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本故事纯属虚构,有雷同纯属巧合,请理性阅读。)
1.
晚上我把车停在路边,打开双闪,准备小眯一会儿,养养精神,刚睡着,手机就叮叮叮的响了,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看是大哥打来的电话。
我接通电话,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兄弟,咱娘身体不太好,你赶紧来吧!”
我应付道:“不行啊!现在我在外地,回不去,过几天吧!”随后我就挂断了电话。
我是在外面开大车的,公司的车队,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合跑,来回七八百公里的路程,两个人各跑差不多一半路程。
差不多每人一天半的时间,之后另一个人接车,就可以歇上一天或者两天。
我在这一趟跑完后,回到家里,不耐烦的给大哥打去了电话,象征性的问了一下母亲的情况。
大哥回答说:“在县城看不好,可能要转院,人家医院建议去省城看看。”
我轻“嗯”了一声,回答说:“那就去省城看看吧,到时候我也过去。”
大哥激动的说:“哎!好好好!”
我问了大哥在县里的哪个医院之后,便赶了过去,遇见大哥的时候,他正在办理转院手续,找相关医生签字确认转院,并且去找了医院的救护车,让他停到2号住院部楼下,之后再帮忙把我母亲抬到救护车上。
当护理人员和医生把我母亲抬上救护车之后,护理人员说道:“用车费800,护理费400,一共1200,你们谁给一下。”
此时我注视着大哥,看见他黝黑的皮肤,额头上两三条皱纹非常深,大哥没有看我,一脸谄媚的笑着匆忙的从裤子口袋掏出了老旧的智能手机,扫了护理人员的收款码,随后还说道:“麻烦师傅了,麻烦师傅了。”
2.
随后我和大哥也上了救护车,坐在一侧的狭长椅子上,母亲正在睡觉,架子上的输液瓶子正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
可是在我耳朵里,这滴答滴答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它很像我十七岁时候的哭声。
我现在能娶上媳妇,我大哥也能娶上媳妇,是当初靠我的“离家出走”转来的。
在农村之前有个风俗,有的人家儿子多,而有的人家女儿多,有的女儿多的人家根本没有儿子,于是就有人去“换亲”,儿子多的家庭为了让儿子娶上媳妇,便会给人家家里一个儿子,然后换人家家里一个姑娘出来,嫁给自己家的其他儿子,自己家的儿子自此就是人家家的儿子。
而我就是那个在“换亲”下更进一步的“转亲”,本来我是“换亲”,我去人家家当儿子,给大哥换来一个媳妇,可是我到了那户人家,没多久,那户人家中年得子,又有了一个儿子。
我就成了那个多余的,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于是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我又被“转”了,去到了一户没有儿子的家庭,我彻彻底底成了别人的儿子。
这户人家只有两个女儿,就是再要一个儿子,日子也能过的下去,人家也不嫌弃,就是说,最好是年龄大点的男孩。年龄太小,在街坊邻居嘴里说过不去,而且自己年龄也大了,要个小孩子,将来也是女儿的负担。再说了,要个养老儿子,将来家产都是他的。
就这样,我有了一对和我没有丝毫关系的父母,之后我娶了他们家的大女儿,我成了他们的养老儿子。
我娶了他们家的大女儿之后不久,二女儿也嫁了出去,没几年,两位老人相继去世,我便成了这个家的户主,成家立业。
这次,这位把我养了十七年,又把我换掉的亲生母亲,病了。
说没有感情是假的,我的幼年、童年可都是在这个家长大的啊!
这次看着母亲生病,我内心很纠结。
正在我走神的时候,大哥拍了一下我的手臂,说道:“老二,医院到了。”
我轻声“嗯”了一声,随后便大脑空白的,从救护车上把母亲抬下来,然后去办急诊,去拿化验单。一系列的事情,我都是在麻木中完成的。
3.
在晚上的时候,母亲醒了,迷迷糊糊的看见我正在趴在她的床边打瞌睡。
我被她轻抚的手给弄醒了,当时她正在轻抚我的头,那种感觉很像我小时候的,母亲把我抱过来轻抚我小脑袋的感觉一模一样,我心里突然触动了一下。老太太用虚弱的声音说:“儿啊!现在还给别人开大车呢?开大车就跟以前赶大车的脚夫一样,起早贪黑,风餐露宿。是辛苦的差事。”
我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听着。
大哥这时候也从外面买晚上陪床的简易垫子和马扎回来了,我立马站起身来,说:“你回来了啊!”
大哥依然一脸谄媚的笑着说:“弟,你先去吃饭吧,我陪娘一会儿。”
跟我一起跑车的搭档打电话来了,说明天早上才能到,他在的那一段路程下大雨了,路程不好走,所以用了两天一夜的时间。
然后我给哥说了一声,下午便坐出回了县城,为了迎接第二天早上接车,我早早就睡了。
随后,我又开始了属于我,属于我一家人正常的生活,我隔一两天就出车一趟,老婆在家开个早餐店。
一转半个月过去了,大哥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今天娘出院,你看你有时间过来看看吗?”
我和老婆商量了一下,老婆说:“能过去,尽量就过去吧,就算还要出车,耽误一趟,去看看咱娘,毕竟是出院,是大事,去吧!”
就这样在老婆的催促下,我去了医院,这次我主动打了一辆车,和大哥还有娘,坐了一辆私家车回了老家。
这个院子我已经很久没有来了,我的老家吗?这是我生活过的地方?
很多的疑惑在我的脑袋里搅成一团,这个我感到亲切又陌生的地方。
这次的大车,我没有跑,和下来,我就有了四五天的休息时间,然后再跑下一趟车。
等把母亲安顿好,大哥依然一脸讨好的对我说:“弟,咱好久没见面了,咱哥俩喝点?”
我没有说话,大哥随即就去院子里摘菜了,有黄瓜、茄子、豆角,我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屋子的门口前后,大哥转身进了厨房,一边炒菜,还一边嘚波嘚给我说话:“弟,还记得这房子吗?得好多年了吧,咱家的东屋,那个土坯房,下雨倒了,之后就拆了,平整了一下,娘说要种点菜,这不又一晃三四年功夫了!”
我看着院子里,想着之前的格局,是的,之前有东屋,有西屋,做饭的屋在北屋的东边那一间,现在只剩下西屋了,院里的枣树还和之前的样子一样,枣树长的慢,很多年不见变化。
炒完菜,大哥又急急忙忙的说:“你等着啊!我去买个东西,马上回来,马上回来。”
没一会儿,大哥就骑着电动车回来了,随后从车筐拿出了香肠、密封袋的肘子和两瓶酒,
大哥接着招呼我坐下,这桌子还是我之前在家时候的那张八仙桌,一模一样,这么多年,一点变化都没有。
大哥把菜和切好的香肠端到桌子上,随即拿出两个杯子,先给我倒了一杯,我连忙说:“好了,好了,喝不了,喝不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大哥的谄媚变成了热情,变成了我们年轻时,一起去割草,一起去地里割麦子时的憨笑。
也许是酒精的麻醉,我从一开始的端着,也逐渐敞开了话匣子,便随口问了一句:“娘吃了吗?”
大哥用手抹了一把脸说:“吃了吃了,我刚才做饭的时候,炖了一碗鸡蛋羹,医生让吃点软和的,对胃好。”
大哥买的两瓶酒是黄盖的汾酒,在农村来说,这样的酒平时招待客人,或者喝朋友一起喝一点,算是很不错的酒了。
53度的酒,我和大哥得喝了一瓶还多很多,母亲就在里屋了,中途上了一次厕所,大哥带着酒意,踉踉跄跄的去扶母亲走出院子上厕所,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带着酒意,去扶这位我童年的母亲。
我看着她瘦弱的身体,慢慢走出院子,背也弯了很多,得病的原因,让她更加佝偻。
随后母亲又回到了屋子,躺下睡觉,就再也没有出屋。
我和大哥继续喝酒,从中午一直喝到了晚上,这一下午我们好像说了很多话,说到了我们的童年,那个时候家里还种麦子,我和大哥一起找到一个很直很滑溜的棍子,那是我们意气风发少年的武器,我们把路边的高草,一棍子就齐头削下来,没有成熟的麦子也是一样,拿着棍子一抡,靠路边的麦子就全部被齐头斩下,我们在村里大坑里挖战壕,挖坑烤红薯。
4.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母亲的衣服搭在我身上,衣服上还盖了一个薄被子,我的一条腿正耷拉在炕沿上,醒了之后,母亲告诉我,大哥去地里干活了,她也已经吃过饭了。
我和母亲简单说了几句之后,也就回到了家里。
随后,生活又恢复了正常。
之后看着生活越过越好,我便和老婆拿出早餐店和我跑大车的积蓄贷款买了一辆中型的跑货车,打算一个月三五千的再雇一个司机跑货,我还开大车,老婆依然干她的早餐店。
过了不久,母亲再次给我打电话,说想把房子再修盖一下,这么多年,一下雨有的地方会漏雨,再盖一下新房。
母亲张口就要五万块钱,我哪里有钱的,才贷款买了一个车,孩子又上了大学,老婆的早餐店也简单装修了一下。
于是我在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简单应承了一下,就从贷款里挪了两万块钱打给了大哥,说:“母亲要盖房子,这个钱给你。”
一年不到,紧接着因为口罩的原因,我跑的大车公司停了,老婆的早餐店也停下来了。
三年的时间,家里的日常开支就靠信用卡来维持,儿子在家上网课,但学费不能不交,于是在形式稍微松的时候,我便找人东拼西凑的借到一些钱,给儿子交了学费,剩下的省吃俭用用作日常开支。
就这样熬过了三年,一切又都变的春暖花开,我跑的大车也慢慢正常起来,老婆的早餐店也时干时不干的慢慢开了起来。
有一天,我跑车回来,老婆对我说:“娘今天下午给送来了一个存折,说你跟大哥一人一个,我后来打开一看,七万块钱呢!”
“除了早餐店进货周转的钱,咱们儿子下学期的学费也可以接续上了,还有咱借老张的三万块钱,也能还了。剩下的,这几个月日常花费也是富裕的。”
老婆接着说:“这可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啊!”
我没有说话,随后便回到房间睡觉了。
没多少日子,大哥再次打来了电话,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了,大哥强忍着哭腔说:“咱娘不在了,早上我去给娘端早饭,看见她躺在被窝里走了。”
随后大哥又说:“兄弟,你快回来吧!”
我这次恰好没有跑车,在家休息,随即,我便开上自己的车,去了村里。
我在村口就听见了村里传来的炮声,叮叮当当的响着,我一进街就该哭了,在胡同里站了很多人,有负责接亲戚的,有负责接烧纸的,胡同口站着一个纸糊的牛车。
我弯着腰哭着进了院子,这院子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我哭着进了屋子,看见母亲的灵床摆在屋里,我哭了很久很久,随即有人拉我起来,说道:“还看看老人不?”
我说:“看看吧。”
随后盖在母亲脸上的布被掀开了,我看了一眼母亲,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
我看完之后,有人给了我一个孝带子,我捆在头上,出了屋子,来到了院子的灵堂前。
大哥悲伤的递给我一根烟,我和大哥抽了起来,大哥说:“兄弟,咱娘应该是昨天晚上走的,早上我去端饭的时候,母亲躺在被窝里就不动了。
我哭着对大哥说:“咱娘真是受苦了。”
我抽了一口烟,看见房子和院子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之前的老旧房子,只是这些年,更破败了一些。
做饭的师傅,在院子的东南角支了一口锅,正在做饭。我转身和来的一家子打了个招呼。
几天之后,母亲出殡完了,我问大哥:“怎么咱娘没有盖新房啊?”
大哥说:“咱娘说她老了,愿手里存个钱,觉得心里踏实,只是在她睡觉的屋里修了马桶,比较方便一些。”
随后我把母亲给我存折的事情给大哥说了,大哥说:“娘给的,你就拿着吧。”
我没有说话,随即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大哥身上哭了很久,大哥没有说话,等我哭完,大哥说:“等我一下啊!”
大哥走进做饭的屋子,端出了几盘菜,又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两瓶酒。
这一天,我和大哥说了很久很久的话,也哭了很久很久。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大哥是没有这笔钱的,母亲把所有积蓄都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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