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说晚上有个急诊需要加班,今天会晚些回家。
笑话!一个私营牙科诊所能有什么急诊。
我点开手机监控,看到一个衣衫单薄的女人躺在诊疗床上。
裴昱靠近查看时,女人嘟起粉嫩的唇,双手环住他的脖颈。
“裴医生,见到你我的牙就不疼了,但我每晚想你想得好心疼。”
“我想要,你能给吗?”
裴昱眼神黯了黯,直接覆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绵长又凶猛,像要掏空裴昱所有的力气。
1
我一动不动盯着监控里交叠蠕动的两人,心脏漏跳了一拍。
脑海中浮现起五年前那场出轨,裴昱是不是也像如今一般忘情投入。
忍不了,我关掉手机驱车来到诊所。
诊室内传来旖旎的声响,他们还在继续。
看了眼时间,我赶来花了整整一个小时。
所以,裴昱还是很行的,只是对我不行而已。
生了孩子后我和裴昱一月一次,一次三分钟。
裴昱说老夫老妻,让我不要太讲究了。
但他却和自己的白月光夏梦颠鸾倒凤一整夜,直到孩子的尸体彻底凉透还浑然不觉。
想到这,我抬起脚狠狠踹开了诊室大门。
2
正在欲望巅峰的裴昱猛然被打断惊得一哆嗦,身体失稳从诊疗床上栽倒在地。
他无意中撞翻了铁盘,里面医疗器械散落开来,尖锐的镊子划过女人雪白的肌肤,留下一道深红的口子。
女人蜷缩成一团,像只小猫般捂住受伤的手低声嘤咛,血止不住从她指缝间滑落,滴在诊疗床上晕染开来。
裴昱见状立刻将散落在地上的外套披到女人身上,从柜子中取出一卷绷带为她包扎止血。
手忙脚乱做完这一切,他感受到我森冷目光的注视。
裴昱僵硬着身体朝我直直跪了下来,他嗓音干涩喑哑:“思琪,我错了,可我是个男人,我也有欲望。”
自从我和裴昱的孩子死后,这五年间我们再未发生过关系。
但这不足以成为他偷腥的理由,因为在我眼里他不配享受这世间的任何快乐。
女人在他身后朝我比了个中指,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正是她粗鲁的动作才吸引我仔仔细细看清了她的脸。
这张脸和裴昱的白月光夏梦有七分相似,而且比夏梦更加青春妩媚。
怪不得她拙劣的勾引能让禁欲了五年的裴昱在今晚破戒。
放荡的高仿赝品,真是令人讨厌啊!
3
裴昱是全天下最有可能出轨,但最不该出轨的男人。
因为孩子死后他曾对天发过毒誓,若再做不忠之事便让他不得好死。
现在看来男人动情时连自己都会诅咒,时间久了却又守不住诺言,也不怕报应真会实现。
五年前,公司派我去外地出差,我将孩子托付给裴昱照顾。
我前脚刚走,裴昱就将孩子哄睡离开了家。
他去见从小一起长大的夏梦,这个如愿嫁入豪门又对老公失望至极的女人。
在这场婚姻中她没有任何安全感,睁眼就要面对一群虎视眈眈的女人。
其中一个女人顺利怀了男婴,老公说让她认下孩子以保家族人丁兴旺。
她摇晃着手中的烈酒就着眼泪一起吞下。
裴昱见曾经心爱的女人如此忧愁,便像从前那样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夏梦反手握住裴昱的手,“今夜你能陪陪我吗?”
“我好后悔当初放弃你选择他。”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嫁豪门,我要一个爱我疼我的老公。”
人性就是如此不知满足,得到了什么反而不会在意,更渴求自己没有的东西。
裴昱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他还是在夏梦期待的眼神中沉沦。
此时他已全然忘记自己还有个三岁的儿子在家中也需要他的陪伴。
孩子醒来发现家中只有自己一人,他害怕得大哭大闹却无人应答。
哭累后他爬下床来到父母房间,依旧空无一人,他想爬上窗台看看父母到底去哪了。
防盗窗卡住了他一条腿,他吓得拼命挣扎,另一只腿又陷了进去,而且越陷越深。
钢丝卡入了他的皮肉,摩擦后一片鲜血淋漓,他之前早已哭哑了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上去,一个小孩子坐在防盗网上向外张望,焦急地等待父母归来。
事实上,由于恐惧和双腿动脉被钳制,他周身已经无法正常供血。
下夜班的邻居回家时感到有一滴水滴在自己头上,伸手一摸却是一片血迹。
仰头一看,一个下半身青紫上半身惨白的孩子以诡异的姿势趴在自家防盗网上,他吓得尖叫起来。
警方告知我孩子意外死亡,要我尽快回来收尸。
我觉得不可思议,走之前一切不都好好的吗?
为了确定事情真相我给裴昱打了无数个电话,他都没有接。
无奈之下我从四百公里外的城市连夜赶回,却在太平间看到孩子凉透的尸体。
我想这是在做梦吧,为什么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无法再看一眼孩子的惨状,匆匆将他火化掉。
当我带着孩子的骨灰回到家时,撞上了匆匆赶回的裴昱,他看到我有些惊讶。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阳阳醒了吗?”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生气了?”
“别气了,我急诊忙到现在,实在没空接的电话。”
“你的行李呢?这个小瓷罐是什么?”
4
回忆如潮水般袭来,我头疼欲裂快要死掉,眼前的女人显得更加面目可憎。
我径直朝女人走去,她连忙收起刚才挑衅的态度,慌忙从诊疗床下来,躲在裴昱身后。
“裴医生,我好怕啊,她不会要杀了我吧。”她柔弱道。
裴昱没有回答,他也不确定我会不会杀人。
孩子死后我患上躁郁症,发起狂来确实会做出伤害自己和别人的事情。
裴昱紧张地盯着我,不敢轻举妄动。
我走到了诊疗床旁,将它四个轮子放下开始向外拖。
女人一脸不解望向裴昱,裴昱没有半刻犹豫立刻配合我一起拖动诊疗床。
他知道这时如果不顺着我的意,后果只会更加糟糕。
我和他合力将床拖到了诊所外。
隔壁烧烤店的老板闲着无聊过来凑热闹,“准备搬家?”
我摇摇头,“有打火机么?”
老板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只打火机递给我,我立刻点燃了诊疗床。
火势逐渐漫延到整张床,火苗发出哔哔啵啵声,在静谧的夜晚格外惹眼。
我的举动让老板很意外,“好好的床烧了干嘛,生意不做了?”
“生意当然要做。”我暼了一眼裴昱和他身侧的女人。
“我们经营的是正经牙科诊所,偏有人要用来做皮肉勾当。”
“床脏了不能用,只能烧掉。”
很多围观的人顺着我的视线看见了女人。
裴昱虽给女人披上了外衣,女人却故意拉扯低领口,为的就是让裴昱多看他一眼。
可这下吸引到的不是裴昱,而是周围看热闹的男人们。
男人们的目光像苍蝇一般逡巡一周,直直落在她胸口,似乎还不过瘾,还想往里面再深入。
烧烤店老板言语轻佻着打趣:“哪来的小美妞,好正点啊!”
裴昱低下头沉默无语,女人急红了脸。
她见裴昱不护着自己,便从脚边捡起一块小石子狠狠砸向我。
“疯女人,去死吧!”
做完这些她扭头就跑,直到消失茫茫夜色中。
5
火焰燃烬,留下一地黑黢黢的残骸。
裴昱默默无言开始清理我的杰作,这是五年来我们间的默契。
我发疯毁掉看不顺眼的一切,他纵容我的行为并收拾剩下的烂摊子。
乘着他清理的空档,我回到诊所打开前台的电脑,想要搜寻女人的信息。
这里面有所有病人的资料,也是裴昱猎艳的素材库。
我就是这么被他钓上钩的。
他当年本与夏梦约好待她毕业两人就结婚。
可夏梦在学校搭上京圈豪门的少爷,她对裴昱说:“女人的婚姻就像第二次投胎,她想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争取能跃一个阶级。”
裴昱失恋后伤心欲绝,整日喝酒麻醉自己。
朋友见他一蹶不振,告诉他想要摆脱失恋的痛苦,
最快的方式就是开展一段新的恋情。
他在资料库筛选后加了我的微信,询问我智齿拔掉后是否有不适的感觉。
我开始与他频繁见面约会直至答应他的求婚。
当时我真是沾沾自得,想着自己做律师这么忙碌都没时间找对象,这么优质的男人却自己找上门了。
现在真想穿越回去狠狠扇醒自己,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就是你万劫不复的开端。
今晚最后一个诊疗记录,病人的名字叫做周萱柠,她是南方大学的学生。
她还有一条就诊记录是在一月前,正是裴昱去南方大学宣讲牙科知识拓展客源那日。
裴昱为她免费洗了一次牙,她就扒光了自己想要献身,这种廉价的行径真是令人恶心。
“收拾好了,我们回家吧!”裴昱一脸疲惫地走进来对我说。
我关掉电脑,与他一同离开。
6
回到家,我准备进卧室休息。
我刚握住门把手,裴昱就从后面紧紧抱住我。
他的唇在我脖颈间留下一串细密的吻。
他的双手在我身上不断游移摩挲。
“思琪,我们不要再分居了。”
“再生一个孩子吧,把过去忘掉。”
看来周萱柠今晚彻底把裴昱的馋虫勾出,让他连我也敢碰。
他这张嘴吻过夏梦和周萱柠,可能还吻过许许多多我不知道的女人。
他这双手也曾抚摸过很多女人的身体,如今再来碰我,令我胃里翻江倒海,只觉想吐。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用手肘暴击裴昱的心脏。
他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呼吸凝滞了一瞬,然后任由自己向后仰去,轰然倒地。
我扭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回望着我眼中带泪,表情是无尽酸楚与无奈。
我们在孩子死的第二日就分居了,因为我烧掉了曾经居住的主卧。
当时裴昱前一秒还对我说着急诊加班的谎话,下一秒就看到主卧窗户外带血的防盗网。
他惊讶地跑到窗户前仔细查看,那干涸的黑色血迹代表事情发生已有一段时间了。
向下看绿化带上还斑布着星星点点的血块,几个保洁工正在用水枪冲洗。
“你还准备骗我到什么时候!”
“阳阳死了,就在你和夏梦约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