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深秋的台北,毛人凤蜷缩在病床上,蜡黄的脸上泛着死气,妻子向影心端着药碗走近时,他费力地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掠过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她嘴角竟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三日后,这个曾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军统头子咽了气,而他的遗孀只是平静地说了句:死了也好,这句冷冰冰的结语,为这对特务夫妻三十年的恩怨画上了句号。
向影心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在男人堆里周旋,年轻时在西安老家,她放着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不要,偏要嫁给西北军团长胡逸发当三姨太,那年她二十岁,胡逸发比她爹还大一岁,家里早有两房太太。
可向影心不在乎,她看中的是胡逸发能带她走出小县城,果然,随军调往武汉后,她穿着旗袍踩着高跟鞋出入舞会,很快在交际场里混成了名人,直到1935年那个雨夜,戴笠朝她伸出手邀舞,命运的齿轮开始疯狂转动。

戴笠看中的不只是她的美貌,当向影心端着下了毒的面条走向汉奸殷汝耕时,手都没抖一下,虽然那次毒杀因意外失败,她被严刑拷打得皮开肉绽也没吐露半个字,从此在军统得了“裙带花美小姐”的名号。
戴笠摸着下巴打量这个尤物,突然有了新主意——把她嫁给自己的心腹毛人凤,这招既能把向影心安插在接班人身边当眼线,又能用美人拴住毛人凤,婚礼上,毛人凤笑得像尊弥勒佛,心里却门儿清:戴老板塞来的哪是媳妇,分明是颗定时炸弹。

1946年戴笠飞机失事以后,毛人凤终于不用再装孙子
他连夜清理戴笠旧部,把妻子向影心送进青岛精神病院时,连件厚衣裳都没给带,铁门“咣当”关上的瞬间,向影心才明白自己从棋子变成了弃子,被关的七百多天里,她每天数着窗棂投下的光影,听着隔壁病房的惨叫,硬是咬破嘴唇也没求饶。
直到1949年国民党溃逃台湾前,家人才把她捞出来,之后她抱着刚满月的小女儿对着毛人凤冷笑:“戴老板坟头草都两米高了,你还怕什么?”
在台湾的日子比大陆更煎熬,毛人凤拼了命想重掌特务系统,可蒋经国早盯上了这块肥肉,听说毛人凤密谋绑架自己邀功,小蒋直接把策划人杜长城毙了。
毛人凤缩在官邸里,看着曾经鞍前马后的部下全投奔了新主子,连喝半个月闷酒,某天吐出血丝才慌了神,检查结果出来是肝癌晚期,向影心给他端药时,他盯着碗底沉淀的药渣突然问:你说戴老板当年是不是故意的?向影心手一颤,药汤泼湿了锦缎被面。
喝下最后一碗药那晚,毛人凤疼得把床单抓出窟窿,向影心站在床尾冷眼瞧着,想起二十年前他把自己从精神病院接回时的嘴脸——那天他摸着她的腰说:戴老板走了,咱们好好过。
转头就把她安插在身边的眼线全换了,如今看他蜷成虾米,她竟有点想笑,医生说是喝了江湖郎中的虎狼药加速了器官衰竭,可谁知道那碗黑乎乎的汤药里到底有什么?葬礼上蒋经国送来“克勤克俭”的挽联,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毛人凤死后第三年,有人看见向影心和蒋介石的侍卫长俞济时挽着手逛西门町,她依旧穿着最时兴的旗袍,发髻梳得一丝不乱,路过中药铺时,她突然驻足盯着橱窗里的当归看了许久,最后摇头轻笑:该回家的,早回不去了,这话飘进台北湿漉漉的夜风里,散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