁縻实体,其酋长被汉朝册封为侯。
王莽始建国四年,不堪压迫的高句丽大举反叛,虽然高句丽侯驺被杀,但东北亚大乱。王莽大怒,把高句丽改名下句丽。东汉初期,光武帝承认了高句丽的王爵地位,东汉政府也无意收复高句丽。从此,高句丽脱离中原的羁縻,在事实上独立了。
东汉二百年,是高句丽的起步阶段,发展的很不错。高句丽征服了沃沮和穢貊,成为东北一霸。高句丽多次袭扰辽东和玄菟,汉安帝时期,形势极为严峻,当时的高句丽国王,名叫宫,多次联合鲜卑、马韩、穢貊骚扰边郡,连年寇钞,甚至杀害辽东太守蔡讽。宫死后,形势有所缓和,汉顺帝在玄菟郡屯田,东北形势安定了几年。
汉末高句丽与东北局面
东汉末年到东晋早期的一百年,是高句丽发展的低谷期,连续遭遇巨大挫折。一来自辽东和中原,二来自鲜卑,三来自韩国。建安年间,辽东军阀公孙康大破高句丽,国王伊夷模被迫率部逃走,迁徙到了吉林集安躲避。后来,魏幽州刺史毌丘俭两度远征高句丽,屠其首都丸都城,深入到日本海沿岸,高句丽惨遭来自三国群英的碾压式、粉碎式降维打击,国王位宫狼狈逃走,仅以身免。西晋,高句丽又遭遇迁徙到辽西的鲜卑慕容部,东晋咸康年间,慕容皩攻入丸都,高句丽遭到惨无人道的屈辱与折磨,被迫向慕容部称臣纳贡。韩国西部百济国,北上进攻平壤,高句丽国王钊惨败而死。
虽然屡遭挫折,但高句丽没有被打死,仍在猥琐发育,等待机会。高句丽逃到集安后,建设了首都丸都城;后迫于慕容部压力,又迁都平壤。在对抗毌丘俭时,高句丽能组织起两万军队,对抗慕容皩时,高句丽已有超过五万军队。
丸都城遗址,在吉林集安
4世纪末,鲜卑慕容部被拓跋部击败,损失极其惨重,即将永久退出历史舞台。高句丽的机会终于来了。
好太王碑,好太王安和长寿王琏是高句丽黄金时代
从5世纪初到7世纪初,是高句丽发展的黄金期,最终成长为能与中原抗衡的小型帝国。首先,高句丽打败了后燕慕容残部,夺取辽东;其次,高句丽吞并了长春一带的扶余国,扶余长期被高句丽和沃沮夹击,后被沃沮灭亡,高句丽驱逐沃沮,占有扶余;再次,根据《隋书·突厥传》,高句丽在隋初曾联合靺鞨打败过东进的突厥;最后,高句丽向朝鲜半岛南方扩张,对百济发动猛烈攻势,百济大败,衰弱累年。但百济也不白给,坚持抵抗,6世纪初期,百济王扶余隆击败高丽,复为强国,而高丽也没全输,支持百济东部的属国新罗赢得独立,三国混战,新罗终将百济打残。
高句丽黄金时代的局势
但是,高句丽的发展也不是一帆风顺,多次面临致命威胁,都侥幸躲过去了。436年,北魏灭亡北燕,高句丽收留了北燕国主冯弘及其余孽,被激怒的北魏太武帝准备讨伐高句丽,但未能出兵;过了三十余年,高句丽侵略百济,百济王扶余庆请求北魏献文帝援助,南北夹击高丽,但最终也未能出兵。
等到隋唐时期,高句丽的末日终于来到。
隋朝前夕的高句丽局面
隋朝统一中国,高句丽国王汤非常恐惧,抓紧部署国防能力建设。隋文帝赐书一封,对高句丽擅自加强国防,表示严重关切,予以严厉谴责,并警告称“辽水之广,何如长江,高丽之人,多少陈国”,令汤好自为之,勿谓言之不预。汤死后,继任国王元狗胆包天,竟骚扰辽西。隋文帝出兵。隋军克服道路遥远、后勤困难、瘟疫等不利因素,抵达辽河。元大为恐惧,遣使谢罪,自称“辽东粪土臣元”。隋军见好就收。
后来,隋炀帝于大业七年、九年、十年,三次亲征高句丽。百战百胜的隋军在辽东遭遇极大困难,隋朝内部问题也层出不穷,无法取胜,国力耗尽,隋朝大厦轰然坍塌。高句丽虽然扛住了,但也付出巨大代价,疲敝至极,还有五百多里土地被新罗趁机攻占。
唐朝,高句丽继续加强防卫建设,在东北修长城,阻挡唐军。贞观十九年,唐太宗御驾亲征高句丽,陆军渡辽河,剑指辽东,海军出烟台,直插平壤。高丽实际掌权者莫离支渊盖苏文与国王高藏全力抵抗。客观而言,唐军打的非常漂亮,一度占领辽东大片土地,大量歼敌,但最终受阻于安市城,无法破城。凛冬将至,后勤压力山大,唐朝被迫退兵。可是此后唐军连年袭扰,极大的消耗了高丽国力。
唐高宗乾封元年,渊盖苏文死亡,三个儿子争权夺利,刀兵相见,长子泉男生投降唐朝。在此之前,苏定方、刘仁轨等,已率海军及海军陆战队灭亡了高丽盟国百济,并在白江口歼灭日本海军。当年底,老将李勣统帅海陆大军,发起对高句丽的总攻。
经过两年苦战,总章元年十一月,唐军攻陷平壤,俘虏末代国王高藏及权臣泉男建。
高句丽灭亡。
此前,高丽坊间传言,“不及九百年,当有八十大将灭之”。高句丽从汉武帝灭卫氏朝鲜,高句丽侯国诞生,到670年被唐朝灭国,享国近八百年,而老将李勣时年七十五岁高龄,约等于八十。
八百年,沧海桑田,高句丽历尽兴衰荣辱,从一个部落联盟发展到小型帝国,殊为不易。客观而言,高句丽无罪,但其存在,不利于隋唐对东北亚的统治,隋唐如此兴师动众灭亡高句丽,完全是大一统帝国的客观发展规律使然,该规律不为尧存,不为桀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