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皇帝中,万历帝和嘉靖帝均是20多年不上朝,而明朝也恰好在这个时期逐渐衰落,两位不上朝的皇帝的风评也一直不怎么好。
但其实不上朝并不是一个大问题,皇帝不上朝也并没有什么错。
在朱元璋时期,是每天都要上朝的,而且朝会还分早、晚两次。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朱元璋勤政;另一方面则是朱元璋后来废除了丞相,所有政务由他一人处理,他不上朝,整个国家就瘫痪了;第三个原因则是,朱元璋害怕下面人蒙蔽他,胡惟庸被杀的导火索就是安南的使臣来了,不报告朱元璋,朱元璋勃然大怒,对胡惟庸下手。
朝会之上,朱元璋不仅让官员们齐聚一堂,还让一大批奉诏前来的耆老、人才、学官、儒者等,随朝观政,又令官员们一些子弟也随班朝参,以观礼仪。如此一来,朝会上人山人海,蔚为壮观。
朱元璋在朝会之上,不仅处理政务,而且把朝会变成了一个教育场所,苦口婆心的劝戒官员们勤政爱民,廉洁奉公,这些内容,大家可以参考一下《大诰》,其中都是他的口水话。
但这样的朝会有一个巨大的弊端,那就是效率低下。上千官员加上观政人员,一件一件的处理朝政,而且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朱元璋都要亲自处理,效率有多低是可以想象的。
而且这样的朝会每天还要开两次。
所以朱元璋到了晚年时候,就把早朝停止了。
另外一方面,并不是所有的政务都需要公开处理,一些国家大事,比如立太子、对外作战、商议官员任命等等事件,很显然只需要和重臣们私下商议。
所以到了朱棣时期,朝会就发生了改变。朱棣也是一个勤政的君主,但他很多时间在北伐,让皇太子理政。永乐九年,他以天气冷为由,就在右顺门内便殿内,让有事上奏的官员依次进入,无事者就自己到岗位上去工作。当然,他还是要上朝的,每月初一、十五两日的大朝会以及元旦、冬至和皇帝生日三天的大朝会,他若在京,都是要参加的。
到了仁宣时期,实际上朝会的重要程度不断下降,就连官员们也无故缺席,宣德六年(1431年)六月初八,鸿胪官员向皇帝告状:早朝有500名官员没到,这其中有300多人已久有两三此没有来参加朝会了,请治他们的罪。
但其实仁宗本人就经常不参加朝会,朝鲜人记载说:洪熙(仁宗)沉于酒色,听政不时,百官莫知早暮。”
成化二十三年七月,是明成祖的忌日,有1118人没有到奉先殿参加祭礼。皇帝一生气,让这些官员去参加劳动补过,三品以上运灰5000斤,四品以下运3000斤,九品以下1500金斤。有人以假条蒙混过关,皇帝又派人一一查验,没病的统统去运灰。
弘治八年二月一天,有620多人没有参加早朝,孝宗一生气,罚大臣去搬砖,三品以上500块,四品以下300块,九品以下200块。
如此众多的官员缺席,说明朝会虽说不上名存实亡,但其重要性已经远远下降。这背后的原因在朝廷中有着另外一套处理政务的体系,也就是:票拟制度。
票拟制度就是,朝中事务由各部门上奏之后,先交由内阁,内阁成员商议之后给出一个处理意见,卸载小纸条上和奏章一起上交皇帝,皇帝根据内阁的意见用红笔批改,当然,皇帝可以认同内阁的意见,按照小纸条上的内容执行,如果不同意也可以让内阁重新拟定意见。
这实际上就跟今天的公司有类似之处,管理人员提交的方案文件,交给董事长签字然后执行。这样的制度,很显然比朝会效率更高,试想一个公司每天都开员工大会,而且每天开两次,公司的效率得有多低。
我们说嘉靖皇帝20年不上朝,但国家权力还是牢牢掌握在他手中,政务依旧照常处理,就是因为票拟制度。实际上他就是把开会处理政务的方式改变成了以文件方式来处理。其实嘉靖帝在刚刚继位的时候,非常热衷于上朝处理政务,每天都是第一个拿着蜡烛在凌晨三、四点就到了朝堂,以至于朝臣们都担心他的身体。但这样日子毕竟太过辛苦,北京冬季的凌晨温度还是很冷的,所以嘉靖皇帝也没坚持多久,就不上朝了,他说:“早朝率多弥文,至军国大务,何尝不日经心?”也就是说认为早朝的作用不大。
而万历皇帝20年不上朝,和嘉靖帝是有着本质区别的,嘉靖不上朝但要批奏章,而万历帝是连奏章都不批。当时有“不报”和“留中”的说法,不报就是不答复,留中就是奏章不发下来。交给万历皇帝奏章和票拟,很多都被其“不报”和“留中”。
官员们的奏疏一连几十道上去,万历帝一律不处理,甚至有官员连上几十道奏疏请求致仕,万历不理,官员无奈,把官印挂在衙门自行离去。
所以说,万历帝和嘉靖帝两人都是不上朝,但两人有着本质的区别,明朝真正怠政的只有万历帝一人,也有了明亡于万历的说法。
当然,皇帝真要召开会议处理重大事件,那也很正常的事情,但仅限和一些重臣一起商议。比如,崇祯皇帝就很喜欢在平台和重臣商议国事,袁崇焕就在平台召对之时说出了“五年复辽”的计划,也是在平台召对之时被下狱。这里所说的平台的并不是一个台子,太监刘若愚在《酌中志》中说得很清楚,紫禁城建极殿后居中的是云台门,两旁向后,东曰后左门,西曰后右门,后左门左翼室又被称为“平台”,平台是一个房间的代称。
总而言之,明朝一些皇帝不爱上朝,是因为朝会已经不适合政务处理,且有票拟制度代替(当然,万历帝除外),如果一些要事需要商量,皇帝也可以随时召集重臣召开小规模的会议进行商议。