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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妈叫张敏,老家是山东滕州。爸爸叫李海涛,是本地人,他们是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后结婚了。我叫李晓阳,今年21岁,正在吉林大学读大二。

我们一家三口原本生活得很幸福。爸爸在一家外企做销售,虽然经常需要出差,但收入还可以,而妈妈是当地一所重点中学的语文老师,工作非常忙,需要批改书面作业,备课,以及处理来自其他老师和家长的各种事务。

尽管工作繁忙,妈妈还是尽最大努力照顾我和爸爸。每天早上她都会做好丰盛的早餐,还帮我准备好中午的便当。晚上下班后,她还要继续带着作业回家批改。许多周末她也会带着一大堆试卷回家改。我经常劝她要注意休息,别累坏了身体,但她总是微笑着说:“这都是妈妈该做的,你就好好念书,准备考大学吧。”

我知道妈妈之所以这么拼命工作,主要是为了积攒我的大学费用。其实我们家并不富裕,靠爸爸的工资也就能维持日常开支。妈妈工作这么辛苦,主要是想把我培养成一个有用的人。

五年前,就在我上高一那年,一个喜庆的日子里,我们突然接到了妈妈癌症的诊断结果。那天爸爸提早从公司离开,来医院陪我们。当医生宣布检查结果时,妈妈默默流下了眼泪,爸爸也红了眼圈,握紧了妈妈的手。而我整个人处于震惊和否认中,脑子一片空白。

妈妈很快止住了眼泪,挤出一个笑容对我们说:“别害怕,照常生活,相信医生,一定会治好的。”

从那以后,妈妈开始了长达五年的癌症治疗。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要轮流住院治疗、做化疗等。每个疗程她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头发不停地脱落,皮肤干枯灰黄,整个人消瘦不堪。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面带微笑地告诉我们治疗有进展,让我们别为她担心。

爸爸本就不太会表达感情,这几年他更是很少说话,但会默默配合妈妈的治疗,定期开车带她去医院复查。他也经常加班,我知道他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来支付妈妈昂贵的医药费。

然而,就在今年3月,在我准备大学升学考试的时候,妈妈的病情突然恶化了。原本稳定控制的癌细胞开始迅速扩散转移,医生说已经无法继续治疗,只能尽量延长生命并减轻痛苦。

这个消息对我们家的打击巨大无比。爸爸整个人都崩溃了,他请了长达一个月的假,天天守在医院陪护妈妈。为了照顾妈妈,我也不得不推迟了升学考试的日期。

“阳阳,妈妈活不长了。以后家里就靠你照顾爸爸了。”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她虚弱地对我说。

我忍住眼泪点点头,握着她冰凉的手回答:“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吧。”

“别说了!”我哽咽着打断她,“你会好起来的,我会照顾好爸爸,我们会永远记得你的。”

妈妈已经没力气再说话,只是虚弱地对我笑了笑。她的双眼已经失去了光泽,整张脸就像一张纸一样白,透着生命的衰弱。我再也忍不住了,扑到她怀里痛哭起来。

就这样,在医院住了大概一个月后,妈妈在睡梦中离开了我们。爸爸当时正好值夜班,他发现妈妈的生命体征全无后,瞬间崩溃了。

他大声痛哭,死死抱住妈妈已经冰冷的身体,用力抓挠自己的头发和脸颊,像是完全疯了一样。医生和护士都来劝解,他还是抱着妈妈不放手,嘶吼着“敏儿,你怎么舍得离开我”。

我也失声痛哭,跪在地上,的确,我们都还没有准备好接受妈妈就这样离开的事实。她是这个家的中流砥柱,在过去五年中,她坚强地支撑着我们度过了癌症的阴霾。现在她突然走了,我们整个家都崩溃了。

妈妈的葬礼很简短。爸爸一动不动站着,泪水不断从他满是胡渣的脸上滑落。他已经不像从前那个阳光开朗的成功男人,而是个迷失方向的中年寡夫。

葬礼结束后,他握着我的手说:“阳阳,妈妈走了,现在家里只剩我们两个男人了。”他的语气沉痛至极。

我点点头,忍着悲痛说:“爸,我们会互相照应的。妈妈也希望我们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爸爸默默点头,目光依然黯淡无光。

妈妈走后,爸爸整个人都变了。以前开朗乐观,喜欢跟人聊天的他,现在整天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发呆。

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深重的哀痛,整个人仿佛预早衰老了十岁。爸爸瘦了很多,眼睛周围全是大大的黑眼圈,连头发似乎也花白了许多。

我尽量打起精神,想让他振作起来。我开始每天做饭,准备他上下班的饭盒;收拾房间,打理家务;还时不时跟他聊些天,讲些学校里的事,想让他开心起来。

可是爸爸总是心不在焉的,吃几口饭就把饭盒搁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一次,我兴奋地跟他说:“爸,我考上了心仪的大学!正式的通知书下周就能拿到!”

“嗯。”他漠然地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我的心瞬间就冷了下来。明明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可他看起来毫不在意,根本不为我高兴。

然而我很快就意识到,这不是爸爸的错。失去妻子的悲痛让他无法像从前那样投入生活,他已经丧失了生活的动力和目标。

就这样,日复一日,爸爸整个人都被悲伤和回忆困住,无法自拔。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开朗快乐的爸爸,取而代之的是个阴郁寡言的中年疲惫男人。

我非常担忧他的精神状况,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让他走出妈妈离世的悲痛。我想妈妈也不会希望看到他整日郁郁寡欢的样子。

就在妈妈离开一个月之后,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

那天傍晚,爸爸突然对我说:“阳阳,跟我出去一趟,记得穿正式点。”

我很惊讶,但还是换上了最好的衬衫和长裤。爸爸已经一个月没有踏出家门了,这突然的转变让我感到莫名的期待。

我们开车来到市区一处高级住宅区,停在一栋大前。

“我们来做什么?”我疑惑地问。

“去看看一个老朋友。”爸爸简短地说。

我跟着他走进这栋宽敞明亮的房子,里面的装潢很高档,现代简约。

然后,一个身材高挑、打扮得体的美丽女子迎了出来。

“海涛,你来了!”那个女子笑着拥抱了爸爸,还亲昵地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我愣住了,完全不知所措。

爸爸也笑着拥抱了她,然后转过身对我介绍道:“阳阳,这是林萍阿姨,是爸爸大学的老同学。”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根弦崩断了。老同学?他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这个女同学?而且,妈妈才离开一个月而已,他怎么能跟一个陌生女人如此亲密?

我的大脑有点短路,但爸爸和这个林萍已经自然而然地手牵手坐到沙发上聊天去了。

我强忍着怒火,努力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就找借口说有事先走了。

一路上我都在发抖,完全不能相信刚才发生的事。爸爸到底在想什么?妈妈对他付出了这么多,他怎么能那么快就抛弃她,和一个陌生女人如此亲近?

我再也忍不住了,对着车窗大声痛哭起来。妈妈啊,如果你能看到这一切,你会有多么心痛和失望!

那天见过林萍之后,我气得几天都没和爸爸说话。我完全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他竟然那么快就与一个陌生女人亲近了。

更让我无法相信的是,林萍看上去比他小了快十岁,长得也很漂亮性感。难道我妈妈刚走,他就为了去找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寻欢作乐了吗?这简直是背叛,是对我妈妈感情的践踏!

就这样,我和爸爸冷战了一周。每天我都敷衍地吃饭,然后把自己反锁在房间。爸爸也没有主动来找我,似乎他现在满脑子都被林萍占据着。

终于有一天,爸爸把我叫到客厅,说要跟我谈谈。

“阳阳,你最近是不是很生我的气?” 他有点尴尬地开口。

我别过头不看他,生硬地嗯了一声。

“其实,林萍是你妈妈去世前就已经认识的。”爸爸缓缓地说。

我惊讶地转过头来看他。“什么意思?”

爸爸叹了口气,然后讲起了他和林萍的过去。

原来,林萍是爸爸大学暗恋的女生。那时林萍要准备出国深造,而爸爸家境贫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后来,他重遇我妈妈,两人渐生情愫,才终于走到一起。

“可这么多年,妈妈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一走了之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呢?”我还是无法平复心中的怒火。

我还想争辩,但看到爸爸眼里难掩的激动与期待,我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也许,在妈妈生前,爸爸就无法真正忘记林萍吧。而妈妈的离世,让他再也无法压抑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虽然这对我和妈妈来说都太残忍了,但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能理解爸爸也想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不想活在永远的悔恨与痛苦中。

“爸,我无法马上接受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但你也有权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是别忘了妈妈对我们的爱。”我终于挤出这些话。

爸爸泪眼朦胧地点点头,用颤抖的声音说:“妈妈的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让我照顾你长大是我欠她的。”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然后回到自己房间。面对着妈妈的照片,我红了眼眶。妈妈,你就这样看着爸爸选择离开你吗?你会怎么想呢?

虽然知道了爸爸和林萍的过去,但我还是无法很快接受他们的关系。

每次想到他们可能成天腻在一起,我就忍不住地难过和愤怒。我感觉爸爸简直是背叛了他与妈妈的感情,是对妈妈存在的极大不尊重。

有一天,我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冲动地给林萍打了个电话。

“喂,林萍阿姨吗?我是晓阳。”我尽量保持着礼貌的语气。

“晓阳啊,有什么事吗?”林萍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动听。

“我就想问一句,你凭什么接近我爸?我妈才离开一个月你们就在一起了,你们都没有良心吗?”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我都知道了!”我打断她,“我只想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接受你这个小三!无论如何,你和我爸的感情都是建立在我妈的痛苦上!”

说完这些,我挂断了电话,泪水夺眶而出。

也许林萍并不全然有错,但我现在满心想的只是妈妈。她付出了一生的爱情,却在临终前被爸爸抛弃。这个事实让我无法原谅爸爸和林萍。

接下来的日子里,爸爸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状态,他笑容满面,神采奕奕。我知道林萍对他来说就像一剂强心针,让原本憔悴的他重拾了生机。

可我就是无法为他的幸福高兴。每次想到他和林萍甜蜜的样子,我就忍不住难过和愤怒。

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问爸爸:“你就一点都不愧疚和自责吗?妈妈对你付出了一辈子,你怎么可以这样选择离开她?”

爸爸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阳阳,我知道这对你和妈妈都很难接受。但生活还得继续。妈妈不会希望我们永远活在悲痛中吧。”

我摇头说:“你根本不配提起妈妈。她那么爱你,你却这样伤她的心。就算她不在了,我也不会让你和那个女人过得开心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跑回自己房间,把门重重甩上。我再也忍不住泪水,痛苦地嚎啕大哭起来。妈妈,你就这么看着爸爸离开你吗?你到底会怎么想?我该怎么办才好?

面对我的质问和痛苦,爸爸也感到很矛盾和难过。有一天,他来到我的房间,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要把一些事说开。

“阳阳,爸爸欠你和妈妈一个交代。” 他叹了口气,在我床边坐下。

我沉默着,等待他的下文。

“其实,这些年来,妈妈一直知道林萍的存在。”爸爸有些艰难地说。

我惊讶地看向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嗯。”爸爸点点头,“她当时就问我,是否还无法忘记林萍。我也诚实地跟她说,我会努力学着去爱她。”

“只是你还是放不下林萍,对不对?”我接口道。

爸爸惭愧地点点头,眼中满是自责的痛苦。

我还是很震惊。原来在妈妈生前,她就已经知道爸爸的心思,但还是选择包容和理解。她付出了那么多,却最终没能赢得爸爸全部的爱。

“爸,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疲惫地说,“我开始理解你,但我更心疼妈妈。她已经失去了你,我不想也失去你。”

爸爸握住我的手,眼中也噙着泪花。“阳阳,谢谢你能谅解爸爸的自私。这一生我欠妈妈的太多了,我会用余生来补偿你的。”

我点点头,沉默着抱住了爸爸。也许我还需要时间接受这一切,但终究,他是我仅剩的亲人。

从那天起,我开始努力学着开导自己,谅解爸爸也是一个普通人,也有对感情的追求。虽然妈妈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但人生就是这样不完美。

林萍阿姨也主动找我聊天,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我能感受到她真挚的善意。虽然她和爸爸的关系是建立在妈妈痛苦上的,但妈妈也许会希望我们都获得幸福。

现在,我会经常和林萍阿姨一起陪爸爸。虽然妈妈已经离开,但生活还在继续。我们都在努力学着放下,学着重新去爱和被爱。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但我相信终会到达一个和解与谅解的境地。

妈妈,请你在天之灵安息,我会坚强地生活下去,好好对待每个人,快快乐乐地长大,没有遗憾。

虽然爸爸把他和妈妈的过去都告诉我了,我的内心还是很矛盾。

有一天,我一个人骑车去了妈妈的坟前。我蹲下身,轻轻地把几朵月季放在墓碑前。

“妈,你现在已经离开我们很久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从前的事。最让我痛心的是,你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却没能留住爸爸的心。”

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爸爸现在和一个叫林萍的女人在一起了。你还记得他大学里的暗恋对象吗?就是她。爸爸说,他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你。可我更觉得,他亏欠的人是他自己。”

“他现在看上去活力满满,让我很欣慰。但更多时候,我都在想你会有多伤心。你在天之灵知道这一切吗?你会怎么看待爸爸现在的选择?”

我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努力平复哽咽的情绪,继续说:“妈,其实我已经不想再责怪爸爸了。人生在世,不可能拥有完美的爱情。你也一直谅解包容着爸爸的自私和弱点。我现在也终于理解,爸爸需要释放自己的本心,你也会希望他获得幸福吧。”

“我会努力学着成长,成为一个你可以引以为傲的儿子。请你在天之灵好好看着我们,保佑我们家从今往后每一个人都能活得开心。”

“妈,我爱你,这一生都会怀念你给我们的爱。你可以放心去另一个世界了。我们都会好好生活下去,没有遗憾。”

说完这些,我双手合十虔诚地叩拜了三次,然后默默地离开了墓园。

时光荏苒,转眼妈妈离世已经一年了。一年来发生的种种在我心里升起了巨大的波澜,但现在,我的内心终于平静下来。

林萍阿姨对我很好,我也渐渐接受了她。她会成为我们家新的一员,我相信妈妈也会感到欣慰。

童年的回忆不会被时间冲淡。每当我想念妈妈,就会翻看她留给我的照片和日记。妈妈的美好和她对我们的爱,永远定格在那个时空中。

我会照顾好爸爸,又有了新的家人,在感恩中成长。失去是痛苦的,但更多时候,我们要感激拥有。妈妈,你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