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王秀兰，今年五十六了，初中毕业。要说这辈子，真是啥苦都吃过。年轻时候在小县城的纺织厂上班，也算是个工人，那时候觉得挺体面的。

后来厂子不行了，下岗了，跟前夫也离了，灰溜溜想回娘家，结果……唉，不提了。

现在呢，在城里给人当保姆，伺候人，脏活累活都干，好不容易熬到退休，手里攒了点钱，想着以后能安稳过日子，可我那老娘，又给我整出幺蛾子。

说起来，我这名字，秀兰，听着多喜庆，可我这辈子，就没秀气过，也没沾过啥“兰”气儿。从小在村里长大，家里穷，重男轻女思想严重。

我妈生了三个女儿才生了个儿子，也就是我弟弟。

从小到大，家里好的都紧着我弟弟，我和两个姐姐，能吃饱就不错了。那时候就觉得，这辈子一定要离开这个穷地方，一定要过上好日子。

后来，托人介绍，进了纺织厂，认识了我前夫。他也是厂里的工人，人挺老实的，对我也不错。那时候觉得，这就是我要的幸福。

结婚后，生了个女儿，婆婆就不高兴了，天天盼着我能生个儿子。后来，厂子倒闭，我下岗了，他对我态度也变了。

下岗，离婚，那一阵子，真是感觉天都塌了。

02

离婚后，我想回娘家，至少有个地方落脚。可我妈一听我离婚了，还带着个女儿，脸色就变了。

“你回来干啥？家里房子小，你弟弟还没结婚呢！你带着个孩子，住哪儿？再说，你都离婚了，回来多丢人！”

我妈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我眼泪止不住地流，乞求地看着她：“妈，我没地方去了，你就收留我吧，我会干活的，不会白吃白喝的。”

“不行！你回去了，街坊邻居怎么看我？你弟弟以后还怎么找对象？”我妈的态度很坚决。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在娘家，我永远是个外人，是个赔钱货。

没办法，我只能带着女儿，背井离乡，来到城里。没学历，没技术，只能靠力气吃饭。开始的时候，在饭店洗碗，累死累活一个月才挣几个钱。后来，经人介绍，开始当保姆。

刚开始当保姆的时候，啥也不懂，经常挨骂。有一次，我给一家雇主洗衣服，不小心把一件白衬衫染了色，被人家骂得狗血淋头。我委屈得直掉眼泪，却不敢吭声。

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孩子，我拼命地干活，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照顾老人，照顾孩子，打扫卫生，做饭……我把自己当成一个陀螺，不停地旋转。

这些年，我遇到过各种各样的雇主。有的对我很好，把我当家人一样看待；有的却很苛刻，动不动就对我大声呵斥。但我都忍了下来，为了女儿，为了能在这个城市里生存下去，我必须忍。

印象最深的是伺候过一位瘫痪在床的老爷子。老伴去世早，儿女都在外地工作，很少回来。老爷子脾气古怪，经常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有时候还会故意找茬。刚开始我受不了，偷偷地哭了好几次。后来，我发现老爷子其实很孤独，很渴望有人陪伴。

我开始耐心地照顾他，陪他聊天，给他讲故事，给他读报纸。慢慢地，老爷子对我好了起来，也开始关心我。他经常跟我说：“秀兰啊，你是个好人，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有一年过年，老爷子的儿女都没回来，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做了几个菜，陪他一起吃了年夜饭。老爷子很高兴，说这是他这么多年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

临走的时候，老爷子塞给我一个红包，说：“秀兰啊，谢谢你照顾我，这点钱你拿着，给孩子买点好吃的。”

我推辞了半天，老爷子硬要给我，我只好收下了。打开红包一看，里面竟然有一千块钱。那时候，一千块钱对我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些年，我省吃俭用，把大部分的钱都寄给了女儿。女儿很懂事，学习也很努力，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毕业后，她在城里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也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

女儿结婚的时候，我妈倒是来了。她看着我穿着体面的衣服，住在宽敞明亮的房子里，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秀兰啊，你现在可真是出息了，比你弟弟强多了。”我妈笑着说。

我心里冷笑一声，这些年，她可曾关心过我？可曾帮过我？现在看我过得好了，就想来沾光了。

女儿结婚后，我继续给人当保姆。我想多攒点钱，以后养老用。好不容易熬到退休，手里也攒了十几万块钱，在城郊买了一个小房子，想着以后能安稳过日子。

这辈子，我苦够了，累够了，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

可我妈，却不肯放过我。

前段时间，我接到我妈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哭哭啼啼地说，她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让我把房子卖了，回老家照顾她。

“秀兰啊，妈老了，没用了，你就回来照顾妈吧，妈保证以后都听你的。”

我听了，心里一阵阵地发凉。

重男轻女的故事，在我家上演了不止一次。

小时候，有好吃的都紧着我弟弟，我和两个姐姐只能吃剩下的。过年的时候，新衣服也都是先给我弟弟买，我们只能穿旧的。

记得有一次，我生病了，发高烧，我妈却不肯带我去医院，说家里没钱，让我自己扛着。结果，我烧坏了脑子，到现在记忆力都不太好。

我二姐，为了供我弟弟上学，早早地就辍学了，去外地打工。她挣的钱，大部分都寄回了家里，供我弟弟读书。后来，她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过得并不幸福。

我大姐，嫁到了邻村，日子过得也很艰难。她婆婆是个厉害的角色，经常欺负她。我大姐忍气吞声，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我弟弟呢，从小娇生惯养，好吃懒做，长大后也没啥出息。他结了婚，生了个儿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现在，我妈老了，需要人照顾了，就想起了我这个被她抛弃的女儿。

我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的。

我拒绝了她，我说：“妈，我现在也老了，也需要人照顾。我辛辛苦苦攒了点钱，买了个房子，就是为了以后养老。我不会卖房子的，也不会回去照顾你的。”

我妈在电话里大声地骂我，说我没良心，说我白养我这么大。

我听着她的骂声，心里一片平静。

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她的谩骂，习惯了她的自私。

我早就知道，在她心里，我永远比不上她的儿子。

我挂断了电话，关掉了手机。

我不想再听她的声音，不想再被她的情绪所左右。

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03

现在，我每天早上起来，去公园里锻炼身体，然后回家做饭，看看电视，或者和邻居们聊聊天。

女儿经常来看我，给我带一些好吃的，好用的。女婿也很孝顺，总是嘘寒问暖。

有时候，我会想起我的过去，想起那些苦难的岁月。

但我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现在的生活，虽然平淡，但很安稳，很幸福。

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就一定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至于我妈，我还是会尽到女儿的责任，给她寄一些钱，让她能安度晚年。

但我不会卖房子的，更不会回去照顾她。

因为我知道，有些伤痕，是永远无法弥补的。有些人和事，只能留在回忆里。

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

一个下岗离婚的女人，靠着自己的双手，在这个城市里扎根，生存，并且活出了自己的精彩。

我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也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