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死了,我瞒着全家去守灵。"
这一跪,惹怒了与大伯积怨三十年的父亲。
却不想,一张泛黄的遗嘱,揭开了爷爷临终前的真相。
1、
1985年,我们一家还住在农村。
我叫李明,排行老三,上头有两个兄长。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我家更是贫困。
爹年轻时累坏了身子,落下病根后只能干些轻活,全家的重担都压在娘肩上。
娘人虽勤快,但体弱瘦小,干不了重活,家里常年揭不开锅。
那年大旱,田里的庄稼都枯死了,家里的米缸见了底,连锅巴都刮不出来了。
我和两个哥哥饿得头晕眼花,蹲在墙角抱着肚子直哭。
爹心里憋屈,见我们哭得撕心裂肺,就拍桌怒骂:"哭什么哭,哭能变出粮食来?"
娘心疼地搂着我们,柔声说:"别哭了孩子,娘去想办法。"
娘刚要出门,爹突然喊住她:"等等!"
"不许去大房!"爹拍案而起,"宁可饿死也不求他!"
我怯生生地说:"可大伯对我们......"
"闭嘴!"爹脸涨得通红,"那是施舍,是看不起人!"
娘抱着我们,轻声说:"你这个倔脾气,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爹转过身,背影有些佝偻。许久,才闷声道:"你们......随便去借,就是别去大房。"
我看见爹的眼角有泪光闪过,却倔强地别过头去。
娘默默地走了。
这要从爷爷分家说起。爹是后娘带来的,分家时一无所获,从此和两个伯伯闹翻。
大伯二伯后来做买卖,日子越过越好。爹却因为没分到家产,连带着看他们都不顺眼。
大伯为人豪爽,不似二伯那般小气,常接济我们,可爹要强,说大伯是存心炫耀,甚至放话宁死不找大伯帮忙。
不一会儿娘回来了,扛着一袋白面,说是从大舅家借的。
大舅家就在邻村,日子也不宽裕,爹虽然怀疑,但看我们实在饿得慌,也就没再追问。
2、
那晚,娘蒸了一锅白馒头。我们仨吃得肚圆溜圆,满足地睡去。
睡梦中,我梦见每天都有白面馒头配肉汤吃,醒来时发现枕巾湿了一片。
面粉很快就见了底。
娘带着我们上山摘野菜、下河捞鱼,变着法子让我们别挨饿。
那是85年腊月,天寒地冻,爹的老病又犯了,整日叫喊着肩疼。
娘看我们天天喝稀粥配野菜,大半年没沾荤腥,提议杀了家里唯一下蛋的老母鸡。爹不肯,还跟娘吵了起来。
眼看吃不上香喷喷的鸡肉,我和哥们躲在角落抹眼泪。
那天邻家在炖肉,香味飘过来,我们仨趴在墙边直咽口水,可谁也不敢去讨。
夜里睡觉,我连着做梦都想啃一口肉。
没过几天,我半夜起夜,忽听门外有脚步声。
月圆之夜,我听见门外有动静。透过窗洞看去,是大伯偷偷挂了包羊肉在门闩上,又匆匆离去。
我以为是在做梦,赶紧开门一看,果真有块羊肉,激动得马上去敲父母房门。
娘起来问咋回事,我指着门闩上的羊肉,娘走近一看惊得说不出话。
两个哥哥听见"肉"字,立马爬起来。
爹也醒了,困惑地嘀咕这羊肉是谁送的,我假装不知情。
我们仨催着娘赶紧做羊肉。
那块羊肉有两斤重,娘切了小半斤煮汤。
那晚,我们终于喝上了香浓的羊肉汤,每人一大碗,那滋味至今难忘。
3、
两个哥哥初中一毕业就外出谋生,我运气好考进中专,毕业被分到外地上班,日子渐渐好转。
几年后攒了些钱,把爹娘接到城里帮我看孩子。
有回返乡,发现大伯家空了。打听才知道,堂姐接二老进城去了。
大伯就一个女儿在国外,两老在村里形单影只。堂姐接他们去城里住,可没过月就回来了。
来年回家,我带着两瓶酒就去了大伯家。
二老见我来特别高兴,大伯说过年看着邻居家团团圆圆,自己却对着冷墙独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憋得慌。
我笑着承诺以后常来看望。
喝酒时大伯总说想跟父亲和好,可父亲性子倔,说什么都不听。
转眼几年过去,大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去年我出差时,忽然接到伯娘来电。
她哭着说大伯快不行了,堂姐在国外赶不及回来。
我二话不说,撒谎说有事要回老家。
千里归程,坐飞机火速赶回。
大伯瘦得只剩骨头,见我来眼里才有了光。
他示意我关门,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
我翻开那张发黄的纸,认出是爷爷的笔迹。
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在生命最后时刻写下的:
"我的儿子们,爹这一生最对不起你们的,就是......"
纸上有褶皱的痕迹,还沾着几滴泪渍。
我继续往下看,心跳越来越快。到最后一段时,手不住地发抖。
三十多年的误会,三十多年的隔阂,三十多年的痛苦,原来都是因为......
"你爹才是你爷爷最疼的。"大伯的话让我浑身一震。
"遗嘱有两张:房子是给我和你二伯,可最值钱的三十亩水田和三十块钱,是留给你爹的。"
"这些年,我一直在赎罪。"大伯咳嗽着说,"可遗嘱被你二伯藏了起来,说你爹是外姓人,不该分家产。"
"可这张遗嘱,却被你二伯给藏了起来,"大伯说着,眼泪夺眶而出,"他说你爹是外姓人,凭什么分家产......"
大伯突然咳出血来。我要去叫人,他却紧紧拽住我:
"来不及了......答应我,告诉你爹,爷爷最疼他,我也从没看不起他......"
"大伯,我这就去接爹来!"
"不用了,我能放下这个心结,就够了......"
大伯还给我也留了一张他的遗嘱。
那张泛黄的纸上,大伯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写的。
我一字一句读着,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一生无子,只有女儿远在异国,膝下空虚。我的一切家产,包括祖宅一栋,良田四亩,山前水塘一口,还有半山的果林,全数赠予侄儿......"纸上还沾着几滴水渍,不知是大伯的泪,还是汗。
大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读完,他的手一直在被褥上抓握,仿佛要把心里的话都抓出来。
"小灿......"大伯艰难地抓住我的手,"答应我,照顾好你爹......"
我再也忍不住,扑在床边嚎啕大哭:"大伯,您别说了,是我们对不起您啊!这些年,您暗中接济我们,我都知道!那年腊月的羊肉,那些送来的米面,还有......"
大伯的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好孩子,好孩子......"
我抓住他的手:"大伯,您别走,等我爹来,让他当面谢谢您......"
大伯摇摇头,眼里含着泪:"来不及了......替我告诉你爹,我不恨他,从来都不恨他......"
当晚,大伯走了。
临终前,他紧握我的手,艰难地写下"伯"字,眼神急切。
我轻拍他的手说:"大伯放心,我一定当亲生儿子般照顾伯娘。"
大伯欣慰地点头,安详离世。
堂姐不在身边,我决定给大伯尽孝道。
4、
次日清晨,爹和二伯赶到了。
爹站在门口,看见我身披麻衣,跪在大伯灵前上香。
他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太阳穴上的青筋直跳,攥紧的拳头把手背的皮肤都勒得发白。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娘一脸困惑,两个哥哥把我拉开,说我是不是疯了,怎能给大伯行此大礼。
我面色镇定,请他们屋里说话。
不等我开口,二伯或许良心发现,主动交代了遗嘱真相。
屋里静得能听见各自的心跳声。
爹坐在太师椅上,手指不停地敲打扶手,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我看见他眼角有泪光在闪,却倔强地不肯流下来。
他的嘴唇蠕动几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我又说起大伯暗中送米,还有那年冬天送来的三斤猪肉。
爹站在大伯的灵位前,浑身发抖。
"哥......"他的声音哽咽,"当年是我太倔了,我......"
话没说完,他的腿一软,跪了下去。
二伯连忙去扶,爹却用力推开:"让我跪着!我对不起大哥!我的倔脾气害得大哥到死都不能见我最后一面!"
我扶住爹的肩膀,感觉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爹,大伯临终前说,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见这个家和和美美的......"
爹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哥,你的心愿,我一定会完成!"
二伯跪在地上,膝盖在地上蹭出两道深深的印子。
他双手抱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眼泪鼻涕一起流:"三弟,是我害了这个家啊!当年要不是我存了私心,藏了那张遗嘱,咱们兄弟也不会这些年互不来往。我夜里睡不着觉,总梦见爹站在床前摇头。大哥临走前,还惦记着要咱们和好,我......"
说着说着,他的肩膀剧烈抖动起来,话都说不完整了,只是不停地磕头。
砰砰的响声,砸在每个人心上。
爹虽脾气暴,却不是无情之人。
大伯走了,他心里也难过,见二伯认错,忙把人扶起。
"二哥,阿明(我小名)说得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现在大家不都过得好吗?"
二伯抹泪点头,获得谅解让他如释重负。
这些年二伯少回家,大概内疚,这次非要独自承担丧葬费。
办完丧事,二伯执意把当年所得产业还给爹。
爹笑道:"二哥,现在不比从前了,温饱都不愁,这些我早看开了。"
二伯坚持道:"三弟,这是你应得的。"
说着把房契塞给爹。
爹无法推辞,只得收下。
堂姐感激我们,想接伯娘去国外。
我劝道:"堂姐,伯娘年纪大了,远途奔波受不了。放心,我们会照顾她。"
大哥二哥立即表示会轮流侍奉伯娘,堂姐听了落泪。
看着家人重归于好,我知道了大伯的心愿。
他最大的期望,就是看到这个家和睦团圆。
如今,老家的院子又热闹起来了。
伯娘坐在太师椅上,给小辈们讲故事。
爹和二伯蹲在墙根抽旱烟,说着家常。
娘在厨房里忙活,蒸红薯的香甜飘得老远。
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嬉闹,笑声不断。
每当这时,我就想起大伯临终时写下的那个"伯"字。
这个字里,包含了多少心酸,又包含了多少期盼。
而今天的温暖团圆,正是他用一生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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