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接到安宁的电话,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请求:“爸,卡上那五万块钱,是我转错了,您赶紧转回来吧。”听到这句话,我手里的手机差点掉了下来。
电话那头,女儿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安静,却让我听出了些许慌乱。我按捺着心中的疑问,说了一句“好”,便挂掉了电话。放下手机,我坐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脑子里翻江倒海。
五万块,对于我这个靠退休金过日子的老人来说,是一笔巨款。这些年,我每个月五千块的退休金,大半都贴补给了安宁一家。日子紧着过,买菜都挑便宜的,但这五万的数字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天色已暗,我望了望窗外。灯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墙上的挂钟“咔咔”地转动着,打破了夜晚的沉寂。
我翻出手机,又看了一眼银行短信:确认,这五万块确实是从安宁的账户转来的。但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安宁买菜都精打细算,怎么可能会“转错”这么多钱?
第二天一早,我提了一袋水果去了安宁家。她住的小区不算新,楼道里的墙角剥落,地面还有烟头。开门的是安宁,她看到我愣了一下,连忙让我进屋,笑着问我怎么那么早就来了。
放下水果,我喝了口水,缓缓问道:“昨天那五万块钱,是不是要买什么大件儿啊?”安宁的脸色僵了一瞬,她低头摆弄着手中的水杯,轻声说道:“爸,真的是转错了,您赶紧把钱转回来就行了,没别的。”
她的语气让我更怀疑了,但我没继续问。转而打电话给一位在银行工作的老朋友。他帮忙查了一下资金来源,第二天给我回了消息。原来,这五万块钱不是安宁的,而是从她丈夫吴刚朋友的账户转来的。备注上写着“暂借”。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更加疑惑了。吴刚向朋友借了五万,却让安宁“转错”到我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三思量后,我又去了安宁家。这一次,我直截了当地问吴刚:“你借了五万块,为什么不跟我实话实说?”吴刚脸色顿时变了,吞吞吐吐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安宁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我的脸色不好,连忙解释:“爸,是我的意思,我们家实在周转不开了,这次真没办法……”
我看着她,心里涌起一阵酸楚。眼圈发红的她,一脸疲惫,生活的重担已经把她压得瘦了许多。“你们欠了多少钱?”我问。
“快十万了。”她低声说道。原来,吴刚之前搞点小生意亏了本,又欠下一堆债。这次是实在走投无路,才借了这笔钱。
听着她的诉说,我心里气又疼。这些年,我省吃俭用给他们贴补生活,可他们的日子却越过越紧张。背负的债务越来越多,积重难返。
我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安宁,吴刚,这次我帮你们。但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跟我说实话。”
安宁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吴刚也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后来,我留下一部分五万块钱,又从存款中拿出了两万,帮他们还了一部分债。剩下的,吴刚自己想办法去解决。而安宁也找了一份工作,日子终于渐渐好起来。
有时候,我会回想起这件事,心里还是会难受。但看到他们一家生活逐渐走上正轨,我觉得一切都还值得。生活再难,也总会有转机。而我,还能陪着他们,走得更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