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剌子模在蒙古西征中遭遇最早的劲敌,有关其人口与兵力问题,中东历史记载中给过许多言过其实的话,完全相信的话就是败笔。
比如很多人都认为花剌子模有2000万到5000万人口,兵力规模是40万的骑兵外加30万人的步兵,比金国还要强大,似乎它要是东征,西夏都会被秒杀。这一数据是如何来的?答案就是中东旅行家道听途说得出的结论,据他们说蒙古人曾在中亚和其他地方发动大屠杀,杀害教友1500余万人,在中亚花剌子模统治的某地,蒙古人就杀了180万人,在某地蒙古骑兵又杀了280万人,一来二去花剌子模要是没有几千万人都对不起这群人。
问题出在中东旅行家嘴里那个骗人的鬼。他们很追求流量。他们都捡拾听众们最爱听到的话来说。就是那些最爱添油加醋、造谣生事,例如,我们正德皇帝成为中东旅行家口中教友。中东中亚史书上也无明确地理志记载,阿拉伯帝国史书上自吹伊拉克地区2000万,萨珊波斯人自吹伊拉克在其统治之下900万,阿拉伯历史学家也相信,蒙古人在巴格达的大屠杀中,一口气杀死80万人。
事实上,在阿拉伯帝国9世纪全盛时期全帝国人口只有2850万,而伊拉克行省纳税人口为250万。奥斯曼帝国和波斯人在16世纪反复争夺伊拉克时,它的人口是8万8000户,到19世纪即将结束时伊拉克人口才重新超过了200万人。伊拉克半壁江山曾为花剌子模所支配,即伊拉克花剌子模人口存量至多不过数百万。
花剌子模为中亚各国,则13世纪中亚大概有哪几个人口?13世纪中亚人口统计数字不清楚,但决不会成为千万人口水平局。中亚自古就不是人口稠密的地区,今天的中亚五国总共有7400多万人(2022年数字),沙俄在19世纪末征服中亚时总共只划拉了400万人。花剌子模没有称霸中亚全境,其曾不得不叫西辽为大哥,摩诃末即位后也曾被西辽使者堵在城门索要保护费,唯有自己的母亲出面才能摆平。西辽灭亡后,巴拉沙衮(在今吉尔吉斯斯坦)等地也未被花剌子模拿下。
花剌子模在中亚五国有多数国土,在阿富汗、呼罗珊一带也有。阿富汗和呼罗珊地区是花剌子模死敌古尔王朝的遗产(这一朝代的又一遗产是英国德里苏丹国),1202年花剌子模攻下呼罗珊地区,1208年又攻下赫拉特。阿富汗有文字记载的中世纪人口数字上限为100万,而波斯则徘徊于阿拉伯帝国全盛时期的250万至400万,直到1500年,伊朗高原全境人口才清楚地超过400万(在这些游牧民中,仍有100万人随时有抄家或抢劫的危险)。花剌子模约1210年才攻下两区,直到1217年才由摩诃末率领军队武装巡游伊朗高原,受到伊朗高原各军头和地头蛇忠诚。当花剌子模有心想进巴格达时,伊朗军头似乎还算忠诚。但是到札兰丁复国的时候,这完全没有保证。
金庸世界的撒马尔罕城看似以花剌子模为核心,实则1212年才由花剌子模人攻下。唐朝撒马尔罕城却成为唐国中心,唐朝花剌子模人却想让撒马尔罕人做小弟,撒马尔罕人不服花剌子模。花剌子模帝国是个巨型气球,以阿姆河中下游咸海沿岸故土为中心,花剌子模数次遭到强敌上门,不得不闭门放流阿姆河以保命;河中地区次之,呼罗珊,阿富汗,伊拉克地区再次之。
这些地方的人口加在一起,最多不过八位数而已(中亚最多200、3亿,阿富汗100万,伊朗两三百万,伊拉克最多百万),更令人致命的是,帝国半数以上的人是蒙古军队进攻之前十多年打下来的,花剌子模最有把握地控制了大约200万人口(花剌子模、河中地区),仅仅是网络上公认的十分之一。花剌子模有效人口较少,但兵马均在六位数以上,据说骑兵达四十万人。
此说亦颇有争议,花剌子模向外扩张军力主要依靠游牧康里人、摩诃末妈秃儿罕可敦为康里人王妃,康里人在花剌子模国中构成一个庞大军事阶层。这一阶层可用兵力究竟有多大,也只是一笔糊涂账而已,这是因为康里人同样是全民皆兵、非常爱吃自己亲人的“大户”。家里人不满意摩诃末,觉得摩诃末所立太子札兰丁(札兰丁老妈是印度人)并非自己人,身为花剌子模军队主力与摩诃末公然翻脸,甚至曾一度向摩诃末大帐射箭。
因此当蒙古军队进占中亚的时候,花剌子模的名义人口超过了几千万人,但能使用的仅有200万;有所谓四十万大军,但一直不能集中力量,最后都被蒙古大军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