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弟弟说:我要在北坪唱《潼关》。
弟弟说:么人挡,你耳展唱。
表情有了,姿势有了,眼泪也有了。
我握紧拳头,用力嘶吼,然而,一句唱词,嚎半截子,就么声音了。
想当年,包公的调调,我也能吼的让半个庄子的姑舅爸头皮发麻。
若半夜三更在门前的崖顶上来一嗓子,估计全村的狗,都会因为我的天籁之音,汪汪地亢奋一宿。
如今,么力气唱了,气短成这个怂样子。
《潼关》的大合唱,我在西区广场参加了,嘴张得像窑门,啊~啊~啊。
虽滥竽充数,但情绪高涨。
我这个姑舅妈妈,唱完差点笑断气。
戏场子里人山人海。
我心都要操碎了——若换个场地,哪里更好一点呢?
后来,视频里看到甘谷的那个声势,惊呆了!
如果安万再来一次,我觉得,家乡小城的西区盛不住这么大的流量。
嗯,最好去黄河以北的北坪,辽阔,太辽阔;
或者,黄河以西的西坪,也辽阔,辽阔的像草原。
在辽阔的天地间,吼我大西北的秦腔,是何等壮观啊!
这些日子,我是幸福的。
只要刷视频,满屏唱秦腔的,尤其,以安万剧院为主。
看美啦。
看美美咯啦!
看得我,两眼昏花,白天黑夜,耳旁都是秦腔的音调。
以前,被二胡整迷糊了,最近发现,板胡更好听啊。
安万剧院的乐队,一流棒,我沉迷其中,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是男是女。
更为过分的是,当娃娃一遍二遍的喊“妈~妈~”,方清醒过来,居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同事妹妹问我为什么喜欢秦腔,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
就像有人问我,为什么喜欢写碎碎念。
可能,这是爱自己的一种更为具体的表达。
困了,累了,烦了……靠文字取暖,通体舒畅;难过了,痛苦了,靠秦腔抚慰,心就平静了。
小同事说,在她的认知里,秦腔苦得很,苍凉,豪迈,悲壮,细腻,深情,她说,她的祖父母,父母特别喜欢秦腔,是那种骨子里的喜欢,坐在戏场里看戏,看着看着,就哭得稀里哗啦。
小同事还说,咱大甘肃的人,以前的日子,必定苦极了,都不知道先人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否则,怎么会有秦腔这样的曲调。
秦腔的曲调,只要用心聆听了,内心的共鸣和震撼,用语言是表达不出来的。
这可能就是秦腔独有的魅力,唱的人会唱哭,看的人会看哭。
记得我看《清风亭》,《窦娥冤》,《哑女告状》,《春江月》,《玉蝉泪》,《赵五娘吃糠》等戏,啥时候看,啥时候哭,看几次哭几次,哭完心里就舒畅了。
就好像多年的积怨,堵在胸口,撕扯的人五脏六腑都跟着疼,生疼生疼,但是,只要扯开一个豁口,让阳光照进来,世界又是一片美好。
因为喜欢秦腔,所以,自然而然,就成了安万的铁粉,不但,我是铁粉,我娃,我表姐,我表哥,我周围喜欢秦腔的姑舅爸姑舅妈妈们,不约而同的成了安万的铁粉。
安万,这个会宁汉子,以他的执着,坚韧,豁达,乐观,勇往直前,不屈不挠,让秦腔有了更广阔的天地,祝他和他的剧院一路长虹,风景独好!
那天在西区广场,戏看完了,我又和安万的一群粉丝挤挤晃晃到了后台。
到处栏杆围死,后台能看见的是演员们跑过来跑过去,换装卸妆的,喊的,说的,乱糟糟又井然有序。
突然看见安万在后台场地走动,围栏外的人大喊“出来啦出来啦”,所有人向安万挤过去。
我被人群裹挟着到了围栏的另一侧,根本没见到安万,人群里人声嘈杂地互相发问:人呢?
这是我此生第一次追星,兴奋,紧张,激动,开心。
但,追了个寂寞。
又好笑又觉得不可思议,自顾自地傻乐。
看看一同追安万的人,都是一帮上了岁数的男男女女,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失落地说:曹在直哒堵唠三天,奏想和安万握个手么,结果,曹奏老远里瞅了个捏价人影么。
旁边的老太太估计是他的老伴儿,安慰他:嗷吆,暂么撒么撒,安万再来白银唠,你再找捏价握手,把个握手滴梦,有撒难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