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纯属虚构

文/编辑:nirvana
一我大舅叫田春华,82年的时候四十多岁,他年轻的时候在部队是汽车兵,后来退伍了在我们县里的汽车队工作。
随着当时国家政策松动,个体户也可以跑运输了,他脑子比较活泛,于是拿出了自己大部分积蓄,买了一辆二手的解放牌汽车,自己单干了。
刚开始时,兴奋得很,口头禅就是“油门一响,黄金万两”。
田春华这个人人高马大,脾气火爆,在我们当地很有名,七十年代在汽车队的时候,碰到贵州当地人整他们这些外地车,当时就有过一个扳手一个秤砣,在贵州横扫半条街的记录。

田春华那辆二手解放牌,年头久了,烧机油厉害,变速箱也有点松垮,换挡得带点巧劲,一脚油门下去,车子都在打抖。
但是好在田春华毕竟是汽车兵出身,出了问题,大部分都能自己修。
这年秋天的时候,田春华和他的徒弟苟二狗从四川这边拉了一车的水果到贵州铜仁,当时正是鲜果上市,早到一天货主就可以多卖几个钱,所以那个货主就催得有点急,愿意出高价和他们连夜赶路。
那时川黔公路奇差无比,很多路段还是坑洼的砂石路,所以大家都戏称当时开车都是叫开蹦蹦车。

那天晚上是八点多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空下着朦胧细雨,大山里面伸手不见五指,田春华叼着支烟,开得聚精会神的。
当时车是在半山腰的地方突然出事了,刚拐过一个急弯,车子突然猛地一震,前轮像是撞到了什么,田春华一惊,立即踩死离合,猛拉手刹,车终于停住。
田春华骂骂咧咧的拎着个手电筒跳下车去检查,结果发现车的左前轮陷进了雨水冲刷出的坑里,车桥几乎贴地。
车轮陷进去并不算大事,真正的问题在底盘。
他钻进车底,手电筒的光柱扫过传动轴,发现万向节松动了,连带止推垫圈也掉了一片。
这个零件虽然不算大,但它关系着后桥传动,没有它,发动机的动力根本传不到车轮上,车就是个死物。
田春华叼着烟,伸手抹了一把脸,心里盘算着脱困的办法。

那年月,零件不好找,出门跑长途,司机们一般会带上常用的配件,像皮带、火花塞、机油滤芯、轮胎补丁啥的。
可万向节这东西,不是常坏,谁会带着?
田春华这时想起前面山下有个他认识的汽配商,那个人叫老沙,当时跑川黔公路的司机很多都认识他。
于是他准备从前面小路抄近路下山去找老沙搞个万向节。

他让货主杨老板守车,然后带着苟二狗两个就出发了,其实后来苟二狗回忆,那天晚上下雨路又滑,他是不想去的,但是他也晓得田春华脾气大,田春华安排了,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和田春华下山。
后来苟二狗说,他要是那天不去,可能就没这么一档子破事了。
田春华从驾驶室里披了件雨衣,拿了些随身物品,折叠刀、煤油打火机、大号扳手,再拎起手电筒带着苟二狗就出发了。
当时我们当地很多人传田春华经常敢开夜车,是因为他有枪,其实没有,田春华说他在部队里面都没怎么摸过枪,他开长途车的防身武器就是那个大扳手。
二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在山里走了二十多分钟,苟二狗忽然在后面喊自己肚皮有点痛,想拉屎。
田春华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去方便,不要耽误时间。
苟二狗就拎着手电筒,钻进一旁的树林里取方便去了。

田春华就在路边找了个大石头下边躲雨边顺手点了根烟等苟二狗。
结果两支烟抽完,苟二狗还没见出来,田春华觉得有些不对劲,皱了皱眉,朝林子里喊了一声:“二狗,快点!”
谁知树林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田春华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听到苟二狗的回应。
他意识到不对,急忙举起手电筒,朝树林里照去。
光柱扫过,树木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地面上有些凌乱的脚印,哪里有苟二狗的身影。
田春华急了,当时贵州大山里面确实也是有很多大型野生动物的,豹子老虎都有,他一手拿手电一手抄起扳手就急急忙忙的冲了过去。
走过去低头一看,发现地上竟然有一道滑落的痕迹,泥土松散,像是有人突然被拽进了什么地方。

再往前走几步,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眼前,是一个黑漆漆的深洞,洞口的泥土还在往下掉落,深不见底。
田春华朝洞里大喊了一声:“二狗!”
洞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模糊的呻吟,断断续续,田春华焦急无比,他想过回去喊那个货主过来帮忙,但是又担心走了苟二狗更加危险,于是急忙到处找路。
那个洞高度在七八米的样子,当时雨天湿滑,田春华自己找路还摔了几跤,总算找到一处相对低一点的地方,他解下皮带和自己雨衣拴着,然后慢慢向下坠,最后纵身跳了下去。
下去后就看到苟二狗摔在一堆乱石上,一条腿蜷着,脸色苍白,嘴里发出细微的喘息声。
田春华忙问苟二狗咋这么不小心,拉个屎差点丢了命。
谁知苟二狗一句话把田春华吓得不轻。他说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给拉下来的,要不是这个洞周围还有些树子、草什么的,就这么摔下来,估计早见阎王爷了。
田春华问看清是什么东西拉他下来的没,苟二狗说不知道,感觉像是蟒蛇,他蹲在那里,腰被缠住了,往洞里一拽,他就被拉了下去。
田春华扶起苟二狗,问他能走不,苟二狗活动了几下,说好像没问题,田春华又问他那蟒蛇呢?苟二狗说下来就没看见了啊!
三
田春华用手电筒的光柱往四周扫去,洞穴比想象的更大,地上散落着不少碎石和枯枝,靠近洞壁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些残破的骨头,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田春华心里“咯噔”一下。
他又朝洞穴深处照了照,发现前方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更深的通道,墙壁上垂下来一些黑色的藤蔓,像是一条条缠绕的绳索。
他走过去,伸手扯了一下,发现藤蔓出奇的结实,像是皮筋一样有韧性。
他拿出折叠刀,在藤蔓上割了一下,切口处渗出淡黄色的汁液,还带着一股腥味。
这东西不像是普通的山藤。
他正要转身,忽然,远处那条通道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像是什么东西在缓慢地蠕动。
田春华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猛地抬起手电筒,光柱照了过去,只见黑暗深处,藤蔓居然好像在慢慢扭动。
他蹲下来,捡起一块石子,朝着那个洞里扔了过去。
那边一下没有了动静,田春华觉得可能是自己刚才眼花了,虚惊一场,谁知就在这时,“沙沙”声又响了,比刚才更明显了些,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岩壁在慢慢蠕动,声音轻微,但能听出它正在靠近。
田春华心里一紧,迅速熄灭手电筒,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
黑暗里,一切变得格外安静,只有苟二狗压抑的喘息声。

苟二狗声音发抖喊了一声“师父”。田春华一把蒙住苟二狗的嘴,示意他不要说话。
声音越来越近了。
田春华心里发紧,握紧了手中的扳手,心想不管啥子东西,来了老子先给他脑壳上来那么一下。
谁知就在这时,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岩壁上掉下来一样,一下就落在了他们二人面前的石头上。
田春华再是退伍兵还是被吓得一跳,急忙按亮那个手电筒,电筒光瞬间刺破了黑暗,但是看到的东西让两人顿时毛骨悚然。
原来洞里面,密密麻麻的黑色藤蔓见到光线正在缓缓扭动着,像是受到惊扰一般,从岩壁上松开,往深处收缩,几条藤蔓甚至在地上缓慢蠕动,像是一群活物。
苟二狗吓得倒抽一口凉气,身子往田春华身后缩了一下。
田春华一下响起,刚才黑暗中不知道什么掉在了他们跟前,于是拿着手电筒扫去。
这下差点没把魂给吓掉。原来刚才的响动居然是一只腐烂的手骨,手指枯槁,骨节处还残留着一丝黑色的藤条缠绕。
看来这地方不能久留,必须尽快离开。
可抬头看了看洞口,田春华心里又有些犹豫。要是现在硬爬上去,藤蔓会不会突然袭击?
四
田春华趁藤蔓缩回洞中,一手架起苟二狗,一边举着手电筒,缓缓往刚才自己跳下来的方向挪。
每走一步,他都留意着身后的藤蔓。
那些东西还缩在角落里,像是在观察他们的动作。
离逃出去的地方越来越近,田春华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他低声道:“到了,等会儿我先上去,再拉你上去。”
苟二狗虚弱地点点头,田春华脱下大衣,撕成碎片,准备和他刚才的皮带和衣服做成的绳子连起来,然后拉苟二狗上去。
爬到一半,田春华忽然感觉到身下的藤蔓似乎动了一下。
他猛地回头,借着手电筒的光,看见藤蔓正慢慢地向洞口方向延伸,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藤蔓在追他们!
田春华心里一沉,立刻咬紧牙关,加快速度。爬到洞口时,他猛地翻上去,一把抓住绳子,用力往上拉。
苟二狗被一点点拽上来,可就在快到洞口的时候,一道黑影猛地从洞里弹了出来,狠狠缠住了他的脚踝!
苟二狗惨叫一声,被藤蔓死死拖住。
田春华心里一紧,扳手直接飞出朝藤蔓狠狠砸了下去!

藤蔓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像是痛得挣扎了一下,松开了苟二狗的腿,迅速缩回黑暗里。
田春华不得不又跳进洞中,准备把苟二狗拽回来,谁知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冲出七八根藤蔓,苟二狗的脚踝、腿部、腰间,立即被数条藤蔓死死缠住,整个人被疯狂地往洞穴里拖去!
苟二狗惊恐地大喊,双手拼命抓住地面,指甲抠进泥土里,但藤蔓的力道太强,他的身子一点点被拖进黑暗中!
田春华咬紧牙关,双腿一蹬,猛地扑上去,一把抓住苟二狗的手腕,用尽全力往回拽!
但藤蔓的力道更大,像是有无数条手臂在合力拖拽,苟二狗的身子一点点被拉走,手指已经被藤蔓勒得发紫!
“不要松手!挺住!”田春华低吼,死死抓着苟二狗的手腕,手背青筋暴起,但藤蔓的力量越来越大,拖拽的速度越来越快!
眼看着苟二狗的半个身子已经被藤蔓拖进洞里,田春华的手也越来越滑,指缝里全是汗,苟二狗的手掌越来越湿,已经快抓不住了!
下一秒,藤蔓猛地一绞,田春华的手一滑,苟二狗的整个人瞬间被拖进洞里!

“二狗!!”田春华红着眼,猛地扑上去,但藤蔓已经缩回了洞穴,洞口恢复了一片死寂。
整个山林,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夜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田春华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拳头紧紧握着,目光死死地盯着黑漆漆的洞口,眼神阴沉得可怕。
他知道,苟二狗还活着。
但如果不马上救他,他可能就回不来了。
田春华咬紧牙,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拧亮手电筒,捡起地上的扳手,迈步朝洞穴走去。
五这个洞里的地面全是潮湿的泥土,空气中弥散着腐烂的气味,说不出来的腥臭。
田春华举着手电筒,顺着刚才苟二狗被拖走的方向照过去。
只见地面上,有明显被拖动的痕迹一直延伸到洞穴深处。
越往里走,田春华越觉得诡异,这洞里竟然散落着一些白色的东西。

他走近一看,脚步猛地顿住,原来那些东西竟然全是白骨,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田春华不敢停留,继续朝着前方而去。
洞穴里弥漫着浓重的湿气,石壁上渗出的冷汗般的水滴,一点点滑落到地面,汇成浅浅的水渍。
田春华的脚步踩在湿泥上,鞋底带起细微的“吧嗒”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蠕动的黑暗。
就在这时,田春华看到了他这辈子看到最恐怖诡异的一幕,只见
苟二狗正被高高吊在半空,藤蔓将他层层裹住,只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双眼惊恐地瞪大,嘴被藤蔓封住,只能发出细微的喘息声。
田春华知道,如果再晚一步,这小子就真的没命了!
他紧了紧手里的扳手,迈步冲了过去。
黑色的藤蔓像是察觉到他的靠近,开始疯狂蠕动!

无数条藤条从洞穴的岩壁、地面、天花板间猛地伸展出来,像是一张巨大而狰狞的蜘蛛网,朝着田春华扑来!
他来不及多想,猛地挥动扳手,“砰!” 一条藤蔓被狠狠砸断,黄褐色的粘液飞溅出来,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
可藤蔓的数量实在太多!
田春华刚砸断一条,身后便有三四条更粗的藤蔓迅速缠绕上来,死死勒住了他的胳膊和腰腹!
“操!”他低吼一声,胳膊被紧紧勒住,血液都快流不通了!
还好他外套已经在洞口做绳子脱掉了,现在只穿了一件棉背心,他咬牙发力,用尽全身力气一挣,“嘶啦”一声,棉背心被生生扯裂,但人也终于挣脱开来!
然而,还没等他喘口气,更多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扑来!
一条拇指粗的藤条猛地甩来,啪! 一下子抽在他的背上,像是被钢鞭抽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另一条藤蔓狠狠缠住了他的脚踝,猛地一拽!
田春华整个人失去重心,被狠狠甩了出去!

他的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震得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嘴里泛起一股腥甜味,扳手也从手里脱落,滚落到一旁。
藤蔓趁机一涌而上,缠住了他的手臂和脖子,勒得越来越紧!
田春华的脸憋得通红,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藤蔓怕火,烈焰反击!
关键时刻,田春华猛地抬腿,狠狠用膝盖撞向缠住自己胸口的藤蔓! 但那藤蔓异常坚韧,根本砸不开!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死在这儿!
突然,他的手指摸到了裤子口袋里的煤油打火机!
他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火!

他强忍着被勒住的窒息感,咬紧牙,拼尽全力掏出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
火光刚一亮起,藤蔓的反应剧烈得惊人!
缠绕在他身上的藤蔓像是突然被烫伤的活物,猛地抽搐起来,疯狂地收缩!
田春华看准时机,把手里的打火机直接往身上的藤蔓点去!
“轰!”
火焰瞬间蔓延!
藤蔓被点燃的瞬间,疯狂地扭曲起来,黄褐色的汁液像是被沸腾的油脂一样冒着泡,空气中立刻弥漫着一股焦臭味!
藤蔓剧烈挣扎,抽打着洞穴的岩壁,甚至发出类似“嗡嗡”的奇怪震颤声,像是在惨叫!
田春华眼神一狠,脱掉最后的背心猛地点燃!
他一甩,背心带着火焰狠狠抽在藤蔓丛中!
烈焰瞬间扩散!

整个洞穴里,黑色的藤蔓在火光的映照下疯狂扭曲、挣扎、收缩!
藤蔓蠕动得越来越快,洞穴的四壁开始剧烈震动,岩石间的灰尘簌簌掉落!
趁着火焰蔓延,田春华一把捡起地上的扳手,冲向被藤蔓吊在半空的苟二狗!
他拼命的朝着那些藤蔓猛砸,几根缠住苟二狗的藤蔓顿时被砸断!
藤蔓松开的瞬间,苟二狗像一块石头一样砸了下来!
田春华猛地伸手,把他拽到身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苟二狗的声音虚弱无比,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脱了层皮。
“能走不?!”田春华低吼。
苟二狗咬牙点头,但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
田春华一咬牙,直接把他背了起来!
就在这时,洞穴深处的藤蔓似乎彻底被激怒!
洞穴开始剧烈震动!

黑暗中,无数条更粗的藤蔓像是疯了一样,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田春华回头一看,发现洞穴角落里竟然堆着大量干枯的木头和破碎的棺材板!
他眼睛一亮,猛地冲过去,一脚踢翻棺材板!
“你娘卖批的,今天老子就让你们死个透!”
他一把抓起一根燃烧的藤蔓的一角,冲向棺材板点燃。
烈焰腾起,火势瞬间变得更加猛烈!
藤蔓疯狂地收缩,扭曲,剧烈抖动着,洞穴的震动越来越强烈,仿佛整座山都要塌下来!
田春华知道,这洞待不下去了,必须找一条路逃出去!
他一边背着苟二狗,一边在火光中四处寻找出路!
就在这时,火光照亮了一块岩壁。
那是一块石板,颜色和四周的岩壁不同,像是某种门扉!
田春华脑子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这后面,可能有出路!
他用尽全力,一脚踹在石板上!

这石门竟然真被踹开了一条小缝隙,田春华一喜,加大了力度使劲推那石门,门果然被他推开,露出了一条简陋的甬道。
田春华背着苟二狗进了甬道,随即又把石门关上了。
走了一段距离,就发现了一座幽暗的墓室,映入眼帘。
六墓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副早已腐朽的棺木,棺盖破裂了一半,露出里面的遗骨。骸骨已经干枯泛黄。

棺木旁散落着一些陪葬品,玉器、铜钱、笔墨砚台还有一柄古剑。
洞壁上还有一块墓志铭。
田春华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再次仔细看着石碑上的字。碑文多处模糊,边缘还生着一层青苔,部分字迹被岁月侵蚀得只剩下浅浅的刻痕。
他不是个读书人,见了这么多繁琐的古字,看得直头疼,但大致意思还是弄明白了。可也正因如此,他看得毛骨悚然。
钦命贵州松桃知府 诰授朝议大夫
李公讳廷翰之墓
公讳廷翰,字仲衡,原籍江南,幼承庭训,性聪慧,弱冠入仕,博涉经史,名登乡荐。
康熙朝授云南某府知府,持清操,抚黎庶,剔奸剿匪,政绩卓然,后迁贵州松桃知府。
壬午年间,苗疆不靖,盗匪滋扰,公秉公理政,镇抚边陲,施德化民,善政卓著。然山川多瘴,积劳成疾,卒于任所,府县同哀。
公素知滇南瘴林间有“合欢藤”异植,能蔓缠入骨,百年不朽,因虑身后孤冢难守,乃令人移植洞中,以御盗者。
公殁,门生仆从葬之于此,勒石铭志,俾后世知公之功德。
康熙四十七年立碑
原来这洞穴,根本就是人为造出来的墓穴!

埋在这里的,是一个清朝官员——李廷翰,松桃知府,原籍江南,曾在云南为官,因病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当时还在任上,苗疆又正处于战乱中,他无法归葬故里,遂葬于此。
他害怕自己墓穴被毁,刚好在他生前知晓云南深山里的一种奇异藤蔓,能缠人噬骨,被当地人叫做合欢藤,这种藤百年不腐,于是特意让家人移植到墓穴中,以此守护他的遗骸,防止外人惊扰亡灵。
他自以为聪明,以为死后仍能借藤蔓之力护住棺椁。可他哪里知道……
百年之后,这些藤蔓早已疯长成吞噬一切活物的怪物!
这洞穴里那些牛骨、人骨、破布残衣,都是藤蔓在外面拖入洞中的养分,甚至连那些埋在山上的棺木中的尸体也被藤蔓从地底拉入洞穴,后来全都成了这座阴森墓穴的陪葬!
田春华手心微微冒汗,盯着墓碑半晌,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七田春华还没从墓志铭的震撼中回过神,耳后忽然传来“沙沙”声,像是无数毒蛇在黑暗中蠕动。
他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照向墓室入口,
只见那些黑色的藤蔓,竟然撞开了石门,铺天盖地地爬了进来!
田春华心头一紧,脑子里疯狂思索着该怎么做。
他猛地望向墓室中央的棺木和四周的梁柱,忽然眼神一亮,这里到处都是木头!
他冲过去,手一摸棺材板,指尖竟然染上了一层微微发粘的油渍!
这棺木上有桐油!
他顿时明白了——李廷翰的棺椁和墓室支撑梁木,都涂满了厚厚的桐油,本是为了防腐,结果却成了最好的助燃剂!
“妈的,这次真能烧个干净!”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棺材板掀开点燃,四周的干燥梁木上也已经被火舌舔燃,墓室的温度瞬间飙升!
烈火腾空而起,瞬间席卷整个墓室!
藤蔓终于开始疯狂抽搐,撕扯着墓穴四壁,藤枝在烈焰中蜷缩成焦黑的尸体,发出凄厉的震动声!
然后迅速崩裂、断裂、萎缩、变得焦脆!
但与此同时,墓室也在急速崩塌!
田春华背着苟二狗就往外跑。
随着“轰隆”一声,整座墓穴在他们身后彻底塌陷!
烈火吞噬了一切,巨石崩落,尘土翻滚,黑暗之中,藤蔓最后的挣扎彻底埋葬在了深渊之中。
待到二人逃出生天,雨早已经停了,二人瘫倒在地,浑身灰尘,喘着粗气。
四周的山林寂静无声,唯有夜风吹拂,带走洞穴中的最后一丝焦臭。
后记
二人在山中又走了快一个小时,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田春华拖着苟二狗,径直来到了老沙的汽配店。
老沙瞌睡迷西的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影,头发凌乱、满身污泥、脸色苍白,关键是田春华还就只穿了一条八十年代那种大红内裤……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见了鬼一样!
“田、田哥?!二狗?!你两个啷个成这样儿了啊?!被抢了啊?”
田春华没搭理他,径直走到一旁的板凳上坐下,扯了张毛巾擦脸,苟二狗则是一屁股瘫在地上,靠着柜台喘气。
老沙盯着他们,神色愈发不对劲问:“你们从哪来的?”
田春华头也不抬:“车坏山上了,我们从后山抄近路下来的。”
“啥?!”

老沙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嘴唇哆嗦了一下,满脸惊恐地看着他们:“你两个半夜三更,从那座山上下来?!”
“咋了?”苟二狗一愣。
老沙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眼神闪烁:“你们不知道,那座山闹鬼很多年了?!”
田春华把湿漉漉的毛巾甩到桌上,终于抬起头,盯着老沙看了一眼。
他的眼神幽深,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冷静的杀气。

他慢慢伸手,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在手里“咔嗒”一声点燃,又轻轻弹灭。
然后,他盯着老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语气平静地说道:
“老子把鬼,已经杀了。”
老沙的背脊一凉,嘴巴微微张开,想说点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空气在沉默中凝固了几秒钟,唯一的声音,是柜台上的旧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仿佛时间从未停止,但又仿佛有什么东西,真的已经终结了。
多年后,老沙还回忆说,那天田哥那个表情太TM像阿兰德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