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蓝天下

文/石清华

和往常一样，睡到八点多钟起来，到阳台上一望，湛蓝的广袤天空，形态各异的稀疏白云，飘来荡去、信马由缰。也许在呼朋引伴：这么好的天气，出来逛逛吧。

赶紧洗漱整理之后，匆匆忙忙地下楼去，迟到一会儿也许没关系，但总觉得不好意思。到亲家穆爷爷家时，九点十分，穆爷爷正喝酒，邀我喝一杯，以要带雅各布之由委婉拒绝。田奶奶正给孙子雅各布喂鸡蛋面条，孙子回头看我和白云来了，朝我们“呵呵”笑：“石爷爷、白奶奶。”

“哎，专心吃面条，吃完了我们到广场去玩。”

十点多钟，用童车推着雅各布到孱陵广场。广场上吹拉弹唱、行走歌舞的爷爷奶奶们已经回家，显得空旷、明亮、安静。广场西边的小区、商场高低交错、相互辉映，颇有些城市的气派。偶有老者徜徉广场北东南三面的树下小径，尽情享受清新的空气。你方唱罢我登场，正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带孙子、儿女玩耍的好去处。

雅各布喜欢在国旗的旗台边玩。一到那儿，抬头望一望猎猎招展的五星红旗，然后指着大喊：“爷爷、奶奶，你们看，国旗。”

“对，那是我们的国旗，多威武漂亮呀。”

孙子随即在那里上窜下跳、横行纵跑、趴下卧倒。旗台斜面的人造石板是不错的滑滑梯，被孩子们擦得一尘不染、光洁放亮。一会儿后，广场上的童车次第增多。不过，这么大个广场，还只有十几个娃娃，依然显得宽阔、稀疏，孩子们在广场上奔来跑去，宛若天幕上的流星在任意翱翔。孩子这么少，也许是这几天连续低温的缘故吧。

与雅各布围在旗台周边玩耍的有四个娃娃。第一个雅各布，尽管只有两岁多，家长早已经在从各个方面考虑，尽可能给孩子好的成长环境、减少失误。孙子目前虽然有点急躁、任性、娇气的毛病，但有聪明、好奇、善言、外向等特点。

第二个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少妇，操公安与澧县交界处的口音。衣着打扮比较时髦但不是气质优雅类型的，可能受过一定的教育但不是很高。她的女儿一岁两个月，走路不太稳，不大会说话，看上去与乡下的孩子没什么差别。尽管如此，这位少妇仍然教她与调皮的雅各布如何友好相处、交换玩具、讲究卫生等方面的事情，可能不那么专业，普通老百姓也没必要那么专业，有这种观念，有这种责任感就足够了。这可使其子女在同等条件下，比自由放养者要好得多。

第三个是一个六十来岁的奶奶，给人以半老徐娘的感觉，假定是农民出身，那也一辈子没有干过农活。从言行举止上看，似乎有一定的素养，也有一些见识。她的孙女两岁两个月，穿一身绿色的外套，配着那乖乖女秀气的脸庞，简直就是小仙女，那一定是祖、父辈的熏陶。在另外三个孩子追逐嬉闹时，她却始终被奶奶抱在怀中，看着玩耍的孩子们。奶奶试图把她放下来与大家玩，那三个孩子也跑过来要拉她的手：“来，我们一起去玩。”结果她双手紧紧抓住奶奶的两臂不肯下来，吓得“哇哇”大叫。

几位家长投去疑惑的目光，半老徐娘可能有点难为情，轻言细语地对大家说：“她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请保姆带的。保姆几乎整天把她抱着，基本上不出门，生怕有什么意外。看着看着不行了，我才辞了正在干的事，回家专门带孙子。”

现在的孩子是个宝，保姆的担心没错。万一有什么意外，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的，所以不可指责。由此可以看出：养成教育是多么重要。如果家长只顾挣钱，失去了对孩子的养育，那将造成不可逆转的灾难性后果。

第四个男孩一岁八个月，肯定是水里滚、泥里爬、风吹雨打、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其奶奶可能年近花甲，衣着陈旧、方言秽语、愚昧无知、满脸沧桑，货真价实的农民。她说住狮子口镇侯家湖村，也就是过汪家汊小桥北上一段路程即到。我一九七六年腊月二十八与同去大岩嘴做工的几位农民兄弟晚饭后集体偷跑回家过年，走到次日凌晨汪家汊渡船未开，只好在大堤上的防汛棚门前竖起各自的独轮车围成一圈，裹着被子坐等开渡，这渡口即在侯家湖村。

她孙子的方言秽语与其如出一辙。以此推测，她大约只知道喂猪似的将孩子带大一点，当然不知道还有什么养成教育，脚踏两块两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

头顶那片蓝天，目睹渐渐热闹起来的广场，不禁有些猜想。这些起点相似、差别不大、活蹦乱跳、说笑嬉闹的娃娃们，十几年之后，会因成长环境的不同，走上不同的人生之路：蟾宫折桂、自谋职业、艰难求生。

环境对孩子的成长起决定作用；在同等条件下，孩子的教与不教、是否科学，其结果将有天壤之别。

（2023年2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