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东南部一天之内发生两次7.8级大地震,这在世界范围内都是不常见的。现在有人担心,这两次强震并非主震,可能会出现类似1960年智利9.5级地震那样的情况。目前地震已经造成了土耳其、叙利亚超过3800人遇难,伤亡人数预计还会持续增加,目前最高估计死亡人数可能达到2万。
这场地震毫无疑问地会造成土耳其和叙利亚巨大的人员生命和财产损失,这对于土耳其经济来说不算是个好消息,但是对于埃尔多安经济学来说可能并不是。土耳其的通胀有所放缓,事实上确实在变相加息,但是另一方面,与西方关系微妙的埃尔多安也频繁受到西方国家的压力,之前的旅游警告就是个典型。地震救援和灾后重建需要花费大量的资金,某种程度上会扩大内需,这可能会是埃尔多安所擅长的。另一方面,埃尔多安如果在救援中表现出色,那么对其国内民旺可能有重新聚拢的作用。
一般来说,大型灾害的发生都会在短时间内提高社会对执政当局的支持率,现在距离2023年土耳其总统大选已经临近,这可能对埃尔多安的竞选产生积极影响。当然,前提是埃尔多安能够在救灾中表现稳健。
埃尔多安的粉墨登场主要还是在于土耳其近代化后形成的凯末尔体制越来越难以有效吸纳土耳其社会的精英人士,甚至之前频繁的军队政变本身也说明了凯末尔体制的内在矛盾。而现在,土耳其的政治格局随着埃尔多安的出现而被打破,埃尔多安依托对凯末尔体制的反对而上台,上台后则对原有的体制既得利益者进行压制,并更多地直接回应选民。埃尔多安的支持率一直较高的关键也在于,他看准了土耳其社会的需求,并充分挖掘了土耳其世俗体制之下的大量暗流。
橙色为埃尔多安支持率高的地方
埃尔多安的基本盘来自于土耳其伊斯兰社会而非西化精英,因此他必须进行大量的回应。我们看到不论是土耳其重新强化伊斯兰教的地位、还是持续诉诸奥斯曼帝国的荣光,埃尔多安的路径更多还是基于对凯末尔体制的部分反对基础上。2016年军事政变被挫败,证明了埃尔多安的控制力依然是强有力的,其利用社交媒体快速动员民众上街,是挫败军事政变的关键。现在埃尔多安的支持率有所下跌,他势必要利用此次地震灾害的影响,进一步巩固基本盘来提高支持率,以确保2023年的大选可以获胜。
不过,埃尔多安的经济政策一直以来广受争议,很大一个问题就是土耳其作为一个对外依存度较高、社会储蓄率较低的经济体,其不断打鸡血的背后隐藏着较大的经济风险。土耳其近期的变相加息其实也是一种压力难以承受的判断。而此次地震后的大量开支很可能依然会加剧通胀,这也意味着土耳其经济风险可能会加大。在更长期来看,地震可能会给土耳其埋下更大的地雷。
这个压力存在的情况下,土耳其的经济能不能正常运转恐怕非常看运气。目前来说,埃尔多安可以利用土耳其非常特殊的地缘政治位置,在地区层面挑动局势,从而让持续打鸡血的土耳其从外部获得持续的需求。但是这种在地区层面纵横捭阖的方式本身蕴藏着较大的危险性,是非常需要技巧、智慧和能力的。现在的俄乌冲突导致俄罗斯地缘控制力下降,对于土耳其算是个好事,但土耳其能支撑多久这样的方式恐怕也很有疑问,埃尔多安正在玩复杂的高风险游戏。
地震也破坏了叙利亚北部,叙利亚北部则一直是土耳其支持的代理人控制区,叙利亚政府军相对而言有更强的救灾能力,而北部的各类武装可能能力会差一些。叙利亚北部如果也遭到巨大破坏,那么对于当地的治安环境都会有负面影响,而如果叙利亚北部各类武装没有足够的恢复能力,那么政府军可能会重新获得军事优势。那么,战争就依然会以更高烈度继续下去,土耳其也要花费更多的资源在这上面。
埃尔多安相比于之前的凯末尔精英,其代表性更强,但是其方式多少更拒斥现代工具而更倾向于用伊斯兰或者具体一点的奥斯曼帝国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如果增量无法持续,那么埃尔多安的游戏就会变得危机四伏,一旦玩脱,埃尔多安会面对其支持者、居伦运动、凯末尔体制的反击,也很难获得西方国家的支持,后果会比较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