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剿匪往事:土匪化身野狗逃亡,1960年被发现时只剩洞中一堆白骨

火耀西南 2025-03-15 05:36:48

文/编辑:nirvana

上一期我们写汶川卧龙匪首宋国泰的时候,写到了该匪后来不知所踪,引起了大家浓厚的兴趣和讨论。

其实当时很多土匪在建国后的剿匪斗争中,知道大势已去,很多都潜藏进了深山老林之中,所以不知所踪者其实还不少。

就像我们再早之前写的湘西大土匪覃国卿夫妇躲进了深山老林之中,直到1965年才被军民在桑植县的缸钵洞中击毙。

今天这个故事,说的是湘西花垣土匪龙正合 1952年潜逃后,直到1960年才被几个乡里的草医上山采药时,在一处悬崖上的洞穴底部,意外发现其尸身。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发现,可能他的结局和宋国泰就成一样的了,至今下落不明。。。

1960年夏天,湖南花垣县补抽乡,排当村与大龙村交界处的高山密林中。

正午的阳光炽热地洒在悬崖上,灼烤着裸露的岩石。

几名负责大队卫生室的草医踩着湿滑的山路,攀着藤蔓,一点点向上攀爬。

这里人迹罕至,陡峭的山壁上有一处被藤草遮掩的洞口,幽深漆黑,如同一张沉默无声的巨口,吞噬着外界的光线。

“这洞里……是哪样味道?”爬在最前头的草医皱起眉,捂住鼻子,一股腐烂的臭气从洞内缓缓飘出,混着湿泥和枯叶的气息,令人作呕。

他们拨开藤蔓,小心翼翼地挤进洞中。

洞口虽狭小,但里面却意外宽阔,岩壁嶙峋,四处布满青苔,地面凹凸不平。

洞底的角落里,泉水从石缝间渗出,沿着岩壁缓缓流淌,在一洼凹地积成浅浅的水洼,水面上浮着几片腐朽的枯叶。

洞的最深处,一具森白的骷髅仰面躺在干燥的土坪上,四肢僵直,头骨微微侧向一旁。

残破的衣物粘连在骨架上,早已腐烂不堪,露出森然白骨。

“这里……死过人!”有人惊呼,声音在洞中回荡,透出几分阴冷。

骷髅的旁边,摆着一支锈迹斑斑的步枪,枪托上的刻字依稀可见:“龙正合。”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彼此对视一眼,脸色骤变。这个名字,埋藏在补抽乡的记忆里已经太久太久……

“龙正合……”有人低声念着,心底隐隐泛起寒意。

这个曾让在当地让人闻风丧胆的土匪,竟然死在这里?

1949年11月6,湖南花垣解放,慑于当时解放军大军过境,花垣土匪活动暂时收敛,多数表示靠拢政府。

解放军向重庆挺进

但是时隔不久,随着人民解放军大军进入四川后,川湘黔边境潜伏的国民党军周燮卿部开始活跃,纠集近四千人枪,开始打出了“反共救国,消灭八路”的口号。

一时间,川湘黔边区各种什么“剿共纵队”、“铲共救国军”、“保民救国独立支队”层出不穷。

1950年7月,就发生了以吴腾芳为司令、龙作金为副司令的所谓“铲共救国军”纠集两千多人马攻打花垣县城的暴动。

花垣县驻军县大队组织了区干部和自卫队,与土匪连续战斗了七天七夜,将土匪击退。

随后,随着我军139师416团1营主力由辰溪、泸溪移防永绥,花垣大规模的剿匪斗争开始。

经过一个多月的清剿,多路股匪土崩瓦解,周燮卿也在松桃被活捉后镇压,但是像匪首龙作金等人却潜逃不知去向。

时间到了1951年春,随着我军主力部队离线抗美援朝,花垣剿匪的重心转入了发动群众,清剿残匪上来了,然而大土匪龙作金还是不知所踪。

转眼一年就过去了,时间到了1952年农历2月26日的傍晚。

那天刚好是春分,花垣排当村大本寨的农民们正在家里讨论着今春的农事。

突然,宁静的乡村中突然有一阵低沉的枪声划破夜空!

大家纷纷出门查看,此时的大本寨一带,刚好驻扎了不少解放军以及土改工作队。

军队带上枪,乡干部抄起刀,村民们拿起木棍、扁担,从四面八方向枪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枪声传来的地方,是村边单家独院的苗族农民龙老株家。

当人群跨进龙老株家的院门,一幕惨烈的景象映入眼帘,令人心惊。

大门边,龙老株老夫妻二人身中数弹已经身亡,尸体至死还死死顶在门板上,姿势犹如生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阻挡外敌。

屋角边,他们的儿子龙老三浑身血迹,气息微弱,身旁散落着一把带血的斧头。

他身负重伤,却仍然紧紧握着拳头,似乎在努力保持意识。

而在堂屋的另一角,竟然是那个让当地百姓谈之色变、公安机关一直在四处追捕的排当大匪首龙作金。

当时他早已没了气息。他的脑袋被斧头砸破,蜷缩着四肢,死状狼狈。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作恶多端的大匪首,最终死在了村民的斧刃之下,彻底结束了他的罪恶一生。

然而,很快有人提出了疑问。

在龙老三和龙作金搏斗时,到底是谁打死了龙老三的双亲?

血泊中的两位老人死死顶住大门,显然是为了阻止外人闯入。那么,致命的子弹又是从哪里射来的?

人们很快发现,大门上的枪眼呈从外向内的方向,弹孔整齐,木屑碎裂的痕迹清晰可见。这证明,凶手不在屋内,而是在门外!

门外还有人!

这一发现,让所有人背后一寒。如果门外有人,那他又是谁?

很快,村民们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事实。

龙作金已死,但他绝不可能独自一人行动。在枪声响起、龙作金倒地之前,他的同伙还在门外……

随着龙老三被抢救过来,答案终于揭晓。

当天在屋外确实还有一个土匪,那就是龙作金的死党——龙正合!

龙正合,补抽乡大哨村人,解放前与龙作金是中学同学。

两人臭味相投,结为兄弟。

后来,龙作金持枪为匪,成为湘西一带最猖獗的土匪之一,龙正合紧随其后,成为他的得力助手,鞍前马后,策划抢掠,手上沾满鲜血。

他性格阴狠狡诈,心思缜密,是龙作金最信任的心腹。

这天晚上,被军民追捕得走投无路的龙作金带着唯一的亲信龙正合,趁夜色潜入龙老三家,试图向村民强讨粮食。

两人商定:龙作金进屋取粮,龙正合守在门口警戒。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他们的设想进行。

当龙作金翻箱倒柜之时,龙老三听到了动静,抄起斧头扑了上去,与他扭打在一起。

龙作金措不及防,顿时被死死压住,他惊慌之下拼命呼救,向门外大喊:“老保!老保!”

“老保”是龙正合的外号,他在门外一听到喊声,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他冲到大门口,想破门而入营救龙作金。

但大门已经被龙老三的双亲死死顶住。

狭小的屋内,龙作金拼命挣扎,发出惨烈的叫声,但龙正合却无法突破大门,只能听着里面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

龙正合怒不可遏,举起步枪,朝门板连开数枪。

子弹穿透木门,射中了挡在门后的两位老人,鲜血溅满门框,二人踉跄倒地,再无声息。

这一枪,也彻底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而正是因为枪声的响起,引来了军民。

龙正合意识到大势已去。

他比谁都清楚,一旦被围,只有死路一条。

为了活命,他当机立断,丢下了被龙老三砍得奄奄一息的龙作金,拔腿就跑,任由这个昔日的兄弟自生自灭。

他拖着步枪,借着夜色消失在细雨弥漫的山野之中。

龙作金死后,龙正合成为全县头号通缉犯,政府立即发布全县通缉令,悬赏缉拿。

从这一刻起,龙正合彻底成为湘西山区的过街老鼠,所有人都在寻找他的踪迹。

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逃到了哪里。

在写龙正合之前,我们先说一个如今已经无法辨别真伪的小故事。

多年前,作者还在读高中时,那时宿舍里面有关灯后讲鬼故事的传统,我们就曾听一位来自彭水的同学讲过一个离奇的故事。

那个同学说,在六十年代匪特活动最猖獗的时期,乌江一带曾发生过一桩离奇案件。

故事的起因,源于乌江附近的一座隐秘兵工厂。

这座兵工厂深藏在山林之中,四周都是陡峭的峡谷和连绵的密林。

为了防止敌特渗透,军民们严密防范,外界很难获取到确切的情报。

然而,敌人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这座工厂,他们不断派遣特务潜入山区,试图打探消息。

当时,解放军和公安部门已经抓获了一批潜伏的匪特,兵工厂的位置始终未曾暴露。

某天,山区的村民们开始注意到一件怪事。

总有一只灰色的“野狗”,在夜晚悄无声息地出没于山间。

起初,大家没有在意。山林间野兽出没是常有的事,野狗、野狼、野猪都有,甚至偶尔还能见到豹子。

但这只“野狗”行迹诡异,与寻常野兽大不相同。

首先,它从不成群结队,始终独来独往。

其次,它不像普通的野狗那样四处觅食、翻找残羹剩饭,而是悄无声息地穿梭在丛林、溪谷和村寨之间,仿佛是在侦察什么。

更诡异的是,有几次夜晚,村民们看到它的身影,发现它的走路方式不太像狗,甚至不像动物,而更像是……人!

这个发现,让军民们提高了警惕。

于是,军队和村民们开始暗中观察,试图摸清这只“野狗”的行踪。

不久后,他们决定采取行动。

某个深夜,山里格外阴沉,连月光都被浓云遮住。

一支由解放军、民兵和村民组成的搜捕小队,在“野狗”经常出没的山坳布下了埋伏。他们藏匿在树后,屏住呼吸,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耐心等待。

午夜时分,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极轻微的沙沙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爬行。

紧接着,一团灰色的影子悄然出现在田埂上,缓慢而谨慎地朝山坳方向移动。

它伏低身子,贴着地面缓缓前行,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尽可能减少动静,以免被人察觉。

它的轮廓模糊不清,在微弱的夜光下,依稀能辨认出一张灰白色的皮毛覆盖着它的背部,像是一只皮毛斑驳的老狗。

然而,埋伏的军民们很快发现了异样,这只“野狗”爬得太慢了,动作也太过谨慎,甚至时不时停下来四处张望,像是在侦察周围的情况!

野狗从不会这么做!

埋伏小队决定要活捉这只野狗!

“上!”

只听一声令下,几十个人同时冲出埋伏圈,手电筒的光柱瞬间将那团灰影笼罩。

那东西顿时惊恐地蜷缩了一下,然后猛地朝灌木丛窜去!

“别让它跑了!”

士兵和民兵们快步追赶,迅速包围过去。不到两分钟,那团影子被死死按在了地上!

有人扯下它背上的灰白色毛皮,结果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根本不是狗,而是一个侏儒!

这个身形矮小的男人,身上披着一张缝制成衣服状的狗皮,甚至连手脚的关节处都刻意做了处理,使自己在匍匐前进时,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只真正的野狗。

军民们这才明白,他们一直追踪的并不是一只野兽,而是一个伪装成野狗的敌特!

这个侏儒被押回驻地后,经过连夜审讯,终于交代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是国民党派来的特务,任务是寻找乌江一带的秘密兵工厂!

他供述说,由于军民们的防范意识极高,外来的陌生人很容易暴露,所以他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隐匿踪迹,最终想到用野狗的形态伪装自己,在夜间四处游走,搜集情报。

更惊人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个侏儒特务交代,他曾在一次侦察行动中,发现了兵工厂的位置,并成功将情报传递到了境外。

但由于当时乌江山区晨昏多雾,能见度极差,他在情报中提到的坐标,是“兵工厂内有两棵大黄果树”。

然而,这条信息却导致了一场意外。

不久后,敌军派出飞机前来轰炸兵工厂。

但由于山区雾气弥漫,敌机飞行员从高空中误判了目标,结果轰炸的不是兵工厂,而是邻县的一所中学!

炸弹落下后,敌机盘旋了一圈,确认目标被摧毁,便返回基地。

这一惨剧,让所有人痛心疾首。

直到此刻,所有人终于明白,那个侏儒特务的情报,导致了这次误炸!

这个特务的供述成为了重要证据,他的身份被彻底揭露。最终,他被依法处决,乌江流域的这个兵工厂也迅速加强了保密和防御措施,再也没有被敌人侦察到。

为什么我在这篇文章中会先讲这个小故事呢?

因为上面这个故事虽然真伪难辨,但是下面龙正合这个故事确实是被证实了的。

1952年3月,在龙作金被打死后一个月,湘西的山野仍带着冬日未退的寒意。

细雨夹杂着山雾,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弥漫开来,渗进土地,泥泞不堪。

龙正合仍然在逃,像一只负伤的野兽,在密林和山洞间苟延残喘。

你想这时湘西剿匪行动已近尾声,各地土匪或被歼灭,或被捕获,唯独他龙正合是凭借对地形的熟悉、狡猾的伪装手法,以及手中那支不知杀过多少人的步枪,硬生生在围剿中支撑下来了。

他昼伏夜行,翻越悬崖,藏身密林,甚至钻进村庄的猪圈、牛栏过夜。

他活得不像人,更像是一头被追杀的野生动物。

县公安局调集精干力量,由侦察小组与武装小分队组成的追捕队进驻龙正合的老家——吉卫区大哨乡,以大哨为中心,在排当、大本、牛角、卡马和大龙洞等沿河村寨布下天罗地网。

军民严防死守,巡逻队彻夜在山林中搜索,誓要将这条漏网之鱼缉拿归案!

某日深夜,追捕组获悉,龙正合将在当晚前往大本寨和大哨之间的一处岩坳取粮。

这个消息来之不易,侦察员们立刻制定了埋伏计划。

夜色浓重,乌云遮住了月亮,天地一片漆黑。

埋伏小队悄无声息地进入指定位置,隐藏在岩坳的必经之路上。

他们手握武器,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夜色中那条狭窄的小路。

时间缓缓流逝,冷风裹挟着湿气渗入衣领,让人忍不住打颤。

然而,直到半夜,仍不见任何动静。

几名战士开始犯嘀咕,觉得这次行动恐怕又扑了个空。

有人低声说,这天气怕是要下雨了,或许龙正合察觉到了什么,临时改变了路线。大家开始考虑是否要收队。

就在这时,领队石维仁的目光扫过远处的田埂,突然发现,一团灰白色的东西在黑暗中缓缓移动!

它不像人,却也不像普通的野兽。

那团影子贴着田埂匍匐前行,时隐时现,缓慢而谨慎,仿佛生怕惊动周围的一切。

它的形状模糊不清,只有隐约的轮廓在微弱的夜光下显现。

“那是什么?”

几名战士紧盯着那个怪异的影子,屏住呼吸,不敢妄动。

有人低声说道:“好像是野狗……”

可这只“野狗”太奇怪了。

它的动作沉稳而缓慢,没有普通野狗的敏捷。

更诡异的是,野狗通常对人极为敏感,一旦嗅到人气,便会立刻逃窜。

可这团影子不仅没有逃,反而时不时停下来,四下张望,仿佛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它爬过田埂,悄无声息地滑入一片包谷地。

包谷杆被夜风吹得轻轻晃动,窸窣作响,但那团灰白色的影子始终伏低在地面,不发出一丝声响。

埋伏的战士们开始议论起来。有人忍不住想开枪:“这地方守了半夜,守不到人,倒守到了一只野狗。打死它,今晚还能吃顿狗肉。”

但另一些人不赞成,认为随意开枪可能会惊动目标,导致行动失败。

正当众人犹豫时,那个“野狗”已经悄然消失在黑暗中,彻底融入了岩坳后方的阴影里。

回到驻地的路上,战士们依然在议论刚才的异象。

有人怀疑那确实只是只野狗,有人则隐隐觉得不对劲。

“那东西的速度太慢了,不像野狗,也不像狼。”

“野狗、野狼夜眼极好,嗅觉灵敏,百米之外就能闻到人的气味。可它为什么一直慢慢爬行,直到靠近岩包才停下?”

“如果它真是龙正合,那未免太蠢了,背着一块灰布学野狗,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争论未果,领队石维仁忽然一拍大腿,猛地停下脚步:“不对,我们得回去看看!”

不管是人是鬼,都必须搞清楚!

他们立刻带队折返,迅速封锁包谷地,逐步向前搜索。可惜,那团影子早已无影无踪。

但当他们用手电筒仔细搜寻时,惊人的证据出现了——

在大岩包的周围,撒落着一粒粒新鲜的大米饭,在夜色下泛着微弱的光。

米饭是热的,但经过夜风吹拂,已微微冰凉。

这说明,刚刚那团“灰色野狗”,在岩坳的窝主家取到粮食后,为了不暴露自己,竟然披上一块褪色的灰布,四脚匍匐在地,学着野兽的样子爬行,骗过了埋伏的解放军!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龙正合这一手障眼法,差点骗过了整个搜捕队伍。

他不是简单地“逃跑”,而是利用野狗的形态降低警惕,让人误以为他是夜间活动的野兽,从而避开视线,悄然脱身。

如果不是石维仁的警觉,战士们根本不会想到,一个人竟然会用如此方式伪装自己,骗过人眼。

时间一晃到了1952年的冬天。

湘西的冬夜格外寒冷,山间弥漫着湿冷的雾气,枯叶被寒风吹得簌簌作响。吉卫、补抽一带的高寒山区,已然成了龙正合的牢笼。

他再也不像从前那样轻易逃脱。

昼伏夜行的日子让他筋疲力尽,山区的每一条山路、每一个岩洞,都已被追捕队反复搜查。

他的藏身之处被一个个清理干净,牛棚、猪圈、草棚,甚至村民堆放柴火的角落,都不再安全。

他想烧火取暖,可烟火一起,便是暴露的信号。

他只能蜷缩在冰冷的石洞里,靠着残破的棉衣勉强抵御寒风,饥寒交迫,让他的身体愈发消瘦。

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这天深夜,他悄悄摸进了补抽乡大哨村寨边的一栋破旧木楼。

这是一栋两间的小木房,四周无遮无挡,寒风可以随意穿透,唯有阁楼角落里铺着一张稻草床,还算能抵御一点寒意。

木楼的主人是个十几岁的孤儿麻某,父母早亡,平日里独自栖身于此。

龙正合小心翼翼地爬上阁楼,把木梯收了上去,以防半夜有人突然闯入。

他整个人缩进稻草堆里,浑身蜷缩成一团,警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而恰恰就在这天夜里,武装小分队三四名战士在石维仁的带领下,从别处巡逻归来,路过这栋小木楼。

路上没有灯光,战士们凭借夜色的掩护悄然靠近,眼神不自觉地扫向木楼,这木楼战士们经过过无数次,因为麻某家穷,根本就是下面一扫就看得干干净净,那个孩子每次都是靠一个木梯子爬到阁楼上去睡觉。

但是今天他们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木梯不见了!

这木梯平日里都是放在屋外靠墙的位置,方便那小孩上楼休息。

可现在,木梯却消失了。

这一异常情况,让战士们顿时警觉起来。

他们立刻分散站位,靠近堂屋,竖起耳朵,屏息聆听。

阁楼上,传来一丝细微的响动。

是衣物摩擦稻草的声音,极其轻微,若非夜晚万籁俱寂,根本无法察觉。紧接着,一个似乎是刚从梦中惊醒的声音含糊响起——

“这些蚊子死人的,唉哟!”

战士们立刻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麻某。

他们都认识这孩子,知道他是这间木楼的主人,平日里独自生活,算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

石维仁沉声问道:“细娃,你和哪个在楼上睡觉?”

阁楼上顿时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片刻后,麻某的声音才带着一丝紧张传来:“没……没有,我一个人睡。”

石维仁眉头一皱,觉得不对劲。他的语气更加严厉:“当真没有?”

“没有……没有,就我一个人。”麻某的声音断断续续,语气明显有些不自然。

战士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顿时生出怀疑。

站在堂屋角落的战士们,目光落在阁楼的边缘。

他们知道,麻某平时是靠木梯上下的,从来没有抽过木梯。

一名战士故作随意地开玩笑问:“你这个娃儿着别个整壳子了,有人把你家梯子偷了!”

麻某似乎在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正常一些:“没有,梯子在楼上,是我上来后,怕别个跑上来和我一起睡,才自己抽上来的。”

他说得极其勉强,甚至都没底气,听起来不像是真的。

战士们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中的一人开了句半开玩笑的话:“你把梯子放下来,我们上去看看嘛。”

楼上顿时安静下来,仿佛连呼吸声都停止了。

几秒钟后,麻某勉强找了个理由:“楼上黑漆漆的,我看不见梯子,你们莫上来了,我睡了……”

屋外的冷风吹过,带来一丝寒意,但战士们心头的警惕已经彻底提了起来。

他们知道,阁楼上一定藏着什么人!

但他们没证据,贸然上去,怕打草惊蛇。

而且,若真的有敌人藏在楼上,谁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带枪,贸然行动,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最终,考虑到天色已渐明,战士们暂时决定先行撤离,再做打算。

然而,就在他们刚走出木楼二十多米远时。

“咔哒!”

一声清脆的金属响声,从阁楼上传出。

这是子弹推上膛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十分清晰!

几乎在同一瞬间,木楼后方的包谷地里,传来奔跑声,是有人借着夜色疯狂逃窜!

战士们立刻反应过来,迅速追了上去。

然而,夜色未散,山地复杂,龙正合对地形极其熟悉,等他们追出几十米后,黑影已经消失在了林间的浓雾之中。

又一次,他从包围圈里溜走了!

天亮后,追捕队对麻某进行了询问。

这个孩子脸色苍白,整个人仍然沉浸在巨大的恐惧之中。颤抖着,他讲出了真相:

昨夜半夜,龙正合悄悄摸进木楼,拔走木梯,把自己困在阁楼里。

他整夜不敢睡,蜷缩在角落里,直到迷迷糊糊睡着。

可当他半梦半醒时,发现身边竟然躺着一个人,沉重的身体死死压住了他的手脚,冰冷的枪口顶在他的背上!

龙正合警告他,若敢喊人,立刻就开枪。

小分队巡查时,龙正合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立即警觉。

他用枪口抵住麻某的脖子,低声威胁:“不准出声!不准放梯子!否则我先杀了你!”

孩子的声音颤抖,他回忆起那一刻,仍然惊恐不已:“他……他当时子弹已经上膛了,你们要是上楼,他真的会开枪!”

战士们听后,都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没想到,昨夜距离抓住龙正合,竟然只差一步。

而从龙正合那夜从包谷地逃脱以后,他就完全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逐渐被大家所遗忘,直到1960年大队卫生室的草医们,在那处悬崖洞穴中发现了那具骷骸。

骷髅被发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补抽乡,人们已经想到了是龙正合,但是又无法确认。

大队卫生室的草医们第一时间将这一发现上报给当地政府,当地政府又立即向县公安部门汇报,请求进一步勘察与验证。

公安人员进入山洞,仔细检查现场。

他们发现,这具骷髅仍保持着仰卧的姿势,头骨侧偏,残破的衣物依稀可见,早已腐烂不堪,但某些关键特征仍然存在。

在骷髅的右手腕处,一只黑黯无光的银手镯隐约露在残存的布料之下。

这是一只带有复杂花纹的老式银镯,制作粗糙,但极具辨识度。

龙正合的胞兄被请来辨认。

当他看到这只银手镯时,脸色骤然一变,目光死死盯着它,仿佛看到了过去的某个影子。

“这是他的‘保命’手镯……”

据龙正合的胞兄回忆,这只手镯是他们母亲早年间给龙正合戴上的,据说能“挡灾驱邪,逢凶化吉”。在龙正合开始随龙作金作乱之前,他就一直戴着这只手镯,从未离身。

除了银手镯,现场还发现了一支生满锈斑的中正式步枪,枪托上的刻字仍然依稀可见:“龙正合”三个字清晰可辨,而另一面刻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字句:

“反共必坚……”

公安人员拉开枪栓,发现枪膛内仍留有一枚弹壳,这说明,这把枪的最后一次射击,正是龙正合自己扣动的扳机。

他用脚趾勾动扳机,将子弹送入自己的颅骨,为自己亲手终结了一切。

公安人员在洞内继续搜索,在山洞的角落里,他们发现了一些零散的食物残渣和简陋的生活用具:

几只背笼,里面装着已经腐烂的包谷、黄豆和谷子;

一副弓箭,箭头以青冈木削制,早已霉烂;

一个用石头砌成的小碓窝,显然是用来舂米的;

几件用棕榈叶编织的衣帽,粗糙而简陋,甚至不如野人的装束;

洞口附近的火堆灰烬,散落着已经燃尽的树枝,以及残留的包谷壳和麦秆。

这一切都在证明,龙正合在死前,已经彻底成为了一只“野兽”。

他蜷缩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山洞里,与鼠群蚁辈为伍,靠偷来的粮食勉强度日,在夜里瑟瑟发抖,在白天小心翼翼地观察外界。

他曾几次想要重返村庄,却被严密的防守逼了回来,几乎每条山路上都有人巡逻,每个村寨都贴着他的通缉令。

他活得不像一个人,连曾经假扮“灰色野狗”的时候,都比现在要体面得多。

到了最后,他连粮食也难以获得。

也许是饥饿让他崩溃,也许是彻底认清了现实,也许是绝望到了极点,他选择了这一条最彻底的路,用最后一颗子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公安部门经过严密调查和群众辨认,最终确认,这具白骨,正是潜逃多年的顽匪龙正合。

这个在当地横行多年,几次从人民政府的围剿中逃脱的恶匪,最终还是没能逃出时间的追捕。

消息传开,补抽乡的百姓奔走相告。

曾经被他抢掠过的村寨,曾经遭受过他枪口威胁的人们,终于可以安心地放下过去的恐惧。

他们议论纷纷,有人感慨,有人嗤笑,有人沉默,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场长达八年的追捕,终于彻底画上了句号。

为了让更多人记住这段历史,并警示后人,1964年,龙正合的骷髅连同那把刻有反动字句的步枪,被送至湖南省社会主义教育展览馆,作为历史的证据,公之于众。

他的一生,从土匪的得力助手,到潜逃的漏网之鱼,从假扮“灰色野狗”狡猾逃脱,到瑟缩山洞,最终沦为孤魂野鬼。

曾经不可一世,如今一抔白骨。

这,便是历史给他最后的审判。

参考文献:

石家齐:岩洞骷髅之谜

花垣县志宋有周主编:花垣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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