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周年那天,沈修榛准备了很大的排场为我们庆祝。
甚至不惜耗资过亿为我筹备下个月的盛大婚礼。
可我却决定逃婚嫁给他哥。
连肚里的娃,我也要一起打掉。
十年前,二选一,我选错了人;
十年后,我幡然醒悟,想必,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一章
“我同意嫁给沈修远,一周后我去港城。”
说话间,方半夏的眼神落在沈修榛脖颈上的红痕上,心里刺痛了一下。
这是沈修榛第几次骗她了?
她摇了摇头,笑得苦涩。
电话那头一愣:“方小姐,您确定?如果嫁给大少爷,那您的孩子……”
“我会打掉。”
“好的。一周后我来接您。”
刚挂断电话,飞机上空“嘭!”的一声炸起绚丽的烟花。
借着烟花的余光,方半夏看见飞机机身上,早已喷上她与沈修榛的情侣写真照。
照片里两人幸福的笑容,刺得方半夏眼睛酸胀。
“夏夏,十周年快乐!”
方半夏被人搂住,清冽的松木香传进她的鼻腔,她微蹙起眉头。
“婚房已经按照你的设计喜好装修完毕,婴儿房也布置好了玩具,喜糖我挑了几个款式,等着你决定……”
“登机吧。”
方半夏打断沈修榛的话。
她拎起行李箱,看了眼玻璃外的烟花,第一次觉得蓝色烟花真艳俗。
按照原计划,一个月后是方半夏和沈修榛的世纪婚礼。
以后她会生下可爱的宝宝,过上富太太的生活。
可惜,沈修榛骗了她。
十年前,方半夏在沈家两兄弟中,选了沈修榛。
大哥沈修远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眶猩红问她:
“沈修榛是私生子,他既无法继承遗产,也给不了你幸福。你到底为什么选他?”
为了圣诞节那一双手套。
为了下雪天落在她肩头的围巾。
为了她冻伤的手,贴在沈修榛胸膛上取暖的温柔。
年少时总会为了爱做傻事。
方半夏用十年的青春看清沈修榛,谈不上后不后悔。
手机微信提醒声响起,将方半夏从回忆里拉回。
沈修榛有些慌张地锁了手机屏幕。
方半夏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语气揶揄:
“苏秘书找你,怎么不看?”
沈修榛嘴角勾着笑,声音微微颤抖:
“夏夏,你怀着孩子呢,疑神疑鬼对胎儿不好。”
一想到孩子即将流掉,方半夏眼睛一热,眼泪淌了出来。
沈修榛心慌地吻她的眼泪:
“对不起夏夏,都怪我语气不好。但我和苏墨真的不是你想象那样。”
不等方半夏回应,飞机广播响起:
“各位乘客请系好安全带,飞机飞行过程遇到雷暴雨天气,请乘客听从乘务人员指令。”
机舱里响起人群此起彼伏的哭泣声,沈修榛把方半夏按在胸口,柔声安慰她:
“夏夏,害怕的话先闭上眼,有我在!”
方半夏闭上眼。
沈修榛温柔地抚摸她发顶,俯身吻住她的唇,温柔而深情。
明明是动情的吻,却无法调动方半夏的情绪。
沈修榛每次和苏墨偷情,也吻得这样痴缠吗?
不知过了多久,危机解除后,空姐在沈修榛耳边说了什么,他脸色一沉:
“不去。”
空姐塞给他一张纸条后转身离开。
沈修榛看了一眼后,将纸条揉在手心,呼吸却急促了起来。
“夏夏,我去洗手间抽根烟。”
话音刚落,他急不可耐地起身,将洗手间的门落了锁。
方半夏捡起掉落在地的纸条,展开:
【三万英尺的高空上,老板不想试试吗?原装进口JK吊带裙,等老板撕开。】
方半夏木然地靠近洗手间。
里面传来肉体撞击,和女人黏腻的呻吟:
“老板,轻一点,墨墨好疼。”
“闭嘴!一天不碰你,你就浪到没边。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跟着我们上飞机!”
沈修榛喘息着,一边抽打着苏墨,一边扯碎她的裙子:
“干完这一次,下飞机我们就分手!”
苏墨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好啊。家里的女仆装、兔子装,那我就留着让别人撕……”
更剧烈的冲击声撞碎了苏墨的声音。
“你敢!”
沈修榛发了狠地耸动着腰身,声音裹挟着浓浓欲望:
“一会下飞机在家等我。”
洗手间外,方半夏的指甲死死嵌入掌心,刚做的美甲被生生折断。
十指连心,痛感从指甲蔓延至四肢百骸,方半夏眼泪顺着眼角溢出。
和方半夏在一起时,沈修榛极尽温柔和耐心,他会照顾方半夏的情绪,一点点地要她。
有一次方半夏穿着性感内衣引诱他,沈修榛反倒阴沉了脸,一本正经强调他不喜欢。
原来只是不喜欢方半夏穿。
方半夏失了神般坐回座位,闭着眼佯装睡觉。
十分钟后,沈修榛回到座位上,身上带着鱼腥味和女人香水味:
“夏夏?”
方半夏闭着眼,不动声色偏过头。
沈修榛喟叹一声,轻轻吻了她的后脑勺。
下了飞机,沈修榛安排的专车行驶过来,他却停在车门外:
“夏夏,你先回家,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亟需我回公司处理。”
“听话,好吗?”
话音刚落,他已锁上了车门,消失在飞机场。
方半夏颤抖着手指,拨通医生的电话:
“三天后做流产手术。”
第二章
与沈修榛逢场做戏的女人不少,方半夏从未当真过。
除了苏墨,这个与他朝夕相处,陪他在商场上征战的女人,让方半夏慌了神。
因为她,为沈修榛怀过一个孩子。
那时方半夏去医院产检,意外碰见沈修榛搂着苏墨,正小心翼翼地从妇产科走出。
她没有拆穿,只是一路跟着沈修榛。
眼见沈修榛从兜里掏出巧克力喂她。
眼见他垂眸亲了亲她的额头,眼神似乎还蓄着眼泪。
眼见沈修榛公主抱着苏墨上车离开。
那一刻,方半夏虽然心如死灰,却想听听沈修榛的解释,哪怕一句也好。
她颤抖着手掏出手机。
“滴—”
陌生人的短信弹出:
【我的孩子没了,你满意了吗?】
附带一张血肉模糊的照片。
方半夏放大图片看了看,笑着笑着流下眼泪。
原来如此。
沈修榛权衡过利弊,到底是让他的情人落了胎。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可她怎么开心不起来?
【方半夏,你会遭报应的。】
方半夏的手指顿了顿。
思绪拉回,“报应”两个字,在方半夏的脑海里迟迟挥散不去。
她18岁就和沈修榛私奔,在陌生城市陪他一起奋斗了10年,她又做错了什么?
沈修榛从苏墨的公寓出来后,回到家已是深夜。
“夏夏?”
无人应答,他止不住心慌。
他不知害怕什么,猛地打开卧室,直到迎着月光看见方半夏的身影卧在床上。
瞬间松了口气。
他从背后搂住方半夏的腰,嗅着她身上独有的清香,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无比心安。
沈修榛摩挲着她腰,像在说服自己:
“夏夏,今天事发突然,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不要生我气好吗?”
“好。”
方半夏望着冰凉如水的月色,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饭时,沈修榛夹起一个詹记汤包,吹了吹递在方半夏唇边:
“夏夏,我排了一小时队才买到你最爱的詹记汤包,来尝尝?”
方半夏咽了口小米粥,头也不抬:
“你记错了。我从不吃汤包。”
沈修榛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煞白。
方半夏直勾勾盯着他:“我记得苏秘书最爱吃詹记,对吗?”
提起苏墨,沈修榛有一瞬恍惚。
他想起在手术室门口,苏墨哭着求他留下孩子。
那一瞬间他心软过,想过留下孩子,但理智终究战胜了情感。
他已经做了最正确的选择,为何夏夏还过不去?
他收回手,将汤包塞进嘴里,狠狠地嚼了几下。
滚烫的汤汁溢出,烫得他一激灵,将筷子拍在餐桌上:
“赵妈,把这汤包扔了!”
“夏夏怀了孕,什么事必须随她心意,记住了吗?”
沈修榛拎起公文包,赌气般出了门。
路过小区人工河时,一位丈夫牵着即将临盆的妻子散步,两人时不时抚摸着孕妇的肚皮。
沈修榛倏然想起方半夏刚怀孕时,他也曾这样细心呵护过她。
可后来呢?他陪方半夏孕检屈指可数。
莫名的愧疚萦绕在他胸口,现在他只想对方半夏好一点,更好一点......
毫不知情地方半夏端起小米粥,一口口地喝着,对沈修榛的离开习以为常。
这样针锋相对的时刻,在过去一年里时时发生。
当她误闯入沈修榛办公室,意外撞见苏墨喂他吃詹记汤包开始,她就开始闹。
沈修榛从一开始的否认、解释,到最后的冷战,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然崩塌。
方半夏累了,最终提出分手。
沈修榛却慌了神,在游乐园的摩天轮上,求她嫁给他……
冷掉的小米粥在方半夏嘴里泛苦,她起身倒掉小米粥。
再转过身,沈修榛直定定站在客厅,举着一袋康师傅红烧牛肉面。
眼神璨若星河:“夏夏,我给你下泡面吃。”
最难的那几年,方半夏和沈修榛挤在地下室,两人一天只吃一顿泡面。
方半夏吃面,沈修榛喝汤。
自从怀孕之后,方半夏想念浓浓的味精味,沈修榛总说不健康。
加了荷包蛋的泡面喂进嘴里,她心暖了一分。
“苏墨带团队去美国成立分公司,六天后出发。”
第二口泡面哽在她胸口,咽不下吐不出。
“夏夏,我们以后好好的,不要再闹了,好吗?”
方半夏沉默不语。
沈修榛松了口气,吻着她的发顶:
“一会我陪你去拍孕妇写真,我老婆一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孕妇。”
方半夏放下筷子,看沈修榛大口吃着她吃剩的泡面。
她很好奇,沈修榛,我和苏墨同时进入离开倒计时,你会选择谁?
第三章
去照相馆的路上,沈修榛的手机响起,他挂断。
再一次响起,他蹙起眉头关了机。
挑选衣服时,他借口去抽烟,方半夏跟在他身后。
楼道里,沈修榛深吸一口烟,语气不耐烦:
“说好了你自己去,我陪夏夏拍孕妇写真呢。”
话音刚落,他自觉说错了话:
“墨墨,冷静点。”
苏墨被孕妇写真四个字刺痛了神经,她的孩子没了,而夏夏的孩子安好,凭什么?
沈修榛透过话筒也能感受到苏墨的悲伤,他沉默着一根根抽着烟。
苏墨大学毕业就跟着他,为了公司业务她在酒桌上与老男人周旋。
那一晚醉酒后的冲动,床上的那一抹猩红,一帧帧在他脑海里的闪现。
后来苏墨怀了孕,是他坚决地带着她去流产,当下手术台时,她咬紧嘴唇,竟忍着痛一声不吭。
到底是他对不起苏墨。
沈修榛猛吸一口烟,踩灭烟蒂上的星火:
“在归隐寺等我,我马上来。”
方半夏刚换好衣服,便接到沈修榛的电话:
“夏夏,抱歉,公司临时有事……”
“没事,你去吧。”
半小时后,方半夏在归隐寺见到沈修榛和苏墨。
他给寺庙捐了100万,主持给他们二人的孩子超度。
苏墨悲痛欲绝倒在沈修榛怀里。
沈修榛搂着她,嘴里说着什么安慰着她。
两人离开后,方半夏上前翻看了他们留下的生辰八字。
直到她看到超度生死簿上一句话:
【愿用吾之子的十年阳寿,换吾之女下一世幸福。】
沈修榛之子?
方半夏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
他凭什么用我孩子的寿命,去弥补沈修榛犯下的罪孽?
方半夏像失了魂一样,沿着二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再抬眼,她已驻足在游乐园门口。
当她确诊怀孕时,沈修榛高兴地买下这个游乐园。
他领着她,去坐旋转木马,笑盈盈说道:
“如果我们生的孩子是女儿,我要给你们买世界上最美的裙子,看着你和她坐在旋转木马上开怀大笑。”
他带着她,去坐海盗船,方半夏吓得钻进他怀里,他闷声笑着:
“如果我们生个小子,那他就得和我一起,承担保护妈妈的义务。如果他过于调皮惹你生气,我就带臭小子来坐海盗船、过山车,一遍遍虐哭他,直到他道歉。”
最后他带着方半夏坐上摩天轮。
在摩天轮的最高点,沈修榛掏出戒指向方半夏求婚,眼神璀璨如星河:
“夏夏,我想生很多孩子,只和你。嫁给我,好吗?”
方半夏抬起头看向摩天轮,心被狠狠扯了一下。
她无耐地笑笑,转身离开时,陌生电话打进来。
方半夏接通,那头传来苏墨带着哭腔的呻吟:
“沈修榛,你别碰我,找你老婆亲热去,有本事别找我。”
“乖墨墨,在你离开之前,我只想一遍遍要你,在全海城最高点。”
方半夏错愕得回头,死死盯着摩天轮,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苏墨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喘息着求他:
“修榛,能不能给我一个孩子。我什么都不要,只想留下你的宝宝在异国他乡陪着我。”
沈修榛一顿。
苏墨跪在他面前,讨好着舔他:
“修榛,我保证乖乖待在国外,行吗?”
沈修榛心一软,他恢复了耸动,哑着嗓子:
“好。”
方半夏怔怔地挂断手机。
她对沈修榛的恨意涌上心头。
偷情的场地千千万,他为何偏偏选择游乐园,亲手将过往的回忆打碎。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这次是她的未婚夫—沈修远:
“夏夏,彩礼给多少合适?沈氏集团51%股份给你,够吗?”
方半夏冷若冰霜:
“一个游乐园。”
我只要一个游乐园。
第四章
沈修榛回来后,并未进卧室,在客厅的阳台抽了一夜的烟。
他也不知怎么地,竟然同意了苏墨的要求,带她去摩天轮,也答应给她一个孩子。
不过好在明天她就要离开了,以后她不会再回国。
想到这些,他心情轻松了几分。
第二天是方半夏约定流产的日子。
她决定做完四维后,再做流产手术。
四维彩超能清楚地看见孩子的模样。
这是孩子留给方半夏和沈修榛最后的礼物,也是方半夏初为人母,给孩子的最后温存。
“夏夏,你说孩子长得像谁?像你更好,遗传你的美丽和智慧。”
一路上沈修榛喋喋不休,他眼里写满了期待。
方半夏沉默不语。
刚踏入医院大门,沈修榛的手机催命般响不停。
他瞥了眼号码便急速关机,对夏夏笑着解释:
“甲方客户。不理他,去看我们儿子去。”
话虽如此,沈修榛却像失了神一般坐立不安。
方半夏就诊时,医生的探头即将落在肚皮上,B超大门被人踹开。
沈修榛的司机闯了进来,俯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沈修榛脸色突地煞白:“你说什么?”
方半夏好奇地盯着他,直到他语无伦次解释着:
“夏夏,抱歉,我有急事要处理。”
“比我们的孩子还急吗?”
方半夏拉住他的胳膊,声音略带着颤抖:
“孩子……他也想看见爸爸妈妈的呀!”
就一次,给她肚子里宝宝,见爸爸妈妈一次面的机会,让他知道他的爸妈都是爱着他的,好吗?
沈修榛下定决心:
“对不起,夏夏。”
他一根根掰开她手指,安慰她:
“还有下次机会的,下次我一定在。”
沈修榛关门的瞬间,方半夏看见了孩子清晰的脸庞。
圆圆的脸,细长的眼睛,的确很像方半夏呢。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沈修榛,没有下一次了,你永远见不到孩子了。
方半夏被推进手术室时,沈修远的管家赶了过来:
“方小姐,大少爷愿意当孩子的爸爸,你不必做手术的。”
沈修远和沈修榛不一样。
他对方半夏的爱炙热直接,得知沈修榛出轨后,他便决定挖弟弟的墙角。
他不在意方半夏有孩子,但方半夏却不想要了。
要断,就断得彻底。
方半夏没有打麻药。
冰冷的机器在下体来回地搅动,她死死咬着拳头,一声不吭承受着身体的疼痛。
医生和护士机械地做着手术,忍不住八卦:
“新闻热搜你看了吗?沈修榛带人砸了任家私人会所,只为救她的秘书。”
“任家?那不是沈修榛最大的合作方吗?他怎么想的!”
“嗐,那谁知道呢。听说任大强给他秘书下了药,沈修榛抱着秘书走的时候,秘书几乎衣不蔽体勾着他哭呢。”
方半夏咬着拳头的牙更用力点,直到拳头渗出血。
半晌,机器的声音停止,医生冷冰冰询问:
“女士,孩子拿出来了,你看一眼吗?”
方半夏闭上双眼,气若游丝说道:
“孩子……交给门外的管家。”
真是讽刺啊,流产的时候,孩子的爸爸为情人英雄救美。
不知道孩子爸爸,在看到这一坨血肉时,会不会有一丝后悔?
第五章
沈修榛蹑手蹑脚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晨曦照在方半夏的身上,衬得她更加温柔,吸引着沈修榛不自觉地靠近。
沈修榛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眉头微蹙。
当初他带苏墨去堕胎,苏墨身上也散发出这样的血腥味。
他的眼神落在方半夏的肚子上,颤抖着向被子里探过去。
“别碰我。”
方半夏一动不动,闭着眼冷淡说道。
沈修榛手僵在半空里,他扯了扯嘴角掩饰尴尬:
“我缺席你的产检,你生我气是应该的。我发誓以后我绝不会缺席。”
方半夏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头上,哽咽着回复:
“没有下次了。”
沈修榛一颗心又悬了起来,他声音颤抖着发问:
“孩子......还好吗?”
方半夏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床头柜上的B超单。
沈修榛激动地拿起B超单,定定看了几秒,喜笑颜开:
“孩子很像你,长相秀气,以后不知道迷倒多少女孩。夏夏……”
“我累了。”
方半夏的下腹传来阵阵绞痛,她怕再多一会,沈修榛会发现异样。
“修榛,我想吃城南的豌豆酥。”
“好好,我这就去买。”
沈修榛低落的心情瞬间明媚了起来。
昨夜苏墨被下了药,等不到医生过来,苏墨勾着他来了几次。
他本想拒绝,可苏墨媚人的眼神他无法拒绝,便顺水推舟从了她。
回家的路上他想了很多理由,去和半夏解释,哪怕被骂被打他也认。
偏偏方半夏不哭不闹不问,乖巧地令他心疼。
排队拿到豌豆酥的那一刻,沈修榛生出了贪念。
妻子和情人,他都想要。
不可否认地,他舍不得苏墨的肉体,和狐媚人的手段。
再拖一拖吧。
只要瞒得好,方半夏不会发现的。
沈修榛不知道,他刚出门不到十分钟,苏墨便找上了门。
“半夏姐,我来送东西的。”
苏墨穿着方领旗袍,故意袒露出脖子上的吻痕,提醒她昨晚沈修榛的激烈。
方半夏接过包装袋,沉着脸关门。
“你不好奇是什么东西吗?”
苏墨侧身进了门,自顾自拿出包装袋里的东西,塞在方半夏手里。
轻笑道:“沈总性子急,落在我床上了。”
她唇上勾着笑,眼神一瞬不瞬盯着方半夏的脸:
“也不怪他,沈总喜欢用领带绑我的手,举过头顶,用力……”
“啪”的一声。
方半夏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咬牙切齿骂道:
“贱货!谁给你的胆子敢找到正主面前?难道你不怕我告诉沈修榛?”
苏墨满意地笑了笑,激怒方半夏正是她赶来的目的。
“沈总未婚,万事皆有变数。你和我都是他的女人,你又算哪门子正主?”
方半夏余光瞥见摄像头亮起的红光,确定摄像头正常工作后。
她扬起手扇第二巴掌。
苏墨握住她的手腕,稍稍用了力。
方半夏顺势往后倒,小腹撞向沙发,又弹在冰冷的地板上。
苏墨有些慌,但又想起沈修榛对她的偏爱,她恶言相向:
“沈修榛不爱你了,你缠着他有什么意思?”
“他在你们求婚的摩天轮上和我恩爱,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
方半夏捂着肚子,一声不吭。
苏墨蹲了下来,语气挑衅:
“你也就拿肚子里的孩子要挟沈修榛了。只可惜这孩子是个短命鬼。”
方半夏怒吼道:“你胡说什么!?”
“沈修榛拿了你孩子的十年阳寿,去超度我那逝去的孩子呢。”
苏墨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方半夏忍无可忍,她用手里的领带,迅速绕在苏墨的脖子上,用力勒住。
这一年的不甘,委屈和愤恨化成手心的力量。
勒紧,再勒紧。
直到苏墨脸色涨红,她才恢复了神志,领带从她手心滑落。
苏墨推了方半夏一把,喘息了几下后,忙不迭起身离开。
在门口处,又回过头补了一句:
“万一你孩子生不下来,还有我呢。沈修榛要我也给他生一个孩子呢。”
方半夏看着苏墨落荒而逃的背影,内心平静如水。
苏墨,挺蠢的。
第六章
门铃再次响起。
这次是沈修远安排的设计师上门为方半夏定制婚纱。
“方小姐,婚纱的方案都是沈总初筛后的,每件婚纱造价在8位数以上哦。”
“沈总交代,只要你开心,钱不是问题。”
方半夏冷掉的心头回暖了几分,认真翻看婚纱样式,选了一件简洁大方的款式去试妆。
再出来时,惊为天人。
设计师拍了几张照片迅速发给沈修远,方半夏的模样被刚回家的沈修榛尽收眼底。
沈修榛手里的豌豆酥掉在地板上,他喉结滚了滚:
“夏夏,你……太美了。”
方半夏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她抬起裙摆回到主卧换下。
沈修榛将卧室门落了锁,从背后搂住方半夏,用力嗅了嗅。
头埋在她的脖颈:“夏夏,我们很久没有亲热了。乖,穿着婚纱别脱下来。”
沈修榛一点点吻在方半夏的脸上,脖子上,胸上方。
方半夏泛起恶心,猛地将他推离:
“肚子里还有孩子!”
沈修榛眼中的情欲渐渐褪去,他轻咳了几声。
又想起什么:“这位设计师有些眼熟,是从香港来的?”
方半夏垂眸抚顺了被沈修榛揉皱的裙角,故作轻松:
“朋友介绍的设计师,我请过来试试婚纱款式。”
方半夏抬起眼眸,勾着笑容:
“怎么,沈总心疼钱了?”
沈修榛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我赚得每一分钱都是你的,只要夏夏喜欢,哪怕是星星,我也会为你摘下。”
他的手伸过来刮方半夏的鼻尖,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小情趣。
方半夏后退了一步躲开:“脸上有妆。”
沈修榛尴尬地缩回来手,心底泛起无以言说的不安。
他含着笑盯着方半夏看了又看,满意得不得了。
脱口而出:“夏夏,我等不及娶你了。”
对,他要娶方半夏,这是他的妻,他要护着她。
一想到方半夏要嫁给他,他漂泊不安的心,又落在了地上,心也跟着踏实起来。
方半夏扯着裙摆,巧笑嫣兮:
“好啊。我也想结婚了。”
不过是和你哥哥结。
沈修榛命秘书送来晚礼服,搂过方半夏的腰,声音勾人:
“晚上陪我出席晚宴吧。”
“以未婚妻的身份。”
方半夏穿着露腰礼服到达晚宴时,瞬间吸引全场人的注意。
沈修榛骄傲地公布方半夏的身份:
“这是我的未婚妻方半夏,婚礼的日期还未确定,定下日子会给诸位送上请帖。”
晚宴上的祝福声和掌声此起彼伏。
下一个环节是沈修榛公司新品发布会,发言人上台后,引起小小轰动。
发言人是苏墨。
她身上的晚礼服和方半夏是同款式,但露的更多,勾勒的身材更火辣。
她用开玩笑的方式开场:
“呜呜,苏墨要伤心了。沈总公布了未婚妻,可惜那个人不是我。”
大家的眼神在苏墨和方半夏身上来回流转。
期待看一场大戏。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决定嫁给沈总的公司。以后公司上市的每一个新产品,都是我的新任老公!”
沈修榛有些微怒,但很快调整了情绪,跟着宾客一起鼓掌。
发布会结束,苏墨端着红酒杯径直走下台。
勾着沈修榛的胳膊,向方半夏挑眉:
“半夏姐,今晚可否将沈总借我一用?你不懂这些商场老油条们,他们谁都不认,只认沈总和我。为了公司的发展,你会理解的,对吗?”
方半夏还未回答。
苏墨的头上被人迎头浇了一瓶红酒。
她失声尖叫着回过头,看清楚来人,气愤问道:
“你是谁?”
第七章
“大哥!你……怎么来了?”
沈修榛声音有些颤抖。
他在海城立足,名义上靠的是自己,但他深知第一桶金离不开沈氏的暗中帮助。
沈修远放下手里空了的红酒瓶,掏出手帕一点点擦试手指上残留的液体。
头也不抬:“沈修榛,这是你的女人?”
沈修榛搂过方半夏的腰,定了定神:
“大哥说笑了。我的女人只有夏夏。”
“哦?”
他偏过头看向苏墨,语气冷得像结了冰:
“什么猫狗都敢在夏夏面前惺惺作态?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才是沈修榛的太太!”
“虽然你是沈家私生子,但也是入了族谱的人。我们沈家男人从不养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玩意。”
“尤其是这种风骚到没边的女人!”
沈修榛脸一阵红一阵白。
“怎么?等着我轰她?”
沈修远厉声质问一句,沈修榛一个眼神,秘书将苏墨带走。
苏墨委屈的脸上仍挂着红酒汁,看起来狰狞可怖。
“沈总……”
沈修榛不耐烦:“先回去换衣服。以后这种场合你不必出席。”
苏墨被秘书拖走后,沈修远继续奚落他:
“几年不见,你选人用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用人”两个字,沈修远刻意加重了语气:
“苏秘书不是被派到美国去了?怎么人还没送走?莫不是沈总舍不得?”
沈修榛低着头,声音像被吞进了肚子里:
“苏墨发生点意外。我打算婚礼结束后再送她出国。”
“她救过你的命?是你再生父母?难不成你还让她坐在你妈的位置,让夏夏给她敬杯酒?”
沈修远双手插兜,神色冷峻逼问他:
“你婚礼到底定在何时?你若不急,这婚我可先结了。”
沈修榛惊讶:“哥,你要结婚?对方是谁?”
沈修远眼神在方半夏身上流转,继而嘴角上扬。
语气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三天后成婚。父亲的意思是让你晚我一天结。也算好事成双!”
沈修榛深知长幼有序,自己身为私生子,在这件事上不能忤逆父亲的意思。
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支支吾吾应道:“好。”
“至于你嫂子……”
方半夏怕他犯浑,瞪了眼他。
沈修远无奈扶额,语气瞬间变得柔和,一副妻管严的模样:
“她脸皮薄,人又不禁逗……以后你自然会见到。”
既然老爷子发了话,沈修榛和方半夏的婚事就算定了下来。
沈修榛和方半夏坐在车里,两人却各有各的心思。
“大哥和老爷子,什么时候对我的事这么上心?”
沈修榛摩挲着方半夏的手指,满腹疑惑。
方半夏想起几分钟前沈修远发来的微信:
【一切准备就绪,婚礼当天我接你返港。】
【今天的晚礼服带着,我要你只穿给我看。】
沈修远直勾勾的眼神在方半夏心里掀起涟漪,她不自觉想起限制级场面,脸红到耳朵根。
“夏夏?”
沈修榛又一次问道:
“你听说过大哥的女人是谁吗?这么多年没听过他对谁动了心,只有……”
沈修榛突然皱起眉,定定看向方半夏,一个念头冒出来又迅速被他强压了下去。
方半夏胡乱找了个借口:
“大概是担心某人养的女人闹到婚礼现场,辱了沈家的名声吧。”
沈修榛脸色阴沉:
“你放心,婚礼前一天我送苏墨出国,当天晚返,不会误了婚礼吉时。”
“好。”
方半夏漫不经心的态度,让沈修榛心里不舒服。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允许自己未婚夫婚前离开,半夏的态度让他心里窝了火:
“夏夏,你不生气?”
方半夏笑了笑,反唇讥笑:
“你我心知肚明,婚姻只是挽救我们关系的最后一次尝试。你想我作何反应?一哭二闹三上吊?”
“沈修榛,你什么时候喜欢看女人扯头花了?要不这婚,我让给苏墨怎么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方半夏偏过头打开窗,脸探出窗外,让呼啸而过的晚风吹拂她的脸上。
沈修榛的声音在耳边淡去,她耳边恍然出现沈修远的声音:
“夏夏,我要娶你……”
沈修榛送苏墨出国那天早上,方半夏罕见地给他做了早饭。
一碗阳春面下肚,他眼眶润了润:
“夏夏……今天晚上我就回来,我保证。”
方半夏垂眸搅了搅筷子,心不在焉:
“哦。”
沈修榛出门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熟悉的窗户,他心莫名地慌了。
以前他出门,方半夏总会站在窗台上目送他,今天怎么了?
沈修榛脚步一顿,调转了方向,到家推开门搂住方半夏,情动难耐地吻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从他心口里溜走,但他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了。
沈修榛并未如他承诺那样如约回家,而是再一次爽约。
在他返航之前,苏墨割腕自杀,只为留下他。
安顿好苏墨后已是次日。
沈修榛不敢给方半夏打电话,他决定直奔婚礼现场。
下了飞机接过秘书送过来的新郎礼服,急切地在车上换装。
新郎的花牌不知怎么碎了一块,怎么也粘不上。
“草。”
他有些烦躁地问了问:
“太太准备备用花牌了吗?”
秘书拿出一个包裹:“太太给了这个包裹,看看是不是备用的衣物吧。”
沈修榛异常烦躁,胡乱地扯开包装。
映入眼帘的是一坨血肉模糊的标本。
【沈修榛,你的儿子还给你了,婚礼也让给苏墨吧!】
【祝你们,也祝我自己,新婚快乐】
第八章
沈修榛脑子嗡的一声。
方半夏的孩子没了?什么时候?为什么?
他颤抖着手指拨打方半夏的手机,关机。
几乎同一时间,车窗外的大屏幕滚动回放港圈大佬沈修远的婚礼,沈修榛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虽然视频里不见新娘的模样,但新娘身上的那件婚纱,他如此眼熟。
方半夏?
沈修榛脸色惨白,他嗓音止不住颤抖:
“去港城,现在!”
沈修榛重复着拨打方半夏手机的动作,她手机却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他颤抖着手指,给沈修远打电话,仍旧无人接听。
“小赵,你去查大哥的结婚对象是谁,偌大的港城,我不信连个人也找不出来!”
沈修榛冲助理吼完,瘫倒在座椅上。
他满心懊悔,怎么也睡不着。
“沈总,这是你之前落在飞机上的。”
空姐递来一团纸条。
沈修榛展开,上面写着:
【三万英尺的高空上,老板不想试试吗?原装进口JK吊带裙,等老板撕开。】
他呼吸一滞,手剧烈颤抖起来。
苏墨那次跟着他上了飞机,两个人在洗手间……
沈修榛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声音因恐惧而发颤。
“这纸条.....夏夏看过吗?”
空姐轻声说:“方小姐看过了,她想去寻您,在洗手间门口徘徊许久,最终还是默默坐回座位。”
沈修榛如坠冰窖,心彻底凉了。
方半夏知道。
她都知道了?
沈修榛紧紧握着纸团,肩膀抑制不住颤抖。
他真混蛋。
他们十年的感情,竟在纪念日这天被他亲手毁了。
沈修榛不敢细想,无端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从未想过方半夏会离开自己,但这一刻他怕了。
飞机落地港城,沈氏的专车已在机场等候多时,像算准了他会来一样。
“爸......”
沈修榛跪在沈老爷子的面前,垂眉顺目的模样似丧家之犬。
沈老爷子端起茶杯抿了口龙井茶,语气冷淡:
“婚礼结束了?怎么就你一人回来,夏夏呢?”
沈修榛脸色煞白:
“夏夏......不见了。”
“砰”地一声,沈老爷子手里的茶杯碎在沈修榛的额头上。
沈修榛眼前糊上一层血迹。
沈老爷子气红了脸,将手里的拐杖狠狠砸在他身上:
“畜生!”
“夏夏父母去世后,我把她当女儿抚养。本打算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子弟联姻。”
“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下作到利用夏夏的感情,来稳住你私生子的身份……”
“我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让你这个畜生进了门。”
沈修榛抬头否认:
“爸,我和夏夏是两情相悦的,我没有利用她。”
沈老爷子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他咬牙切齿道:
“沈修榛,你那点伎俩也就骗骗夏夏,扪心自问,你对任何人坦诚过吗?”
沈修榛垂下眸子,嘴唇绷紧。
“夏夏被你勾了魂,她宁愿去吃苦也要跟你走。我迫不得已成全了她。”
“后来呢,你养女人的事人尽皆知,你当夏夏是傻的吗?”
沈老爷子讲完这句话,缓缓起身往内屋走去。
“大哥的老婆究竟是谁?”沈修榛追问。
沈老爷子背影停滞一瞬。
他叹息一声,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沈修榛,玩弄感情的人会遭报应的。但愿你从未动过真心,不然你必死无疑。”
第九章
方半夏离开的这十年,她的房间有保姆定期打扫。
沈修榛推开门,眼前的布景与十年前无异。
沈老爷子没有说错,是他勾引的夏夏,直至一步步落入他的圈套。
他是在母亲去世后,自己找到的沈家。
沈老爷子不认他,他便在门外跪了一夜,最后是夏夏为他说情,沈老才松口放他进门。
那一刻沈修榛敏锐地觉察夏夏在沈家是有分量的。
方半夏失去父母,他便拿自己失去生母这件事去博取方半夏的同情。
后来他发现大哥格外关注夏夏,他便动了抢人的心思,一点点占据方半夏的心。
沈修榛坐在方半夏的床上,手不自觉抚上碎花真丝床单。
就在这张小床上,那时夏夏刚满18岁,他便哄着要了她。
那夜方半夏紧张地发抖。
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承诺:
“乖夏夏,我会娶你,爱你,呵护你一辈子。”
男人在床上的鬼话,偏偏夏夏信了他。
那一夜沈修榛并未疼惜夏夏,而是报复性地索要,没有情爱,只有对沈家的愤愤不平。
沈修远,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但你心爱的女人,不也在我身下声声求饶?
沈修榛点了支烟,失声笑了笑。
那时他对夏夏的爱是蓄谋已久,今天他跨越千里来求证,是不甘心,还是爱?
一支烟毕,他余光瞥见枕头下露出一角。
他抽开,发现是方半夏的日记本。
沈修榛捧着日记本,小心翼翼翻看着:
【沈叔叔的小儿子叫沈修榛,名字真好听,和他人一样的好看。】
【可是叔叔和哥哥不喜欢他。如果我也不喜欢他,那他也太可怜了。他已经失去妈妈了,命运对他太不公平了,我要对他好,再好一点。】
【圣诞节沈修榛送了我条个围巾,他亲手织的,丑萌丑萌的,但我好喜欢。】
【沈修榛说喜欢我。怎么办,我心动了呢。】
【沈修榛骗人!!!第一次真的好痛,但是我不后悔。只要那个人是他,再痛我也能感受到幸福。】
【......】
【沈叔叔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沈修榛问我愿意和他走吗?我只问了一句,那里有海吗?我喜欢有海的地方。妈妈,就让女儿为爱勇敢一次吧。】
【我决定和沈修榛离开。哪怕我知道,他接近我,是为了故意气大哥。】
日记本的最后这句,在沈修榛的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他仿佛跌入地狱之门,身下是熊熊火焰,将他烤的体无完肤。
沈修榛失了心智般,疯狂打方半夏的电话。
停机。
还是停机。
他的手指发颤,几乎握不住电话。
最终,他对着冰冷的电话,哽咽着解释:
“夏夏,我错了。从一开始接近你是别有用心,但带你离开,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你听见了吗?”
18岁的方半夏,沈修榛爱你。
你的青春不是一厢情愿,是两情相悦。
沈修榛在沈家住了两天,未收集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只知道沈修远带着新婚妻子去度蜜月,返程日期待定。
沈修榛回到海城后,直奔他和方半夏的家。
打开卧室衣柜,方半夏的衣服摆放整齐,她的首饰盒也未少一件。
他自欺欺人。
也许夏夏只是去旅游散心呢?毕竟是他骗了她,夏夏生气也是应该的。
沈修榛躺在床上睡了这几天以来,最安稳的觉。
在梦里,他看见18岁的夏夏撅着嘴生气:
“沈修榛,你骗了我!你说过的会娶我,怎么还不娶呢?你是不是爱上了别人?我要和你分手!”
沈修榛猛地坐起,惊得一身冷汗。
他彻底清醒后,开始疯狂寻找方半夏的痕迹。
直到他在床下找到方半夏关掉的手机。
开机后,是他打了158个电话,以及几条陌生号码的信息。
【方半夏,你怀着孕又如何,沈修榛在和你结婚前,还和我睡在一起,你真可怜。】
【方半夏,听说你孩子没了?真是报应啊,你根本不配当母亲。】
【方半夏,你不会死了吧?死了记得告知我,正好给我腾位置。】
沈修榛又生气又心疼。
生气自己竟然从未发觉,任由苏墨再三挑衅。
心疼方半夏,她性子软,哪怕遇到情人发来恶毒短信,她也不知反击。
他没有一丝犹豫,给苏墨拨过去电话。
苏墨声音软绵:“修榛,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
“你到底和夏夏说了什么?她知道多少?”
沈修榛压抑着愤怒。
苏墨支支吾吾:“我没有,修榛你别误会。”
沈修榛嘶吼:“你他妈到底,和方半夏说过什么?”
“你最好说实话,不然你弟弟醉驾撞死人的事,明天将被公之于众。”
苏墨被掐住喉咙般放弃挣扎:“方半夏什么都知道。我流产、我们在飞机上、摩天轮......”
沈修榛心如刀绞,他不想继续听下去。
他拿下电话,苏墨的声音渐渐飘远。
同时他终于发现客厅里的摄像头闪着红光。
是了,摄像头记录一切。
他用手机软件打开。
直到看见苏墨找上门,说出诅咒方半夏孩子的话,最后将她推到在地。
沈修榛眼睛落在方半夏捂住腹部的手上。
地板多凉啊,夏夏该多疼。
沈修榛心痛到不能呼吸,他又拿起电话,语气分辨不出情绪:
“苏墨,你的计谋得逞了。夏夏已经走了,你回国吧。”
苏墨欣喜:“真的吗?”
真的。
你怎么伤害的夏夏,我定要你加倍偿还。
第十章
第二天苏墨就拎着行李箱出现在家门口。
“修榛,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啦!”
苏墨双臂搂着沈修榛的脖子,腿夹在他的腰上撒娇。
沈修榛握住她的手腕,上面狰狞可怖的刀疤让他心生厌恶。
因为他沈修榛,最讨厌被拿捏。
苏墨并不知情,她以为沈修榛对她自杀一事心生愧疚:
“伤口早不疼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小死一次换来你的真心,值了。”
苏墨自顾自往别墅里走,丢下一句:
“你得感谢我呢。没有我,你和方半夏此时仍纠缠不清呢。”
沈修榛握紧了拳头,盯着她背影的眼神阴鸷狠毒。
苏墨直奔主卧,兴奋地拉开衣橱,结果看见满橱方半夏的衣服,她阴沉了脸。
下一秒,她又收起情绪,从里面挑出一件白色镂花连衣裙在身上比划。
开心地问道:“这件衣服像纯手工缝制的,看着就价值不菲,你带我去定制一件类似的好吗?”
沈修榛大胯步扯了回来:“夏夏的东西,你不许动。”
这件衣服,是他在海城赚到第一桶金后,带着方半夏去意大利量身打造的。
具体金额沈修榛已不记得,但他记得这是所有款式里最便宜。
那时方半夏钻进他怀里,语气柔得像春风拂面:
“你为了赚这笔钱喝到胃出血,我心疼你赚来的每一分钱。”
沈修榛有些不满:“我赚钱就是给你花的,咱不要省,好吗?”
方半夏踮起脚碰了碰他的唇,算是安抚了他:
“可我就喜欢这款。下次我一定挑选全场最贵的衣服!”
后来沈修榛赚得钱越来越多,却再没带方半夏来过意大利。
反而是带着苏墨走遍了全球的名胜古迹。
沈修榛将方半夏衣服放了回去。
他珍惜的眼神令苏墨十分不适。
“方半夏不过陪了你十年而已,你至于嘛?我能陪你一辈子啊。”
苏墨搂住沈修榛的腰,头贴在他的背上撒娇:
“她不就陪你吃了几年苦,她能做到的,我也能。”
沈修榛浑身一僵。
沉声道:“你不配。”
苏墨农村出生,父母三代务农,她怎么配和夏夏平起平坐?
方半夏出生便在罗马,即使父母意外身亡,也有沈家给她托底。
她有父母留下的巨额基金和遗产,这些在她结婚后便能继承,这也是当初沈修榛接近她的原因之一。
方半夏本可以顺风顺水过一生,却偏偏选择陪他吃苦。
窝在漏风的地下室,吃着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取暖靠跺脚,散热靠心静。
但她从来不说苦,笑称这些体验反而丰盈了她的人生。
她就像小太阳一样,温暖了沈修榛十年。
苏墨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还爱着方半夏?”
沈修榛沉默不语。
苏墨崩溃爆发:
“那你叫我回国是为什么?让我继续做你那见不得光的情人?”
沈修榛直勾勾盯着苏墨,一步步靠近她。
苏墨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语气软了下来:
“修榛,你别过来,我害......”
话未说完,苏墨的脖子被沈修榛死死掐住。
他的手指渐渐收紧,看着苏墨憋气涨红了脸,他产生复仇的快感。
“你猜我敢不敢弄死你。”
苏墨瞪大了双眼。
她跟了沈修榛多年,知道他生意场上手段毒辣,却没想能用在自己身上。
现在她怕了,双手握住沈修榛的胳膊,用尽力气自救:
“孩子......我怀了你的孩子。”
第十一章
沈修榛愣了一瞬。
苏墨趁机躲开,大口大口喘息着,忙不迭地从包里拿出诊断证明:
“孩子已经6周了,他已经有胎心了。”
沈修榛像被雷击中一般,一动不动。
“那个孩子又回来找我们了,他喜欢我们当他爸爸妈妈。修榛,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好吗?”
苏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沈修榛停顿的这几秒,脑子闪过方半夏怀孕时的喜悦。
他和夏夏在B超室听见孩子心跳时,激动地相拥而泣。
那么喜欢孩子的夏夏,怎么会堕了胎呢?
沈修榛穿着拖鞋出门,他要去医院探个究竟。
“修榛,你去哪?”
苏墨急了,她拦在沈修榛面前:
“我可以不要名分,但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啊。”
苏墨拿孩子赌一把。
“你是私生子,总不能让我的孩子也和你一样,自幼受人欺凌。”
私生子戳到沈修榛的痛处。
他眯起眼看着苏墨的肚子,扯起嘴角:
“你说的对,我的孩子不能成为私生子。我带你去医院产检。”
苏墨心头一暖,挽上他的胳膊:
“我就知道你心里是爱我和孩子的。”
医院里,苏墨看着B超单上的小豌豆,兴奋地嚷嚷:
“修榛,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孩子,他真的好可爱!”
沈修榛盯着显示屏,面无表情:
“苏墨,你喜欢这个孩子吗?”
苏墨点点头。
沈修榛摸着她的肚子,眼神透露杀气:
“好的。我把他拿出来送给你。”
话音刚落,苏墨被医护人员按在病床上,往手术室方向走去。
苏墨惊呼:“修榛,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这是你的亲骨肉啊,你答应过我的,给我一个孩子。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沈修榛想起什么,拦下了病床:
“上一次你流产,是全麻对吗?”
苏墨瞪大了双眼,满眼恐惧地摇摇头。
他偏过头问医生:
“夏夏流产的时候,用全麻了吗?”
医生回:“方小姐没用麻药。”
“苏墨不能比夏夏舒服。懂?”
医生点点头,转身推苏墨进了手术室。
沈修榛坐在手术室外,听着苏墨从嘶吼辱骂,渐渐到没了声音。
听医生说,夏夏躺在病床上,愣是一声不吭。
那时的她,该有多绝望啊!
方半夏陪着沈修榛刚来海城时,她水土不服抵抗力下降肺炎住院。
护士打留置针,她疼得私心裂肺,整个走廊回荡着她哭嚎的声音。
打上针后,方半夏仍止不住啜泣。
她挂着眼泪哭诉:“沈修榛,我最怕进医院。我的父母在医院永远离开了我,我不喜欢医院。”
话还没说完,她“哇”地一声又哭了:
“打针怎么这么痛?海城的医生护士都好凶,我不要在海城医院,实在是太疼了!”
这么怕疼的一个小姑娘,又是怎么独自一人做的流产手术?
沈修榛手肘撑在膝盖上,捂着脸垂下头,沉默着等在手术室外。
他起身抽烟时,地板上一摊水渍,像是谁的眼泪。
苏墨从病床上醒来,看清眼前的人是沈修榛后,她吓得往后缩了缩。
“墨墨,你怕我?”
沈修榛语气冷得像结了冰。
苏墨背过身沉默。
沈修榛冷笑一声后,捏住她下巴,强迫她面向他。
“你的孩子,喜欢吗?”
沈修榛手里拿着玻璃瓶,里面有一颗小小的肉圆。
“沈修榛,求求你放了我。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苏墨从床上滚到地上,手背还淌着血,她跪在地上给沈修榛磕头:
“我不该勾引你,我不该有上位的心思,我最不该招惹方半夏。”
她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扇在脸上。
沈修榛翘着二郎腿,玩味得看向她:
“现在道歉,晚了!”
苏墨住院的七天里,沈修榛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不知情的病友称赞他是好丈夫,他只笑笑不作回应。
苏墨想逃,可沈修榛拿她弟弟犯下的事威胁,她彻底放弃挣扎。
出院那天,沈修榛带着苏墨直奔寺庙。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长眠于此。
苏墨预感到了什么,她手抓着寺庙门不肯进。
沈修榛拿着骨灰盒,砸在她的手背上,一下又一下。
骨灰盒里装的是苏墨被流掉的第二个孩子。
沈修榛笑着问她:
“墨墨,你确定不进去?”
他阴森的音调传到苏墨耳朵里,她冷得打颤。
苏墨不敢违背他的意愿。
现在的沈修榛,是十足的疯子。
沈修榛将第一个孩子的骨灰盒塞进苏墨怀里后,径直走进寺庙殿堂。
他看见超度生死簿上的文字:
【愿用吾之子的十年阳寿,换吾只女下一世幸福。】
他心头一颤。
这不是他立下的文字,只能是......
“苏墨,这是你干的?”
沈修榛眼眶充血,像拿刀的刽子手,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了人。
苏墨惊恐地摇头否认。
沈修榛不等她解释:
“今天我要干一件善事。”
他拿出手机,实名举报苏墨的弟弟醉驾肇事逃逸。
苏墨抱着他的腿求他。
沈修榛踢开她,花了十万请了一炷香,虔诚地跪在佛祖面前祈祷:
“请佛祖保佑夏夏平安幸福。她此生的灾难和病痛,都由我替她承担,只要她开心幸福就好。”
他许完愿起身走到门口,突然心有不甘。
第十二章
沈修榛又折返退回:
“请佛祖保佑我如愿找到夏夏,并顺利将她带回,因为方半夏的幸福,只有我能给。”
从寺庙出来,苏墨被塞进沈修榛的车里。
“沈修榛,我们两的恩怨两清了吧?你能不能放了我。”
“可以。你陪我去最后一个地方。”
摩天轮。
“墨墨,我对你可真好啊,今天的摩天轮只为咱两开放。”
摩天轮停在制高点。
沈修榛懒懒地靠在座位上,对着苏墨讲述:
“我在18岁时承诺要娶夏夏,28岁还未娶到手。你觉得原因是什么?”
苏墨心如死灰:
“我没这么大能耐。”
沈修榛顶了顶上颚,偏过头盯着远处的大海:
“因为我怕。”
“夏夏单纯美好的不像话,和她在一起我自卑。我既贪恋她对我的偏爱,又像蝼蚁一般怕她知道真相。”
沈修榛苦笑: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夏夏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接近她是别有用心,但她还愿意跟着我。”
他深吸一口气:
“夏夏陪着我度过最艰难最自卑的时刻,那也是我最不愿提及的灰暗时光。”
“后来每一次我感受到幸福时,我都有深深的不配得感,我就这样在道德层面不上不下的卡着。这个世界上只有完美的男人才配得上夏夏,可我是个渣男,出轨偷情是我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你向夏夏挑衅,我又何尝不是在一步步试探夏夏的底线呢?”
“直到夏夏告诉我,她怀孕了。那一刻我对幸福有了画面感,所以在摩天轮这个位置,我向她求了婚。”
苏墨淡淡回应:
“既然你出轨是必然的,那是不是可以放过我?”
他笑了笑,凑近苏墨,笑得诡异:
“总要有人牺牲。这个人为何不能是你呢?”
“你到底想怎样?”
苏墨咆哮道。
沈修榛直起身子,打开摩天轮的门。
狂风卷进车厢里,苏墨惊呼:
“你要干什么?”
“苏墨,你不配为人母亲。所以,把你的孩子散在风中吧。听说灰飞烟灭的灵魂,是不会进入轮回道的。”
苏墨濒临崩溃:
“他们也是你的孩子啊,你何至于此。”
“闭嘴!只有夏夏肚子里的才是我的孩子,别人不配!”
沈修榛逼着苏墨一把把掏出骨灰,然后将骨灰撒在天空里。
骨灰散尽,苏墨瘫软在摩天轮上泪流满面。
“还没完呢!”
沈修榛拿出一沓宣传单,也撒在天空中。
“这是什么?”
苏墨停止了哭泣。
沈修榛动作未停,轻描淡写道:“没什么,你的裸照而已。”
苏墨愣怔了一瞬。
突然大笑起来,下一秒的又痛哭流涕。
哭和笑的情绪在苏墨脸上来回切换。
苏墨疯了。
摩天轮恢复转动,旁人只见沈修榛绅士的牵着苏墨下摩天轮。
又温柔地将苏墨送上加长曼巴赫,目送她离去。
却不知送她走时,沈修榛在她耳边告诉她了一个秘密:
“苏墨,在你做流产手术时,顺便摘掉了你的子宫。”
第十三章
苏墨被强制送往精神病院后,沈修榛回到空荡荡的别墅。
他安排助理调查沈修远妻子的事,迟迟没有回应。
“调查太太近期与什么人见过面。”
沈修榛揉揉眉心,满心疲惫。
方半夏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他只能像无头苍蝇四处乱撞碰运气。
很快秘书有了消息,方半夏一个月前参加过港城名媛圈的饭局。
港城名媛圈?
方半夏和他离开港城后,和那个圈子早已断了联系,怎么会?
沈修榛心下一沉。
“组一场局,把人都给请来,无论用什么手段。”
助理有些为难:“全是港城名流,恐怕......”
沈修榛怒了:
“天塌了有我顶着,你听不懂人话?”
挂掉电话,沈修榛换上方半夏给他准备的西装套装。
他预感,这一次去港城,有他不知情的秘密。
维多利亚湾旁的私家会所,沈修榛坐在主桌上,另有港城齐、梁两家千金。
“沈修榛?让我想想,上次见你还是在沈老爷子的50岁生日,那时他公开了你私生子的身份呢。”
梁曼妮一副富家千金独有的傲慢。
“私生子能在海城混得风生水起,这倒是新鲜得很。”
沈修榛捏着玻璃酒杯,懒懒地晃动着杯中的液体,情绪不明。
梁曼妮扫了一眼门口,调高音调故意问道:
“方半夏怎么没来?她不来我们倒少了点嘲笑她的乐趣。”
“婚礼前一天未婚夫和情人鬼混,丢人丢大了,如果我是她呀,我也得跑。”
沈修榛捏着玻璃酒杯的手指被攥得发白。
一直沉默的齐悦,凑在沈修榛旁边压低声音问道:
“还没找到夏夏吗?夏夏和我提过,她曾经收到国外建筑院校的录取通知书,可不知为何她放弃了入学,你去查查?”
沈修榛眼睛亮了:“什么时候的事?”
齐悦翻开聊天记录:“克里斯建筑学院,一年前的事。”
沈修榛在脑海里搜寻回忆,一年前,正是他和苏墨偷情开始的日子。
他依稀记得方半夏的梦想是成为建筑设计师。
他们在海城稳定之后,方半夏提出去自学建筑学大学课程。
那时沈修榛以退为进,语气十分随意:“夏夏,我支持你追求梦想。”
方半夏激动地搂着他时,他又开始说教:
“你可以去学商科、艺术、动画。建筑学是男人扎堆的地方,灰头土脸在工地干活,不符合沈太太的身份。”
沈修榛未看到方半夏眼里的失落。
方家是靠建筑行业起家,他的父母是全国顶尖建筑师,她自幼耳濡目染,在建筑行业是有天赋的。
就因为沈修榛需要一位端庄拿得出手的太太,方半夏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可是沈修榛忘了,他在海城的第一个项目,就是靠方半夏敏锐的建筑眼光,以及她出面筹集的资金才得以起家。
沈修榛将学校信息发给助理,要求他立刻预定去克里斯建筑学院的机票。
梁曼妮打了个哈欠,她起身拿起包,语气调侃道:
“我以为沈少组局是为了打听方半夏的下落,没想到沈少多情又风流,这是想在港城遍地开花?”
“曼妮,你别瞎说。”
齐悦争辩道。
“我诬陷谁了?沈修榛管不住下本身出了轨,闹得人尽皆知,是他让方半夏成为圈里的笑话,这事与我何干?”
齐悦扯了扯梁曼妮,提醒她不要再讲。
沈修榛语气阴沉:“让她说。”
梁曼妮将眼前的刘海拨弄到耳后,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端起酒杯,仰头将红酒倒入喉咙,声音泛着苦涩:
“沈修榛,我知道你是兴师问罪来的。”
“方半夏人太蠢。”
“她是方家千金,30岁成婚后就能继承方家遗产,更何况还有沈老爷子的庇佑,她本可以顺风顺水幸福过完这一生。但就是因为你,让她成为圈子里的笑话。”
梁曼妮声音哽咽:
“你以为,你去海城第一个项目的资金来源,真是方半夏问银行借来的吗?那是她拿着方家父母的遗产做背书,来找我借的钱!你带着她私奔那一刻,她和沈家就没了往来,自然不好意思向沈家开口,她走投无路来求我们。”
“我气急败坏,指着她鼻子骂了一个小时,她穿着白裙子就坐在你这个位置上,咬着嘴唇挨了一小时的骂。最后我骂累了,她淡淡说一句‘曼妮,沈修榛只有我,我不帮他他能怎么办?’”
沈修榛脑子宕机,瞬间一片空白。
那是他在海城的第一个项目至关重要,可他们确钱。当方半夏拿出那笔钱时,他本不想要。还是方半夏夸他,说银行看过他的项目愿意给他做担保的。
那时她才19岁,凭着那点不知真假的感情,就敢搭上自己的人和全部身价。
蠢,实在是蠢。
梁曼妮蹭地站起来,又干掉一杯酒,将酒杯重重地拍在桌上。
手指伸向沈修榛:
“而你后来又是怎么对她的?男人出轨能理解,但你出轨出得圈子里都知道,你这不是在打方半夏的脸吗?”
“你出轨新闻爆出来时,方半夏的手机都被打爆了。朋友、媒体、同学纷纷向她求证,她那个傻子竟然为你打掩护,帮你找借口。直到你和秘书从酒店开房的照片传出,方半夏不得已花了大价钱买下那些照片保住你的名声。”
“即使这样,可她还是嘴硬,向我们解释你只是喝醉了酒,犯了点小错误而已。”
齐悦红了眼眶,她哑着嗓子补充:
“别看夏夏外表柔弱,她内心很好强。她怎么肯承认自己选错了人呢?她不甘心啊。”
梁曼妮恨得咬牙切齿:
“方半夏是港城走出的名媛,她找你沈修榛本就是下嫁,你结婚前一晚送情人出国,你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梁曼妮性格直爽,她来见沈修榛,就是要一吐为快,抒发憋在心里的这口气。
说完这些话,她趴在餐桌上呜呜哭着。
她为方半夏可惜。
沈修榛眼尾猩红,他蠕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他等梁曼妮哭够了,递给她一张纸巾:
“对不起。”
梁曼妮倏然抬头:“你对不起的人是方半夏!”
“我不会告诉你她在哪,你活该!”
第十四章
沈修榛慌了神。
他将支票递给梁曼妮和齐悦,语气哽咽着:
“你们开个价,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找到夏夏。”
梁曼妮一怔。
下一秒,愤怒爬上她的脸,她撕碎了支票甩在沈修榛脸上:
“有钱了不起?就你沈修榛的那点身价,也就够骗骗普通小姑娘。你这样的男人,圈子里看你就像看蹦跶的癞蛤蟆。”
梁曼妮从包里掏出一沓支票。
狠狠砸在沈修榛脸上:
“你开个价,让你永远滚出港城的价!”
沈修榛低垂着头,他任凭梁曼妮骂他,一句话不敢多说。
梁曼妮骂累了,抬脚离开时,沈修榛带着哭腔祈求: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想找到夏夏,好好弥补她。”
“给我这个机会好吗?请相信我这一次......”
梁曼妮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
齐悦叹了口气,她意味深长说道:
“夏夏和你在一起是为了幸福,离开你也是为了幸福。你何必缠着她不放呢。”
沈修榛眼眶里蓄起的眼泪,彻底兜不住了,他捂着脸忍不住啜泣。
他的哭声愈来愈大,最后浑身止不住颤抖。
方半夏是唯一给了他温暖的人,也是照亮他世界的光。
如今光熄灭了,他要怎么活?
说他自私也好,蛮横也罢,他必须找到方半夏。
第二天沈修榛出现在克里斯建筑学院。
这里是方半夏梦寐以求的学习殿堂,如果当初他能支持方半夏在这里进修,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思绪被响起的手机铃声拉回,是助理来电。
“沈总,有人在贵州山区见过太太,照片您看看。”
沈修榛每天都能收到助理发来的消息,可能是火车站,机场,游乐园…也许是侧脸,或者发型,或者身材相似。
但这些人都不是她。
沈修榛放大照片,只是一张背影,他揉揉眉心,有些恼怒:
“你能不能带点脑子。太太有洁癖爱干净,人又娇气,她怎么可能出现在满是泥泞的山区里?”
助理还要解释:“可是……”
校园里一阵轰动,路过的学生边跑边讨论着,教学楼下有位华人女学生落水。
沈修榛心一沉,夏夏不会游泳。
他等不及助理答复,关了手机往事发点跑去。
助理在电话那头喃喃自语:
“可是真的很像太太啊,这一次错过下次就不知道她会去哪……”
沈修榛剥开层层人群,心跳到嗓子眼。
直到看清躺在地上的女人不是他的夏夏后,他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把女大学生送往医务室后,他后怕地瘫在走廊上,夏夏会不会也出现了危险?
他想起助理的那张照片,又仔细看了看,颤抖着手指拨通电话:
“山村的地址发给我,等我马上过去。”
沈修榛怀揣着一丝希望,千里迢迢奔赴贵州山区。
下车后,他将夏夏的照片递给校长。
校长瞧了瞧照片,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和方老师是什么关系?”
沈修榛原本平静的心湖仿若投进了一颗石子,泛起丝丝涟漪。
他激动地握住校长的肩膀,满脸的不可置信:
“方老师?是夏夏吗?她在哪里?快告诉我!”
第十五章
“我只晓得她姓方,在学校和孩子们待了一周,之后就捐了500万走了。孩子们都特别喜欢她,可惜她急着去四川看另一所小学,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沈修榛双眼圆睁,嘴唇微微颤抖:
“什么时候走的?她究竟要去哪儿?为什么不等我……”
校长面露为难之色:
“方小姐为人低调,捐款也不愿留名,后来熟了才知道她姓方。她捐的这笔钱明确指定用于孩子们的教学,助力孩子们依靠自身力量走出大山。”
沈修榛望向眼前层峦叠嶂的山峰,一时间竟不知该往何处去。
他掏出支票,再次给学校捐了500万,这次捐款人署名方半夏。
校长连忙摆手:
“太多了,太多了。方老师的爱人也捐过款,他们夫妻二人总共捐了2000万呢。她丈夫也是个大好人,看着像大老板,却一点架子都没有……”
沈修榛的脚步瞬间僵住。
一股寒意从脚底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的爱人?”
“是啊,他们戴着对戒,听说刚结婚不久,小两口正是甜蜜的时候。不信你看。”
校长从办公室拿出一张放大的合照,方半夏未施粉黛,笑容明媚灿烂,身旁的男人正是沈修远。
沈修远亲昵地搂着她的肩膀,侧头看向方半夏,眼中满是宠溺。
沈修榛死死地盯着照片,足足十分钟,直到眼前蒙上一层水雾,模糊了视线。
他把照片还给校长,默默地在山间小道上踽踽独行。
从晨曦初露到夜幕降临,从晚霞漫天到夜深露重。
他毫无目的地走着,走过方半夏曾走过的路,一颗心好似被万箭穿心,疼得早已麻木。
最后,他疲惫不堪,对着连绵的山峰放声嘶吼。
等他情绪平复一些,助理跟在身后,轻声劝解:
“沈总,太太……不,方小姐既然已经结婚,而且是和大少爷,要不我们回海城吧。”
沈修榛麻木的神经被刺痛,他用颤抖的双手再次拨打沈修远的电话。
依旧无人接听。
沈修榛闭上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再度睁眼时,他的眼神中透着狠厉:
“调动公司账上所有资金,前往港城,参与市政项目竞标。”
助理惊愕地瞪大双眼:
“这……不太合适吧?这个项目近十年来无人敢参与,向来被默认为沈氏的项目,这不是自毁长城吗?”
沈修榛整了整领带,双手插兜,恢复了往日商业精英的模样:
“我拿全部身家陪沈修远玩到底,看他是要女人还是要前途!”
四川不知名山区的小路上,沈修远接听了公司副总电话。
他一只手紧紧握着方半夏,另一只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门窗。
时不时“嗯”“好”给副总回复。
副总在电话那头急死了:
“爷!大爷!祖宗!二少爷铁了心大闹一场,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二少爷100亿投到项目里,这属实是不计成本要搞沈氏,这怎么办啊?”
副总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方半夏的耳朵里,她心一沉。
沈修远轻笑一声,反问副总:“你认为我会因为一个女人,让沈氏三代的基业和名声毁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