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历史上有一个时期,人和神住在一起,无法分别谁是人谁是神,人人都在祭,家家都为“巫史”好像个个都能通神似的。大家被祭祀弄得穷困潦倒,结果也不见有什么福气。到了颛顼的时候,他看见这种情形很不对头,就命南正(官名)重专门掌管天上的事情,大会群神,使各就各位,分出一个次序来;又命火正(官名)黎专门掌管地上的事情,大会人民,使各安旧业,不得互相侵犯。这样人和神就分开了,天上的神事和地上的人事就各管各了,这就是所谓“绝地天通”。后来,从唐、到夏、商,重黎的后人世世代代掌管天地的事情,使人神各有所主。在周宣王时代,重黎的后人叫程伯休父的,失去重黎氏世代相传的职守,作了司马这个官,从此就成了司马氏。
这是公元前五世纪左右,楚国的大夫观射父对楚昭王讲的故事, 司马迁认为他的家世就是从重黎氏这样渺茫的远祖传下来的。当公元前十世纪周穆王的时候,重黎在传说中还是上帝之下的两个主管天地的神,到了观射父的故事中,他们就都成为人。他们结束了“夫人作享,家为巫史”的局面,分司天地,作了职业的巫史, 一个是巫, 一个是史。观射父讲的这个故事,反映了先后不同的社会情况。但“家为巫史”即人人都是巫史的局面,其实是没有的,因为巫史并不是同时出现,而是先有巫,后有史的。鲁迅先生说:“原始社会里,大约先前只有巫,待到渐次进化,事情繁复了,有些事情,如祭礼,符猎,战争……之类,渐有记住的必要,巫就只好在他那本职的“降神”之外,一面也想法子来记事,这就是“史’的开头。况且‘升中于天’,他在本职上,也得将记载酋长和他的治下的大事的册子,烧给上帝看,因此一样的要做文章 虽然这大约是后起的事。再后来,职掌分得更清楚了,于是就有专门记事的史官 ” 根据观射父讲的故事,并结合鲁迅先生对史官起源的解释,似乎可以这样设想:在原始社会里,大概最初人人都祭神,人人自以为能通神;后来才有了专职的通神的巫;再后来巫兼史,巫史还是一人;又后来巫史分了家,巫主神事,而史主人事。观射父讲的重黎分司天地的故事是这最后的巫史分家的社会情况的反映。不过作为司马迁的祖先来说,重黎即使是历史人物,也是很渺茫的。司马迁所以称引这样渺茫的远祖,不过要表明他的家世是一个悠久的史官家世罢了。并且司马谈只说他的祖先是“周室之太史”司马迁也只说“司马氏世典周史”,他们都撤开了巫,而只强调史官的家世。
春秋战国以来,司马氏一族作史官的系统中绝,分散在各个地方,作着其他的官职,也有很著名的。这些,我们都不必去说它了。
这里单说司马迁出身的这一支。公元前六二年他们由晋迁到少梁® 秦惠文王十一年(公元前三二七年)改名夏阳“,汉代也叫夏阳,属左冯翊,即今陕西省韩城县。战国时代,少梁一支的司马氏,在秦惠文王时, 出了一个叫司马错的,与张仪同而意见不同,主张伐蜀,有功,因而留守于蜀。司马错的孙子叫司马斯,当秦昭襄王时(公元前三O六前二五一年),为武安君白起部将,昭襄王四十七年(公元前二六年),与白起大破赵军四十余万于长平(今山西高平县西北),尽坑杀之。后三年(公元前二五七年),司马靳跟白起一起在咸阳西门外的杜邮(今陕西咸阳市东)被逼自杀。司马靳的孙子叫司马昌,当秦始皇时,为秦主铁官。司马昌的儿子叫司马无泽,在汉初为长安四市的一个市长。司马无泽的儿子叫司马喜,为五大夫。司马喜的儿子就是司马谈,为太史令,就是司马迁的父亲。
司马迁的家世,即使从春秋时代算起,也够得上说是“源远流长”的了。但直接给司马迁以深刻影响的,只是他的父亲太史令司马谈。因此,关于司马谈,如果有兴趣,我们可以单独介绍一下。
虽然最近的文章会无聊,但是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