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小姐泄欲的狗。
每次她从他哥哥那领了多少委屈回来，就会用我多少次。
以前，她都很满意，只是今天——
她不满的用脚轻踹了我一下，在我脸上留下一道红印。
“瞧你出的汗！才五分钟，都够我洗次澡了！”
“你比我哥还年轻，怎么就不行了呢？”
我埋头不吭声，不想告诉她。
我不是不行了，我是快死了。
1.
傅嘉欣却以为我是羞愧，没骨头似的歪进我怀里，慢吞吞的点了根女士烟。
“明儿个回老宅，你先吃点药吧。”
“咱们就住他们隔壁，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她深吸了一口，吐出层层烟雾，呛得我喉头一热，死咬住唇才硬生生咽下去。
她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调笑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颤抖。
“毕竟我哥行得很！他跟林巧巧每次都要做两三个小时！咱们可不能输给他！”
说着，她又拿出一套高档西装让我换上，把头发往后一梳，再喷上发胶。
简直像极了她哥，傅明烨。
她呆愣的看着，烟蒂烧到手指才回过神。
“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她喃喃自语，余光落在一旁的烟灰缸上，若有所思。
“抽根烟吧。”
我低头不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环住我的腰，轻柔的吻落在我的脖颈，语气添了几分诱哄。
“知道你肺不好，就明儿一天。”
“就当是为了我，你学一学好不好？阿野。”
“乖！等结束，我奖励你今年和我一起过年！你不是一直想跟我一起包饺子吗？明天我们一起超市买饺子皮好不好？”
话虽这样说着，她却已经点了烟，强硬的塞进我嘴里。
带有颗粒感的烟雾顺着狭窄的喉道涌进肺里，来不及滞留，就被痉挛的器官囫囵吐出。
我不由得咳嗽起来，疼得我的眼泪丢脸的掉到她的手背上。
她不甚在意的咯咯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语气有些怀念。
“我第一次抽烟时，也哭。”
“被我哥发现后，他掐灭烟头天天盯着我有没有学坏，可自从林巧巧出现后，一切就都变了……”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红，没有再说下去。
“那明儿就这么打扮，晚上六点我来接你。”
她理了理我的领带，又打量我一番，满意的走了。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刻。
我蜷在地上，咳得浑身发抖，满地鲜血。
我攥紧口袋里的诊断书。
胃癌晚期，如果不治疗，就只剩下最后三个月了。
吃了药，喘息许久，我才终于缓过来。
从垃圾桶里翻出那张烫金的名片，我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傅明烨，我答应你的条件！”
“只要你救我，年后，我就和她分手。”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嘲讽的冷笑。
“呵！还以为你是什么为爱不要命的情种呢！”
“看来也不过如此。”
2.
第二天，或许是生病的缘故，我从未觉得南港的冬天居然那么冷。
冷风刮在脸上，像是要往人骨头缝里钻。
街上小店播放着经久不衰的热门歌曲，陈慧娴的《千千阙歌》。
我轻轻的哼着，套着我的破大衣站在街口。
傅嘉欣的车老远就开始闪我的眼睛。
“我不是给你买新货了吗？铜街的东西就别留着了，上不了台面。”
可这件大衣是她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
我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把旧大衣捡回来，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确定没丢后，折叠整齐放在后座。
车子缓缓启动，掠过闪烁霓虹灯下的歌舞厅。
我忽然想起五年前，我十七岁，也是这样的夜晚。
包厢内，我头一次被女人摸屁股，臊得满脸通红的跳起来。
引得一众小姐们哈哈大笑。
“还是个乖乖仔呢！”
“不过瞧他的样子，长得跟傅大哥还有几分像呢！”
“嘉欣，你得不到你哥，得到他也不错哦！反正傅大哥为了躲你，这几年应该也不会回国了吧！”
闻言，坐在最中间的女人终于抬起头来。
她咬着半根烟，烫着一头时髦的大波浪。
烟雾缭绕，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那身张扬的粉色皮草把她的脸裹得小小的。
像一只裹满刺的悲伤小动物。
“叫什么名字？”
音乐轰鸣，我没听见。
经理踹了我一脚，我才回过神。
“阿野。”
她捻烟的手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两个字在她嘴里反复咀嚼了一遍又一遍。
“阿野？阿烨啊……”
她垂眸，哑了声音。
“真巧。”
她把我带回了家，替我那滥堵爸还了债，还跟我说了她和她哥的故事。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在她眼里只是个好用的替身。
她将我包装成傅明烨的模样，教我上流社会的礼仪。
像调教一个完美情人，按照她的想法完完全全的改造我。
只有在我面前，她才能肆无忌惮的喊她的养兄“阿烨”，而不是“阿烨哥哥”。
或许是时间久了吧，人就会开始变得贪心。
我开始不满足于仅仅只当她的情人，开始有意无意的试探她的底线。
她看着我的脸，似乎对我的占有欲也很享受。
于是，慢慢的，她的身边只剩下我一个男人。
直到半个月前，傅明烨带着他的未婚妻林巧巧回国准备结婚了。
我又成了她和小姐们在酒桌上的“一条好用的狗而已”。
车子一个急刹，我回过神。
顺着傅嘉欣的视线望去，不远处，傅明烨正挽着林巧巧下车。
男人矜贵优雅，女人清丽温婉，看起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教你的礼仪昨晚都复习了吧？你现在可是我未婚夫，可不能被他们比下去。”
我很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有些局促的挽住她的胳膊朝灯火辉煌的老宅走去。
果然，一进门，所有人都在审视打量着我这层高仿的皮。
“看来传闻是真的，傅小姐喜欢傅总喜欢得发疯。”
“傅总宣布结婚的大日子，她竟然带着傅总的替身来砸场子！”
“不过这个替身也就一张脸有点形似，不论是身材还是修养简直和傅总两模两样，完全比不过嘛！”
这是我第一次见傅明烨，从前只在傅嘉欣的口中听到过这么个神秘人物。
她总说傅明烨哪哪都好，以前我虽然嘴上附和着，可心里却不服气。
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在他面前，我果然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混混。
既拿不出手，也上不得台面。
3.
傅明烨缓缓走近，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敲打着地面，震慑着众人的心。
最后，他冷厉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傅嘉欣，谁允许你找我的替身的？”
“替身？哥哥是不是想多了，阿野可是我的未婚夫。”
傅嘉欣抬手，炫耀似的向他展示了手上的戒指。
傅明烨冷笑，一步步逼近她。
“结婚？傅嘉欣，你什么时候能不那么幼稚！”
“求婚、订婚、结婚的日子都和我们定同一个日子，你说这是巧合？”
我一愣，忽然想起半年前的情人节。
傅嘉欣约我去江边，忽然没有征兆的对我伸出手。
“你不是早就准备好婚戒了吗？不送给我吗？”
我一愣，欣喜若狂。
我以为她放下了，我以为她终于要接受我了。
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那是我跟她在一起两年后亲自设计制作的。
我高中就辍学了，没什么文化，平时除了涂涂画画，就只会雕刻点小东西了。
那天，傅嘉欣难得跟我拍了一张牵手的照片，主要放大了那枚婚戒。
我还以为她很喜欢。
原来只是因为那天傅明烨向林巧巧求婚了啊。
“放心，我现在对哥哥你只有兄妹之情。”
“毕竟哥哥教我的礼仪廉耻，嘉欣可是刻骨铭心呢。”
傅明烨的脸色越发难看，他看着我，像在看垃圾堆里的垃圾。
“几百块的破铜烂铁，真假都不知道，你还当个宝！”
“傅嘉欣，我送你的珠宝哪个不是千万起步的？”
他攥住她的手腕，强势的摘下她手上的戒指丢进了垃圾桶。
“嘉欣，以你的身份，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非得找个混混作践自己？”
傅嘉欣羞红了脸，极力为我辩解。
“傅明烨，不许你这么说我的未婚夫！他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
话虽这么说，可那枚戒指，她却始终没有捡回来。
4.
席间，林巧巧爱吃辣，傅明烨总给她夹菜。
傅嘉欣也不甘示弱，傅明烨夹哪块，她就抢先夹走放到我碗里。
白色的米粒逐渐被辣油浸染成红色。
傻子都看得出他俩在较劲。
第六次被抢了菜，傅明烨恼怒的拍了下桌子。
“傅嘉欣！”
傅明烨的身份在南港跺跺脚都要抖三抖，在场的所有宾客见此顿时熄了声。
可傅嘉欣却丝毫不怕，甚至挑衅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更加殷勤的给我添菜。
“谁让我们家阿野哥哥也爱吃辣的呢。”
“阿野哥哥，快吃呀！”
听到这个称呼，刚刚恢复声音的现场又诡异的寂静了一瞬。
毕竟谁不知道傅嘉欣曾经最爱唤傅明烨的称呼，就是“阿烨哥哥”。
我深深望了她一眼，默默将菜吃了下去。
辣油一入口，我就被呛得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眼角都忍不住泛起了泪。
傅嘉欣一愣，像是刚想起来我不能吃辣。
赶紧帮我添水，又亲自帮我擦嘴，姿态好不亲密。
傅明烨见此，眸色沉了沉。
好不容易强忍到宴席结束。
我白着脸，胃里火烧般疼。
傅嘉欣变魔术般摊开掌心。
是两颗胃药。
我的鼻腔发酸，正要接过，却听她继续说道。
“乖，吃了药晚上就有力气干活了！”
我的手僵在半空，喉头顿时哽住了。
原来，只是那种药吗？
5.
晚上，我们住在傅明烨与林巧巧的隔壁。
那么好的房子，隔音却意外的差。
我们躺在床上，可以清晰的听到隔壁传来的女人的娇喘与男人的闷哼。
傅嘉欣咬唇，我看到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注意到我的目光，她倔强的撇过头去擦了擦。
按住我的肩膀，她坐到我身上。
“确定不吃药？算了，今天我来。”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囫囵吞枣般动起来。
她故意叫得很大声，像是要盖过林巧巧。
心脏的钝痛压的我喘不过气。
我死死掐住她的腰，咬紧牙关，感觉自己真成了个取悦她的玩意儿。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男人闷哼了一声，随着女人低哑的尖叫。
隔壁陷入一片寂静。
一刹那，她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无力的趴在我身上。
热泪浸湿我的腰腹，我像条死鱼瘫在床上，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
这一刻，我也好想哭啊。
很快，隔壁又开始了新一轮。
这一次的声音更近了，像是抵在墙上。
两颗药强硬的塞进我的嘴里。
她抓着我的头发，生拉硬拽的把我从床上拖起来，咬牙切齿。
“阿野，站起来。”
我踉跄着站定，撞翻了最后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
昏暗中，听觉与触觉变得越发敏感。
她痴痴的望着我，仿佛在透过我的身体、喘息感受另一个人。
“阿烨哥哥……”
我的喉头忽然涌上一股热意与腥甜，蓦得喷了出来。
鲜血溅在傅嘉欣脸上，她惊慌失措的打开灯。
“怎么会这样？卖家说这对身体无害的呀！”
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断断续续发出破碎的声音。
“药，在车后座的大衣口袋里。”
“什么药？算了！我这就去拿！”
她愣了下，又很快镇定下来，猛地冲出门去。
可我等了很久，等到身体的疼痛几乎麻木，她也没有回来。
我只好扶着墙自己去拿药。
好不容易走到楼梯口，却看到两个人影在黑暗中纠缠在一起。
6.
“让开，我要给阿野送药！”
傅明烨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墙角，声音沙哑。
“嘉欣，我错了。”
“我以为自己把你当妹妹，可这些年，我想清楚了，我爱你，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爱……”
傅嘉欣的脸上闪过惊愕的动容，可想到这些年受的委屈，她还是冷着脸把头撇到了一边。
“那又怎么样唔——”
傅明烨强势的堵住她的唇，她剧烈的挣扎着，又踢又踹。
“傅明烨，你混蛋！”
清脆的巴掌扇在傅明烨脸上。
他终于放开她，但双手还是牢牢拷住她。
“嘉欣，我们一起取消婚约吧。”
傅明烨再次霸道的吻住她，唇齿纠缠。
渐渐地，垂打傅明烨胸口的力道逐渐变得微弱。
最后，他们紧紧抱在了一起。
我消瘦的脊背猛地抽搐起来，绝望的双手捂着脸蹲着了下去，不敢再看。
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可那些喘息纠缠的声音，在静默的黑暗中却变得更加刺耳。
“嘉欣，不许走神，他的吻技有我好吗？”
“阿烨哥哥，我只吻过你一个人，除了你，我谁都不亲……”
我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自己只是替身的事实，然后潇洒离开。
可真当我亲眼见证她和傅明烨之间的相处时，我才终于明白自己和傅明烨在她心里的差距。
在一起五年，她从没有吻过我。
我以为她只是不喜欢接吻，只敢在她睡着后小心翼翼的偷亲她的唇角。
原来只是因为我不是对的人。
只有在傅明烨面前，她才会收起满身尖刺，变成了一个会撒娇、任性的小女孩。
终于，我再也坚持不住了，沉沉从楼梯滚落。
7.
再睁开眼闻到独属于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时。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我沉重的呼吸声在空荡的房间里飘荡。
傅明烨走进来，头顶还沾着些许浮雪。
“恭喜你，你的考验通过了。”
“嘉欣还不知道你得胃癌的事，只当是她喂你的那两颗壮阳药害了你。”
我恍惚了一瞬，才终于想起来我和他之间的约定。
我望向窗外，无数烟花将整个夜空变成一个璀璨梦幻的世界。
过年了啊。
我收回过目光，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傅总，我很好奇，您为什么要费心给我治病？”
他挑了下眉，意味深长。
“你死了，那不就成她死去的白月光了？”
我有些诧异，没想到他这种天之骄子竟然还有这样的顾虑。
“这五年，你待她不错，又救过她的命。”
“她只是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记着你的好呢！”
我没说话，心里却不这样认为。
“所以，你还是当个收了钱滚蛋的渣男吧。”
“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
他玩笑似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杀意尽显。
我惨淡的一笑，垂下眼眸。
“那今晚就送我走吧。”
“有什么东西要一起带走吗？我可以派人给你去拿。”
我虚弱的摇摇头。
“那些东西，我都不要了。”
他很满意我的识趣，连夜把我送出了国。
离开前，他还不忘杀人诛心。
“我和嘉欣一起包的饺子，你可以在飞机上吃。”
“至于你们在铜街的老房子，我会派人一把火烧了，就当这五年是幻梦一场吧。”
我囫囵吃了两个包得好难看的饺子。
沾了醋和辣椒酱，却意外的好吃。
……
年后，傅嘉欣终于想起医院里还有一个我。
得知我早已出院，于是拎了肉馅和饺子来到铜街的老房子。
可远远就望见那个熟悉的房子冒出浓浓烟雾，火光将夜色烧的亮如白昼。
手中的袋子落地，她疯了般想要冲进火场。
消防员拽住她。
“房间的灯还亮着！我未婚夫还在里面！”
“阿野！江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