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962年,海市军区。
领导办公室,叶薇阑神情坚定。
“领导,这是我和顾晏礼的离婚报告,我已经决定申请参加大西北221基地的建设。”
办公桌那头,领导严肃道:“离婚?顾晏礼知道吗?”
“这是秘密行动,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我也不想再跟他互相耽误了。”
领导沉默一瞬:“我们的新中国离婚自由,你既然已经决定好,那就回去好好准备,流程批准下来到离开,大概一个月的时间。”
叶薇阑点点头,说了句谢谢便离开了办公室。
天上没有月亮,除了旁边房子里透出的灯光,路上一片漆黑。
快要回到家属院的时候,叶薇阑听见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晏礼,谢谢你今天陪我去红星村拿资料,不然这么晚了我一个人回来,肯定是害怕的。”
叶薇阑停下脚步,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就见顾晏礼和栗雯雯正站在那边的树下,相隔很近。
“都是同志战友,下次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
这是顾晏礼的回复。
抿了下唇,叶薇阑快步回了家。
看见桌上摆着的日历,她拿起笔,将一个月后的那一天圈了起来。
然后在今天的日期上画上了一把叉。
没过一会儿,顾晏礼也回来了。
叶薇阑没有如往常那样上前帮他取下他的外套,而是静静地看着他换了鞋走了进来。
“怎么还没睡?不是说了今晚有一个重要会议,不用等我。”顾晏礼说。
叶薇阑讥讽地勾了勾唇。
他所说的重要会议,就是陪栗雯雯啊。
也许是因为已经下定决心离开,叶薇阑再没有之前那被嫉妒啃噬心肺的痛意。
她淡淡回:“没有,去处理了一些事情。”
“这样啊。”顾晏礼没有察觉出她的冷淡,脱下外套就进了卫生间。
很快,哗哗的水声就传了出来。
听着里面的声响,叶薇阑想起了她跟顾晏礼的从前。
她跟顾晏礼是首都同一个家属院里长大的,说得上青梅竹马。
后来她出国留学,顾晏礼上了军校。
等她再打跨洋电话回来,就听说顾晏礼跟一个医科大学的女学生谈上了对象。
叶薇阑一直暗恋顾晏礼,当即就告诉爸妈自己要回来。
将她从小宠到大的爸爸听见这话,将她狠狠骂了一顿,她才坚持完成了学业。
后来她毕业回国,栗雯雯没有调到顾晏礼所在的军区,两人就这么分开了。
而叶薇阑海归,又是国家最需要的物理人才,自然是有极大的自主权。
她选择了顾晏礼所在的海市。
随着相处时间渐长又知根知底,她跟顾晏礼顺理成章结了婚。
婚后顾晏礼对她还算温柔,也经常会给她准备一些小惊喜。
叶薇阑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可就在一个月前,栗雯雯调到了这个军区。
遇见栗雯雯那天,她第一次从冷静自持的顾晏礼脸上看到了失态。
其后一切便如脱缰野马般失控,只要栗雯雯一句话,顾晏礼就能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赶到她的身边。
而后,叶薇阑去看顾晏礼时,却在门外无意中听到他战友兼大学同学孟浩初的一句话。
“晏礼和栗雯雯真是孽缘,当初晏礼之所以会答应结婚,就是想忘掉她,没想到兜兜转转两人居然又遇见了。”
在那一天,叶薇阑坚持了那么多年都没动摇过的心,碎裂得无声无息。
所以她决定要放弃与顾晏礼的这段婚姻。
这一次,她选择做先走的那个人!
第2章
卫生间的门“咔嚓”一声被打开,顾晏礼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看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叶薇阑,他觉得有些奇怪。
“在想什么,是有什么难事了吗?”
叶薇阑回神,起身便往卧室走:“在想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顾晏礼只当她是太累了,随口安抚:“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叶薇阑在床上躺下,很快,腰上就搭上了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
他结实宽厚的胸膛也贴在了她的背上。
她僵了一瞬,睫毛微颤,眼中闪过一抹自嘲。
她真的很想问他一句:“顾晏礼,刚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之后,你是怎么做到坦然跟我亲密的?”
但她到底还是没有问出来。
她都能想象到他的回答:“薇阑,雯雯是我的同志战友,同志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
之前每一次他抛下她,事后给出的解释,都是如此。
叶薇阑想着,身后已经只剩下绵长的呼吸。
顾晏礼已经睡着了。
她习惯性回头看着他熟睡的样子。
他拧着眉,睡梦中好像也在烦忧着什么。
他在烦恼着什么呢?
叶薇阑想,大概是在烦恼自己还占着顾太太这个名头,让他不能无所顾忌去追求心中所爱吧!
不过很快,他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
叶薇阑无声地笑了一下,她将那只腰上的手扯下,很快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床,叶薇阑蒸了馒头做早餐。
吃过早餐,顾晏礼就起身往外走:“部队有点事情,中午不用等我吃饭。”
今天周日休息,叶薇阑想起顾晏礼前几天才答应过要陪她一起逛百货大楼。
她动了动唇,却只是吐出两个字:“去吧,工作重要。”
顾晏礼愣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晚上我会早点回来。”
叶薇阑啃着馒头,点了点头。
整个房子都安静了下来。
叶薇阑怔怔坐了一会儿,突然没了胃口,将剩下半个馒头放下端进厨房。
出来后她翻出留学回国时用过的行李箱。
去大西北还是尽量要少带一些东西。
房子里,日用品她暂时没动,一些必要但此时用不上的,她装到了行李箱中。
收完以后,她看着那些打毛衣用的工具、做西式糕点的模具,还有咖啡杯……
这些都是当时她兴致勃勃买回来,想要装扮他们二人的小家。
她曾想过要为顾晏礼做很多很多,但那人却只淡淡说了一句:“薇阑,过日子该丢掉那些小资习气。”
叶薇阑转头就将这些东西扔进编织袋后去了楼下,找到几个正聚在一起聊天的军嫂。
她笑了笑:“几位嫂子,这些东西我都用不上了,你们看看有需要的吗?”
几个军嫂看了一眼,惊讶道:“哎呀,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新得很哩,真要送人啊?”
叶薇阑垂眸:“放在家里也是落灰,别浪费了。”
这些东西,她不会再用,顾晏礼更加不会多看一眼。
一群人和叶薇阑关系好,也顺势挑了起来。
突然身后有个声音惊惊乍乍道:“刚才我去逛百货大楼,遇见了顾团长和那个栗军医……”
说完,她才看见叶薇阑,嗓子像是被掐住了一样:“薇阑也在啊?”
叶薇阑淡淡一笑:“庄嫂,难得休息,我让家里那位去帮我买点东西,这么巧遇见了?”
作风问题是很严重的,这么多年的情分,她不愿闹得难看。
将东西送出后,她又回家继续收拾。
她要将自己存在的痕迹都清除掉,包括两人之间的回忆。
第3章
直到打开一个抽屉找证件时,叶薇阑突然看见了一摞厚厚的信。
她看了一眼,大概三个月一封,寄信人无一例外,都是栗雯雯。
叶薇阑本以为,顾晏礼和栗雯雯是一个月前才重新有了交集,可原来这些年,栗雯雯的信件从来没有断过。
栗雯雯的信中没有什么过火的言辞,只是一些生活小事。
她会提及她最近换了新味道的香皂,在百货大楼又买了喜欢的饰品,又遇见了有趣的人……
偶尔也会抱怨,为什么顾晏礼从来不给她回信。
叶薇阑猛然想起,家里香皂的味道变过好几次。
她问过顾晏礼为什么要突然换掉,他的回答是:“之前的味道闻腻了。”
而她曾以为的那些顾晏礼给自己准备的小惊喜,什么发夹耳饰,也通通与栗雯雯信中的描述一模一样。
顾晏礼虽然没回信,却将信里的内容记得清清楚楚。
叶薇阑下意识一用力,手中平整的信纸顿时微微皱起。
只是一瞬,她很快又平复了情绪。
大概是之前伤心过太多次了,早就没有了之前的撕心裂肺。
只是心口依旧有些闷,她难过自己被蒙在鼓里这么长时间,浪费了青春又浪费了感情。
她将信抻好放回原处,起身去做晚饭。
做好后,她没有等顾晏礼,刚吃了一口,大门却突然响起钥匙转动声。
顾晏礼打开门,看见叶薇阑独自在吃饭,愣了一下。
以往不管他回来多晚,叶薇阑都总是等着他。
“怎么不等我?”
叶薇阑若无其事起身去给他拿碗筷:“我听说你跟栗军医一起去了百货大楼,以为要吃完晚饭才回来。”
她的语气不带刺,只是在平静地叙述一件小事。
然而这模样却令顾晏礼眉心跳了跳。
“我出去办事,到门口偶遇栗雯雯,说是来的时间短好多东西没置备齐,顺路捎她一段。”
他解释完又扯开话题,扬了扬手中的袋子。
“今天路过还给你带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顾晏礼说着,从袋子里拿出一条嫩黄的丝巾。
叶薇阑从来不戴丝巾,也不喜欢这样鲜亮的颜色。
但她还是接过,笑了笑:“谢谢,很漂亮,我很喜欢。”
顾晏礼露出笑容,可一抬眼,又微微皱眉:“家里的东西是不是少了很多?”
叶薇阑淡淡道:“有些东西用不上,就收拾了一下。”
顾晏礼点头,不疑有他。
叶薇阑眼中闪过一抹讥讽。
身为军人,顾晏礼总是很敏锐,但这敏锐偏在遇见自己时,就会化作迟钝。
其实他再仔细看一眼,就能发现,那些所谓的消失的用不上的东西,全都是她的。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不在乎罢了。
之后好几天,顾晏礼早出晚归,总是一副疲惫模样。
换作以前,叶薇阑早就关切地询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可这一次,她一句也没问,顾晏礼也一句都没说。
直到这天,她刚吃过晚饭突然被人敲响门。
她打开一看,几个邻居军嫂笑容满面:“薇阑,今天部队可是有文工团的慰问演出,可精彩,快跟我们去看看。”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叶薇阑就披了件外套跟她们一起出门。
部队离家属院并不远,十几分钟后他们就来到了演出的场地。
空地上搭了一个很大的台子。
而此时,刚刚唱完一首军歌的栗雯雯下了台。
在路过顾晏礼的时候,她脚下突然一崴。
而顾晏礼,也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叶薇阑还没说话,一个嫂子先皱起了眉:“顾团长可是有老婆的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第4章
几个军嫂推搡着叶薇阑上前。
“栗军医还没对象吧,我们部队里单身能干的小伙子可多,要不要嫂子们给你介绍介绍。”
又有人顺势玩笑:“不过顾团长可不行,人家媳妇还在这儿呢。”
栗雯雯的脸霎时白了。
顾晏礼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脸的线条也绷得生硬。
叶薇阑太了解他,知道这是要生气的征兆。
她暗叹一声,扬起笑解围:“嫂子们说什么呢,晏礼和栗军医是多年老朋友了,不过就算不是朋友,随便一个人要摔倒晏礼这个老好人都会扶一把的。”
栗雯雯也强撑着笑:“是啊,你们先聊,我等下还有节目先回后台了。”
说着她一瘸一拐往前走去,顾晏礼似乎想要追上去。
刚一动叶薇阑就喊了一声:“晏礼。”
她眼眸里含着笑,却看不见底:“我们该回家了。”
顾晏礼心中莫名一慌,看一眼栗雯雯的背影,到底还是跟着叶薇阑离开。
走在回家属院的路上,顾晏礼一直没有什么表情。
直到快要进大院时,他突然问:“你今天是故意带那些人去让粟雯雯难堪的吗?”
叶薇阑几乎被这人的不识好歹气笑。
她一瞬沉了眼,语气愈发淡漠:“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顾晏礼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蹙了蹙眉,干涩解释:“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今天是因为……”
叶薇阑打断他,平静地说出那早已听过无数遍的话:“因为栗雯雯同志是你的战友,你帮助她是应该的,我不会生气。”
这样的叶薇阑,顾晏礼没见过。
身后有人跑过来打断两人:“顾团,演出台那边出了点事,需要您过去处理。”
顾晏礼看了眼叶薇阑,如果是原来,她一定会不高兴。
可叶薇阑只是笑了笑:“你去忙吧,不知道你忙到几点,今晚就不等你了。”
顾晏礼缄默片刻,突然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感慨:“薇阑,你现在是真的懂事了。”
看着那道走远的背影,叶薇阑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悲凉,声音低不可闻。
“顾晏礼,你知道一个女人什么时候最懂事吗?”
是她对你彻底失望,再无所求的时候。
后面几天,叶薇阑又陆陆续续将一些自己的东西寄回了京市。
这天,邮递员骑着二八大杠给她送来一份电报。
发件人是叶父:【怎么寄了那么多东西回来?】
电报按字数计费,叶薇阑能想象到此时的父亲心里肯定很着急,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自己。
她便去了邮局,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将自己与顾晏礼之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最后她说:“爸,我决定好了,我要去大西北。”
听了这些话,对面叶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只要你过得开心,爸爸支持你的决定。”
叶薇阑本以为父亲会斥责自己的任性,没想到他会支持自己。
恍惚间叶薇阑想起,人生中来自父亲的唯一责骂,就是那次她为了顾晏礼打算放弃学业回国。
她鼻尖一涩,心中划过一道暖流:“谢谢爸。”
“大西北环境艰苦,不比京市和海市,你可一定要做好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听上级指示,随时可能离开。”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顾晏礼那早已熟悉到刻入心底的声音。
“离开?你要去哪?”
第5章
叶薇阑转身,就看见顾晏礼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皱着眉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到底听见了多少,跟叶父说了再见就挂了电话。
等再看向顾晏礼,她淡淡道:“工作上的需要,我会出差一阵。”
顾晏礼眉头舒展开来:“怎么之前没跟我说?”
“你最近忙,打算确定时间再跟你说。”
顾晏礼没有丝毫怀疑,一句都没再多问:“我的事也刚好办完,今天休息,一起回家吧。”
叶薇阑讥讽地勾了下唇。
她甚至不用费心思去骗顾晏礼,因为他根本不关心。
两人刚到家属院门口就碰到了站在那里的栗雯雯。
顾晏礼想说话,看向身旁的叶薇阑又抿了下唇沉默下来。
叶薇阑见状,只得主动询问:“栗雯雯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栗雯雯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愣了一瞬。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今天是我的生日,几个老朋友说好久没见,想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个饭,我是特意来叫晏礼的。”
她顿了一下,像是生怕叶薇阑误会似的,又赶紧道,“薇阑同志也会一起来的,对吧?”
看着栗雯雯祈求的神情,顾晏礼终于开口:“薇阑,既然雯雯都这么说了,那就一起过去吧?”
叶薇阑勾了勾唇,难怪平常忙得不见人影的顾晏礼今天突然休息。
她点了点头,神情温和:“谢谢你的邀请,我会去的。”
傍晚,国营饭店。
叶薇阑和顾晏礼到的时候,里面除了栗雯雯,还有几个顾晏礼的战友,以及几个卫生队的人。
栗雯雯赶紧招呼他们两人坐下。
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候,桌上的几个男人都喝得有些多。
或许是叶薇阑一直没说话,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不知是谁突然起了话头。
“也真是可惜,要是从一开始雯雯就分到了我们军区,跟晏礼肯定早就结婚了。”
“谁说不是呢?之前在军校的时候,晏礼跟雯雯多般配啊。”
顾晏礼就坐在一边,眼眸幽深:“你们喝多了。”
“什么呀,后来你结婚的时候,虽然嘴上不说,可兄弟们都看得出来你不高兴。”
叶薇阑以前也跟顾晏礼的这些战友一起吃过饭,却从没听他们在饭桌上聊过这些话题。
也许是今天被迫分散的金童玉女都在,才让他们触景生情。
叶薇阑不觉得难过,只是有些可惜,要是她早点听到这些话,或许就不会执着那么久。
栗雯雯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到那个说话的人碗中。
她有些羞恼:“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薇阑同志该误会了。”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嫂子你别在意,我喝多了酒说胡话呢,哎呀雯雯对我真好,这红烧肉花了不少肉票才点到的……”
叶薇阑笑了笑,没有说话。
倒是旁边的顾晏礼一杯酒接一杯。
直到最后,他往旁边一倒靠在了叶薇阑的身上。
叶薇阑扶住他,朝栗雯雯道:“晏礼喝醉了,我先带他回家了。”
说完,她直接扶着顾晏礼离开。
外面的路上已经没有了什么行人,顾晏礼靠在叶薇阑的身上,口中呢喃了一声。
声音很轻,可叶薇阑听得清清楚楚。
“栗雯雯,对不起。”
风有些大,似乎有沙子吹进了眼睛。
叶薇阑眨了眨,抬手一擦,扶着顾晏礼回了家属院。
扶他躺在床上,叶薇阑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就自己进了卫生间。
虽然她并没有喝酒,可她的身上也沾了不少的味道。
等她洗完澡出来,就见顾晏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薇阑没问,直接走过去掀开被子准备睡觉。
可下一秒,顾晏礼突然靠了过来。
叶薇阑看着面前越靠越近的脸,在顾晏礼要吻上自己的时候,偏开了头。
第6章
顾晏礼的这一吻,落在了叶薇阑的脸上。
他的眼神一沉:“怎么了?”
叶薇阑侧着脑袋,反问:“你怎么了?”
婚后的三年,基本上都是她在主动。
顾晏礼像今晚这样主动的时候虽然有,但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叶薇阑想,约莫是今天看见栗雯雯跟别人有说有笑,心情不好了。
顾晏礼一直盯着她,突然笑了一声:“你是在因为饭桌上他们说的那些话生气?”
叶薇阑沉默着,也不知道是谁在生气,酒一杯接一杯。
这沉默落在顾晏礼眼中,无疑是默认。
“他们都在军营里生活惯了,说话不经脑子,你别跟他们置气。”
他揉了揉叶薇阑的脑袋,轻声道:“我跟栗雯雯早就过去了。”
听了这话,叶薇阑眼底涌上更深的嘲讽。
她差点就问出口——
若是真的过去,那他这段时间做的一切算什么?
若是他真的在意自己,那些人怎么敢在他的面前说这些话?
但她最后只是推了推他:“你酒味好重,去洗澡吧。”
顾晏礼起身去了卫生间。
叶薇阑早就累了,没有等他出来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吃过早餐,顾晏礼照例出门。
外面二八大杠的铃声响起,叶薇阑出门,将今天的报纸拿了回来。
展开报纸,叶薇阑神色一凝。
只见报纸板块最大的地方写着:【7月9日,美国于太平洋外岛约翰斯顿岛进行太空核爆炸实验!】
因为是国外的消息,报纸刊登得晚了些。
叶薇阑看着这篇报道有些失神。
她在国外学习的,就是相关的课程。
原本回国之后,也能为国家做出不少的贡献。
可是为了顾晏礼,她来了海市。
这里并不是最好的实验基地,她也因为顾忌家庭根本无法全心研究……
突然,有人来敲门:“叶工,你一会儿去一趟研究所吧,有些东西还没交接完。”
叶薇阑回神:“好。”
所幸,她现在还有机会掰正自己错误的人生轨迹。
想到这里,叶薇阑长长吐出一口气,将报纸叠好放在了桌上。
等她去到研究所把工作都交接完成,已经是下午两点。
叶薇阑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走出研究所的大门,她回头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释怀:“再见。”
转身走出几步,她遇见顾晏礼。
顾晏礼看见她手上抱满的书籍资料,心脏莫名一跳,觉得有些东西似乎正在脱离掌控。
“这是干什么?”
叶薇阑神色不变:“要开新项目了,拿回家看看。”
顾晏礼走过来自然地帮她接过,两人并肩走着。
顾晏礼突然开口:“我下午休息,要不要去看个电影?”
叶薇阑挑了下眉,这么多年,顾晏礼只主动约她看过一次电影。
她已经不记得电影情节了,只记得那天顾晏礼对她说:“叶薇阑同志,你愿意以后永远跟我生活在一起吗?”
回忆不复,叶薇阑看他半晌,才轻轻点头。
就当,好好道个别吧!
电影院里,光影浮动。
叶薇阑看得很认真,心里却没有了当初因为喜欢的人在身边而扭捏不安的悸动。
看完电影出来,路过照相馆,顾晏礼不知想到什么,握住叶薇阑的手侧头问她:“我们去拍个照吧?寄给爸妈他们看看。”
叶薇阑想了想,笑道:“也好。”
可是刚要进去,耳边响起气喘吁吁的声音:“晏礼,终于找到你了,今天下午有个患者闹事,雯雯受伤了。”
第7章
下一秒,顾晏礼猝不及防松开叶薇阑的手,一句话没说急匆匆离开。
叶薇阑就这样被扔在原地。
反倒是那个来报信的人愣了下,看向叶薇阑,挠着头尴尬地喊了一声:“嫂子。”
叶薇阑看了眼空空荡荡的手,平静问:“伤的严重吗?”
“还好,伤了手,可能需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叶薇阑微微颔首,“那就行,你们朋友多,我就不去凑热闹打扰病人静养了。”
这一天,顾晏礼回家的时间很晚。
回来后,他在客厅走来走去,欲言又止。
叶薇阑放下手里的笔,看他:“有什么话直说,晃得我眼晕。”
顾晏礼在她对面站定:“薇阑,雯雯受了伤,但是她在这边无亲无故……”
叶薇阑勾唇:“我还以为多大事,你想去照顾她就去吧,她一个人确实不容易。”
顾晏礼骤然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能理解。”
看着那道走进洗手间的身影,叶薇阑笑意淡下去。
下午顾晏礼走得急,钱包落在了她包里,等她送到医院门口却听到栗雯雯对顾晏礼说了句话。
“晏礼你不用来照顾我的,我自己可以,要是薇阑同志知道了,该不高兴了。”
顾晏礼一边整理她的药一边说:“帮助同志是应该的,作为军属,她有觉悟。”
“要是她不理解,真的离开你怎么办?”
顾晏礼语气笃定:“她不会。”
叶薇阑想起他下午那斩钉截铁的三个字,面无表情抬起手,在日历上又划了一个叉。
这之后,顾晏礼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直到这一天吃完早饭,顾晏礼照常准备出门。
叶薇阑拿起笔,在桌上的日历上又画上了一把叉。
随着她的动作,顾晏礼也注意到了日历,看见了9月5日那个日期上的圆圈。
心里划过一丝异样,他问:“怎么把明天圈起来了?”
叶薇阑握笔的手一顿:“明天要去团部办点重要的事情,怕忘了。”
她确实一直都有将重要的日子在日历上圈起来的习惯。
闻言,顾晏礼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先走了。”
叶薇阑淡淡应了一声。
这些天,顾晏礼也察觉到叶薇阑的冷淡,他想了想,觉得最近自己陪她的时间确实太少了。
沉声道:“等栗雯雯伤好了,我一定陪你去拍照,我们以后的时间还很多。”
叶薇阑抬眸看他许久,才笑着应声:“好。”
只可惜,永远不会有以后了。
那场电影,就是她给顾晏礼最后一次告别的机会。
9月5日,领导办公室。
“你的离婚申请和调职申请都批下来了,这是明天的火车票,到时候会有人接你。”
叶薇阑从领导手中接过:“谢谢。”
“那里很苦。”
“我知道。”叶薇阑笑了笑,下半辈子或许就与戈壁为伴。
领导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跟晏礼……”
叶薇阑声音沙哑未褪,神情却坚定无比:“领导,您不用再劝我了,神州陆沉历历在目,愿为国铸剑,不负这一身所学。”
话已至此,领导眼也红了:“薇阑,巾帼不让须眉,我祝你们早日成功。”
“定,不辱使命!”叶薇阑挺直敬礼。
回家之后,叶薇阑就将所有放在外面的日用品也收进了包裹。
顾晏礼最近又要照顾栗雯雯,又要忙团里的事,回来后直接倒头就睡。
并没有发现家里早已少了女主人的痕迹。
第二天顾晏礼刚走没多久,外面有人敲响了门。
“叶工,车在楼下,我们该走了。”
叶薇阑没有半分留恋地,带着自己的行李起身。
余生许国,不知归期,也不必回头。
第8章
顾晏礼从卫生队的宿舍回家的时候,刚过中午。
部队刚好也没什么事情。
想着之前他答应过叶薇阑要陪她,他就直接回了家。
刚进家属院的时候,就看见几个军属围在一起,也不知道小声的在说着什么。
只隐约能听见‘离开’‘伤心’等词汇。
看见顾晏礼回来,她们像是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突然又散开来。
这几个都是他熟悉的几个兵的家人,平日里见到也会打招呼。
像刚才这样的情况还从来没有过。
但他也没有多想,抬腿往自己家里走了过去。
叶薇阑平时在家的时候,有将门打开通风的习惯。
可今天顾晏礼走到门口,却发现家里的门是紧闭着的。
里面也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心里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有些慌乱。
“今天周末,薇阑应该在家才对。”
顾晏礼立马掏出钥匙,开了锁,推门而入。
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想着叶薇阑可能在休息,他又走进卧室。
卧室里依旧没有叶薇阑的身影。1
没有关上的窗有风灌进来,平时用来遮光的帘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顾晏礼这才发现,屋子里大半的东西都空了!
他再一细看,就发现消失的那些东西,都是叶薇阑的!
一个想法慢慢在他的心里形成,又被他极快的否定。
叶薇阑怎么会离开他?
他不死心地翻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叶薇阑的东西。
他颓废地坐下,目光一低,就看见了桌上的那本日历。
代表着今天日期的数字,被圈了出来。
顾晏礼突然就想起来,当时自己有问过叶薇阑为什么要将这一天圈起来。
当时叶薇阑的回答是:“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她所说的重要的事情,就是要离开?
顾晏礼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扎了一针,疼得厉害。
可是,叶薇阑为什么要离开?她那么爱他!
顾晏礼突然又想起,之前在邮局见到叶薇阑的那次。
她说:“工作上的需要,我会出差一阵。”
是因为工作。
顾晏礼心神一松,起身往外走去。
领导办公室。
“晏礼,我不知道你跟薇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跟栗雯雯同志之间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犯原则性错误的人,但我还是要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一句,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别到了最后后悔。”
顾晏礼不知道为什么又会将栗雯雯给牵扯进来。
但他面上不显:“领导,我知道的。”
领导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将叶薇阑申请离婚批下来的文件递给了他。
顾晏礼只当是什么文件,接过来一看,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离婚申请人那一处的签名,正是叶薇阑。
笔触丝滑,没有一点停顿。
他只觉得手上的纸张在发烫,好似连他的心脏也跟着在灼烧。
“这不可能,领导,你告诉我薇阑去了哪里!”
领导严肃了表情:“我不能说。”
顾晏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
看见离婚申请的那一刻,他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人生生撕扯开来,疼得他嘴唇都在发颤。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夜幕深沉,没有一丝月光。
顾晏礼紧紧握着拳,指甲掐入手心犹不自知。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中只剩下一片暗沉。
第9章
绿皮火车将近行驶了一周的时间,叶薇阑又坐着大巴辗转。
一路经过严苛的各种审核,才到达目的地。
这里的人相对海市来说要少上不少。
草原更是一望无际,很荒凉。
一下车,叶薇阑就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一个人。
他穿着臃肿,胸前却别着一枚国徽,装扮跟领导之前说的很像。
此人肤色是长期暴露在太阳底下的小麦色,但一双眼睛格外的有神又明亮。
面部线条流畅清晰,一看就是很好相处的人。
提着自己的箱子和几个大包裹,她走了过去。
季弈峰看着这个走到自己面前的女同志,愣了一瞬。
老师叫他过来接人的时候,可没说是个挺漂亮的女同志啊?
叶薇阑见他呆愣愣地,空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请问是季弈峰同志吗?”
被叫到名字,季弈峰这才回过神来:“啊,是!”
他挠了挠头,下意识伸手想要接过叶薇阑的包裹:“我帮你拿吧,同志怎么称呼?”
叶薇阑也没拒绝他的好意:“我叫叶薇阑。”5
季弈峰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点了点头。
除了叶薇阑,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人。
几人一一打了招呼,长途跋涉都累了,也没力气再多说其他的话。
从刚才简短的几句交流中,叶薇阑只能知道他们跟自己的目的地相同,但跟她最终的分配有一些出入,不在同一个工区。
从这里到221基地还有很长一段路。
季弈峰帮忙拿了几个包裹,一行人就这么往前走去。
路途遥远,一直到天黑的时候,叶薇阑才抵达了基地。
连日来的奔波,她早就疲惫不堪,一到自己分配的住的地方,简单清洗了一下,便倒头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了之后,身上也依旧很是酸痛。
她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这个基地。
跟她以为的戈壁不同,基地建于草原之上,海拔却很高,昨天憋着一口气还不明显,一觉睡醒,她才后知后觉的感觉有些缺氧。
这里的实际情况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艰苦不少。
一部分人成立了农副队,开荒种地,保证基地一大群人的吃食。
昨晚也多亏了季弈峰送来的棉鞋、棉帽、棉大衣以及毛毡,否则她肯定冷得睡不着觉。
熟悉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季弈峰就带着她去吃了东西。
基本也没什么适应的时间,很快,她就投入了工作之中。
得空休息的时候,她也听周围的人说起,好像是有新的部队会派过来驻扎在这边。
叶薇阑也就随意听了一耳朵,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情。
十一月份。
基地更冷了。
作为科研人员,叶薇阑的生活相比起来已经算是很好了,但也常常是勉强能吃饱的状态。
这天晚上,她早早的就准备躺下睡了。
但外面却是传来一阵噪杂的声音。
实在被吵得睡不着了,她才起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一众穿着军装的军人。
想来是之前听说的那支部队过来了。
她扫了几眼,觉得也没有多新奇,便准备转身回屋。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却传来熟悉的声音:“薇阑!”
叶薇阑一顿,转头,就看见了顾晏礼。
第10章
三个多月不见,顾晏礼没什么变化。
刚毅的脸宛如斧凿刀刻,没什么表情看人的时候,带着迫人的压迫感,让人不敢直视。
可叶薇阑好歹之前也跟他做过几年的夫妻,知道他内心其实也是很温柔的人,并不惧怕他身上的这种气势。
所以,她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三个月,他的身上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看着她的眼神,更加深邃沉稳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奔波,他的下巴上有了青色的胡茬,让他显得有几分沧桑。
就在她看着他的这么几秒钟时间,顾晏礼几个大跨步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他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开口:“为什么?”
声音沙哑到极致,一听就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喝水。
叶薇阑移开眼神,语气平淡无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次调来驻扎的人中,会有顾晏礼。
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婚之后还会再一次见到他。
还是在这大西北的221基地。
但不管如何,以前的事情,她不想再提及了。
于是,她直接抬腿想要离开。
却没想到,顾晏礼不由分说拉住了她的手腕。
周围还在搬着东西的人立马就看了过来。1
“放开!”
叶薇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顾晏礼眼眸一深,缓缓松开了手。
但他的态度没有变。
“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在什么都不说的情况下跑到这里来?”
叶薇阑不知道他怎么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即就笑了一声:“顾晏礼,问我倒不如问问你自己都做了什么。”
“还有,我来这里属于机密,当然不能告诉你。”
就连叶父,她也只说调来西北,没有具体说自己在做什么。
顾晏礼拧眉:“我做了什么?”
看他的样子,确实是没有想通。
可叶薇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掰扯起来太过于麻烦,更何况还是感情的事。
她跟顾晏礼之间,就了断在这里好了。
也没再看顾晏礼,她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顾晏礼站在原地,看着叶薇阑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凛冽的寒风吹在身上,透过并不算太厚实的棉衣,直冷到他骨头里。
可他一直望着叶薇阑离开的方向,好像完全不知道冷。
直到孟浩初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刚才那个,是叶薇阑?”
顾晏礼气闷地点点头。
“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孟浩初问,他可以说是顾晏礼最好的兄弟,顾晏礼的事情,他基本都知道。
也知道,叶薇阑跟顾晏礼几个月前已经离了婚。
他原本以为顾晏礼会很高兴,毕竟这样一来,顾晏礼就可以光明正大跟栗雯雯在一起。
可是并非如此。
顾晏礼看似没有受什么影响,可他却知道,顾晏礼心里很痛苦。
就连栗雯雯找他,也都被他避开了。
顾晏礼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冷空气叫他胸腔一片冰冷。
他摇摇头:“没说什么。”
他倒想让叶薇阑跟自己多说几句话,可她的态度实在强硬。
孟浩初好似明白了什么,他直接道:“你还喜欢叶薇阑?”
第11章
喜欢?
顾晏礼心里一震。
脑子里瞬间思绪万千,搅成一团乱麻。
他想到小时候,跟叶薇阑一起玩耍,她什么都听自己的,甚至有的时候在外头滚得满身灰扑扑的回家,就算被叶母数落,她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自己的不是。
后来,他们长大了一些,又开始一起上下学。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用功。
相比之下,他就不老实的多。
他依旧到处跑,很多时候的功课,都是在她的帮助下完成的。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毕业。
从来没有分开过的他们,分开了。
与小时候不同,他们都有了更大的志愿,他的性子也完全不一样了。
他参了军,又去了军校进修。
而她,也通过自己的努力,出国留学。
没有她的那段日子,很难熬。
他也只当是自己不习惯,这种情况,直到他认识了栗雯雯之后才有所缓解。
栗雯雯跟叶薇阑是完全不一样的人。9
叶薇阑喜欢安静,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捧着书就是一天。
但栗雯雯不一样,她会打扮,性子又开朗,几乎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他同样也被她吸引。
甚至,跟叶薇阑分开之后的所有不适也因为认识了栗雯雯而消失。
后来,他又跟栗雯雯分开,叶薇阑也回了国,来了他所在的海市。
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从来都没有变,也从来没有因为离开而产生过隔阂。
接受叶薇阑,跟她结婚,是顺理成章,又水到渠成的事情。
因为两家家长都不反对,他也不排斥。
可收到栗雯雯的信件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
有的时候会想,如果不是叶薇阑,是不是跟他结婚的,是栗雯雯才对。
栗雯雯鬼点子多,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有趣。
可叶薇阑完全相反。
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叶薇阑失去理智。
他喜欢叶薇阑,无疑是喜欢的。
可相比之下,他好像更喜欢栗雯雯。
但是,当年知道栗雯雯分去了其他的军区,他明明有机会跟着过去,他却没有任何动作。
如今,只是因为猜测叶薇阑来了这里,他在没有证实的情况下,义无反顾地跟着申请了过来。
他看不懂自己了。
孟浩初见他这陷入深思的样子,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顾晏礼这才从自己的回忆中醒过来。
他紧握着拳,低声问:“浩初,我是不是做错了?”
孟浩初本想实话实说,可看他低落的样子,稍微委婉了一点:“这是你感情上的事情,我不好说什么。”
“但是我劝你最好还是想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别最后又后悔,还伤害了身边的人。”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顾晏礼低着头想了想,想不通,只好先回了屋。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本以为连日奔波的疲劳会让他很快睡去。
可一闭上眼睛,耳边就会响起孟浩初的问题:“你还喜欢叶薇阑?”
脑中思绪烦乱,最后,他也终于确定了答案。
从决定要来到这里的时候起他就该知道,对于叶薇阑,他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