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被贺瑾舟的白月光诬陷偷东西。
身为记者的他不仅没有实事求是,反而让女儿对着镜头认错忏悔。
我抱着女儿痛哭,求他不要泄露女儿的隐私。
他却无比冷漠地说:
“小时偷针,长大偷金。我这是在教她学好,让她长长教训,以后免得跟你一样只会使些龌龊手段。”
后来女儿不堪受辱,纵身从高楼跃下。
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贺瑾舟跪着求我原谅。
可我,只想让他偿命。
1
一大早起来,女儿的房间空荡荡的,我立马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我一边给贺瑾舟打电话一边去外面寻。
才刚走到楼梯间,就听见“砰”的一声,有重物坠地。
接着就是一阵尖叫呼喊声:
“有人跳楼了,快叫救护车!”
我的心咚咚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越靠近我心里的不安就越来越强烈,直到看到那一角粉红色的衣料,我险些昏厥过去。
昨晚我哄女儿睡觉时,她身上穿着的就是这条粉红色兔子睡裙。
我死死地掐住手心,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我拨开人群冲到前面,看到的就是女儿小雨躺在血泊中。
我哭着喊她的名字,小雨听到后勉强睁开了眼睛。
她的声音无比虚弱,脸色也苍白得可怕。
“妈妈……小雨……好痛啊……”
“为什么……爸爸……不相信我……咳咳……”
“我……真的没有……偷宋阿姨的东西……”
我泪流满面,视线被泪水模糊成一片,我匆忙摇头:
“小雨不要说了,妈妈相信你。”
“你再坚持坚持,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妈妈带你走。”
我着急着想去捂住她的伤口,可血越流越多,我慌乱得不知所措。
小雨扯起嘴角冲我笑笑,可眼神却越来越涣散:
“妈妈……小雨好痛……但你别伤心……”
“我不是个坏孩子……我去了另一个世界……会过得开心吧……”
“妈妈……爸爸对你不好……你不要他了好不好……”
我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像一朵在急流中飘荡的浮萍,下一秒就要彻底覆灭。
“小雨,你坚持住。妈妈这就叫爸爸过来,我们好好跟他解释,他肯定会相信你的!”
可我拨了数通电话,那边显示的仍然是忙音。
我不死心继续打,嘟地一声终于被接通,是一道含糊不清却娇滴滴的女声:
“唔……你别压我头发~”
信念的高山轰然倒塌,我的脑子空白一片,浑身泛起针扎似的疼。
一滴混着血的泪珠从她眼角滑下,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女儿眼皮越来越沉,却无能为力。
救护车带走了我的小雨。
她的身子小小的,平日里柔软的身体被抬上担架时好像一个僵硬的木头人。
我的眼泪越流越多,我好像要看不清我的女儿了。
2
急救室的灯亮了又灭,昭示着人从出生到死亡。
医生从里面出来,叹息着摇头:
“虽然是从六楼跳下来,又有柔软的草地垫着。但毕竟是个六岁的小孩子,失血过多,我们尽力了,抢救无效死亡。”
我不可置信地疯狂摇头,我不愿意相信,为什么昨天还活生生的女儿今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言语急切:
“医生,求你再救救我的女儿,我不能没有她……”
医生满眼惋惜,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她送过来的时候还有微弱的意识,可惜她似乎没有求生欲了,我们也很希望有奇迹的发生。”
言尽于此。
我的心像是空了一块,再也无法填补上。
我的女儿降生在这世间才短短六年,她本该在下个月背着自己喜欢的书包和文具,高高兴兴地去上一年级,然后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可这些,都被什么毁了呢?
是那些压死人的舆论?还是不明事理的网暴者?又或者是将脏水泼在我女儿身上的始作俑者?
我有些麻木地看着医生护士将白布盖在小雨的脸上,送入太平间,看着热心的邻居身上沾满了血迹,伤心着流泪。
他们都在小雨死前散发了最后的善意,可是她的父亲却又在哪里?
我找到落在墙角的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几乎咬牙切齿:
“贺瑾舟,你在哪?!”
电话里风声呼啸,我听到贺瑾舟略带恼怒的声音:
“姜宁,你有完没完?我的假期结束了,现在工作很忙,没什么大事别来找我。”
怒到极致,面对贺瑾舟,我反而出乎意料地平静:
“女儿没了,这算不算你口中的大事?”
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敢轻易说出死那个字,仿佛只要这样自欺欺人,小雨就还会在我身边一样。
3
贺瑾舟没有丝毫犹豫,低斥道:
“大早上的,你又在说什么胡话?有病就去治,别整天来我这无理取闹。”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小雨死了,生物学意义上的那种,你身为她的父亲,尽快来跟我一起处理她的身后事。”
一口气说完,我的心尖处又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永远不会走到那一天。
可贺瑾舟以为我又在闹,像曾经无数次拿家里的鸡毛蒜皮小事来让他回家一样,他毫不犹豫地说:
“我不会回去的,这样的借口你用一次就够了,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诅咒我的女儿死,我真的会杀了你。”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
贺瑾舟你可不可笑,当初为了你白月光的晋升,献祭了小雨。把事情白的说成黑,全凭你一张嘴。现在小雨被你逼死了,你却又反过来说我罔顾女儿生死。
电话还没有挂断,有人轻呼一声:
“哎呀,瑾舟哥哥都怪我忙忘了。昨晚我们通宵加班,今天早上我看你的手机铃声响了好几遍都没接,担心你家里有什么急事,所以就自作主张帮你接了,可接通后那边没个声响,就直接挂断了。”
“本来想等你醒来让你回个电话的,没想到我们一大早就被叫出来拍外景,这才耽误了。是不是让你和嫂子产生误会了?瑾舟哥哥,你不会怪我吧?”
贺瑾舟宠溺着安慰了她几句:
“怎么会呢,不是什么大事,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懂事就好了。”
我听到宋思淼的话,胃里一阵翻涌。
身为女人,我怎么会听不出宋思淼的茶言茶语,又怎么会不知道今早她就是在故意跟我挑衅。
如果她真的觉得可能有要紧事,为什么不直接拍醒贺瑾舟?
可贺瑾舟却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就像当初宋思淼诬陷小雨偷她的戒指,贺瑾舟也毫不犹豫让小雨下跪道歉一样。
贺瑾舟安慰完那边,对着我又冷淡了几分:
“听到了没有,没事不要乱吃醋。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你也没必要拿女儿的事来要挟我。”
4
贺瑾舟一工作就是好几天,这么久却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
爸妈从邻市赶过来,看到小雨的遗照时,差点眼睛都哭瞎了。
我是家中独生女,贺瑾舟家里这边也是人丁稀薄,操持起小雨的丧事来我竟然连一个帮手都没有。
好在我们在这小区住了很久,邻居们算是看着小雨长大的,心里动了恻隐之心,这才帮我把该准备什么、有什么注意事项都包揽好了。
可到了葬礼这天,我依然联系不上贺瑾舟。
邻居们也有些不满:
“小贺平时看着这么礼貌的一个人,没想到私底下这么冷血。”
“到底是孩子的父亲,不来也实在不像话。”
有个平时比较仗义的年轻人直接站了出来:
“我看小雨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当初要不是他趁着姜姐你出差带那个女人回来,小雨就不会出那档子事。”
“当时舆论沸沸扬扬,小雨的亲爸都说东西是她拿的,网友们偏听偏信,就算是有一百张嘴,都洗刷不了冤屈了。”
“更别说小雨只是一个小姑娘,成年人都承受不了的网暴全部都压在了她的身上,流言蜚语害死人啊……”
平日里阳光积极的年轻男人在说完后,竟然也红了眼眶。
屋内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我细细地擦拭着小雨的遗照,又想起了那日倒在血泊中,几近破碎的小雨。
小雨平日里是多么爱干净怕疼的小女孩啊,她笨拙地越过那生锈斑驳的栅栏,独自站在了天台,决绝地一跃而下。
可想而知她心里有多么痛苦。
我只恨那天没有及时发现救下他,也恨那个将她推向深渊的恶魔。
年轻人越说越气愤:
“这狗东西肯定是愧疚所以躲起来了,跟我来几个力气大的,我们今天就是绑也要把他绑回来!”
我拦下了冲动的年轻人,然后拨通了贺瑾舟单位的电话:
“喂,是贺瑾舟单位的领导吗?我是他的妻子姜宁,今天是我们女儿的葬礼,我联系不上他,烦请您通知他尽快回来。”
“另外,我要举报,贵司记者贺瑾舟和宋思淼虚假报道、恶意炒作……”
5
夕阳西下时,贺瑾舟终于回来了。
他怒气冲冲,看到布置成灵堂的屋子怔愣了一瞬,随后勃然大怒:
“姜宁,你长能耐了是不是?为了逼我回来,现在演戏都会演全套了是不是?把家里布置成这个样子,你要吓唬谁?”
我漠然地回头,视线移到了跟小雨有几分相似的那张脸上。
看吧,这就是跟小雨血脉相连的亲生父亲,女儿死了他却以为我是在赌气。
喉头憋着一股气,我正要开口,贺瑾舟宽大的身影后面闪出了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你穿成这样,布置这样的场景是要玩沉浸式剧本杀吗?”
宋思淼一边说话一边四处乱转:
“你有事找瑾舟哥哥给我打电话就好了啊,你就知道的,每次工作瑾舟哥哥都会带上我的。但是这剧本杀可是我们年轻人玩的,嫂子你跟瑾舟哥哥没有话题,一时心急也情有可原,但融不进的圈子也别乱融啊……”
话音刚落,我的巴掌就甩在了宋思淼的脸上。
我闭了闭眼睛:
“整天咯咯叫的烦死了,别来打扰我的女儿休息。”
宋思淼挨了巴掌,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以前为了给小雨一个完整的家庭,我没少忍着贺瑾舟和这个所谓“同事”的越界行为。现在一巴掌甩出了一些积攒的怨气,人也好受了许多。
贺瑾舟见宋思淼疼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疼得不行。
他大跨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要将我强行拽起来。
“姜宁,娶你之前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小肚鸡肠的女人?”
“平时你再作再闹,为了小雨我对你多有容忍。没想到给你惯出毛病来了,你先是去领导那里撒谎说女儿死了让我回家,现在还动手打人,你真是个毒妇。”
贺瑾舟捏得我手腕生疼,我挣脱不开,索性啐了一口痰在他脸上:
“你有什么脸来说我?你整日跟这个女的厮混在一起,对小雨的成长可有付出过一分一毫?”
贺瑾舟气得发抖,就着袖子擦掉脸上的东西,眼睛像是喷射出了怒火。
“好好好,跟你这种无理取闹的人沟通不了一点,有你这样的母亲难怪教出这种品行低劣的女儿。既然你看不到我的用心良苦,以后女儿就由我来带,我让你看看我教出来的女儿会多么优秀!”
说着他的视线在屋内环顾,然后看着小雨的房间:
“小雨呢?小雨快出来,爸爸带你走,你妈疯了!”
回应他的只有门缝隙溢出的风呼声。
贺瑾舟皱了皱眉:
“越大越没礼貌了,家里来人了怎么还在里藏着?快出来跟你宋阿姨打招呼,不要因为犯了一次错就不敢面对,这样以后怎么……”
房间门一下被拉开,贺瑾舟像一只被掐住咽喉的大公鸡,只能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