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徽合肥,年近六十的盛海琳,退休之后生活逐渐安稳,而刚刚到颐养天伦之年,命运却跟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带走了她的女儿,留下了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
但盛海琳悲痛之后却做了一个决定,她在60岁,花甲之年,成功怀上了一对双胞胎。
失独母亲的悲痛是否应该由二胎缓和?60岁的盛海琳生下一对双胞胎后,现如今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任何一个母亲,都会把自己的孩子视为最珍贵的宝物,盛海琳也不例外。
三口之家,光这一个词就能描述出盛海琳的家庭那么普通,又那么幸福。
盛海琳夫妇只有这一个独生女,就像大多数父母一样,把女儿泡在蜜罐里,让她无忧无虑的长大。
盛海琳一家条件并不差,她和丈夫没有外债,收入稳定,退休金加在一起每月一万有余,女儿长大后也没给家里添麻烦,而且很快便有了自己的家庭,一切都在往美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意外的降临往往不会跟任何人“打商量”,那是盛海琳的女儿和女婿回乡过年的时候,因为煤气暖炉的错误使用,烟雾顺着管道回流,加之当时两人都在睡梦中,导致了深度中毒。
2009年的迎春花还没有来得及开放,盛海琳的女儿女婿就在万家灯火之际双双离去。盛海琳悲痛欲绝。
盛海琳的女儿,叫做莹莹。莹莹从小就像是“别人家的孩子”,优秀,懂事,并且受到家里的氛围熏陶,大学时考进军校,毕业后在省图书馆有了一份安稳的工作。
在军旅生活中,莹莹也遇到了同样是军人的丈夫。
盛海琳夫妇每每提起自己的女儿,都会骄傲自豪的嘴角上翘。
如果这辈子都这样下去就好了—— 优秀懂事的莹莹,未来从来不需要多操心——盛海琳是个知足的母亲,不求女儿扬名立万,锦衣富贵,只是想安稳、平和等着女儿再有自己的孩子,等着孙儿再有自己的孩子……
然而,她再也等不到了。当美好的事物被撕碎之时,带给人的打击是最沉重的。
阳光再也无法照进盛海琳的生活,失去女儿的悲痛是一块厚实的如同水泥的乌云,遮蔽住了生活的希望。
失去女儿后,58岁的盛海琳的心像是被人掏空了一个大洞。盛海琳第一次体会到丢了魂的痛楚。
这一切,让她如行尸走肉一般,她的人生只剩下了一个唯一的想法:找一个孩子,填补上自己的空洞。一个孩子!只要是一个喊她妈妈的孩子就可以了!
她想过跟亲戚“过继”一个,但是她的丈夫和亲戚都说她天方夜谭;她找过几家孤儿院和福利院,可命运就像故意捉弄她似的,所有合眼缘的孩子,要么不符合领养资格,要么不接受领养;
甚至她在电视上偶尔看到找回了被拐卖的孩子,也会打电话过去询问。可她唯一的心愿一次次落空,现实把她按在地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只要有一个方法,无论是什么方法,只要能让她再次成为一个母亲!
最后,她决定去做试管婴儿。她自己也是医生出身,也是非常清楚其中的风险。
但是她没有犹豫,她的坚持打动了很多人,她向医生保证,如果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她可以随时停止,所有的后果她都愿意承担。
试管婴儿成功了,在她怀孕的时候,因为远超正常生育高龄,她的各项指标都异常的离谱,尿酸、肝脏、全身水肿。可她还是坚持下来了。
如今她也清晰地记得这一天:2010年5月25号,两个孩子只有7个月多一点。
剖腹产,9:00先出来的是智智,9:02取出来的是慧慧。两个不足月的孩子,刚生出来都不足4斤。小的2斤多,大的3斤多一点,刚出生就送到了新生儿科。
手术结束的盛海琳躺在病床上,脑海里突然听到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喊自己妈妈,她缓缓地睁开双眼,刚刚恢复意识,她便嚷嚷着要去看看两个孩子。
隔着温室的玻璃,她看到姐姐智智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妹妹慧慧瞪着大眼睛向她望过来,两个小小的婴儿在育婴箱的床上轻轻地蜷缩着。
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那一刻,盛海琳的心被这两个小生命填满了。
可能做母亲的永远是这样的,当看到孩子的那一刻,无论什么付出和辛苦都是值得。
她觉得大女儿和智智慧慧的灵魂仿佛在这一刻重合了。她再一次成为了妈妈,两个孩子的妈妈。
孩子的降生像是冲破阴霾的太阳,让这个黯然失色的家庭重新布满沁人心脾的光芒。
媒体的关注和亲人的疑惑也接踵而至,可盛海琳根本不在乎这些,在这一切悄悄冷却之后,慢慢地,生活的艰辛终于涌进了盛海琳的视野。
一万多的养老金,本应该足够两个老人安度晚年,但是加上了两个孩子的奶粉钱、生活费、教育资金,就变得难以为继。
两个婴儿,加上因为这次怀孕身体状况一度变差的盛海琳自己,让她们不得不请月嫂来照顾,而这些,让本来就拮据的状况更加困难。
身体稍微好一些了,盛海琳开始应约各地去讲课做讲座。
她的事迹的确让试管婴儿的技术在临床限制上有了新的突破,而且对于其他的失独家庭来说也是一剂良药。
盛海琳会在镜头前坦言,做这些讲座,讲课,比她自己在医院的时候挣得还要多一些。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60多岁的盛海琳为了家庭,像一个年轻人一样奔波,一年中可能有200多天盛海琳是在出差或者是出差的路上的。
它曾笑着对记者说:“只有在飞机上,我才敢休息”。
这样的高龄“打工”生活持续了几年,直到2016年丈夫中风,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给四处奔波的盛海琳提供支持。
她不得不开始日夜操劳,家里的担子,落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一整个家庭的负担还是比想象中重得多,年近古稀,盛海琳开始感觉到力不从心,然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坚决不能先变老。
所幸的事,在艰苦的日子里,她的两个女儿依然能让她发自内心得笑出来。
“有时候一喊喊错了,一喊喊成大女儿的名字了,我的眼泪唰就下来了。”说到这,盛海琳又开始哽咽了。
其实盛海琳早已经明白了,她的双胞胎智智和慧慧,哪一个都不是她的大女儿。
唯有失去的悲痛偶尔涌上心头时,泪眼朦胧之中,她也会从两个妹妹身上看到大女儿的影子。
“大的呢,有女儿的印记,也不完全像,小的呢,像女婿。姐姐妹妹这两个孩子她们性格不同,大的学业上面很好的,妹妹很聪明,情商特别高。”
盛海琳现在谈起两个女儿来,嘴里会滔滔不绝地讲起两个女儿的性子和爱好。
智智学习成绩不错、智商高成绩好,慧慧更喜欢体育、课外活动,也经常被老师夸聪明。
两个孩子还是那么的乖巧懂事,在外人问这个是妈妈还是外婆的时候,会大方地说这是妈妈。
遇到有人问:“为什么你们的妈妈年纪这么大”的时候,也会坦然地说:“我们还有一个姐姐,因为姐姐意外去世了,所以妈妈又生下了我们。”
而作为第二次当母亲的盛海琳,每天都做着努力,她与时间赛跑,已过古稀之年的她必须跑快一点、再跑快一点,这样才能与她十几岁的女儿们更近一点。
孩子的青春期已经如同一场战争般悄然来临,网络、社会、信息在这个时候会在所有的爸爸妈妈和孩子之间挖一道深沟。
盛海琳和智智慧慧的年龄差距,意味着这道深沟可能是更大的认知差异。
盛海琳逼迫自己跟上这个社会,有时候也会跟女儿们学习。“我不能脱节,但她们会看不起的”,盛海琳什么都不怕,生活的艰辛、世人的目光。
无论媒体和世人如何评论盛海琳的事情,至少她和她的两个女儿的亲情是双向奔赴的。
而亲情在的地方,就会有温暖,就会有希望。
这些温暖总能照亮一些人,也会让她们经常遇到好人。
女儿们同学的家长,会带着智智慧慧出去玩,会在接送孩子时经常帮衬一把。
这些温暖让人回想起迎春花开了一茬,入目皆是澄黄,美好而欣欣向荣,让明年阳光里也夹杂了人们对鲜花的向往。
而盛海琳期盼着智智慧慧的个子,明年还会长高,女大十八变,也会越来越漂亮。
又是一周开学,盛海琳送两个孩子到寄宿学校,路上慧慧说:“头不舒服,有点晕晕的疼。”
盛海琳便轻声絮叨:“这周也没有怎么关心到你,妈妈太忙了,能坚持吗,能坚持就坚持一下,不能坚持就及时告诉老师联系妈妈……用心学习……妈妈走啦,跟妈妈再见。”
再为人母的盛海琳大概会深刻地知道,母女间的每一分钟都是幸福的,无论愉快的还是不愉快的,孩子都永远是妈妈最珍视的。
很多媒体登门采访过盛海琳,每每在采访中讲起过去的事。
讲到大女儿的离世会情不自禁地流眼泪,讲到智智慧慧的生活会眼里有光、嘴角含笑,骄傲得就像一个年轻的妈妈。
有人问到她会不会后悔生了两个小女儿,她说:“后悔,如果重新来一次的话,会三思而后行。”
但是对于现在的日子,盛海琳却更多地用“满足”、“知足”的词来形容,她想再多活一些时日,她想活到一百岁,想看着两个孩子成人。
两个孩子深知母亲的执念,也并没有讳莫如深,有时候甚至会跟盛海琳说:“妈妈我20岁就生孩子!”
而对于此,盛海琳笑中带泪:“无所谓的,不找男朋友不生孩子随便怎么都可以,只是想你们好好长大啊。“
而对于盛海琳的选择,也难以用正确或者错误一言以蔽之。
2022年,72岁的盛海琳再次遭遇打击,老伴去世了。照顾女儿的重任落在了她一个人身上,不过她毫无怨言,继续努力工作。
现在七十多岁的她,料理生活、适应社会、照顾女儿常常是焦头烂额。
她倾尽所能,只为智智慧慧提供她们想要的生活,家里的经济支出大大地往两个孩子身上倾斜,自己更多是节衣缩食。
“72岁那年,我的生日,我不想过了,两个孩子硬要给我过,花了五块钱,买塑料珠子,给我串了个项链,又给我买了两个塑料戒指,那是我收到的最廉价也最昂贵的礼物。”盛海琳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睛里再次划过了泪珠,而这眼泪,和丧女之痛的眼泪又确确实实的有所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