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志成，今年66岁，出生在一个北方的小县城。

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多，我是老大，从小就帮着父母干活，没上过几年学。

后来家里供不起书，我十五岁就去了砖窑厂干活，挑砖、烧火，什么活都干过。

年轻时，也算吃过不少苦。

现在，我跟老伴张英住在二线城市，两人退休后生活平平淡淡，日子算不上富裕，但也不算苦。

我和张英是再婚夫妻，已经过了三十年。

我有个儿子赵强，她有个女儿李霞，都是各自和前任的孩子。

说实话，刚结婚那几年，因为两个孩子不亲近，我们也磕磕绊绊地过了很久，但好在都熬过来了。

如今，孩子们也都成家立业了，儿子在外地工作，女儿嫁到了南方，两人都各自有了孩子。

按理说，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该是享福的时候了，可谁能想到，就在距离过年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张英突然跟我提了个让我措手不及的请求——她要跟我离婚。

“志成，我想好了，我得去南方帮霞霞带孙子。离婚吧，我也不想耽误你。”

当她在饭桌上说出这句话时，我整个人愣住了，筷子都掉在了桌上。我盯着她，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张英，你这是说什么胡话？你去带孙子就去，离婚干什么？”

她低头不说话，只是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头看着我，叹了口气：“霞霞的婆婆身体不好，没人帮她带孩子，家里实在忙不开。

可我总不能一走几年，你一个人在家也没人照顾，还是离了吧，这样大家都方便。”

方便？她口中的“方便”，像一把刀扎在我心口。

我缓了缓情绪，尽量压低声音：“张英，你说得轻巧，我们俩都这把年纪了，你走了，我一个人能怎么办？再说，都三十年了，怎么能说离就离？”

她没有吭声，只是低头吃饭，好像这顿饭能吃出个答案似的。我心里乱得很，饭也吃不下了，干脆站起来去了阳台抽烟。一支接一支，抽得喉咙发干，可心里的苦涩一点没减轻。

张英和我是三十多年前认识的，那时候，我刚从农村来到城里打工，年近四十的我，带着儿子赵强，过得很不容易。

张英也是单身，离婚后带着女儿李霞。

我们在一个工地上认识，她是食堂的炊事员，我是工地上的材料搬运工。

她做饭手艺好，性格也温柔，每次我去打饭，她总会多给我舀一勺菜。

后来慢慢熟了，她知道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就时不时给我送点家里做的饭菜。

我对她有了好感，但又觉得自己条件差，不敢主动表白。

后来，是她先开了口。

有一次，我下班后看见她在工地门口等我，手里还提着一袋子馒头。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赵师傅，听说你儿子病了，这是我早上蒸的馒头，你拿回去给孩子吃吧。”那一刻，我心里像被什么撞了一下，连忙接过馒头，嘴上道谢，心里却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待她。

我们结婚后，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心里踏实。

可孩子们却不怎么接受我们。

赵强觉得张英对他不好，李霞也总嫌我管得多。

尤其是在孩子们上学的时候，李霞有一次因为成绩不好被我批评了几句，直接摔门跑出家门，张英为了这事跟我吵了好几天。

“孩子们都还小，能不能别总训他们？”她气呼呼地说。

“那不上进就该说！你宠着她，将来能有什么出息？”我回得也不服软。

两人吵完了，还是各自冷静下来，继续过日子。再难，我们也没有提过分开的事。后来，孩子们慢慢长大，成家立业，我们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赵强和李霞虽然没有特别亲近，但逢年过节也会互相问候，至少表面上还算和睦。

可谁能想到，熬了这么多年，却会在这个时候听到“离婚”两个字。

张英的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但我总觉得，她心里藏着什么没说出口。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起来抽烟，正好听见她在电话里跟李霞说话。

“妈，这次真要麻烦你了。孩子实在没人带，婆婆身体不好，我老公又加班忙得很，你不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李霞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霞霞，你放心，妈一定过去。就是……”张英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就是志成这边，我怕他不愿意。”

“妈，他有什么不愿意的？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你为我带孙子，他能不理解吗？”

“唉……”张英叹了口气，没再吭声。

我站在门口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说实话，我能理解她要帮李霞，但我也有我的不甘心。

我们一起过了三十年，我自认为对她女儿尽了心，每次李霞带孩子回来住，我都抢着做饭、带孩子，从来没抱怨过一句。

可现在，她却为了女儿要跟我离婚，还说什么“方便大家”。

她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留下来有多难？

第二天，我试着跟她沟通：“张英，你要去南方，我不拦着你。可离婚的事，咱能不能再商量商量？你走一阵子也没关系，我一个人还能凑合。”

她却摇摇头：“志成，我这次去，可能要好几年才能回来。霞霞那边忙不过来，我不能只顾自己。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还是离了，对谁都好。”

“你就这么决定了？”我声音有些发颤。

她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被决绝掩盖。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像是进入了冷战。她开始收拾行李，为离开做准备，而我却不知道怎么挽留。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舍不得她，但又无能为力。

有一天晚上，我忍不住问她：“张英，我们这一辈子，难道就这样散了？”

她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着我：“志成，我不是不想跟你过，只是霞霞需要我。等她那边稳定了，我会回来。可这段时间，我不能让你孤零零地等着我。”

“那你让我怎么办？咱们不是说好了，这辈子一起走下去吗？”

她没回答，只是转过头去，背对着我默默抹眼泪。

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她已经买好了去南方的车票。我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喘不过气。离婚协议书还躺在桌上，她催了好几次让我签字，但我一直没动笔。

这三十年的点点滴滴，不断在我脑海中回放。我们一起熬过苦日子，一起养大了孩子，一起憧憬着晚年的安稳生活。可如今，她却要为了女儿离开我，甚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那天晚上，我坐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灯火，想了很久。最终，我拿起了离婚协议书，在签字的那一刻，眼泪模糊了视线。

也许，这就是人生吧。到了这个年纪，有些感情，终究敌不过现实。

张英离开的那天，天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雪。我送她到车站，看着她拖着行李箱走远，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块。

一个人回到家里，屋子里安静得让人害怕。我坐在沙发上，望着墙上的挂历，突然觉得，这个年好像没什么可盼的了。

张英会不会回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从她走的那一刻起，我的生活，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或许有一天，她会像她说的那样，等一切稳定了，再回来找我。可到那时候，我们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谁也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