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活不了，那就不活了！”

说完，老妇人一跃而下。

“砰”的一声，紧接着又传来沉闷的一声。

不时，楼下乱作一团，很快警察、医生赶到了现场，并从现场带走了一个男子。警局，被带来的男子一脸颓废、充满绝望。

不久前，他的父母在其面前一跃而下。

是他报的警，警察经过现场取证、调查后，也排除了他杀的可能。可从他表情来看，这件事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经警察深入调查后，发现男子父母跳楼前，白天还去过高档餐厅吃饭、也去过商场买东西，全然不像要自杀的样子。

事出反常，警方认定这件事必有隐情。如警方所想，这对老夫一跃而下的确有隐情，内在隐情也只有被带到警局的男子知晓。

被带到警察的男子叫刘维，香港人，职业出租车司机。

香港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一个出租车司机，工资也就够日常开支，不过好在工作稳定、收入稳定。

和多数普通人一样，他早早结了婚。

夫妻两人在鸭脷洲地区买了婚房，当然一大部分还是靠父母支持。这简单的生活，也是多数人的日常写照——寻常、普通、简单的长大，然后生子、供养孩子。

这寻常的“轨道”本该如上发展，却因一个小插曲被破坏——赌博。也不是刘维主动染上的，而是受朋友怂恿。

男人嘛，平常打打牌也算常事。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他平常也就打打小麻将，并未沾染上赌博的恶习。何况刘维也没有赌博的资本，毕竟有家庭、要还房贷，还有一对父母等他养老送终。

一天，刘维朋友带他去赌了一次。

赌注不大，输赢也不大，就过个“手瘾”。

看似不经意的小赌，却诱使其一步步踏入深渊。

因为第一次去赌，赢了。

人往往存有侥幸心，认为第一次赢了，就会赢第二次、第三次，所以其朋友第二次叫他，他也就去了。

第二次去赌，又赢了。

赢了两次，就更加存有侥幸心。平常开出租车哪里有一次赌博挣得多？反正也没输，那就继续去赌、去赢。

慢慢地，刘维赌的越来越大，输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家里好不容易存的积蓄一点点被输了个精光，妻子一次次劝他，让他不要再赌了。深陷赌博旋涡的他又怎么听得进去这些？他就只有一个目的：赢钱！

一定要将输的钱全部赢回来，他坚信一定能赢回来。

沉溺赌博的人越输越想赢，哪怕输了个精光也要赌。没了积蓄就问父母要，父母的养老金被他以各种名义要了去。

要一次，输一次；输一次，要一次。直到掏光父母的养老本，他也没打算收手。没钱了怎么办？只能去借。

所谓的“借”，无非是借高利贷、贷款。然后用借的钱来填窟窿，结果越输越多、窟窿越来越大，原本的工作也丢了，整个人就是个行尸走肉。

早就劝过刘维不要再赌的妻子，也因其深陷其中而绝望，再也不对他抱有一丝希望，选择了离婚。

赌了几年，婚房抵押了、妻子没了、父母的养老金也被全部输光，每天还要面对各种还钱的威胁短信， 时不时还有人上门催债。他只能东躲西藏，最后被逼的实在没办法，只能向父母坦白。

刘维的父母一辈子本本分分，一直教导儿子要踏踏实实工作、本本分分做人，没想到他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老夫妻俩嘴上说着不管，内心还是不忍，毕竟是亲生儿子。他们想着这次帮儿子渡过难关，只要儿子以后不再赌了，生活总会好的。于是夫妻俩将仅存的养老钱交给了儿子，让儿子去还债。

刘维拿着父母的养老钱，满口答应，承诺以后再也不赌了，声泪俱下的模样，让老夫妻俩放心了不少。

结果一出门，他就又去了赌场。

去赌场的路上，他就只有一个念头：翻本！幻想着靠这笔钱大赚一笔，到时候还清了赌债就再也不赌了。

一个小时后，他一脸颓废的从赌场走出来——输了！

“完了！彻底完了！”刘维脑海中就只有这一个声音。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母，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有想过一了百了，还想过逃跑，可能逃到哪里去？

没多久，“债务公司”的人找上门，直接放话：“再不还钱，就用手脚去抵债！”

这些“债务公司”催债的手段层出不穷，他一个普通人只有一条路：还钱。早就输的一穷二白的刘维，只能再次找父母要钱。

刘维父母得知儿子拿着钱又去赌了，满是不可置信，忍不住对其又打又骂，打了又如何？骂了又能怎么样？他们的儿子欠了别人钱，对方扬言要卸了他们儿子的胳膊。为人父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受伤害？

一番棍棒教育后，刘维父母决定抵押了住的房子，认为拿回来的钱差不多能还清他欠下的那些高额赌债。

这一次他们也想好了，等拿到钱就主动替儿子去还钱，绝不把钱交到儿子手里，以防刘维拿着钱又去赌。

可当他们拿着钱去还债，才知道儿子到底欠了多少钱。

刘维所承认的只是冰山一角，他这几年赌博实在输了太多，加上借的高利贷利滚利，早已是个天文数字。

抵押房产，也仅仅只还了一小部分。

只因为刘维一个人赌博，老夫妻俩大半辈子的积蓄都被他彻底败光，矜矜业业的夫妻俩从此居无定所，每天都要面临追债人的各种威胁恐吓。这对于老实本分的夫妻俩来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再看输光了一切的刘维，成日浑浑噩噩、也没想过挣钱还债。被逼到这一步，老夫妻俩有了轻生的念头。

似乎，活着也没多大意义了。

对于这对老夫妇来说，辛苦一辈子，只想着儿子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早些年儿子找工作、结婚，夫妻俩还计划着等将来儿子有了孩子，他们还能替其带一带，享一享天伦之乐，这辈子也就圆满了。

谁能想到儿子染上了赌博，先是儿媳跑了，再是儿子丢了工作，如今老夫妻俩也只能在外租房子。

有时候他们会想：“究竟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临老还要来这么一遭？”

如果再年轻个十岁八岁，老夫妻俩也不会彻底丧失对生活的希望。可如今他们年过半百，家里的积蓄全部去填了儿子的窟窿，再也拿不出一分钱。被逼到绝路的一家人，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除了死，也没别的路可走。

输的丧失理智的刘维早已对未来失去信心，每天浑浑噩噩的过着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就这样，一家人相约“跳楼自杀”。

跳楼前，一家人决定放下一切，好好过一天。

2021年2月10日一早，刘维和父母出了门。

这是他们第一次好好观察这座城市，才发现这座城市远比想象中要大，也就显得自己好渺小、好无力。

没人在意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应了那句：“地球不会因某个人的离开而停止转动。”

新年伊始，多数人脸上都带着一丝笑容，刘维和其父母脸上的那丝笑容充满着苦涩。这一天过去后，他们就将告别这个世界。

留恋吗？应该是留恋的。可他们早已穷途末路，别无选择。或许许多人会说：“只要能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活着真有希望吗？或许有，但他们看不到、摸不着。

中午，刘维和父母去了一家顶级餐厅吃饭。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这样的餐厅吃饭，味道确实比普通餐厅好一些，就是太贵了，放在以前肯定是舍不得的。

走出餐厅，刘维突然特别后悔。

回想近些年所作所为，实在是让在两鬓斑白的父母操碎了心。房子卖了、养老金被他输的一干二净，最后彻底将父母逼到了绝路。

晌午和父母坐在餐厅，父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父母坐在一个像样的餐厅一起吃饭，也是父母第一次来这样的餐厅的吃饭。

俗话：“子欲养，而亲不待。”

他明明有机会好好赡养父母，却因为赌博弄得妻离子散，如今和父母坐在一起，吃的还是“送行饭”。

人生走到这一步，是因为什么呢？他或许清楚，却不愿直面。实在是那个真相太过于残酷，近乎让他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吃完饭，一家人去商场逛了逛。

之前一直想着带父母买一套衣服，家里面的衣服都是几年前的。这些年父母为了他，省吃俭用，本以为其结了婚之后，日子会越来越好，谁能想到他会沾染上赌博的恶习。

当商场导购员在旁边推销衣服时，刘维的父母只感觉悲从中来，心中各种滋味，有后悔、犹豫，更多还是对儿子的失望。可看着三十多岁、正值人生大好时光的刘维，他们眼神中又有些许不忍。

“难道真拉着儿子一起自杀？”

夫妻俩有些不忍，还是希望儿子能好好活下去。

至于他们？他们早已走投无路。

这就是父母，即便身临绝境，依旧想着为儿女多分担一些、只希望子女能过得轻松一些、简单一些。

吃完饭、逛街买了东西后，一家人来到了天台。

三个人相拥而泣，不舍、后悔、绝望等各种情绪随泪而去，最后只剩下坦然——坦然面对死亡。

刘维母亲一跃而下，天台上还剩下刘维、刘维父亲。

“儿子，好好活着，我和你妈先去。”

说完，刘维父亲一跃而下。

“砰”、“砰”两声，引起了周围人注意。

围观的人充满好奇，眼神中还有些许不忍、恐惧，而刘维则呆愣在天台顶。就在刚刚，他的父亲阻止了他自杀。

那句“好好活着”，始终萦绕在耳边。

他一遍遍问自己：究竟该怎样才能好好活着？

问题无解，刘维却没了自杀的勇气。活下去，终究充满了诱惑，哪怕只是卑微的活着，那也是极好的。

人终究害怕死亡，那份对死亡的恐惧与生俱来。因此当父母相继跳下楼后，刘维并未鼓足勇气一跃而下，最终被警察带走。

警察局里，他一脸颓然、尚未缓过劲来。

不仅仅为突然丧失双亲而感悲伤，更多还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懊悔、痛恨。

如果不去赌博，妻子就不会跑。

如果不去赌博，父母的养老金就不会被输光。

如果不去赌博，自己的工作就不会丢。

如果不去赌博，父母就不会被逼上绝路、选择自杀。

可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已经发生的一切。

据警察调查取证，证明了刘维父母系自杀身亡。只是他们好奇，明明一家人相约赴死，刘维为什么突然放弃？

不久，他们就在刘维父母留下的遗书中找到了答案。

这封遗书当中，倒尽了对儿子的爱意，哪怕刘维因赌博失去了一切，他们也只有一个想法：刘维是他们的儿子。

他们打过、骂过，甚至也曾不止一次说要和儿子断绝关系，可他们终究舍不得看着长大的儿子彻底无助，所以他们才会一次次帮儿子，直到最后倾家荡产。

到这时候，老夫妻俩更多还是内疚、自责，心想如果他们有更多钱，或许能把儿子带回正途。可他们永远不会明白，刘维早已深陷赌博漩涡，只有他自己醒悟，才能自救。

可惜，刘维醒悟的太晚。

如今父母双双自杀身亡，而他自己也因“协同自杀罪”被判五年有期徒刑，接下来就只能在狱中慢慢反省。

或许出狱之后，会有一个崭新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