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野
惟性所宅,真取不羁。控物自富,与率为期。
筑室松下,脱帽看诗。但知旦暮,不辨何时。
倘然适意,岂必有为。若其天放,如是得之。
作为一种艺术风格的疏野,是一种随性的主观态度,是一种自由的创作状态,其特征可以简单地概括为“两少一多”,也即少了些法度和外形因素而多了些内在的精神。无论是法度的疏略还是外形的疏略都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些野趣,此即为疏野,但这种少不是简单地为了少而少,反而是为了追求更多的变化。
就像用尺子紧挨着画一百条完全相同的线条,其艺术性却可能比不上用毛笔画的一根充满变化的线条。因为前者缺少变化,这种真实的变化又是在内在的精神的主导下展开的(为什么要强调是真实的变化,因为在技巧不够熟练的情况下,书者的笔意未必能够完全地展现到纸张上去),作品因此而有了更多的精神内涵,而精神则是艺术生命力的源泉。
早在南宋,梁楷、牧溪等优秀的画家便成功开创了绘画之中的写意之风,这反映在他们的作品中便是笔墨的使用大胆简练,直抒胸臆,有时近乎狂放,种种真意却自笔尖流淌而出,带给人难以名状的主观感受。
他们的这种特点便可以看作是对宋代精工细致的画院之风的一种疏野式地突破和变革。这既包括对内在法度的突破,也自然表现为外形上的重大变化。元人汤垕着《画鉴》说:“近世牧溪僧法常作墨竹,粗恶无古法。” 殊不知其所指摘的正是牧溪画作的有价值之处,但“粗恶无古法”倒也形象地概括出了疏野风格的某些特点,那便是粗疏而反时流。
到了明末清初,八大山人再开疏野之风,同样是大胆的留白,恣纵的笔墨,无论是整体的布局还是对于物象的描绘都不循成法,与当时声称严格遵循宋元法度的“四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八大山人的疏野之中带了些怪异,正是这种怪异代表着其个性真实的表达,其所绘的泛着白眼的鱼鸟,纠曲的茎枝,都是外在物象与内在精神的一种结合,其中丰富的内涵恐怕八大山人自己也难以完全言明,如是将之融为一种率性的“真取”,一种“不羁”的表达,这便是“倘然适意,岂必有为。”
在艺术中,这种个性真实的表达又有着层次和高低之分,因为每个人的个性真实都是其生活经历、学识修养、性格特征和精神境界的综合展示,所以每个人都各不相同,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又自有不同。我们在徐渭的书画作品中可以看到许多有着明显疏野风格的作品,其中《咏剑》等狂草作品可以说代表着疏野的最高境界,因为在这些作品中个性的真实向上融入、回归到了自然的真实,疏野也随之达到了极致,而这种极致便是天然。
注:本文根据大愚观点整理
「东方美学标准之疏野」抱朴含真,疏野的极致是天然
东方美学标准之疏野 | 质久必文,文久必质,但知旦暮,不辨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