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运动期间,如果说哪个旗人贵族混得最好、最会当官,那么湖广总督官文要自认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这一观点可能很多读者不太认同,那么跟着御史的笔迹,将时间倒回到那个烽火弥漫的时代,去了解历史上真实的官文。
官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官文,王佳氏,隶属内务府正白旗,他的出身算不上高贵,其仕途经历也不复杂,以拜唐阿的身份历任蓝翎侍卫、头等侍卫,于道光晚年外调广州、荆州等处任八旗驻防副都统。
官文一直生活在京师贵族圈中,于军事、政治、文化乃至民情都少有接触,既无行政经验,更无主见和才干。而且官文向来以生活奢靡著称,史料中说他:“每日奉百金,制早晚二席。”,可以看出官文和当时糜烂的满族贵族们一样,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
无才之人未必就不能当官,也未必就当不好官。历太平天国运动给了官文一次绝佳的机会,咸丰五年初,太平军第三次攻克汉口、汉阳,湖广总督杨霈被革职查办,时任荆州将军的官文被咸丰帝授予湖广总督一职。此前一个多月,胡林翼刚刚得到署理湖北巡抚的谕旨。
咸丰帝的这一人事安排是值得玩味的,太平天国起义后,朝廷迫于形势不得不起用大批汉臣。但是咸丰根子上对汉人不放心,尤其是两湖地区,既要倚重胡林翼、曾国藩等湘军将领,同时也得让旗人大员予以监督。
更高层面来说,这种人事安排是满汉关系的一种体现,事关整个统治阶级的命运,咸丰把这个难题交给了官文和胡林翼。
官文和胡林翼的矛盾胡林翼进士出身,其家世、人品、才干与官文形成鲜明的对比,两个人注定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取得思想上统一。且总督与巡抚在同城办事,双方必然会发生矛盾冲突。
自咸丰五年开始,两湖地区已无八旗、绿营的大股主力,湘军和两湖的地主阶级承担了对抗太平军的重任。在军政方面,显然起主导作用的是胡林翼。
官文毕竟是湖广总督,其目的就是监督胡林翼和湘军,而胡林翼是否能接受官文的监督就成了两人的主要矛盾。
事实证明,胡林翼最初并不愿意受到监督,两人的关系十分紧张。官文以总督的身份处处掣肘胡林翼,“往往以征兵调饷,互有违言,显分彼此”。
胡林翼与官文不和对事关湘军的整体利益,而咸丰帝一直偏向官文,致使胡林翼在短时间内各项工作受阻,还影响到骆秉章、左宗棠以及曾国藩。
这种局面如果僵持下去,不仅会让两湖作为湘军集团的地盘和战略后方、湘军的进一步发展壮大成为一句空话,而且也会让湘军现有的力量受到损害,进而危及两湖的安全。
为此曾国藩、左宗棠等人劝解胡林翼,让他与官文同心协力,加上朝廷方面的压力,胡林翼终于明白官文的地位是不能动摇的,必须要和他搞好关系。
至于胡林翼是如何与官文搞好关系的,史料中记载颇多,胡让其母认官文宠妾为义女,使两家内眷亲密往来,这一招主打感情牌。
另外胡林翼在官方场合也自降身段,处处给官文留下体面,凡是有功向朝廷呈奏,皆以官文为首。同时对官文的奢靡生活和贪婪行为视而不见,每个月还从巡抚衙门的经费中拨出三千两以供官文挥霍。
官文无才不假,但人却不傻,对胡林翼的种种讨好行为心中自然有数,而且还作了积极回应。在有功可居、有誉可邀、有钱可花的情况下,官文就一心依靠胡林翼主持湖北的军政大局。
官文不是胡林翼的傀儡为官也颇有智慧咸丰派官文来两湖的目的是监督湘军,这一点官文始终不敢忘记,他没有放弃满族贵族的立场,并为此进行了一系列颇有成效的活动。
曾国藩就曾评价官文,说他:“城府甚深,当胡文忠在时,面子极推让,然有占其地步处必力争,彼此不过敷衍而已,非诚交也。”
为了不让胡林翼牵着鼻子走,官文在湖北笼络了一大批官吏,组成了自己的核心团队。同时,他又极力扩充自己的军事实力,重点培养都兴阿、多隆阿两部,将其本部兵马扩充为一万五千人,并将两支部队的指挥权牢牢抓在自己的手中。
此外,官文还注重维持与湘军集团核心成员的关系,比如他曾派人至湖南劝捐,但被左宗棠赶回。彼时,左宗棠无品无职,不过骆秉章的幕僚而已,官文身为湖广总督,对此竟忍气吞声,足见他能顾全大局,其器量非同一般。
又如李续焘、朱希广、何绍彩因作战不力受到胡林翼严惩时,官文还出面为他们讲话,降低其处罚力度,从而使得这些湘军将领对他感恩戴德。
官文凭借自己的为官智慧,摆脱了被胡林翼架空的危险,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从而也起到了监督、制约胡林翼的作用。
督抚同心意味着满洲贵族与湘军集团的关系获得历史性的突破,也为后来湘军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从历史的角度出发,官文也是有功的。
从咸丰五年到同治五年,官文在湖广总督任上一干就是11年,而且还拜文华殿大学士。当曾国荃于同治五年弹劾官文时,朝廷在有实据的情况下仍没有对官文进行严厉处罚,只是将其调至京师兼管刑部,所有这一切,都证明朝廷对官文还是认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