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阳站在街角，静静的看着那对难舍难分的身影，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掏出手机，拨出电话。
“妈，我决定了，下个月，跟你一起去国外。”
季妈妈的声音还带着因为愤怒到极致而染上的颤音，“好，季阳，咱们一起走，这辈子都不跟白雪明再扯上一丝关系！”
季阳吸吸鼻子，低低的应了一声。
视线落在已经情不自禁在街头拥吻的白雪明和齐时身上。
忽觉心口处，传来一阵实质性的疼痛。
他十六岁那年，爸妈离婚后各奔东西，谁都不愿意带着季阳和季瑶姐弟。
他们只好暂时寄居在爸爸的朋友家里。
年少时的白雪明，明媚又热烈，就那么带着一身阳光，驱散了季阳的阴霾。
相恋六年，他们一直是别人眼中的模范情侣。
季阳一直以为自己是被白雪明坚定选择的。
可是在今晚的订婚典礼上，白雪明却始终心不在焉。
因为一个公主抱接吻的环节，她就脸色大变，只留下一句，“季阳，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虚荣的仪式感！”
然后就摔了戒指，转身离去。
留季阳一个人扶着气得几乎要昏厥的妈妈，面对众人的议论和指指点点。
季阳却清楚的看到，白雪明是匆匆追随一抹白色身影而去的。
而此刻，穿着白色定制西装的齐时，正把白雪明抱在怀里，哭得满脸都是泪。
白雪明满眼都是心疼，紧紧抱住齐时，不住的抚摸他的脸庞。
齐时要走，却被她紧紧抱住。
深夜的街头太过安静，安静到他们的对话，都能一字不落的传到季阳耳中。
“阿时，别哭，我心疼。”
齐时见白雪明因为跑太急，高跟鞋跑丢了，便把自己的鞋给白雪明穿上。
白雪明见齐时光着脚站在地上，又马上把自己脖子上的羊绒围巾解下。
垫在齐时脚底。
她好像忘记了，那是季阳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她曾说那是她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宝贝似的戴了很多年。
此刻却随意的扔在地上，让齐时踩在脚下。
季阳苦笑一下，所有人都爱齐时。
所有人都心疼齐时。
连白雪明都不例外。
齐时仰起一张满是泪水的脸，看着白雪明，“雪明姐姐，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来你的订婚仪式。”
“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想再看看你。”
白雪明轻柔的为齐时拭泪，“阿时，今天我才知道，我没办法逼自己嫁季阳，我爱的是你。”
“我看到这套礼服的第一眼，就觉得它应该穿在你身上。”
齐时身上的西装，是季阳期待了一年的订婚礼服。
白雪明花了重金，请了法国一个季阳很喜欢的设计师手工制作。
可是在订婚典礼的前几天，她却说因为法国那边的工期问题，不能如约交付。
可是她却不知道，季阳曾经不顾所谓的惊喜感，偷偷看过设计图。
所以现在才能发现，原来是穿在了齐时身上。
齐时抱住白雪明，“雪明姐姐，是我太贪心了，昨晚说好了，是我们的最后一夜，我却还不满足。”
“我已经拥有你五年了，我应该把你还给季阳哥了。”
齐时一张帅气的脸上，满是痛苦。
白雪明再也忍受不住了，猛得吻住了齐时的唇。
吻得热烈又凶猛，好像要把彼此揉进骨血里。
季阳脸上的泪已经风干，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
他和白雪明相恋六年，白雪明和齐时在一起五年。
甚至在订婚的前一夜，他们还在偷欢。
真是恶心。
白雪明若是不爱他季阳，大可以说清楚，分手以后再光明正大的和齐时在一起。
可能因为齐时是白家佣人的儿子，虽然从小就在白家长大，可终究配不上白雪明。
所以白雪明才要娶季阳。
季阳紧紧咬住唇。
可是他季阳，凭什么就要成为他们的挡箭牌？
他不想要一个从身体到心灵，都装满了别的男人的女人。
季阳干脆利落的转身。
他决定，要彻底离开。
02
季阳回到白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白雪明正端着一杯姜汤，小心翼翼的吹凉后送到齐时嘴边。
但是季阳记得，白雪明最讨厌生姜的味道。
就是季阳生病了，白雪明也不许他喝姜汤。
原来，为了真正喜欢的人，是会打破一切原则的。
而季阳的姐姐季瑶，正把齐时一双脚放在膝上，用小镊子和酒精，小心翼翼的清理齐时脚底磨破皮的一处伤口。
见季阳回来，白雪明颇有些尴尬，捏着手里的姜汤，半晌才干巴巴的说出一句：
“季阳，你回来了，要不要也喝点姜汤？”
季阳定定的看了白雪明一会，没有回应。
白雪明低下头，不敢看季阳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今天有多过分。
季瑶则是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专心致志的为齐时清理脚底破皮的地方。
“他皮糙肉厚，还会着凉？”
自己弟弟的订婚搞砸了，当众出丑，季瑶这个亲姐姐却毫不在意，仿佛季阳的感受，还没有齐时破了皮的脚重要。
季阳看着这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双胞胎姐姐，看着她小心的给齐时的脚吹气，无所谓的笑笑。
在她眼里，只有齐时才是他弟弟。
齐时不赞同的轻轻推了推季瑶，轻声开口：“季阳哥，你别怪雪明姐姐，她从小就好面子，只是不喜欢当众做太亲密的举动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实在生气，我代替她跟你道歉。”
季阳闻言，对着齐时挑眉，“你凭什么代替她跟我道歉？你是她什么人？”
季阳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齐时红了眼圈。
白雪明皱眉，不赞同的看向季阳，“季阳！”
季瑶则对着季阳怒目而视，“季阳，你发什么疯？阿时好心帮你，你怎么和个疯狗一样乱咬人？”
季阳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没意思透了。
所有人都喜欢齐时，都要保护齐时。
季阳的脚，被坚硬的皮鞋磨得鲜血淋漓。
已经疼得麻木了。
他转身，跌跌撞撞的回了自己房间。
把自己陷进柔软的大床上，躲进被子里，隔绝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白雪明拿了一杯热牛奶，放在季阳床头。
她没有开灯，在黑暗中，轻轻抚摸季阳的脸。
“季阳，对不起，今天是我太冲动了。”
“我不知道还会有当众公主抱接吻这个环节，我觉得没有必要，太轻浮了，所以反应过激了一些。”
“咱们的爱情不需要繁琐花哨的仪式来证明不是吗？我尊重你的习惯，也请你尊重我，并且原谅我好吗？”
季阳借着淡淡的月光，打量半蹲在自己床前的白雪明。
美丽得不输明星的面容，高挑火辣的身材，皮肤白皙，年纪轻轻就坐拥白家的亿万家产。
六年前季阳告诉她，自己受母亲影响，信了教，不想发生婚前性行为，要把白雪明最珍贵的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
她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轻吻他的额头，说他是最爱她的男人。
之后的一年时间，每次情到浓时，季阳都忍住不碰白雪明。
白雪明从一开始的失落，到后来的淡然处之，再到习惯。
现在看来，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和齐时在一起了。
半晌，季阳缓缓开口，“嗯，知道了，我不怪你。”
“现在我很困，要睡觉了。”
白雪明有点惊讶，他本来以为季阳会跟她大吵一架，她都做好了哄他一夜的准备，竟然就这么原谅她了？
“季阳，你真的不生我的气？”白雪明小心翼翼的问。
季阳点点头，“我不生气了，明天再说吧。”
白雪明还想再多说几句，但是看到季阳的冷淡又想到可怜巴巴的齐时，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
毕竟季阳一向懂事大度。
她俯下身，想亲亲季阳的脸颊。
季阳侧过头，躲过了白雪明的吻。
白雪明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季阳窝在被子里，鼻尖闻着牛奶的气味，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
六年了，她能记得每次出门回来都给齐时带柠檬果茶，却记不住，自己从来不喝牛奶。
季阳起身，倒掉牛奶。
同时在心里默默盘算。
今天是10号，25号是和妈妈一起出国的日子。
他还有15天的时间。
他要用这15天的时候，跟自己六年的时光，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03
第二天一早，白家的餐桌上，白父的脸色，阴沉如墨。
每个人都只是垂眸盯着自己面前的早餐。
季阳注意到，白雪明盘子里的煎蛋形状怪异，还用番茄酱画了一个爱心图案。
而季瑶的，则是一个小太阳图案。
而自己的煎蛋，正面看是金灿灿的，底下那面，一定是焦黑的。
这是齐时惯用的伎俩。
他虽然名义上是佣人的儿儿，但是白爸爸白妈妈这几年不在国内，白雪明和季瑶又宠他，他在白家，过得就是公子哥的日子。
偶尔时不时的做次早餐，展示自己的能干。
季阳和白雪明提过两次，白雪明只是淡淡的敷衍，“阿时年纪小，做不好这些，不是故意的，你觉得不好吃，不吃就是了。”
白雪明是个在工作和生活中苛求完美的人，季阳给她切水果的时候，哪怕是切得形状不好看，她都不会吃。
可她却会吃齐时做的奇形怪状的煎蛋。
他把所有的宽容和例外，都给了齐时。
“季阳，你一向懂事，识大体，顾大局。但是昨天你还没送完宾客，怎么就离开了？”
白父突然之间，质问季阳。
季阳只觉得好笑，因为是寄人篱下，所以季阳一直都在白家活得小心翼翼。
为了不被讨厌，为了配得上白雪明，而给自己贴上懂事，大度的标签。
所以他女子跑了，他却可以理直气壮的怪他表现不好。
白雪明在桌子底下握住季阳的手，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爸，昨天的事怪我，没事先和季阳沟通好，脾气也太急了。”
白父的身上，是上位者积年累月的威压。
而白雪明一力维护季阳的时候，眼里都是不加掩饰的保护和爱意。
白父重重的哼了一声，“我今天中午的飞机，希望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你们能不再胡闹。”
白父离席之前，深深的看了白雪明一眼，“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年轻时可以胡闹，但是你心里要有数。”
现在季阳才能听出白父话里的深意。
看来，他对自己女儿和齐时的事，并不是一无所知。
白父走了以后，白雪明看着季阳，“季阳，我补给你一个更盛大更梦幻的订婚仪式，你看什么时候合适？这个月？还是下个月？”
季阳的刀叉一顿，她的睫毛抖了抖。
“这个月吧，25号，是个好日子。”
白雪明并不觉得仓促，不假思索的点头，“好，那就25号，我一定好好安排。”
25号，确实是个好日子。
是季阳决定离开，结束这段错误的日子。
04
吃过早餐，季阳回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先是拎出一纸袋要扔的东西，又从储物间拖出两个大行李箱。
穿过客厅的时候，白雪明和季瑶正面带笑意的看着齐时为他们展示自己最新研究出来的苦瓜羹。
白雪明和季瑶都不爱吃苦瓜的，但是却也都十分给面子的吃了。
白雪明见到季阳拿着行李箱，皱了皱眉，“你拿箱子干嘛？要去哪？”
季阳摇摇头，“东西太多了，收拾一下比较整洁。”
白雪明嗯了一声，不再多问。
也没有深究，收拾东西不过是没有用的就扔，不想扔的就放储物间，为什么要拿行李箱。
毕竟，她满心满眼的都是齐时。
懒得深究季阳做什么。
这时，司机出现在了门口，礼貌的微微鞠躬。
“白总，之前定好了，今天您要和季先生去试礼服。”
齐时脸色一变，端着苦瓜碟子的手微微一抖，白瓷盘应声而碎。
他急急忙忙的蹲下身去捡，修长的指尖却被尖锐的碎片划破，流出鲜血。
白雪明和季瑶一下子慌了神。
季阳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白雪明，“雪明，我们出发吗？”
齐时似乎很痛苦，“碎片扎得有点深，我自己去医院包扎一下就好，没事的。”
白雪明看向季阳，“季阳，我突然想起来公司今天有个会，要不改天吧。”
白雪明知道齐时为什么这么失态，他曾经不止一次和她提起过，她想穿结婚西装，为她而穿。
白雪明私心想着，要不先带齐时去试一次，圆了他的心愿。
她和季阳，来日方长。
季阳歪了歪头，不想拆穿这个蹩脚的借口。
无所谓了，他已经不期待娶她了。
“正好，我还能顺路送阿时去医院。”
白雪明用干净的纱布，裹住齐时的手指。
又随手扯过季阳纸袋里的一块毛巾，帮齐时擦身上的血。
对齐时细心体贴的白雪明，却没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是季阳的日常用的浴巾。
那个纸袋里，都是季阳一些生活用品。
季阳拖着箱子继续走，路过齐时身边的时候，打量一眼他的手指，皱皱眉。
“你对自己下手真狠。”
齐时的眼圈更红了，“季阳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阳没有理他，转身上楼。
他坐在房间里，慢慢的收拾自己的衣服。
他把要带走的东西放在一起，把要留下的东西，收在一个箱子里。
曾经白雪明送给她的各种或便宜或贵重小礼物，他们的情侣水杯，合照等等。
季阳拿起一条项链，那是白雪明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银色的链条，做工精致的十字架吊坠。
没过几天，齐时的衣领里，就掉出来一条同款不同色的项链。
白雪明笑着解释，阿时也快过生日了，我随手买的。你知道的，我和阿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拿他当我的亲弟弟。
一切蛛丝马迹，早就有迹可循。
只是以前的季阳太傻，对白雪明太信任，竟真的相信了什么姐姐弟弟的鬼话。
“季阳！”
尖利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季阳抬头，竟是季瑶，站在了他的房门口。
05
季瑶皱着眉，打量季阳因为收拾东西而一片狼藉的小房间。
“季阳，你又在搞什么把戏？把房间搞成这样？”
季阳苦笑，这就是季瑶，在她的眼里，自己永远是最惹人厌恶的。
季阳看着季瑶那张和自己七八分相似的脸，释怀一样的长出一口气。
小时候因为妈妈的偏爱，他便对自己这个弟弟十分疏远。
后来因为季阳撞破了父亲出轨，告诉了母亲，导致父母离婚，季瑶就恨上了季阳。
季阳看着季瑶嘴角的残留的苦瓜羹，想起自己十七岁时亲手为她烤的饼干，被她当着面毫不犹豫的扔进垃圾桶，无奈的笑笑。
“我收拾东西，扔掉一些垃圾，才能活得更加轻松，不是吗？”
季阳的声音淡淡的。
季瑶看着这样的季阳，更加烦躁了。
语气也十分冷硬，“季阳，我警告你，阿时既善良又胆小，你不要对他阴阳怪气，恶言恶语。”
季阳恍然大悟，原来是来为齐时出头的。
季阳起身，看着季瑶。
他曾经做梦都渴望姐姐可以保护自己，可以把对齐时的好分一点点给自己。
但是现实就是这样，一次一次让她认清，她只把齐时当弟弟。
季阳不想跟她多说，只是敷衍的点头，“好。”
季瑶惊讶于季阳的态度，于是只好又恶狠狠的警告，“让我看到你欺负阿时，我不会放过你。”
季瑶离开之前，瞥到了季阳床上放的一个小箱子。
里面都是白雪明送给她的，他爱若珍宝的一些小玩意。
其中一只廉价又颜色奇怪的保温杯，尤其显眼。
那是前几年给齐时买衣服的赠品，齐时嫌丑不要，她就随手给了快要过生日的季阳。
季瑶皱眉，看季阳依旧在自顾自的整理，转身离去。
有些烦躁的换了衣服，一头扎进游泳池里。
季阳慢吞吞的把装着那些东西的箱子合上，塞进了床底下。
这些东西有些比较贵重，直接扔了不合适，等他离开以后，再让白雪明自行处置吧。
……
礼服店里。
齐时转身的一瞬间，白雪明的眼睛亮了。
齐时穿着一身黑的修身西装，薄唇微翘，看着白雪明。
因为西装是按季阳的尺寸定制的，齐时穿着有些大，胸前的扣子微微松开几颗，露出性感的锁骨。
店员适时夸赞：“白总，您先生穿着很帅气呢。”
另一个在量尺寸时见过季阳的店员悄悄拉了拉同事的袖子。
可是白雪明，并没有打算纠正店员。
只是含笑欣赏着眼前的齐时。
礼服明明是季阳喜欢的端庄大气的款式，但是穿在齐时身上，却有别样的性感禁欲。
……
傍晚，白雪明回到了白家别墅。
她拿着一摞册子来到季阳房间，“季阳，你来挑一种订婚典礼的布置风格。”
季阳接过册子，淡淡的点头，“你定吧，我都行。”
白雪明微微皱眉，之前筹办订婚典礼的时候，季阳对这些事是特别上心的。
就连一个气球一朵花都要精益求精。
现在，应该是还在生气吧？
白雪明打量季阳略有些空荡的房间，尝试找个话题和季阳聊天。
“季阳，怎么感觉你这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具体少了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季阳知道，她也从没在意过自己房间有什么。
季阳点头，“最近在断舍离。”
白雪明笑笑，“我在网上看到过这个说法。”
曾经亲密的恋人，再度无话。
白雪明觉得季阳的情绪还是不好，于是决定离开。
毕竟之前每次吵架都是这样的，过几天季阳自己就能调节好。
入夜，季阳早早躺在床上。
深夜时，被细细密密的响动惊扰。
自从订婚那天以后，他的睡眠就变得很差，入睡困难，勉强睡着了，也很容易醒。
声音，似乎是从他隔壁的房间传出来的。
他记得，那是一间空置的客房。
季阳起身，朝客房走去。
门并没有掩紧，季阳甚至能清楚的听到，男女缠绵时的欢愉声。
借着门缝，他看到了齐时的身上，正穿着修身的黑色西装。
那款式，是他之前挑选的。
现在正被白雪明一点一点的从齐时结实挺拔的身体上剥下。
白雪明的声音，带上了低低的娇喘，“你这个小坏蛋，非要穿着季阳的礼服才有兴致。”
齐时低低的笑，“你白天看我试礼服的时候那个眼神，不就是这个意思。”
“还说我坏，你特意选在季阳隔壁和我在一起，还不是想找刺激？”
齐时低低的笑，白雪明一把捂住她的嘴。
“小点声，别吵醒季阳。”
齐时不满的扯下她的手，语气有点嗔怪，“怕什么，你到底是爱他还是爱我？”
白雪明埋首在齐时身前，“阿时，我爱你。”
声音似喟叹，带了无限深情。
季阳静静的看着他们俩，他们是相爱的，但是证明他们爱情的方式却是作践他。
在他隔壁房间，穿着她的礼服，用谈论他来助兴。
季阳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06
突然，寂静的走廊里，一阵脚步声突兀响起。
季阳下意识的闪身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靠在房门后，侧耳倾听外面的响动。
“咳咳。”
季瑶刻意的清咳一声。
房间里的几近赤裸的齐时脸色一慌，轻轻推推身上的白雪明。
白雪明皱了皱眉，依依不舍的放开齐时。
齐时快速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季瑶斜倚在客房门口，看着衣衫半褪，胸前还有红色痕迹，随意倚靠在床头的白雪明。
“雪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你喜欢的是阿时，为什么还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和他在一起？”
“早和季阳说清楚，对你对他对阿时都好。”
季阳的指甲，刺进紧握成拳的掌心。
眼眶酸胀得厉害。
他不禁倚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上。
原来，季瑶早就知道了。
她早就知道白雪明和齐时的事。
这栋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被当成傻子一样愚弄。
原来，季瑶是真的半分都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
见白雪明不说话，季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25号你就要和季阳补办订婚了，你让阿时怎么办？”
季阳在黑暗里，无声的嗤笑。
季瑶口口声声，都是为齐时着想，要不是因为这两张几乎相同的脸做不了假，他真的会怀疑，齐时才是她的亲弟弟。
白雪明看着窗外，不耐烦的淡淡开口：“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季瑶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季阳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他打开手机，看着手机上日期，长出一口气。
今天是13号了。
他简单洗漱，下楼的时候，碰见了白雪明。
白雪明像往常一样，带了些起床气，皱着眉对季阳抱怨：
“季阳，我这几天胃不舒服的，想吃你做的面包。”
季阳看着白雪明，点了点头，“冰箱里还有，一会我给你热热。”
明明还是季阳说话时一贯平静语气，甚至神情都是一样的，但是白雪明却觉得心里有些空空落落的。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
白雪明霸道的拉住想要去厨房的季阳，捏住他的下巴，让他低头看自己。
直到看到季阳的瞳孔里满满的都是自己时，她才微微安心了一点。
季阳后退一步，拨开了白雪明的手。
“别闹。”
白雪明眉头一皱，又上前一步，强硬的扑到季阳怀里。
季阳一愣，这几年白雪明以尊重自己信仰为借口，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主动抱他了。
一直都是季阳在主动。
季阳想到几个小时之前，她抱的还是齐时，他就觉得一阵恶心。
他用力推开白雪明。
错愕的表情，定格在白雪明的脸上。
季阳笑笑，“会让人看到。”
白雪明：“你是我的未婚夫，怕什么。”
一股烦躁感，涌上白雪明心头。
她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索性不想了，拉季阳的手，转身下楼。
“走吧，去吃早餐。”
季阳顿了顿，顺从的任白雪明拉着。
吃早餐时，白雪明看着还是和以往一样温和平静，细心的帮自己把面包上涂匀黄油的季阳，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季阳还是她的季阳。
早餐快结束时，季阳手边的电话响起。
因为今天早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吃早餐，所以餐厅里十分安静。
季阳电话里那个甜美温和的女声也能传到白雪明的耳中。
“季先生，我这边是航空公司，您的机票……”
季阳快速调小了音量。
挂断电话，白雪明皱着眉看向季阳。
“你订了机票？”
“马上就要去订婚了，你要去哪？”
07
季阳把最后一口食物放进嘴里。
若无其事的擦擦嘴角。
“我给我妈订的机票，一切结束以后，她就要回国外了。”
一切结束以后，他们也就各奔东西，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见了。
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齐时在一起，他也可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既然不爱，那就放过吧。
爱情里，不应该有三个人。
白雪明低低的嗯了一声。
又礼貌性的开口，“需要我去送她吗？”
季阳摇头，清楚的知道白雪明只是客气一下，她要是真的想送，会直接问他登机时间。
白雪明一向不喜欢应付长辈。
哪怕那是季阳的妈妈。
这样也好，要是她执意要送，他反倒麻烦。
“季阳，你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吗？我这周末陪你去。”
白雪明看着脸色苍白，眼下青黑的季阳，联想到最近自己和齐时玩得太过火，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想着哄哄季阳。
想去的地方？
其实有，有很多。
季阳是个热爱生活的人，他有很多喜欢做的事，之前每天都会缠着白雪明规划周末去哪玩。
白雪明总是说有空就去，但是六年来，她有空的日子，屈指可数。
季阳本想拒绝，但是想了想，又答应了。
就当是完成一个遗憾吧。
毕竟自己没有马上离开，就是为了跟这六年，做一个告别。
“去情人山。”季阳淡淡开口。
白雪明一愣，“去爬山吗？但是这个地方，咱们不是去过了。”
情人山，传说情侣只要一路扶持，爬到山顶，在山顶的神树上共同写下自己的愿望，合力挂到最高的枝丫上，愿望就能成真。
季阳定定的看着白雪明，“就我们俩个人去，不带齐时，也不带季瑶。”
白雪明忽然想起，上次去情人山，是他们四个一起去的。
后来季阳提了很多次想他们俩单独去一次，她都借口敷衍了。
白雪明忽觉有点愧疚，“好，这周末就去，就咱们俩。”
季阳打开手机，看着日历。
这周日，是19号。
季阳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往常白雪明答应陪他出去玩时的兴奋表情。
也没有问她怎么突然就有时间了。
反正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就在情人山，为这一切画上一个句号吧。
季瑶起床的时候，白雪明已经走了。
季阳正费力的把几个硕大的包裹拎到大门口。
季瑶抱臂在楼上看着。
“季阳，你又折腾什么？”
季阳低头，忙着给快递师傅付款。
“把旧衣服捐给贫困山区。”
说着不小心一脚踢倒了一个包裹，因为还没有封装，所以衣物散落一地。
季瑶看着那些衣服眼熟，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小声的说了一句真麻烦。
季阳低头收拾，这都是他经常穿的衣服。
他是个很念旧的人，包括衣服。
这些衣服寄到国外也还能穿。
时间在季阳整理杂物时悄悄溜走，很快就到了周末。
白雪明一早就换好了衣服，等在车旁。
见季阳出来，还十分十分开心的小跑迎上他。
见季阳的登山衣有些旧，还从后座拿出一个纸袋。
“这件衣服穿了很多年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扔，所以给你买了新的。”
季阳接过。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
“雪明姐，季阳哥！”
08
是齐时，他穿着一身登山服，一路跑着奔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们又要偷偷出去玩不带我，不行，我也要去！”
那副快活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弟弟。
白雪明皱眉，“下次带你去。”
齐时对着白雪明眨眼，又拉着她的手摇晃，“不嘛，你们就带着我吧，我保证不添乱。”
齐时的手指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掩，轻轻勾了勾白雪明的掌心。
“雪明，带着他吧，我也去，我陪着阿时。”
季瑶也换好了衣服，一脸宠溺的看着齐时。
白雪明被齐时撩得没了脾气，只能无奈的看向季阳。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季阳一向大度，肯定也能和以前一样体谅她的。
季阳苦笑，点了点头。
无所谓了，这可能就是天意。
登山很累，但是风景很美。
上山之前，白雪明拉住了季阳的手。
可是没走几步，齐时就大叫一声。
“雪明姐姐，季瑶姐姐，我的腿好像抽筋了！”
齐时坐在路边，皱着眉头的呼痛。
白雪明神情一变，放开季阳的手，奔向齐时。
一向洁癖的她，毫不嫌弃的把齐时的脚抱在怀里揉捏。
“雪明姐，我的腿很痛。”
白雪明看看季阳，对齐时说：“要不让季瑶送你下山吧。”
齐时摇头，“可是我很想上山看看神树，雪明姐，你扶着我不就行了？”
白雪明看着可怜兮兮的齐时，并没有拒绝，而是看向季阳。
季阳无所谓的笑笑。
转身一个人认真爬山。
反正，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身后，在齐时的呼痛声中，白雪明扶住齐时，两个人亲密的搂在一起。
季瑶护在一旁。
季阳独自走在前面，脚步越发轻便。
白雪明笑着埋怨齐时，“你啊，真是麻烦。”
是啊，白雪明最怕麻烦，她对季阳说过的最多的话，是不要给我添麻烦。
但是齐时，却是她永远的例外和偏爱。
两个小时以后，季阳率先到达山顶。
他买了红绸，愣了一会，提笔写下自己的心愿。
刚刚写完，白雪明他们也到了。
齐时兴致勃勃的写心愿。
上千年的神树枝繁叶茂，根深树大。
上面满是写了愿望的红绸带。
情侣们站在树下，男生托举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挂上红绸。
齐时笑着指挥，“雪明姐，季瑶姐，你们写好了吗，我抱着你们把心愿挂在最高的树枝上。”
白雪明笑着答应，又回头看向季阳，“季阳，你等等啊，我一会陪你挂。”
季阳没有回应。
独自走到树的另一端，踩着一块大石头，把自己的红绸绑在树上。
自己能做的事，季阳不想麻烦别人。
下山的时候，白雪明似乎是对今天是事有些愧疚。
她把齐时交给季瑶扶着，自己凑到季阳身边。
“季阳，对不起，你没生气吧？”
季阳很真诚的告诉她，“没有。”
毕竟，她和齐时才是一对，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有些遗憾，注定会成为遗憾。
白雪明松了一口气，“那下山以后，我让季瑶把他送回去，我带你去吃你最爱吃的那家餐厅好不好？我特意订了位置，是你喜欢的靠窗位。”
季阳不置可否。
快到山脚下时，齐时喝了半瓶矿泉水，便喊着肚子疼。
脸色煞白，都冒出了冷汗，不像是装的。
一向沉稳的白雪明慌了神。
能让她乱了方寸的，只有齐时。
她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又喊人抬着齐时就往山下狂奔。
山下，季阳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齐时被抬进救护车。
白雪明和季瑶急得脸色大变，一前一后也跟着钻了进去。
救护车呼啸而去。
从头到尾，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季阳一个人站在原地，一阵冷风吹过，他打了一个寒颤，抱住自己的手臂。
他总是多余的那一个。
下山的时候，白雪明问她，要陪他去喜欢的餐厅吃饭了，为什么不开心？
现在不就是答案，为什么要提前开心期待呢？
毕竟，不会实现的。
回家的路上，季阳收到了白雪明的信息。
齐时没事了，只是在户外喝了冷水以后肠痉挛。
季阳没有回复，只是静静的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
24号的晚上，齐时前脚弄了发型，哼着歌出了门，后脚白雪明便也说公司有事要去一趟。
季阳问她，“明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今晚可不可以不要走？”
白雪明犹豫一下，然后笑笑，“我是真的有事，咱们以后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说完，转身离去。
季阳看着她的背影出神，自言自语的摇头，“我们今生只剩这一夜了，往后我的人生，不会再有你。”
25号的凌晨，季阳把自己已经空荡荡的的房间打扫干净。
订婚衣服和戒指放在床头，手机里最后一条信息是白雪明发给他的订婚仪式流程，还有现场布置的照片。
这次订婚，白雪明很上心。
季阳给白雪明发了最后一条信息，我们分手吧。
然后便拉黑了白雪明的微信，裹紧大衣，推开白家大门。
走进了黑夜的薄雾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