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人文经典讲演录》154:拉罗什富科《箴言集》/意义表演

永哥历史 2025-04-09 04:09:06

1、拉罗什富科的箴言被称为“意义的表演”,那么具体是怎么个表演法呢?大致可以分为五种表演手法,分别是对比、类比、出语惊人、巧建联系和夸张。

2、第一是对比。对比中又可以分成不同的手法,例如,他说,“邪恶和善良都有自己的杰出人物”。邪恶和善良是两个对立极端但都导向同一概念“杰出人物”。有时候,这个导向的概念并不很清楚,例如,他说,“伪善是恶行向美德表示的一种敬意”。他没有说是一种什么样的“敬意”。

3、有时候,对比本身是间接而非直接的,例如,他说,“人人都抱怨自己的记忆力,却没人抱怨自己的判断力”。记忆力与判断力并不是对立对比。对立在于我们对“记忆力”和“判断力”完全不同的态度:很在乎记忆力,不在乎判断力,也在于暗指“人人”与“没人”的对立。

4、第二是类比,这是一种常见的哲学修辞,以一件熟悉的事情说明不熟悉的事情。例如,“灵魂的疾病就像身体的那些复发的疾病一样,当我们自认为痊愈时,常常只是病痛的间歇或转移”。又例如,“精神上的缺陷就像是肉体上的伤口,不管你怎样细心治疗,那些永远存在的疤痕随时都有重新裂开的危险”。

5、有的类比可以做不同的理解,例如,“优雅之于身体,犹如良知之于思想”。一种理解可以是,你要么真有优雅,要么就没有,装是装不出来的。还有一种理解可以是,优雅和良知都是后天培养而成,并不是天生的。一句箴言可以有不同的理解,要看运用这句箴言的语境而定,这也是箴言意义丰富的一个特征。

6、第三是出语惊人,有时候是想法本身不同凡响,有时候则是以不同凡响的方式来说出一般人都知道的常识。例如,拉罗什富科说:“当坏人离开我们时,我们就自吹自擂,相信是我们摆脱了他们”。他还说,“在很多人眼里,有良知的人不过是那些意见和我们一致的人”。这些都是用不同凡响的方式说出一般人都知道的常识。

7、第四是巧建联系。在拉罗什富科那里,不同的特性可以形成对比,但也可以形成不一定是对比的其他关系。例如,不同的特性可以以某种方式相互重叠。他说,“骄傲激起我们的嫉妒心,也常常使我们克制嫉妒”。拉罗什富科又说,“没有虚荣心伴随,德性走不了那么远”。虚荣的人好表现,所以做好事,就是利用这种普遍的心理。

8、第五是夸张。夸张的特征是在陈述句中运用全称的主语,故意以偏概全。例如,拉罗什富科说,“赞扬别人通常只是为了让别人赞扬自己”。他还说,“我们因懒惰和怯懦恪守本分,却显得我们品格高尚”。

9、拉罗什富科的箴言是在沙龙里分享的,德·赛博莱侯爵夫人非常欣赏拉罗什富科,帮助他出版《箴言集》,也就让他有了更大范围的读者。他的箴言包括两个方面:话语内容和话语行为。话语内容是一些关于人性的带刺真言。话语行为则是在沙龙圈里的交友和参与,这类似于我们熟悉的微信朋友圈话语行为。

10、拉罗什富科的箴言主要是用来与朋友们分享的。这些箴言只是为一小群有天赋、有雅趣的朋友写的,所以写得特别坦率,也特别考究。他的写作既不草草了事,也不过度雕琢,可谓恰到好处,是一种特别适合上流精英社会的精致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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