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兄弟发现我暗恋他后，开始刻意疏远我。
我听到他跟朋友吐槽：
“我就算是喜欢狗，都不会喜欢贺誉！
“死同性恋，恶心死老子了！”
然而，三个月后，我和舍友官宣恋爱，他却突然发了疯。
猩红的眼死死盯着我，咬牙道：
“谁准你喜欢别人的？”
1
我在酒吧找到俞桐时，他怀里正抱着个妖娆的美女，由着那美女嘴对嘴喂他喝酒。
周围的朋友都在起哄，笑闹声不断。
忽然有人提到我，俞桐脸上的笑顷刻便凝固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嫌恶：“能不能别提他？晦气死了！”
那人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笑着调侃：
“哎，至于这么嫌弃吗？人贺誉长得也挺好看的！
“虽然你们俩都是男的吧，但关了灯，扒了裤子，凑合凑合也能用啊！”
这话说得暧昧，一圈人登时笑得饶有意味。
唯有俞桐的脸色彻底垮下来，拧着眉，烦躁地说：
“我就算是喜欢一条狗，都不会喜欢贺誉！
“死同性恋，恶心死老子了！”
心脏剧烈抽搐了一下，我感觉眼眶有些发热，鼻腔也开始泛酸。
一直以来，我小心翼翼隐藏着这份感情，生怕被他发现，连兄弟都没得做。
然而，当我真正面对这样的场景，心痛的程度远比我想象中狠得多。
俞桐说完话，起身去洗手间。
从卡座走出来，看到面色惨白的我，他眸中陡然划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露出厌恶的情绪。
他语气不耐：“你来做什么？”
喉咙仿佛被湿了水的棉花塞住，堵得我连胸口都发闷。我颤声问：
“你就这么讨厌我？
“讨厌到要把那个视频传到校内论坛上？让所有人看我的笑话？”
不到一分钟的视频里，我羞赧地亲了俞桐的嘴唇。
而他错愣几秒后，忽而握拳狠狠砸向我，怒气冲冲喊道：
“卧槽，贺誉，你他妈没病吧？！谁准你亲我的？”
他用手背狠狠地摩擦自己的嘴唇，万分嫌弃地说：
“妈的，恶心死了！”
觉得我恶心的，又何止他一个？
视频被爆出后，校内论坛的热贴里，几千层楼全是骂我的。
“我靠，贺誉也忒不要脸了吧？这不妥妥的性骚扰吗？能不能报警抓他啊？”
“恶心！恶心！恶心！死Gay还想掰弯我们校草？”
“救命，我居然跟这种变态住同一寝室！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病毒啊！”
看到那些谩骂，我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冰凉的。
而此刻，面对我的质问，俞桐仿佛被踩到了尾巴，气得直跳脚，愤怒地说：
“你他妈能不能别提那个视频了？
“想到那个吻我就觉得反胃，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他没有否认。
我面上的血色褪尽，嘴唇嗫喏着，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俞桐似乎比我还要崩溃，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行吗？”
我咽下喉头酸涩，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不用了，我……不会纠缠你的。”
他神色滞了滞，继而冷哼道：“你最好说话算话！”
我颤声回道：“你放心，我没那么贱。”
在自尊被他狠狠践踏后，若我还继续喜欢他，那就真的是贱种了。
2
等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我的两个舍友当着我的面，阴阳怪气说：
“啧，有人一回来，宿舍里的空气都不新鲜了！”
“贺誉，你身上没病毒吧？别把什么不干净的病传染给我们！”
“我告诉你啊，你可千万别意淫我，不然门牙都给你打掉！”
在他们眼里，我喜欢同性，仿佛就是罪大恶极。
我尚未开口，宿舍门猛地被人推开。
另一位舍友凌州，阔步走进门，冷眼睨向那两人，轻嗤一声：
“他只是喜欢男生，又不是眼睛瞎了，你不照镜子的吗？”
谁都知道凌州家背景不容小觑。
所以哪怕被凌州讽刺，他们也不敢反驳，带上手机灰溜溜出去了。
凌州姿态闲散地坐下，低头看手机。
他是众所周知的高冷男神，我又极其不擅交际。
所以尽管同宿舍半年，我与他之间交流并不多。
我没想到他会帮我说话，“谢谢。”
他抬头看我，琥珀色的瞳仁不似往常的冷淡，反而像是带着几分暖意。
“你不用介意他们的话，你的性取向如何，是你的自由。
“如果有人利用这点攻击你，只能说明他们没素质。”
我愣了愣，迟疑地说：“但他们都觉得我在性骚扰俞桐，你……”
他语气轻缓而沉稳：“你不是那种人。”
被上千人谩骂一整天，忽然有人说相信我，我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眼眶渐渐涌起热意。
我的确没有“性骚扰”俞桐。
那晚，是他先向我告白的。
从15岁那年，俞桐从校霸手中救下胆小内向的我开始，我就一直暗恋他。
但我从不敢奢望得到他的爱，我只想待在他身边，哪怕是以兄弟的名义。
若不是他先说喜欢我，我又怎么会有勇气告诉他，我爱慕他四年了。
那会儿我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整个人都处在极度兴奋中。
激动地回应他的表白，大着胆子亲了他一口。
在我的唇触碰他那刻，俞桐猛然瞪大眼睛，懵在原地。
回神后，便恼怒地朝我举起拳头。
我跌倒在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他用手背反复摩擦嘴唇，那副嫌弃的表情，仿佛沾染了什么病毒一般。
听到他骂我恶心时，我心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我这才知道，他说喜欢我，只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惩罚。
他朋友还躲在草丛里录像，等着看他被我拒绝，嘲笑他呢。
谁曾想，他们的玩笑，竟然炸出了我这个真Gay。
那一刻，我就知道俞桐再也不会拿我当兄弟了。
但我没想到，他竟会厌恶我到将视频传上校内论坛，让全校同学来审判我的“罪行”。
看到我被那么多人骂恶心、变态，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痛快一点？
应该是有的吧。
我吸了吸鼻子，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3
大一上半年，我几乎都在围着俞桐转。
帮他签到、代他上课、替他写作业。
他打篮球我帮忙送水，他饿了我帮忙打饭，他醉倒在酒吧我负责接他回来。
跟他切断联系的半个多月，我的空闲时间多了不少。
与凌州接触多起来后，我发现他这人也就看着高冷，其实挺热心肠的。
比如，校内论坛上骂我的帖子，他找人帮我删得干干净净。
在我因为性取向被同学排挤时，他会坚定地站在我这边，帮我教训那些乱说话的人。
因为他的维护，其他两位舍友也不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
又比如，我喜欢睡懒觉，他每天晨跑回来，都会帮我带早餐。
再比如，我高数不好，他会耐心地帮我补习功课。
为了表示感谢，我想请他吃顿大餐。
他抬了下眉，“那等周五下午篮球赛结束？”
“好啊。”
周五我忙完，立刻跑去操场看凌州打篮球。
在对方队伍中发现俞桐的身影时，我的脚步滞了下。
怔愣的功夫，俞桐已经大步走到我面前。
他语气里饱含轻蔑的意味：
“不是说再也不缠着我了？这才半个多月，就忍不住了？
“贺誉，你省省吧！老子最恶心同性恋了，我是绝不会喜欢你的！”
他可真是自信。
我深吸一口气，辩解说：“我不是来看你的。”
他冷笑，“不看我，你还能看谁？”
虽说是个问句，但语气却笃定得像是吃定了我。
幸而凌州走了过来，一把揽住我的肩，轻笑道：“小誉是来给我加油的。”
闻言，俞桐面色猝然一沉，森寒的视线落在凌州搭着我肩的手上。
他的嗓音冷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小、誉？叫得可真亲热啊。”
凭借我对俞桐的了解，他显然是在生气。
但我不懂他在气什么。
更不懂接下来的球赛，他为何三番两次地刻意针对凌州。
凌州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后，我激动地跟大家一起鼓掌欢呼。
转眸，却又对上俞桐森冷阴鹜的眼神。
他咬着后牙槽，下颚线紧绷，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我装作没看到，平静地挪开视线。
中场休息时，我把矿泉水递给凌州。
他笑着接过，“谢了。”
我们正笑着聊天，侧前方忽然砸过来一个篮球。
凌州大概是怕我受伤，眼疾手快地转身挡住我。
他的脊背被砸到，痛得闷哼一声。
“你还好吗？”我担忧地问。
“没事，别担心。”他回头看向始作俑者俞桐，凛声问，“你什么意思？”
俞桐语带嘲弄：
“没什么，只不过看你们这对狗男男眉来眼去的，觉得恶心而已！”
他冷眼睨向我，恶意满满地说：
“贺誉，你怎么这么喜欢给男人献殷勤？你就那么饥渴，离了男人活不了？”
他声音很大。
刹那间，周遭或是鄙夷、或是戏谑的目光，齐刷刷投在我身上。
我有种被扒光衣服示众的难堪感，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而凌州已经愤慨地握拳，砸向俞桐的脸颊。
俞桐毫无防备遭到一拳重击，扬声道：“你他妈敢打我？”
凌州的嗓音带着不可忽略的愤怒：“嘴巴这么贱，挨打是你应得的！”
俞桐那个暴躁性子，哪里忍得了当众被下面子，反手就想打回去。
我想起方才凌州帮我挡篮球的事，一秒都未犹豫，就冲过去挡在了他身前。
俞桐那一拳头重重地落在我小腹，我痛得弯下了腰。
凌州骤然变了脸色，慌忙扶住我，“疼吗？”
而俞桐满脸阴霾，咬牙切齿地问：
“贺誉，你护着他？你竟然护着他？
“他刚才打我！他打了我！你没看到吗？”
我生平第一次对俞桐觉得失望，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光。
他性格如此恶劣，过去我到底喜欢他什么？
我抬眸看他，一字一句缓缓道：“你、活、该。”
俞桐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你、你不是喜欢我的吗？他打我，你不心疼我，还骂我活该？”
那语气听起来，竟仿佛很委屈似的。
真是可笑。
他在委屈什么？
我正色道：
“就当我从前瞎了眼，俞桐，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我喜欢。”
他的身形倏地一震，眼眸漫上两分无措和茫然：
“你说……我不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