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是西汉才女卓文君所著《白头吟》中的经典名句,古往今来,多少怀春少女都把这句诗奉为圭臬,看做对爱情最美的诠释。
在人们心中,才子佳人的情侣配置可以称得上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吟诗作对,琴瑟和鸣,他们不仅是相爱之人,更是彼此的知音。
当年,孙荃和郁达夫,就曾谱写了一段人人惊羡的爱情佳话。一位是出生名门,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一位是从东洋留学归来,学富五车的落魄贵族少爷。经媒人牵线搭桥,24岁的孙荃嫁与郁达夫为妻,二人正式结为夫妻。
然而,才子多情,8年后这对模范夫妻离婚了,从此分道扬镳。多年以来,孙荃独自抚养儿女,闲暇时也会挂念那位曾经的爱人。
她怎么也想不到,24年后,竟然会收到前夫的一份烈士证书!回想过去,他们也曾岁月静好,美满幸福啊!
郎才女貌,成为眷属1897年,孙荃出生于杭州富阳县的一个书香世家。她的父亲原是一位读书人,学习刻苦,从小把考取功名、报效朝廷作为自己的人生追求。
怎料生逢乱世,孙父数次科考都一无所获。万念俱灰之下,他决定投身商业,把家业发扬光大。不出几年,在孙父的努力下,一家人过上了富庶的日子。
街坊邻居一提起孙家大院纷纷竖大拇指,禁不住地赞美,孙家是户好人家,人富心善,经常接济老百姓们。
孙家子女也出众得很,尤其是那个大女儿孙荃,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长相端庄大方,品行端正,引得无数豪门阔少想与之喜结连理。然而,面对众多追求者的热情攻势,孙荃不以为然。
出生于书香门第的孙荃,自幼接受传统的私塾教育,但这并不妨碍她阅读过大量的外国文学作品。书中描绘的自由和平等,还有惊心动魄的爱情,都令她为之向往。孙荃一直等待着一个人,能给她带来爱情体验。
谁知几年过去了,孙荃迟迟未嫁,俨然变成了一个20多岁岁的“高龄剩女”,家里的两位老人都心急如焚,加快了物色贤婿的脚步。就在此时,一位男青年走入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媒人再次拜访孙家。说隔壁县城一户中医家有个留学回来的儿子,叫郁达夫,长得周正,读书又多,因为在外留学多年,至今未婚配。只是家道中落,没有良田商铺,日子过得非常清贫。
如此门不当户不对,孙父生怕女儿嫁过去受苦受累,正打算出言拒绝时,却见女儿捧着媒人带来的郁达夫的相片,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看着照片中英俊挺拔的青年,孙荃心中小鹿乱撞,她想,这或许就是爱情的滋味。
对郁达夫一见钟情后,孙荃请求父亲去郁家说亲。因为爱女心切,孙父只好同意。后来,在媒人的安排下,两位年轻人终于见了面。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们对彼此都非常满意。不久后,二人正式结为夫妻。
裂痕出现,离婚收场多年以后,当孙荃再次回忆起结婚的场景时,她不住地感叹:或许那时,就注定和郁达夫的婚姻走不长远。
结婚那天,他们并没有办一个像样的婚礼,而是一切从简,孙荃身着一身红嫁衣,坐着一顶小轿子就进了郁家门。但即使这样,她也非常高兴,因为自己终于嫁给爱情,嫁给那个可以相守一生的男人。
结婚以后,夫妻二人的日子也算是幸福美满,但不久后,郁达夫就远赴日本,继续自己未完成的学业,只留下新婚妻子孙荃独自照料家中一切。
孙荃对丈夫满是不舍,但很快便释然了。她想,短暂的分离是为了长久的相守。几年后等丈夫完成学业回国,他们一家人又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然而,几年以后,她不仅等来了丈夫,还等来了一句“离婚”。郁达夫回国后,在杭州工作,邂逅了“杭州第一美女”王映霞。初见时,郁达夫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妻儿老小,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这位风姿绰约、才情兼备的美女。
面对丈夫的背叛,孙荃以死相逼,也没能让他回头。万般纠结之下,出于对丈夫无私的爱,她选择退出,成全郁王二人。于是,这段持续8年的婚姻戛然而止。
那一年,当杭州街头的人们,纷纷称赞郁达夫和王映霞那场婚礼多么唯美,多么轰动全城时,却早已忘记男主角的前妻,那个苦命的女人,是如何忍着巨大的痛苦,照料3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24年后“重逢”离婚以后,孙荃活下去的全部意义,就是将3个孩子抚养成人。身为一个单身母亲,孙荃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头。那个年代,百姓的日子并不太平。
1937年,日军入侵杭州,城内百姓纷纷逃命。孙荃以一己之力,带着全家老小逃出城外,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流亡途中,银钱不够花时,她便打打零工,孩子们无法上学时,她便在家中支起小黑板,自己教孩子们读书写字。
因为对郁达夫的想念,孙荃还经常教孩子们品读他的作品,并告诉他们二人虽然离婚,但他仍然是个好父亲。多年以后,当3个学有所成的孩子们讨论起母亲时,纷纷眼含热泪,心存感激。
如果不是母亲呕心沥血地扶养和教导,他们不会有今天的一番成就。看着子女个个成才,孙荃满是欣慰。闲暇时,她也会想起前夫,想他在干什么?日子过得什么样?
孙荃也曾幻想过,再见郁达夫时会是怎样的场景。万万没想到,当她再一次听到郁达夫的消息,竟然是在一篇文艺报告中!
一天,孙荃偶然读到了胡愈之的《郁达夫流亡和失踪》,这时她才知道多年不见的前夫,在印度尼西亚流亡时,被日军无情地杀害了!听闻这一噩耗,孙荃泪如雨下,失声痛哭,久久不能平静。
1952年,郁达夫被中华人民共和国授予革命烈士称号,1983年,又授予他革命烈士证书。此时,孙荃老人已经去世5年了。九泉之下的她怎么也想不到24年以后,她竟然会等来前夫的一纸烈士证书!
孙荃是个大度的女人,面对丈夫的背叛,她哭过,闹过,当这些都无济于事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两个人的感情就是这样,爱便爱,不爱便分开,如果继续纠缠,两个人都会受到伤害,于是,她果断放手,大方成全。
郁达夫牺牲以后,她不计前嫌,放下怨恨,开始整理亡夫的文学作品,跟进出版进度。当儿子劝她注意身体,不要如此劳心劳力时,她淡然一笑,“总会有人整理的,我熟悉他,倒不如让我来。”
人人口中都说着“宽容是一种良好品德”,然而,像孙荃一样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