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保密局天津站站长吴敬中研究十五年后得出的结论,但他并没有将其作为座右铭,更没有将其作为为人处世的准则。
吴敬中认定“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所以在管理保密局天津站的时候,独揽大权却不独吞利益,我们总结吴敬中的做法,可以用八个字概括:“独享权力,分享利益。”
我们细看保密局天津站或东北督察室,或者说看《潜伏》与《渗透》,就会发现东北督察室中将主任李维恭跟吴敬中吴敬中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军统特训班出身,手下也都有几个徒弟,但是甚至连“独享权力分享利益”这八字为人处世真言也一个字不差。
八个字没有差别,但是李维恭好像搞错了两个字的位置,结果是吴敬中抱着一尺高的玉座金佛两袖金风腾空而去,身边还带着一个值得信赖的学生,李维恭却被五个学生活活玩儿死,死后的全部家当和杀手锏也被齐公子齐思远和店小二许忠义瓜分,老李竹篮打水一场空。
吴敬中并不是一个完全的自私自利者,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年轻的时候也好斗、也清高,可你看我现在剩什么了?除了衰老和靠贪污得来的那些东西……”
吴敬中跟余则成推心置腹:“你还年轻啊,早看破早解脱,则成啊,我真是为你的将来着想啊……”
从吴敬中这两番话中就能看出,他绝非无情无义之人,对学生也充满了关爱之情,他经常痛骂李涯,那是哀其不幸怒其不明:老蒋马上就完蛋了,你咋还撞了南墙不回头?
吴敬中对夫人梅姐哈学生余则成李涯都不错,也愿意跟他们分享利益,李涯送给翠平的一对玉镯能换十头牛,余则成攒的钱买枪能装备一个连,这都是沾了吴敬中的光,就连马奎陆桥山等人的房子和家具,也是吴敬中派人占据和购买的。
吴敬中肯跟下属、学生分享利益,但绝对不会跟他们分享权力,这就是吴敬中的高明之处:带病提拔中校预则成为副站长,这个心重手不狠的学生,绝对没有李涯和陆桥山的野心。
以吴敬中的老谋深算,不可能不知道余则成的真实身份:峨眉峰是一定要不显山不露水的,所以此人永远不会对站长之位感兴趣,但是陆桥山和李涯可就说不定了。
李涯比较“积极上进”,陆桥山这笑面虎有心眼儿、有背景,对自己也是阳奉阴违,如果这俩家伙有了问鼎的资格,是一定会折腾出点儿事来的。
在保密局天津站,吴敬中掌握着绝对权力,陆桥山是龙得盘着,马奎是虎也得卧着,李涯这盏不省油的灯,也不能加太多油。
经过吴敬中的精心安排,马奎与陆桥山互斗,陆桥山与李涯死掐,最后剩下的李涯和余则成也是互相踢脚使绊子,但是对站长大人,却从不说半个不字。
吴敬中不但对下属十分照顾,就是对下属的夫人,也给予了足够的尊敬和优待,即使是桀骜如翠平,被吴敬中斥为“悍妇”的时候,也只敢翻翻白眼——“吴大哥”和“梅姐”这是真拿她当“妹子”了。
吴敬中只给下属利益,却把权力牢牢攥在自己手中,李维恭恰好反其道而行之:“独享利益,分享权力。”
我们细看李维恭到东北后的表现,就像刘峙一样不着调:看见金条和支票就喷口水,生怕别人多赚了一分钱,但是对更重要的权力,却完全失控。
李维恭在保密局东北督察处几乎就是个光杆司令:督察和破案的事情有于秀凝操持,齐公子的督察大队针插不进,总务科更是变成了店小二许忠义的私产,沈阳站由少将陈明掌管,一帮地头蛇根本就不惯着他这条空降的强龙。
齐公子直接跟吴敬中的同学小蒋太子联络,许忠义也跟毛人凤和陈诚搭上了关系,李维恭直接被当成了空气。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李维恭把不该分出去的权力都分了出去,就连他分得的“利润”,也变相掌握在许忠义手里——都是通过许忠义之手转出去的,许忠义要是愿意,也能通过“朋友”转到自己或者上级老杨手里。
李维恭就像一只捞月亮的猴子,被五个学生耍得团团转,这样的错误,吴敬中绝对不会犯,什么该独享,什么该分享,吴敬中比李维恭清楚十倍。
李维恭是中将,吴敬中是少将,但是军衔不代表能力,吴敬中的资历,是李维恭望尘莫及的:别看陆桥山以郑介民心腹自居,有时候连戴笠的坏话都敢说,但是他想借郑介民之手扳倒吴敬中,那是半点可能都没有的。
在异国他乡,吴敬中与郑介民、小蒋是很要好的同学,军统(保密局)总务处处长沈醉,也拿吴敬中当好朋友(沈醉在三本回忆录中都多次提到自己和吴敬中的交情),有这些同学、好友在上面撑着,别说一个峨眉峰,就是有个昆仑山藏在天津站,吴敬中也罩得住。
李维恭身在东北,却得不到当地最高军事主官陈诚的信任,毛人凤在执掌保密局后,也极力逢迎陈诚,远没有当年戴笠掌管军统时的硬气,所以李维恭就成了风箱里的老鼠:陈诚能当众痛骂他半小时,毛人凤干脆对他置之不理,最后只好咬破手指写信控告许忠义。
见多识广的读者诸君可能深有体会:在官场和职场中,有很多人可能对权力不感兴趣,但是见了利益不动心的人,那是一个都没有——要是不发薪水,再忠诚的员工也会跳槽。
权力和利益往往是相辅相成的,有舍才能有得,吴敬中舍弃了部分利益换来了绝对的权力,李维恭为了利益最大化,居然忽视了对权力的掌控,这就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世上从来就不缺少吴敬中,当然也不乏李维恭,我们细看史料和电视剧,就能从吴敬中和李维恭身上看到身边和头上之人的影子,当然也能总结出经验和教训,所以半壶老酒最后还是要请教读者诸君:在您看来,李维恭和吴敬中最大的差距在哪里?如果李维恭有吴敬中的一半精明老练,还会店小二许忠义和齐公子齐思远活活玩儿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