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女真的内部情况是个什么样子?(二)

无心镜 2024-10-31 13:36:49

二十九日,努尔哈赤的弟弟舒尔哈齐与使团相见(朝鲜使者称努尔哈赤为老酋,舒尔哈赤为小酋)请相见后,令佟羊才设小酌招待使团。

丙申(1596)正月初一日巳时(9时到11时),努尔哈赤让马臣、歪乃请使团参宴,申忠一与罗世弘、河世国一起参加。

宴会开始之前,努尔哈赤奴让人传言给使团:

继自今,两国如一国,两家如一家,永结欢好,世世无替。

宴会开始之后,努尔哈赤门族及其足弟姻亲,与唐通事在东壁;蒙古、沙割者、忽可、果乙者、尼麻车、兀刺(乌拉)各部在北壁;朝鲜使团和女族在西;努尔哈赤兄弟妻及诸将皆立于南壁炕下;努尔哈赤兄弟则在南行东隅地上,面向西北坐黑漆椅子上,诸位将领则站在努尔哈赤兄弟身后。酒过数巡,乌拉部落降将布占泰开始起舞,努尔哈赤也下了椅子,弹起了琵琶,并随着节奏扭动身体,舞蹈结束,又有八名优人出来跳舞,各显其才。

宴会之时,厅外吹打,厅内弹琵琶、吹洞策、爬柳箕,众人环立,拍手唱曲,以助酒兴。

诸位将领给努尔哈赤敬酒之时,都要脱掉耳掩,跳舞之时也要脱,唯独舒尔哈齐不脱。

初二日、舒尔哈齐去让人送来三匹马,让使团骑往去参加宴会。舒尔哈齐家中的器具,远远不及他的哥哥。这一日是国忌(笔者:猜想应该是朝鲜某位国王的忌日),申忠一原本不想去,但考虑到打探情报,所以去了,但是宴会上不吃肉,舒尔哈齐相劝,申忠一以亡亲忌日回答。

初三日,童好罗厚、童亡自哈,以及女酉椒箕宴请使团,是努尔哈赤下令这样做的。

童好罗厚在宴席即将结束的时候,带了一个瞎子进来说:“此人在山羊会(山羊会应当是一个地名)附近养猪,从山羊会越过边境就是朴时川,即捉鹭鸟那个地方,而你国人必定会窥伺偷去,难道不可禁止吗?”

申忠一回答说:“是在什么时候,什么人偷去的,其人样貌如何?我国法度甚严,谁敢越境偷你等之物?万万没有这样的道理!”

童好罗厚则说:“近来尚没有偷去者,如果有,请立即禁止。”

初四日,舒尔哈齐让佟养才请使团赴宴,说:“你们不只是为我兄长而来,我也应当接待。”宴会设在其将多之家,多之是舒尔哈齐的姻亲,宴会一直到夜间才结束。

在宴会中间,女真人和使团有一阵激烈的言语交锋。

多之问申忠一,朝鲜人的勇弱与佟羊才相比如何?佟羊才回答说:“在满浦宴会之时,朝鲜列军有约有三、四百人。背负矢服,抱弓箭袋,弓箭上的羽毛脱落而且没有箭簇,弓不是弓弦断了就是弓背裂开了。如此之辈,我不用弓箭,只用一把剑,就可以砍四、五百人,不能完成只是因为臂力有限而已。”说完,两人放声大笑。

申忠一遭此挑衅,当然要挽回面子,他回答说:“我们要是夸示军威,必定准备悍兵精卒,强弓利箭,大张声势。你们所看到的根本不是士兵,只是一些负责供给的仆人与制止喧哗的军牢也。”申忠一所安说的很显然不是事实,仆人和军牢怎么可能有三、四百人,又怎么可能拿着弓箭呢?

多之又说:“我王子(指努尔哈赤)想要与你国结为一家,所以你国被我们俘获之人,多数归还。我王子毋负于你国,你国却杀我采参人,采参能有什么伤害,而杀伤至此也?我们深为怨恨。”

这里说到了此次出使的关键问题上了,申忠一赶紧回答说:

我国之法,凡胡人无故潜入我境者,论以贼胡。况你国人,夜间昏黑,阑入数百年曾所不来之地,抢夺马牛,劫杀人民。山谷间愚氓,苍皇惊怕,自相厮杀,理所必至,非为一草之故。凡我国待夷之道:诚心纳款者,则抚恤怀柔:自余冒禁犯境者,则一切以贼胡论,少不饶贷。往在戊子年间,你国地方饥馑,饿莩相望,你类归顺望哺于满浦者,日以千计。我国各馈酒食,且给米盐,赖以生活者何限。然则我国初非有意于剿杀你辈也,特以你辈冒禁犯境,自就诛也。

这段话,是申忠一报告给朝鲜国王看的,所以其中有“贼胡”“纳款”“自求诛”这样的说法,在当时的情况下,申忠一在宴会上肯定不敢用这样的词语,抛开这些,我们可以从申忠一合计用了三点来驳斥女真人。

一、按照朝鲜法律,凡是无故潜入我境内者,都有罪处理。而且你们女真人,是在夜间突然闯入数百年所不曾到过的地方,抢夺马牛,劫杀人民。这是说明女真人有错在先。

二、杀你们女真人的是山谷间愚昧的当地人,他们在又惊又怕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行为,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女真人被杀的原因并非人参。这是说责任不再朝鲜朝廷,而是无知小民闯祸。

三、往在戊子年间,女真发生饥荒,饿殍相望,很多人逃亡朝鲜,朝鲜拿出酒食、米盐,救活了很多人。这说明朝鲜对女真有情有义。

朝鲜使臣伶牙俐齿,多之只得回答曰:“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你们渭原管兵的官员,为何被革职治罪?”言下之意就是你说你们没错,那为何要将官员治罪。将官员治罪,就说明你们也认为先前的行为有错。

申忠一回答曰:“原管兵官被治罪,并非是因为杀了你们的人。边境上负责管兵的官员,巡逻瞭望是他的职责。治他的罪是因为他让你们的人闯入我边境,人民牛畜,多被杀掠。如果他履行职责,加强边境瞭望,你们的人没办法越境,则没有后来厮杀的事情发生。”

申忠一毕竟是读书人,一席话让多之无言以对。

佟羊才继续发问日:“你国宴会之时,为何无一人穿锦衣?”意思是朝鲜人很穷。

申忠一回答:“衣服可以用来分辨贵贱,所以我国军民不敢穿锦衣,哪里像你国上下都穿同一种衣服?”佟羊才也败下阵来。

多之这时又问:“听说你国有飞将军二人他们在哪里?”

多之这样一问,朝鲜使臣就要放卫星了。

申忠一答曰:“厉害的可不止这两人,在南边很多,到此的这两人:一为碧潼郡守,一为为宁远(笔者:朝鲜国内的宁远,而不是不是指明朝辽东宁远)郡守。南边倭贼,已经基本驱逐,所以这些飞将等,近来要来北方边境驻守。”真实的情况是,此时日军正在大举入朝作战,朝鲜军损失惨重。

多之又问:“我听说飞将能飞天空,这是真的吗?”

既然你这样问,申忠一当然要放大招了,答道:“两手各提八十余斤长剑,驰马上下绝壁。或出入小户,略无所碍。或超过大川。或往来树梢,如履平地。或数日之程,一夜间可能往返。“

多之又问:“能越过几步宽的大河?”

申忠一:“如波猪江这样的河,随便过。”

多之听闻之后,顾其左右而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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