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蝉鸣黏在窗玻璃上，王婶第三次点开和李姐的聊天框。 三天前那条 “妹子，救命钱” 的语音还在循环播放，带着熟悉的方言颤音，可转账记录下方始终挂着刺眼的 “对方已拒收消息”。 阳台晾衣绳上的白衬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王婶忽然想起上个月撞见李姐的那个傍晚。 暮色里，穿橘色环卫马甲的女人正踮脚够高处的纸箱，塑料瓶在编织袋里发出清脆碰撞声。 “李姐？” 王婶喊出声时，对方像受惊的麻雀，佝偻着背躲进楼道拐角，油渍斑斑的衣角在拐角处晃了晃，消失不见。 “妈，又在看手机？” 女儿端着西瓜推门进来，红瓤上的黑籽像未说完的省略号。 王婶慌忙锁屏，指甲在钢化膜上划出刺耳声响。 她想起和李姐初到这座城市的 1998 年，潮湿的地下室里，两个姑娘分食一碗泡面，李姐总把煎得金黄的荷包蛋埋在她碗底，说自己不爱吃蛋黄。 汇款单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王婶摸出铁盒里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两个扎麻花辫的姑娘站在菜市场水产摊前，李姐举着活蹦乱跳的鲫鱼，鱼尾甩在她脸上，溅起细碎的水珠。 那年李姐说：“等我攒够钱，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的语音消息里传来年轻女孩的喘息：“婶，我妈化疗结束了，钱明天就还。她怕您担心，非不让说……” 窗外的蝉鸣声戛然而止，王婶望着照片上李姐缺了颗门牙的笑容，忽然笑出声。 笑声惊飞了窗台的麻雀，也震落了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的一行小字：“给小芸攒的大学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