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星汉灿烂》的大母团里，真正值得拎出来的聊一聊的只有万老夫人。

在《星汉灿烂》令人惊艳的婚恋观里这篇文章里我提到过万老夫人，但那主要还是从她作为妻子的角度出发来讲。而这次，我想以母亲和万府实际家主的身份来写一写这个人。

因蜀地动荡，圣上打算西巡一番，意在震慑敲打，但蜀地堪舆图一直没有到圣上手里，而当初收复蜀地的是万将军，凌不疑便去万府讨要堪舆图。

一向热爱金银珠宝的万将军把那堪舆图当做藏宝图，所以打算糊涂装到底，坚决不交，甚至还打算用酒局糊弄凌不疑。

凌不疑是什么人？刚正不阿，心黑手狠，他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来万府走一遭的。

凌不疑：当真没有？万将军：当真没有。凌不易：当真不交？万将军：凌将军，这没有，如何交啊。

这段让我想起《邪不压正》里，李天然说要送朱潜龙去地下给师父道歉，朱潜龙说不对啊，师父是你杀的呀，我道什么歉啊？

也就是说，在过去15年的时间里，朱潜龙不断地给自己和世人洗脑——杀害师父的是李天然，借此来立他伟光正的形象，以至于他自己都深信不疑了。李天然灵机一动，换了一种方式：师兄，我问你，如果师父答应把地给你拿去种鸦片，你还会杀他吗？朱潜龙：那我当然不杀他。

朱潜龙当然在撒谎，那天晚上还没进门他就先毒死了师父门口的狗，狗都不放过，何况是人？

万将军比朱潜龙的脑子多拐了一道弯，但也只是自作聪明罢了。在他一再的装糊涂和顾左右而言他里，凌不疑的耐心也一点点耗尽，起身离开。

下次再来，也许万府全族就是枷锁上身。

没曾想在离开途中遇见了前来避难的少商，又得知程万两家一向交好，加上圣上始终觉得此事是个误会，这让他决定再给万将军一个机会。

紧接着家仆便去回万老夫人的话：老夫人，家主饮酒大醉，今夜不回后宅向老夫人问安了。万老夫人：知晓了，那凌十一郎也走了吗？家仆：凌将军未走，说是今夜留宿客房。万老夫人：他也喝醉了。家仆：凌将军滴酒未沾。

这段对话暴露了两个关键信息：

1，万将军很孝顺，如无意外，夜夜都会去万老夫人那问安后再去睡；2，万老夫人听到“凌将军滴酒未沾”时脸色一变，这说明她的政治嗅觉是远在万将军之上的。客人滴酒未沾，主人酩酊大醉，这明显不是宾主尽欢的局，而凌将军留宿客房，说明他来万府要办的事还没办成。

第二天，凌不疑继续索要堪舆图：当年蜀中乃是万将军带兵收复，万将军真未见过堪舆图？万将军继续嘴硬：未见过，自然没见过。凌将军，你瞧瞧万宅，还缺那点宝物不成？我留个藏宝图干什么？

你看，马脚露出来了吧？人家说堪舆图，你对藏宝图，又说你万府不缺宝物。不缺是因为热衷搜罗，这逻辑不久对上了吗？

凌不疑回：眼下自是不缺。我觉得这里凌不疑简直是明晃晃的威胁——若你执意不交，进了廷尉府，就什么都缺了。

经过两次试探，凌不疑知道万将军无论如何是不会讲堪舆图奉上了，于是决定从少商那里下手，一番分析利弊+威逼利诱，少商扮成萋萋的样子，去了万老夫人房里找堪舆图。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凌不疑的手段，明面上他是跟万将军打直球，很君子，但私下里早就将万府探查了一遍，之所以没有去万老夫人屋，也并不像他说的不方便，而是他给万程两家留的余地——

倒卖军械的是程家舅父，而军械最终流到了蜀地，万将军又私留蜀地堪舆图，而万程两家又一向交好，这件事闹大了，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的。

万老夫人何等聪明，一句话便试出了躲在她房里的是少商，干脆借少商之手将图赠与凌不疑，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从欺君变成了忠君。

所以当阿起来回报说事情办妥了，凌不疑立刻起身告辞：万将军，府上叨扰两日，在下是时候告辞了。过几日万家大喜，我会再登门拜访的。凌不疑一走，万将军开始翘尾巴：都说你凌不疑难缠，也不过如此。

自言自语还不够，还要去跟他娘显摆：

阿母，您猜怎么着，我轻易就把那个煞星打发走了。

走了吗？

走了。

真的走了？

真的走了。

可否留下什么话没有？说是过几日万家大喜，他亲自登门讨杯酒喝。

多谢凌将军成全万氏。

阿母你说什么，那小子有什么可谢的？

于是，万将军得到了一顿毒打。

划重点朋友们：过几日万家大喜。

万将军的理解是他阿母寿宴的喜酒，凌不疑指的却是圣上封万老夫人为郡夫人。本来么，你私藏堪舆图就有谋反的嫌疑，你娘替你赠图，算是将功补过，但圣上却因此封了万老夫人为郡夫人，万家这份尊贵体面里，凌不疑功不可没。

所以万老夫人才说多谢凌将军成全。

但在我们恋爱脑看来，凌不疑此举也是借着抬万家的势来守护势弱的程家，后面万将军替下落不明的程将军跟左大人据理力争，不就证明了此事吗？

这一局，之所以从险些灭门翻盘为荣耀加身，其实是万老夫人的聪慧+少商的仗义+凌不疑的恻隐之心。至于万将军，就是个利欲熏心的糊涂蛋，他娘见微知著，他是火烧屁股了还觉得事儿不大，所以我觉得万老夫人才是万府实际上的家主和守护神。

与万老夫人对标的则是程老夫人。

程老夫人心里一直羡慕万老夫人的日子，也暗暗跟她比较，但比起前者对家族的守护以及作为蒸蒸日上的助力，程老夫人则是极其推后腿的存在——扶弟魔，重男轻女，跟儿媳争宠，动辄哭天抢地寻死觅活。

人生在世几十年，家族上百年，有加速奔跑的，有停滞不前的，自然也有不进反退的，眼下当然看不出什么，但三五年以后，那个区别就显现出来了。一二十年后，兴盛衰亡便有了定局。一个家庭想往前往上走，至少需要两代人共同的努力和时运，但是想堕落下滑，一念之差就足够了。

大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但并不是每个老人都有宝贵的品性和可以传给后代的精神，万老夫人算一个。

少商来万家避难，万夫人觉得少商不该打架，忍下就好了。万老夫人则说：

人活的就是这口气，没了这口气行尸走肉尔。倘若程将军也是明哲保身忍气之人，你以为我会让松柏与他结拜吗？乱世之中，不能在紧要关头挺身为你抵挡明刀暗箭的盟友，要来何用？萋萋像松柏，少商也像程将军，都是心胸开阔不拘小节之人，择友，不光是掏出颗心来就成，得会看人。

万老夫人寿宴当天，少商利用叠骨桥设计众人落水，万夫人非但没生气，反而很赞许：

王家娘子，一直在寻嫋嫋的不痛快，嫋嫋如此报复也是情有可原，若换作是年少的我，更厉害的事也做得出来。她让万福在桥头桥尾各立那两块木牌，不就已经将万家摘清楚了？不过适才我已修书一封，将此事告诉了元漪夫妇，这事也得让元漪知道知道，她女儿究竟是怎样的人。人生在世，若不敢作敢当，还不如趁早偃旗息鼓，老实过日子的好。

万老夫人属实是少商的知己了，虽然少商自己不知道。

当时弹幕上很多人都说如何万老夫人是少商的大母就好了。我倒觉得现在这样安排就挺好的，不圆满，有缺憾，才是可触摸的真实的生活。

我喜欢万老夫人的通透，敞亮，有觉悟。她是那种有力量去守护她想守护的一切的女人，是认准了就可以豁出去的女人，你瞧她独自一人，却拥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勇和谋略。生为女人，她可护一族繁盛，若是男人，可护万里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