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全职+打零工”的工作方式正在年轻群体中迅速“崛起”。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愿意在“旱涝保收”的主业外体验打零工带来的更多可能性。
自由、弹性、舒适是吸引他们扎入“零工经济业态”的重要考量。同时，打零工还为他们提供了一条情绪宣泄的通路。
自愿投入时间和体力，只为寻得放松和舒畅。
年轻人也在这个过程中收获着更多的可能性：可观的报酬，合拍的“零友”以及丰富的人生体验和阅历。
01 成为“斜杠青年”
目光锁在正前方，电路板不停地滑到眼前，彭坤对这些遍布银色小凸起、印着古怪亮黄色数字的金属板并无兴趣。
直到离开电子厂，彭坤都不确定手里的这块小东西究竟会用在什么设备上。而那段时间，他每天的工作只是飞快地把线路板包装好，再放回传送带上。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彭坤都被一种强烈的感受困扰：在流水线上，仿佛生活的意义也在飞快地向前滑走。
于是，他辞职了。
在这之后，彭坤无意间在网上搜罗招聘信息时，被一家餐厅后厨切水果的岗位吸引。“工作时间是晚上6点到凌晨2点，白天时间都是自己的。”为了“找回”从前丢失的大好时光，彭坤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应聘了。
这份“切水果”的工作在杭州，在那里生活，房租加上生活费，彭坤每月的固定开销将近三四千元。因此，他并不满足只有6000元工资的月收入。加上那段时间，除了补觉和跟朋友偶尔小聚，彭坤有大把的空闲时间，所以他觉得不干点啥，时间就白浪费了。
后来，看到身边有朋友经常周末去做兼职，彭坤也就加入了打零工大军。他觉得，这是填补时间的最佳方案，“我就白天的时间多，正好可以充分利用起来。”彭坤说。
《破产姐妹》截图
和彭坤同样在杭州打拼的，还有23岁的胡红。他是一家私立医院的护士，那是一份不太轻松的职业。除了要经常上夜班之外，还要应对频繁的理论和操作考核。不过，比起体力上的辛苦，有时，对护理人员来说，精神层面的压力更难以排解。
这也是胡红出去打零工的重要原因。其实，他最早接触零工是在初中毕业，那时，他一门心思只想赚点零花钱。但现在，胡红发现，打零工的另一重意义在于宣泄情绪，调整自身状态，有时钱少一点也无所谓。
有一次，他曾奔波到萧山郊区当群演。胡红说，“跑龙套”的那天晚上，节目录制结束后，光是和别人拼车回家，路费就花了40多元。“虽说目前零工以简单重复的体力活居多，但无非就是累一点，回去洗个澡，就会感觉这一天下来挺舒服，最起码心情会愉悦不少。”胡红说，打零工的好处还在于时间的灵活自由，没有考核绩效的压力，也不用想太多，只管去干就完了。
今年1月到现在，胡红已经做过十多种类型的零工，他也几乎做到了全职工作和打零工的完美平衡。
花销上，胡红把做护士的工资存为积蓄，打零工赚来的钱则用来吃喝娱乐等日常消费。同时，平日积攒的压力和郁结也能借由纯体力工作得到释放，从而换取精神上的喘息。
《打工仔的梦想房》截图
02 当打零工变成一种爱好
对彭坤来说，打零工更接近于一种生活方式。主业之外，得空就点开“日结群”疯狂找活干已经成了他的习惯，甚至是爱好。
彭坤筛选零工的标准通常只有两点：薪资高、工作内容简单。两年时间，他先后做过酒店服务员、餐厅保安、生鲜平台食品分拣员……
这些日结岗位的薪水在每小时20元至25元不等，工作时间基本在8到10个小时。平均算下来，他每次能到手差不多200元。
不过现在，彭坤更偏向选择餐厅或酒店里的兼职，一大原因是这些岗位基本都包餐食，“老板对待临时工和正式员工是平等的，大家都在一起吃，氛围很好。”
除此之外，彭坤还发现了一大乐趣：这样的工作场合有机会让他观察不同的人，和不同类型的客人搭话，也能靠“偷听”客人们的聊天内容来增长见识。
在彭坤看来，在打发时间赚取零花钱的同时，还能体验不同的工作，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每天都是新鲜的”。而他的社交圈也确实在逐渐扩大，几乎每次出工都会遇见和自己非常合拍的“零友”。他们常会互相分享自己打零工的经历，也会互相介绍“性价比”更高的工作。
两年来，彭坤借着打零工几乎跑遍了杭州各区，什么地方有什么酒店他基本都一清二楚，有朋友来杭州玩，彭坤就是他们的“活地图”。
现在，彭坤打零工的频率仍维持在一周至少一天，靠打零工攒下的钱早已过万。他直言，接下来将继续维持这种工作模式，并等待时机，希望未来有机会闯荡一番。
《东京自由打工族》截图
和彭坤的情况差不多，暖暖（化名）也把打零工当作是习惯一般长久坚持了下来。
她第一次接触兼职，是在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当时她的想法非常纯粹，“不想浪费时间，多存点钱出去旅游”。上大学后，只要没课，暖暖也会跑去打零工。她陆陆续续体验过超市收银员、民宿前台、奶茶店和快餐店的服务员等岗位，也早早地靠“自己动手”实现了“生活费自由”。
暖暖说，兼职时自己虽然也是“打工人”，但“甜头”远多于辛酸和无奈。“自由自在，想干就干，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还能接触到各行各业的人。”
一直到毕业后工作，暖暖的兼职始终没间断过，反而是在生活中“占据”了更多的比重。严谨地说，暖暖现在是“身兼三职”，一天打三份工。
暖暖在去兼职的路上
目前，暖暖的主业是电商运营。前不久，她又挖掘出了一份副业——经营线上宠物玩具用品店。好在店铺现在只上新了一款产品，平时也不算忙碌。
因此，每天晚上6点下班后，暖暖都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回到家。那时，妈妈一般已经把饭菜盛好，暖暖要做的，是在8分钟之内快速解决完晚饭，接着马不停蹄地奔向家附近的快餐店打工。如果回家的路上时间耽搁了，她就干脆把晚饭顺延成夜宵。
暖暖在快餐店的工作内容是配餐和发餐，平时工作时间是从晚上7点到11点，周末还要再上满八小时。她几乎把“边角料”时间利用到了极致，即便如此，在她看来，这样的工作密度也完全不会影响全职。
03 他们在小程序上找零工
“简历完善度78%，继续填写可提高录用率”兼职小程序上弹出一条提示语，小黎（化名）继续填写着自己的工作经历和工作期望。
小黎平时是个“宅”人，她十分希望能借着兼职为自己找到“出门价值”。但有时，找兼职的过程也不都那么顺利。比如，招聘公众号上的岗位更新慢，她心仪的岗位更少；总是和“活少钱多”的热门岗位擦肩而过。每当这时，她就会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小程序，因为这里的活种类更多、日结薪资，下班一打卡，工资就能秒到账。
《破产姐妹》截图
北京青年报记者发现，互联网时代下，依靠数字化零工平台的发展以及线上零工模式的普及和推广，这些零工人迎来了更多的工作机会。现在，有不少“斜杠青年”和小黎一样，将寻找零工的渠道转战到了小程序上。
这类小程序的页面设计简单，菜单栏通常都标有每个岗位的工作时间、地点、岗位年龄和性别要求，薪资以及结算周期、距离等。求职者经过实名认证和个人信息填写后，点击“报名”或“抢单”，就能完成简历的一键投递。
“我一般在小程序上会找肯德基兼职，这个岗位比较多，而且都是日结。”小黎说，由于肯德基的门店比较多，但每个店招收兼职的数量有限，所以她每次要“抢”距离自己最近的门店。
“瞄准”岗位，点击“立即抢单”，个人资料即刻就被发送到了商家端，取代了线下繁琐的面试环节，这点对只有周末才有空的小黎来说十分友好。
彭坤也是零工小程序的忠实用户，他做过的那些遍布杭州全城的餐厅的活，很多都是在小程序上找到的。
小程序上的零工信息
彭坤接触小程序的契机，是偶然的一次在路边看到线下推广。那时，他刚做零工不久，目标岗位就是保安、服务员之类的简单、好上手的工作。小程序上，这些服务岗位的招聘信息恰恰占比最多。彭坤找零工的过程一下子变得容易起来。
“假如我明天休息，前一天晚上，我就会直接打开小程序，找到想要的工作，点击投递简历，之后便能看到招聘方的联系方式。接着在线上和对方沟通，确认信息后，第二天直接上岗。”彭坤说，这样便捷地找零工过程不但省去了线下奔波的成本，最重要的是能规避第三方乱收中介费的风险。
04 日结保险为零工群体带来“安全感”
数字生态为零工市场注入了新的活力，但长久以来，现实中的零工市场仍纷繁复杂，“零工”劳动权益往往得不到更多保障。
2022年，人社部发布了关于《加强零工市场建设完善求职招聘服务的意见》，在此基础上，全国各地的零工市场都在进行创新探索。《2022-2023微信就业报告》显示，数字技术发展可实现工作数据“留痕”、信用机制的建立，逐步改善灵活就业人员的劳动保障问题。
如今，一份保期最短一天的“日结保险”则精准匹配了零工者的保障问题。
《平凡之路》截图
2022年11月，24岁的陈浩在兼职上夜班分拣货物过程中，不慎被坠落的货物砸伤。事发突然，陈浩被砸的那个瞬间，他甚至没反应过来疼，一两分钟后，剧痛才猛地袭来，他看到袜子和鞋已经被鲜血染红。陈浩受伤的是大脚趾，被诊断为粉碎性骨折，医生建议他至少要休息两个月。
陈浩回忆，当初是劳务公司的负责人带他们去找的工作，“负责人曾叮嘱我们，虽然已经给大家买了保险，但在工作时还是要小心。”陈浩说，他当时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没想到意外就发生了。
后来，经过治疗，陈浩的伤势慢慢恢复。这次的医疗费用将近5000元，通过保险，他最终获赔近8000元。并且，从入院诊断到赔付完成只花费两天时间，陈浩感到无比欣慰。经过这次事件，他也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保险“兜底”保障和平台带来的“安全感”对零工群体来说有多么重要。
如今，彭坤依然保持着打零工的习惯，他说如无意外自己会一直坚持下去。他现在最开心的就是下班后打开小程序，查看薪资结算数据是否更新，等待提现页面出现绿色的对钩图标，“看到‘提现已到账’，就感觉很满足了。”彭坤笑着说。
而暖暖在没有兼职的时候，喜欢提前几站下车，走走橘子洲大桥，放空一下自己，“如果实在疲惫不堪，我会把零工停几天，不把自己绷得太紧。”
暖暖在橘子洲大桥拍到的风景
（图片为受访者供图及网络截图）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王婧懿
统筹/林艳 张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